东宫筹谋
红尘太皓月，感觉平和岁。
想记住过往，忍痛到现在。
等候兮，终为泡影一场。
1
天空逐渐暗下来，我坐在窗前，花香弥漫整个房间，然而在窗口却更加浓郁。想起过去，曾经的太子殿下在我的花房里，牡丹铺满，让我陶醉。
翠浓总是围着花坊徘徊，站在窗口，有时开心地笑，有时满是悲伤，但有时又是神秘莫测。
“
翠浓，来窗户这边。
”
她走过来时，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
王妃，明天您将重返东宫，翠浓给您带来了新衣服。
”
重返，本是已经离去的地方，现在却要再次踏入，已经尘封的记忆翻了个个面，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如果还能穿上翠浓为我做的衣服，也不错。
“
王妃，夜已深，您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会送来衣服。
”
翠浓将食盒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行了一礼。
之前，我总是懒散地躺在床上，如今却这么早起来，桌子上的食盒早已被取走，我换上了一身红衣，看着它出了神。太子殿下曾经为我买的第一件衣服也是红色的，嫁给他时，也是一身红色，搭配着玛瑙簪子。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红色，早已淡忘。
我没有穿上那件衣服，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换上了雪白的
衣服。今天虽然是我的封官大典，但也是太子殿下的忌日。李朝城真是选了个好日期。
面向前方大殿，我记得这个位置，即使百官参拜，即使人人跪拜，也无法让我忘记太子殿下在那晚被特制的糯米浆活生生闷死的情景。那糯米浆绷紧了他的嘴巴，不断灌入他的身体，使他无法呼吸，无法发声。被绑在那里，无助地跪着，从前的二皇子站在不远处的大殿中央，见证着这一切，如今他却成为了东宫的主。
每走一步，脑海里都是十年前的痛苦，仿佛过去的十年就像百年般。
十年前
杨府上下张灯结彩，我坐在镜子前，紧握着螺钿，翠浓忙着为我梳妆打扮。
“
小
姐，日后将要嫁给二皇子，那可是皇室。
”
翠浓好像羡慕不已。
当时的二皇子还只是一个野心不强的文弱者，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实。
我当时已经开始心情不悦了，
"
翠浓，我不想嫁给他。他心机太深，让人摸不透，看上去不像好人。而太子殿下却不同，他是一个正直的人，百姓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 "
小姐，今天太子殿下要迎娶柳相的女儿柳烟如，应该是一起进出的。
"
她说完后，帮我换上了嫁衣，然后离开了。
二皇子和太子殿下是同母兄弟，都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虽然他们长得有点像，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太子殿下李朝安看起来亲切得多，平时
与弟弟杨尚有很多往来。如果不是皇上下旨，我肯定会逃婚的。
头上戴着高重的凤冠霞帔，有些不适应，头发疼。
"
姐姐，上了轿子后，你就脱下那个冠冕吧。
"
杨尚神秘地凑过来说。
"
好的，一定脱掉。
"
我说完后，被人扶着走出了将军府。这将军府是我父亲以前的战友，父亲去世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府中的人都很友善。
轿子一颠一颠地走着，我头疼得厉害，脱下了头上的冠冕，却把头发弄乱了。
"
翠浓，翠浓，上来帮帮我。
"
我叫停了轿子，翠浓走上来的时候，看见柳府的轿子已经超过了我们。我无所谓，现在头发乱成这样，怕是要丢脸了
。
等头发整理好的时候，已经差点错过了时辰，轿夫们急着往东边走。经过一座府邸时，我没看牌子，以为那就是东宫。也没多想，轿夫们继续前行。因为差点误时辰，停下轿子后就被扶着三拜天地，临进门前就闻到一阵香气，现在想来应该是太子殿下特意准备的。
我当时被蒙在鼓里，翠浓脸上已经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在房间里，我捏耳朵、挠脸，完全没有大小姐的形象，只想着掀开盖子好好吃一顿。我的肚子在轿子还没到府上的时候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婚房里点亮了一盏琉璃灯，灯下摆满了干粮。有黄豆粉粘在糯米糍上，还有江南的果子，花生奶酪，还有好
吃的坚果干。看得我之前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
"
太子妃更加喜欢这糯米糍呢。
"
我正在认真地吃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想答案已经出来了，就是太子殿下。我心中一喜，却又慌乱不安起来。太子殿下？可我明明嫁给的是二皇子殿下啊！我不敢回头，觉得这一切只是个梦。
"
太子妃，你是害羞了吗？
"
