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身形高大,缠裹过的一双小脚,不足以支撑她平稳的走路,所以姥姥走路时前进的步幅很小,左右摆幅却很大。
那时候的我们村子几乎不种粮食的,因为我们是果园,只种苹果、桃子、梨、山楂之类的果树,也有少量的李子杏树。
秋收结束后,平时生产队看得紧紧的果园就会允许你随便进入了,俗称:放园。这时候,姥姥就会挎着一个粪箕,带着我,穿梭在果园里落(lao)果子 ,姥姥走在前边,我跟在后边。
姥姥身形高大,缠裹过的一双小脚,不足以支撑她平稳的走路,所以姥姥走路时前进的步幅很小,左右摆幅却很大。这让我时常担心姥姥会摔跤,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粪箕在姥姥身后跟着姥姥的摆幅左右猛烈的晃动,以至于我又时常担心粪箕会被姥姥甩出去,然而我的这样的担心也并没有发生。
回到小院里,姥姥会把落回来的各种果子倒进一个大瓷盆里先清洗一遍,因为大部分的果子都是在地上捡的,那是别人不肯要的,沾了很多泥。左手捏着果子,右手用菜刀的后尖剜在果子腐烂的部分,也不知道姥姥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么一旋一圈,果子就明明白白的分成了两半。好的一半放进另一个瓷盆里,坏的直接掉进原来的瓷盆里了。
姥姥把再次清洗干净的果子分捡开。苹果和桃子切成均匀的小块放进锅里,姥爷就在院子里支上一个小锅腔,烧火煮着苹果和桃子。姥姥把单独放着的山楂去了籽儿,用一直待在墙角的那个大石臼子捣成黏糊糊的山楂泥。
我早已经不耐烦看这些了,跑出去看蚂蚁上树跟苍蝇打架玩儿,等我玩累了,回家时大概都是恹恹欲睡的状态。姥姥笑眯眯的端出两个碗,黑粗瓷的。一个碗里是煮熟的桃子苹果汤汤水水有黄有白颜色分明。另一个碗里是红红的切成小方块的山楂糕,淋着蜂蜜,看着有些晶莹剔透,两个碗里都散发着香甜的诱人的味道。
但是我知道,姥姥是不会让轻易让我吃的。
因为我少见的各种挑食,所以我一直都是瘦骨嶙峋的,从生下来就是。用姥姥的话说,这孩子肚子里是有狗宝的,不用吃饭洋活着。母亲曾一度非常担心我,说不定哪天就会瘦死了。单只是瘦还好,我还不长个儿,母亲又是担心又是犯愁。
姥姥说,有苗不愁长。
为了能吃上这两个碗里的美食,我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吃掉半碗稀饭并巴掌大的一块煎饼卷咸菜,姥姥很是满意。
酸酸的山楂糕拌着甜甜的蜂蜜,再喝一口清爽的桃子苹果汁儿,这大概是我记忆深处最美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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