被他逗弄得我越发脸红起来。我赶紧跑到床边将盖头盖上，世上万事都是越快越好。为了害君的罪行，真希望太子殿下瞎了眼！我手里还握着一个糯米
团子，努力地送进嘴里。太子殿下每走一步，我就悄悄移动一步。然而，我刚刚掀开盖头时，糯米糍还没
来得及送入嘴里，就卡在了喉咙，一口黄豆粉从我的嘴巴里喷了出来，不巧喷到了太子殿下的鼻子上。
"
殿下，我
……
臣妾
……
没有
……
故意的。
"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了。
他满脸宠溺地注视着我，而我却有些尴尬。
“
太子殿下，如果我告诉你我迷路了，会怎么样？
”
“
我当然相信，这座宅子是我特意买的。
”
东宫还能购买新的？我随便四处看了看，床头放着一张女子的画像，名字写着李朝安，没错，这就是太子殿下的名字，看着这个女子我感觉非常熟悉，这不就是我吗？我的画像挂在了床头，我突然抓住太子殿下的脸颊问：
“
你为什么挂我的画？
”
太子殿下没有解释，站起身走向桌子，拿起糯米糍，撒上一些黄豆粉，然后递给了我，
“
吃吧。
”
我满心欢喜地接过黄豆粉，一直往嘴里塞，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嘴巴里都是糯米糍。
“
太子殿下，请您停止了，我都快吃不下了，嘴巴塞得太满了。
”
嘴巴鼓鼓囊囊的，说话很不方便，我只能努力清晰地咬字。
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强忍住笑意，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都笑了，我嘴里的黄豆粉都喷得到处都是。
2
那个铺满金色地毯的大殿，是文武百官朝拜的地方，我一直都非常敬重它。
一个晚上，李朝安睡在地板上，而我则
侧身望着他英俊的面庞，如果说美人骨架，他也确实如此，我不由得心生笑意，口水都流了出来。
小时候，我曾见过太子殿下，他手中握着一把玉龙剑，那是武官高德送给他的，也是他刚被封为东宫之主的那一天，那可算是一份礼物。杨叔带着我和弟弟阿尚一起进东宫送礼物，我曾见过二皇子，那时他小心翼翼的表情让我心生怜悯，我递给他一块麦芽糖，可他没有接过来。但我又好奇太子殿下的神情，也许是因为行动太匆忙，埋下了祸端的种子。
清晨，鸟儿在屋外的树上不停地鸣叫，这声音把我吵醒了，我心里有些不开心，本想好好睡个懒觉，躺在床上，但又想到不
能赖床，因为今天要进宫见皇帝。
皇宫里的皇帝和皇后都在寝殿里面，宫娥们传达了他们的话，皇帝很快就召见了我们。我非常紧张，手不知为什么有些颤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慢慢地走进去，向他行了个礼：
“
皇上安。
”
我从未见过皇上陛下，只是在说书的地方听过他的故事，他看到我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
“
柳家的女儿原来不像传闻中那般傲慢，反而有些俏皮。
”
原来他把我当成了柳烟如，我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
请皇上息怒，那天成婚出了岔子，我并不是柳家的女儿柳烟
如。
”
李朝安看到我这样激动，也跪了下来，
“
鹂歌并不知情。
”
我不
敢抬头，只能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李朝安。
皇上是一个和善的人，他立刻命令内侍将我扶起来，其实我并不需要扶，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自己擦了擦膝盖站起来，李朝安在一旁憋住了笑。
“
这也算是天命姻缘，此事就此作罢，太子妃还有什么要说的？
”
皇帝陛下很有趣的用着音调，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
“
民女无异议。
”
我一直用民女，李朝安在一旁扯扯我衣角
“
是儿臣。
”
我瞬间明白过来，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喊
“
儿臣无异议。
”
皇帝陛下突然大笑
“
安儿，你这个太子妃真是有趣之人。
”
皇后也跟着笑，只有我慢慢被内官扶起来，揉揉自己的膝盖。
不一会儿，这柳烟如和二皇子也来了寝殿，这宫娥也没有传唤一声，皇帝陛下脸色瞬间不好了，拉着脸仿佛立刻就能处死所有人。
“
噗通
……”
柳烟如也是这么实诚一跪，皇帝陛下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二皇子阴着脸，立刻上报
“
父王，儿臣的妻子并非柳相的女儿。
”
皇帝陛下啪的一声打在木头打造的椅子上
“
荒
唐，天地姻缘，是你能随便更改？你有什么不满？
”
这一声呵斥将我不敢置信这居然是同一个皇帝陛下，可此事我总有些愧疚，又是噗通一声，我跪在地上
“
父王，儿臣
……”
此话还未讲完，皇帝陛下立刻变得温润起来
“
此事与你们夫妻二人无关。
”
我被李朝安扶起，只得听话的跟在后面回东宫。
刚走出这寝殿，我立刻像解放了一样
“
殿下，父王好像并不喜二皇子。
”
“
非也，父皇对二弟一向都是那么严厉
”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又回想二皇子刚刚的表情，那样的害怕，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怜悯。
东宫比我想象的大的多，我走在里面就好像再次走向皇帝陛下
的宫门，李朝安就站在我身后，因为他高，所以我显得那么娇小，像个没有长大的孩童，他不停的提醒我小心地上，可这地不滑，我偏偏就要沿着地线走。
“
朝安，今日有夜宵吗？
”
我喜欢这么没有分寸的叫他，他也笑着站在身后嗯了一句。这比心中期待的马球会还要兴奋。
不过说到马球会，我的心还是那么激动，皇家的马球会可比普通人家举办的还要气派，杨叔父说过皇家的马球会总有糕点，有新鲜的螃蟹，有蜜汁饮，也有错认水喝。
晚膳时我故意少吃了些，李朝安就把我的碗填的满满的，我不吃，他就夹在我嘴边，鼻子闻着就好香，只能来一口了，一个晚膳
吃了比往常还要多，若是与为出阁时比，确实胖了许多，宫中的宫娥在半夜时送来了一堆书，又送来了许多漂亮的衣裳，翻着原先的柜子确实好看许多，平常的太素了，连多日不见的阿尚也说我素的和出家的尼姑一样，不吉利的话，打个几回就不敢那么说了，听说他与杨叔父要出征了，也不知何时会归，平日在家中等，如今在东宫等，一想就觉得夜宵不过如此。
“
怎么？日日想的夜宵也不能安抚你了？
”
李朝安手中的糕点是新做的，听说是枫叶楼新研究的美容糕点，还有平日里的桂花糕，酥酥软软的，入口即化，可如今我是真没了胃口。
“
朝安，我是不是胖了？叔
父与阿尚什么时候能回来？
”
我一连串的发问，李朝安坐下，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力道不大，他凑到我额前轻轻一吻，我瞬间感觉脸红涨，从来没有这么酥酥的感觉，麻麻的，麻的我有些害羞。
“
会回来的，连连胜仗，怎么会不回来？
”
“
嗯，我懂了。
”
一口桂花糕送在我嘴里，我努力让自己的心不是那么心花怒放，我心悦他，他应该是知晓的，一想到这个心里越发害羞，这小心思被发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怕是晚上睡着要偷笑了。
1
一大清早，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这肚子有些撑的慌，李朝安就躺在我身旁，抱着我，我又想到那一吻，我心里不
禁又开始兴奋。
“
咯吱
……”
直到房门推开我才正经许多，推了推李朝安的手，我换上了那身青色的衣服，青衣上绣着与各宫不一样的山茶花，李朝安抚摸衣服上的山茶花说：
“
这花是我最喜爱的花，就绣在我心悦人的衣服上。
”
我听着又有些许脸红，翠浓看着我的表情不禁偷笑，我瞧见了，但没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幸福。
我的青衣配着李朝安的青衣，我们都是山茶花的纹理，我抚摸着他衣服上的山茶花，只觉得好美的花。
他牵着我走出东宫，我觉得有些不合时宜，想放开，可他却抓的很紧，我也抓的紧了，迎面的是二皇子李朝城，他还是那么阴着脸，柳烟
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跟在他身后，我看着也有些心疼，若不是这场错误，她应该也是欣喜着走过宫中各处，定是个幸福的人。
“
兄长。
”
李朝城先开了口，他行了礼，柳烟如也跟着行礼，我上前自作主张扶起柳烟如，看见她手上有块淤青，我本想抓住看个仔细，可她缩了回去，又向我行了一礼，我只觉得心疼，柳烟如与我从小就认识，她虽看着跋扈，可心眼不坏，世人说她嚣张，可我只觉得她优秀，优秀的令我羡慕，我看着她缩着的样子，不是那么骄傲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
烟如，能与我一同先行吗？
”
我其实知道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
嗯
……
”
她难得这么文静，牵起我的手，仿佛回到了年幼时，她拉着我的手，对着我说她会永远站在我身后，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朋友，却走向了现在这个地步。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旁，一句不言，我有那么一刻慌乱。
“
烟如，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吗？
”
“
太子妃殿下说的是哪的话，我与你不是今日才见吗？
”
她的端着仪态向我行礼后便离开了，我独自站在原地，好像并没有风吹，却凉了我，乱了我不知所措的心，真的回不去了吗？
她独去的背影让我半分话也说不出，若是一切都是那么有秩序的进行，没有差错，她是不是还会对我笑脸相迎，发自内心的对我
。我低着头，一句都不说，走在宫娥为我指的路上，只觉得孤寂。
硕大的马球场，原本想着在里面骑马射箭，还能随便来几口点心，一点小酒饮，可如今却没了那份心。
李朝安站在马球场上，他英姿飒爽的样子让我在高台上看的出神，他手中的马球棒不停的挥舞，我看着他如此高兴，看着二皇子如此欣喜，我心里也有些宽慰，环顾四周，柳烟如就坐在一处小小的地方，她手中的糕点拿起又放下，眼睛不停盯着马球场上，也许是在看着太子殿下吧！
我不由得将头低下，似乎在环顾自己的全身，自己的衣服，也许在那一刻我想回到过去。
“
王妃，勿失仪态。
”
身
旁不知何时来了位嬷嬷，她用最冷的眼神看着我，我颤了一下，今日没有什么状态，我努力抬起头，周围的官员夫人都看着我，我只感觉自己被盯上了，神色慌张，将桌上的插饮撞翻，一个劲的跑了下去，那一刻，我想逃离。
我低着头奋勇的向前跑，仿佛谁也拦不住，可突然一只手将我拉住，我回过头，看见是李朝城，他拉住我的手腕，我全身像被电击一样麻，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就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柔水般令人怜惜。他缓缓伸出手，像是要抚摸我的肩膀，我刚想一把甩开，李朝安已经站在他身后
“
城儿。
”
李朝城这才收回自己的手，犹豫再三的转头看向李朝安，眼里心虚，我害怕的走向李朝安的身旁，他将我护在身后，我死死抓着他的衣口，眼睛闭着靠在他的背上，宽硕的令人感到安全。直到李朝城离开，我都没有缓过神情。
“
鹂歌，如何？
”
李朝安摸着我的脸
“
好烫，生病了？
”
我摇着头，又突然点着头，他一把抱起我，徒步跑着，风衣被吹起，我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心荡漾了许久，手挽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安心了许久。
回到东宫的那一刻，他慌乱的样子再也没有形态
“
快叫御医。
”
我被他轻轻的放在床上
，他让我躺下，摸着我的额头
“
还是那么烫，还有脸也红。
”
可他不知我为何如此红，因为他，我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看着他抱起我的样子，我脸已经红通的像红果子。
御医把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我不要过于忧虑，我看着李朝安如释负重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
“
你笑什么？
”
李朝安抚过我的额头。
“
我
……
就觉得殿下你有些
……
乱
……”
我不知怎么去形容，可他却摸着我的脸说：
“
你出事我怎么能不乱，日后还是不该让你去人多的地方，免得你被人欺负。
”
“
什么欺负？没有的事。
”
我疑惑。
“
嬷嬷，刘嬷嬷，是母后身边的人，严厉，今日必定是母后
让她看着你。
”
李朝安神情有些凶，眉头皱着。我伸出手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
皱着眉头就不好了。
”
说完他看着我发笑。
“
朝安，今日你意气风发，在马球场上如此飒爽，为何会看见我跑开？
”
“
因为你是我太子妃，我的妻子，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你跑开我就下马寻找，城儿吓到你了。
”
他温柔的对着我说。
“
不会，今日我状态不佳，他兴许也是关心。
”
李朝安没有说话，手里拿着翠浓刚送来的药，一口又一口的喂我。
“
苦，苦死了，来点蜜饯。
”
我不停叫喊，这药实在苦，苦的我想吐，李朝安一把按住我的手
“
良药苦口，喝完吃蜜饯。
”
我这才乖乖
将药喝下，一颗蜜饯就送在了我的嘴里，我想蜜饯真的更加甜了。
2
马球会三天，我却一日未去，日日在房中抱着书瞧，其实我看得懂，可又不想成书呆子，翠浓送来的花饼被我全部吃掉，今日的李朝安回来的特别早，怕是从马球会上偷跑回来的吧！柳烟如也跟在身后，我看见她心里头的歉意又浓郁到上头，而她似乎不一样，走向我时重新拉起我的手，唤我乳名，我觉着她好像是原谅我的。
她坐在我身旁，手中拿起那本书，正正好是一束午光照下，我拖着下巴看着她，她顿了顿突然开口：
“
鹂儿，你不必为了出嫁时的失误而感到有过错，我与你的太子殿下没有情
意，那日我瞧的是五皇叔，我心悦于他。
”
说着她面露羞涩，我这才明白，那日五皇叔也从边疆帐营中快马赶回，兴许他们见过了，兴许都在叹息有缘无分。
“
那日相见，他与我叹时间长短，而我只想探出他的爱意。
”
说着，柳烟如的眼睛里早已浸满泪水，若是泪如珠，那必定敲的板上叮叮作响，手中的书，我看着它已被紧紧攥着，我拂过她的脸，终究圆满的是匆匆逝过的幼年。
晚膳时她才离开，我看着离去的背影，身后跟着一群束缚的人，她说她是一个由不得自己的人。珠钗在她头上叮当作响时她还是个眼里只有玩闹的孩子，我与她自小一起，她护我，我拉着她的
手，她为我挡下那年仇家的一箭，醒来时她第一个寻我，这让我怎么舍得弃她。可如今这珠钗早已成了步摇，一步不得多摇，约束自己的所有。
李朝安进房时他已经处理好一切公务，我就低着头假装看书，他似乎看出了端倪，突然开口：
“
鹂歌，日日在房中待着是不是闷的慌，明日一同去回纥，探望兄长，如何？
”
回纥？我从未去过，只知大漠边疆，烈阳普照便是回纥在我脑中的印象，还是阿尚与我说的这些。
“
回纥？那明日烟如也可与我一同？
”
我激动的握紧李朝安的手，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
自然，明日二弟也去。
”
我一听李朝城也一同就有些后
怕，那日他拉我手的力道，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双眼睛，我思索了片刻。
“
鹂歌，城儿从来不是坏人。
”
李朝安这个兄长总是最关切自己的兄弟，讲着手足情义，我只能默默点头。
回纥的大漠在我的梦里不止一次出现，无边无际的沙丘，那一抹烈焰的光，照的眼睛睁不开，断孤桥头上我用着手遮光，烟如就陪在一旁，她为我递上那杯浓奶，口水在枕头上流了大片，李朝安醒来时为我擦去，我感受到了，他看着我的样子，我感觉他在笑，他总笑我。
出发前皇帝陛下召见了我们，李朝安为我准备了一身便衣，宫娥传叫时我还在打理自己的衣角问着李朝安如何，而他
笑着为我抚起袖口说着无碍。他说无碍那便是很好，我自信了很多，见皇帝陛下时没有噗通一声跪下，这次没有了那么多的笨重，可皇帝陛下还是坐在上头笑，看他的眼神就像杨叔父看我的眼神，看子女的眼神。
烟如今日穿着一身白衣便服，束着高高的发髻，我没有礼数的跑上前，李朝城看了我一眼，我瞬间不敢多动，拉起又放下，还是烟如重新拉我的手走进马车，后头还有五皇叔李朝宣的马车队，我看了又看。
“
鹂儿，勿看，五皇叔的马车队。
”
烟如淡淡的说着。
“
嗯，难怪那么气派。
”
我靠在烟如的肩膀上有了困意，没一会儿就睡了个通透。
鼻子前能嗅
到葱饼的味道，我这才醒来，发现我靠着的是李朝安的肩膀，他搂着我的腰，我胡乱蹭了蹭他的肩膀，他却笑着说
“
傻丫头还没睡醒？
”
“
嗯，还能睡一会儿，不过是饿了。
”
我傻笑了一声。随即那个葱饼就递到我嘴边，我大口咬着，却突然发觉自己失了礼数，又开始慢慢吃慢慢咽，而李朝安却笑着说：
“
大口吃的样子才是饿了。
”
我知道他在让我无需那么拘谨，而我也越发放肆，没一会儿一个葱饼已经下肚，我翻开马车帘子，烟如就站在马车旁，旁边的五皇叔深情的看着烟如，只可惜烟如旁边还有一个坐着的李朝城，他不停的烤着食物，而烟如与五皇叔相敬如宾，他们
没有说任何话，五皇叔也在小心翼翼的攥着手，他似乎不敢多动。
“
朝安，若是烟如与五皇叔，那她该多幸福。
”
我轻声感叹着。
“
鹂歌，若是我与柳烟如成亲，今日你坐在马车里同城儿说此话，我该如何感到幸福？
”
他好像吃醋了，可我没有完全感受到，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心软了。
“
烟如无论如何喜欢的都是五皇叔，你也不会娶烟如，你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皇后娘娘帮你娶我这件事我昨日就已经知晓。
”
我抚摸着李朝安的脸颊，他就这样看着我，在透着微弱的光下，我也看着他的眼睛
“
对吗？
”
他突然抱住我说：
“
自然。
”
是欣喜，他笑了，我也笑了，
抱的很紧。
回纥国土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他们的可汗得勒葛萨亲自迎接我们，我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这可汗正是太子殿下的义兄长，他们互相帮衬着，李朝宣也被拥簇着，可唯独这李朝城被落在旁边，烟如本想打破这僵局，不详可汗也一把抱住李朝城说着
“
多日未见，你小子也是个成了亲的人了。
”
“
是啊，兄长还是那般豪爽。
”
其乐融融的样子也算是让掉着的人被放下。
宴席上有酒有肉，烟如与我一同入坐，敬着酒，跳着舞，我与烟如好不拘束。
晚些时候，我看着李朝安还在与他们叙旧，我便拉着烟如偷偷攥一壶酒，烟如不停推脱。
“
烟如，你从前是
那么豪爽，如今却总如此推脱。
”
我很不愉快。
“
鹂儿，都是嫁了人的，你不也处处小心着，你以为我看不出？
”
烟如点了点我的鼻子。
“
知道了，今日就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
我嘴上喊着不醉不归，可我真正的酒量也不过如此，没几回就躺了下去，我趴在桌子上，脸通红，有点神志不清，可耳朵还是听的很清楚，烟如不停的喊着五皇叔的名字，可又闭上嘴巴，慢慢拍打着桌子，我睁开眼睛，依稀看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我再次闭上眼睛，当什么也没看见般跟着叫唤。
不知是何时，李朝安推门进来将我一把抱起，为我用冷毛巾敷着脸，敷着额头，他似乎是清醒
的，烟如不知是谁抱回去的，我只顾着自己想多睡儿，头疼的炸裂。
第二天清晨，我看见李朝安就趴在床边，拉着我的手，我胳膊有些麻，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立刻醒来，看着我，一脸严肃
“
昨夜喝酒喝那么多，伤身体，下面人给熬了醒酒汤，怎么也不肯喝，一晚上好折腾，累吗？再多睡会儿。
”
我以为他会很生气，我以为他会训斥我，可我又转念一想，太子殿下一向都是温润之人，待我待百姓更是亲如一家，记得前些年，他施粥时东宫里内贴银子为百姓们加餐。想着想着，我又放心的睡了去。
醒来时早已是第三天的大晌午，我坐起身，摸了摸脑袋，终于是不再疼
了，偷偷摸摸的出了门，烟如站在那断桥上，手中握着一个玉佩，像是在思念着什么，可我知道这是五皇叔的信物，烟如留了这么多年，她看见我来就收了起来，我神秘兮兮的走向她
“
怎么？我来了就不能看了？
”
“
怎会？只是我偶尔能看看。
”
烟如叹了一声。
“
李朝安对你不好？
”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好就能忘记。
“
我与殿下不过是相敬如宾，没有情意，鹂儿，殿下对我无情意自然说话做事随意些。
”
我看见烟如手上的淤青越发清晰，一把拉出
“
你还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
烟如将衣袖遮住那出淤青
“
鹂儿，你就当不知晓。
”
“
如何不知晓。
”
说
着我拉起烟如便去找了李朝城，他就坐在石板桌前与李朝安交谈，我一气之下骂了一句
“
混蛋。
”
可不知他却暴躁起来吼了一声
“
你说什么？
”
那时我缩了一下，李朝安制止住了李朝城的手，
“
休的对你嫂子无礼。
”
也是这句话，李朝城攥紧了拳头，心里的不悦已经全部展露在眼前，可我却转念一想，烟如该怎么办，我看着烟如站在我身后，一点不敢动，李朝宣来时也站在李朝安旁，又只能安抚起李朝宣，李朝安心软的快，两人的关系在一众劝服下有了缓解，可这仅仅是李朝安个人所想。
我回屋时摸着烟如的手，不停的自责
“
该怎么办？我害了你。
”
可烟如却为
我抚泪，宽慰我的心。
3
回纥的事情在我心中埋了种子，我看李朝城越发有不满，临离开前可汗送了我一枚玉佩，他告诉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寻他，我那时满是不解，何为寻？又为何有此话。
冬日里的那天，雪下的极大，李朝安在我耳边告诉我了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皇叔与可汗与他的秘密，可汗有个失踪的妹妹，我不敢想象，我一直以为可汗是孤寡一人，无儿无妻，只有自己的部下，在我眼里他像个没有软肋的人。
自从知道这些，我居然又开始怜悯起可汗，若是他妹妹找到了，他肯定会好好保护她吧！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从翠浓口中知道了阿尚的事情
，在通州一战中，通州侯爷竟将自己的妹妹与阿尚联姻，我不曾见过这位公主，只知道她被封了永德公主的称号，她为人是个豪爽之人，一个能文能武的公主，阿尚很喜欢她，如今在杨府住着，不日便会成亲。
家书未送到，阿尚便早早带着公主来了我寝宫，我看着她是越发喜欢，与我同姓，唤做明月，高挂明月胜似楼，尚归成情永不移。
明月是个极好的孩子，来时为我送了冬日里会吃的团子，说是团圆，为了圆满，是个有心的孩子，如烟见了她也是这么同我说的，我看出阿尚对她的不一样，我还想偷笑来着。朝安说他们是两情相悦而不自知，如今想来确是如此。
冬日里夹杂的雪堆了满院子，那枝头也是被雪覆盖着，明月看着结着冰的冰溜子掰着往嘴里送，我立刻制止，可她说这样吃才舒服。我也试了，确实，感觉又到了年幼时的样子。
…………
这是我与朝安过的安稳的第七年，春日里的暖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照上枝头，将花儿们都唤醒，不知道院子里是什么样的花，朝安便将我带去了宫外的宅子里，他告诉我东宫里住着压抑，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从阿尚嘴中才得知一些零碎的消息，阿尚说朝安好像事事不顺心，我跟着一同着急，怕他不顺心又不肯与我说，想问，可又怕他良苦用心的不予我知晓感到失望，我只能憋
着，日日与他说些闲话，好让他能轻松一些。
那日晚上，我将新宅子里的院子打理上些好看的花，他将我眼镜捂起，我好奇的跟着他的步伐，再睁开时，眼前一片花海，无论是否是适宜的花都有，他说一年四季都会有，我激动的跑向他们，趴着阶梯慢慢走上前，闻着花香，回过神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落脚处，难怪日日都有泥，我跑向他，挽着他的脖子说：
“
朝安，这花海甚美。
”
他抚我长丝，抱的越发紧了，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当晚，他被快报召回宫中，我不明所以然，拉着他的手要与他一同前往，可他亲吻了我的额头，告诉我在家等他，我一脸疑惑，刚躺下，看
着他离开宅子便换上衣服，紧跟在马车后头，他属实是进了宫，可我在宫门外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他，我着急的缩在角落，烟如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猛的站起身
“
殿下进去许久了，为何还不出来。
”
烟如神色很不好，她将自己的衣服换于我，我穿上它，烟如不停的告诉我去找父王，我加急换上衣服，上了她的马车，心里不停的悬着。
皇帝陛下的寝宫前，我颤抖着站着，看着里面微弱的光，宫娥立刻上报，我再也等不及了，推门而入，看着李朝城就站在那里，我跑上前跪下，依旧是没有礼数，而皇帝陛下没有好脸色，我随即开口
“
请父王放殿下离开。
”
皇帝陛下怒的
一把拍下旁边的灯盏
“
荒唐，谋逆，他竟等不及了。
”
“
父王，殿下不会谋逆的，他为人如此和善，怎会有歹心，不会的，父王。
”
我眼里的泪一瞬间涌出，跪着，摩擦着向皇帝陛下的跟前一点一点移去。
“
父王，明查，父亲，他不会的，父王，父王。
”
我嘶吼着。
“
今日谁也保不住他，谁也保不住，来人，将太子妃关入东宫。
”
直到这个指令，我依旧在不停的说着，可谁也不帮我，李朝城冷漠的站在一旁，将手中的册子递上，我看见册子猛的夺过。
“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从来没有做这些事
……”
我翻着册子，里面是谋逆的人员名单，我哭着诉说，李朝城却
一把夺过，将册子重新递交，我被宫娥拖出皇帝陛下的寝宫，我就这么跪在宫门前，直到李朝城从里面出来，他扶起我，而我却还抱着一丝期望，我抓着他的衣角
“
救救他，他不会的，他不会谋逆的，他是来救父王的，他是被传唤进宫的，他不是要谋逆，你告诉父王啊
……”
可他却一语不言，将我扶着，我不肯离开，就跪在殿外，他看着我跪着。
大雨倾盆的下，我被雨水冲刷，被它洗净，李朝城被内官撑着伞，于我旁边站了许久，殿门被打开，我努力撑着跑上前，腿脚早就麻木，宫娥传话说：
“
太子妃可去探望罪犯。
”
说完宫娥转身离开，我一刻也等不了，快步跑着。
牢狱里根本不是人能待的，我看着朝安被扣着脚链，手上扣着手链，他就那样坐在草席上，罪犯招着手，而只有他最安静，我用着沙哑的声音叫唤他，他惊醒，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努力的想抚摸我的脸，可看到一旁的李朝城，立刻收回目光，他默默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和离书，冷漠的说着那些从未与我讲过的狠话，我接过和离书，看着上面的字迹，不知说些什么，瘫坐在地，我看见他想伸手却又克制的样子，我将和离书紧紧攥在手中，抹去眼中的泪水，拂袖而去。
我一路上都在克制，李朝城的手不止一次想替我擦泪，而我都躲开了，他以为陪我过了一场雨便可取而代
之，真是做梦。
东宫里的东西被搬空，我就看着原本属于他的所有物品被搭起的火堆烧去。
4
我知道和离书上写的是什么，他让我离开，他不想牵连我，可我不想离开，我只想陪着他，之后的日子我被李朝城囚禁在东宫里，因为他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可没有册封仪式，在我眼里就是个屁，就是个贼。
皇后娘娘间歇来看过我几回，她为我送了许多东西，可我一眼都不想看。
如烟为我送来的羹汤我才勉强喝了些，总是不进食，我没有了力气，我日日思念，日日想着他已经如何了，日日想他会回来的，哪怕是一个贫民的身份，那我也会陪着他。
可日子没有
多拖许久，就在第
8
年，花房被李朝城拆除，我已经没有了挣扎，只是在最后站在花丛中，绝望的看着李朝城，他似乎在骄傲，日后再也没有了怀念。
如烟搬入东宫便是他李朝城入东宫之时，我一眼都没有瞧李朝城，如烟当晚来看我，为我添置了许多东西，今日的风口很严，我一点也没有听见朝安的消息。
第二日，我听见翠浓站在门前哭泣，我跟在她前，如烟也在，没过多久李朝城也站在了门前，他一把扯着我，将我拉入马车，烟如如何推开他都无济于事，我已经麻木了，他将我带入宫中，将我带上刑台，我看着朝安就被绑着跪在那里，文武百官都看着，我看见朝安我
就忍不住，他跑上前，却被百军拦住，李朝城拽着我按着我的脑袋，我看着那一斤又一斤的糯米浆从他的头浇下，他嘶吼着，我跪在地上，求着李朝城，求他放过朝安，我哭着喊着。
“
他是你兄长啊！他是你亲兄长啊！你怎么能如此，你放过他吧！求你了，不要
……
不要
……”
可谁也没有听，他将我的头死死的按着看着那糯米是如何将朝安活活闷死，我挣扎着，可李朝城似乎还没有完，他拿起剑缓缓走下刑台，用剑将朝安的手脚筋脉全部挑断，我跑上前制止，却将手划破，我如何拉住剑，他都没有停止，剑从我手中划出，鲜血浸满了地，烟如来时，我已经口吐鲜血倒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眼里的泪已经流光，我没有了哀求，只是一味的吃着，喝着，不说一句话，泛白的嘴唇，烟如如何安抚都没有了用，宫中传出噩耗，皇后娘娘暴毙，我听着不可置信，明明皇后娘娘不会难过。
麻木不仁的日子是一把匕首，深深刺入我心。
烟如拎着一包东西神神秘秘的走进我房中，是一身宫娥服饰，她让我换上，让我混着一批出宫的宫娥一同出去，我换上衣服，翠浓也换着，烟如将我们送出，我手中拿着那枚玉佩，坐着烟如安排的马车，一路不停歇的到了回纥，手中的玉佩就是最好的保护伞，正巧碰上可汗的兵马，我再次换上回纥的服饰，
可汗就站在那里，我快要靠近了，拉住可汗手时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抚，我将玉佩印抚过可汗的手，叫了声兄长，可汗回头看向我，他将我带入宫中，不知是去说了些什么，人人都唤我雅娜公主，翠浓将包裹放下后照顾我休息。
可汗敲着门，我知道是他，我感激他肯收留我，可汗却告诉我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
如今你以我妹妹的身份可以安心住下，不用愁烦。那日玉佩送入王妃手中也是殿下安排的，我这个做兄长的只能如此了。
”
我猛的跪下，酬谢他，可可汗却将我扶起
“
王妃，殿下如今既然已如此，您便好好住下。
”
我也许在这安心，每天都是安稳
的睡一觉，可日子并没有多长，翠浓不知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烟如已经自刎，我知道时瘫坐一地，我从未想过烟如会被如此对待，我哭着，眼圈都是红血丝。
不日，朝中来了信使，我不敢见那位信使，怕就是冲着我来的，可烟如去了，我心里已经没了什么好逗留的，烟如是朝安后那束仅剩的微光，我最终决定回到中原，信使也正是要来带我的人，我就知道李朝城早就有了后手。
马车上返中原，我害怕的缩着，翠浓抱着我，安抚。其实我本就没想有什么以后。
时日多，李朝城看见我坐着马车回来，他就那样站在远处，看着我进入东宫，可在我刚进城时，却听到杨
府被抄了家，明月被遣送回通州，而阿尚依然被乱箭射死，连同着杨叔父也受了牵连被埋在乱葬岗，我在马车里哭了一路，李朝城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烟如留的一封信被埋在那棵老槐树下，我深夜挖出时留了一把匕首，纸信上供认了李朝城所做的一切，我将它连夜飞鸽传书传入边疆的五皇叔处，我只希望李朝城能受到该受到的一切，无论是死是苟活。
第十年，这一年间我依旧被囚禁着，李朝城却在被受封仪式前来找过我，我恶心他，所以躲开，而他却一把扯住我，对着我嘶吼着。
“
你本就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本来该嫁给本王的人应该是你。
”
我一把推
开他笑着
“
那又如何？
”
这句话激怒了他，他嘶吼
“
你在怪我*了他对吗？鹂歌，他李朝安一个被父王亲封的太子，人人说他和善温润，子民爱戴，最后连母后也护着他，哪个帝王敢留他？本王终究是走在最顶端的苍穹者。
”
“
不，你不是，你就是个自卑懦弱无能的人。
”
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将我按在墙上喊着
“
谁敢拦我*他，我就*了谁，烟如敢，我就弄死她，母后敢，我就勒死她，若是父王如今站着他，我就连他也毒死，本王就是帝王，谁也拦不住，你以为五皇叔能来救你？哈哈哈哈，他早就已经被赐了毒酒，那封信在本王手中。我等这一刻已经多年，已经
多年了，该变天了。
”
“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
我咬着他的胳膊，却已经筋疲力尽，倒了下去。
当晚醒来时，春意阑珊，闻着花香，我知道明日便是朝安的祭日，也是李朝城册封的日子，我苦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翠浓送来的食盒还有那身衣服。
翌日，我没有穿上那身衣裳，擅自换着白衣为朝安守日，为杨府上下守日。
我看着文武百官冷血的脸面就恶心，就像一刀一刀捅死他们，可我不能，既然他在意王位也在意我，那就让他两者都无法兼得，我每走一步台阶，每一步都是十年里甜与苦，泪水从眼里缓缓落下，珠钗也被拔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我缓缓拿起，只
是我总对不住翠浓，她要先送我离开了，走到朝安被处决的地方，我看着李朝城站着的样子，我露出了微笑，将手中的匕首一把刺进心脏，再用力的向里面戳着，我好痛，痛不欲生，可那又如何，朝安比我还要痛苦，我倒在地上，口中猛吐着血，*之，那就干净些。
我也疯了，疯的想若是来生朝安还在，我还想与他相遇。
5
姣姣佳人子，遇良人也。相望不相见，视为救良缘。
我从床上缓缓醒来，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出神，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睛也是有些生疼，像是被灌了八百斤的水一样。
今天是飞瑞士的早班飞机，我立刻收拾起东西，该死，居然是早班，
离起飞也就只有三小时，我急急匆匆的，老板在手机那头催，我在手机对面不停收拾。
打车去机场时还发现自己机票没有拿，又赶回来过，不过在进小区时却隐隐约约感觉一个熟悉的背影，可脑海里早没了印象。
机场的人挤挤囔囔的，抠门老板只给订经济舱，真是无语，不止一次吐槽，可谁也不听。
在将行礼全部送走时却还是感觉熟悉的人，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感觉眼睛被灌了八百斤水后就有了奇奇怪怪的感受，回头时却不见一个熟悉的人。
“
桂花糕啊！上好的桂花糕啊！
”
我听着桂花糕三个字就有些更加的熟悉了，真是说不上来，明明自己从小最不
爱桂花糕，今天却出奇的想去试试，还有那个黄豆粉糍粑，真是遇了鬼，成了不一样的自己。
可在手刚想碰桂花糕时却被告知最后一份桂花糕被预定了，这年头还有被预定的风险，心里却有些难受。
“
你好，那份桂花糕。
”
我看着我眼前的桂花糕被拿走，我猛的抬头却看见一个白皙少年，他背着背包，手里是公文，着急忙慌的拿着桂花糕就跑开了，还有那份黄豆粉糍粑。
偏偏这一眼，我看的出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