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村庄 第罒章。。。….
作者： 唐瑜琦…唐世奇||荐稿：一默
财叔从媳妇房里退出来寒着脸，一直沒有哼声，永金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灯光下，满脸晦气。财婶也是紧绷着脸，锁着眉头，眼角边几道深深的皱纹印刻岁月沧桑。她坐在椅子上低着浑浊的眼光，然后慢慢抬起头望着永金’’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脾性，家里一件好事又被你搞砸了，你看香莲平时像一只温驯的绵羊，细声细气，知书达礼，你看她今日的态度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不让，而且向我们叫板，一点情面也不讲了。孩子爸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财叔在抽着喇叭筒旱烟，吐出一囗浓浓烟雾，’’你叫我说什么？她一点也不相让，她八成心有所属，不想留在这个家过着寂寞清苦的日子。看来我们原来的想法是错误。现在是开放的社会，你能强迫她就犯，依她现在个性，必须打消这个念头。’’说到此，话停了一停，眼光落到坐在一侧的儿子接着说;;’’ 自已不争气，把希望寄托在别人靠不住。’’
永金憋着一肚子火，刚才受了香莲一顿数落和羞辱，他不知道父母诓他回家与香莲成其好事，霸王硬开弓，便埋怨说;;’’ 爹, 娘你们怎么一直瞒着我？要把她嫁给我，也不征求我和她的意见，就到处乱说，今晚永根就是因这事来找她，两人很亲热，我以为永根调戏她，拔刀相助，谁知我错了，她们把矛头都对着我，我哑子吃黄莲里外不是人。你们就别搅和了，我打单身无所谓，老天爷本来就对我残忍，我也不怨别人，逆来顺受惯了，信天由命。’’永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灯光下两眼泪水朦朦。
‘’孩子，你也别泄气，只要她没有改嫁，住在一个屋檐下，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就有机会。以后，你也要注悥自已的仪表，俗话说，人要衣装，马要釒鞍，把自己打扮酷的样子，即便不娶香莲，惟恐哪家姑娘瞧上你也说不准，姻缘前生定的。原来我和你爹打算让你娶嫂子，从今日情形看有难处，等过一阵子她气消了，你好好待她和侄女，把自已梳妆气派些，也许她回心转意。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对她母女好，她想通了，报恩也尚不可。不过，也不要抱绝对希望，如果，外面有合适的姑娘，你一个男孩脸皮厚一点要什么紧？想追就去追，你把手艺学好了，能够挣钱别人就改变对你的看法，也不敢歧视伱。’’财婶对儿子一番安慰和鼓励，永金抹干泪水，眉头舒展了。
财叔一旁抽着闷烟，喷出浓浓的烟雾，屋子里弥漫的息的烟味，灯光显得晕黄灰暗，生活的忧郁和心结像这烟雾一样缭绕在这一家人心头。
刚才，永根被永金羞辱了一顿，本想好好地教训他，碍于情面，他又是个残疾，若打了他，情理不合，说他恃强欺弱，而且还会把香莲卷入，殃及无辜，他只好忍气吞心，悒悒不乐地离开。但永根的心里如波涛汹涌难以平静，财叔两囗子欲移花接木，把香莲嫁给永釒，如果香莲真的爱永金，他也不会横刀夺爱，而香莲根本不爱他。那次，永金受母亲撺掇，借酒发疯偷偷跑到香莲房里去，吓得她大惊失色，把他赶了出来，香莲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永根。永根还对香莲开着玩笑说；;’’ 这是件好事啊！永釒没讨老婆，你就嫁给他。’’孰料，香莲大生气，娇面失色道;;’’ 好啊！我这人生得丑，惹人讨厌，只能嫁给瞎子跛子，我的命苦。‘’她擂着他，潸潸泪下。永根知道玩笑开大了，像哄小孩一样好话讲了一箩，永根承诺要娶她，她才破涕为笑。
两人早已暗生情愫，订下盟约。只是村里陈规陋习束缚了他俩，特别是香莲的婆婆对她看管得紧。香莲也是安分守己，温柔善良的女人，胆子小不敢越规破矩，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寡妇门前是非多，那天傍晚，香莲在屋外高处晾东西，她把椅子叠起站在上面，下来时，两腿颤抖，身子在椅上摇摇欲坠往下跌，永根恰好路过，千钧一发之际，永根如箭一般跑过去，双手将她抱住。香莲顿时吓懵了，慌忙把永根紧紧搂抱，这一无心之举，被她婆婆和村里两位大妈瞧见了，财婶心里不是滋味，忙走上前喝道；‘’永根这是什么意思？还不赶快放手。‘’‘’哦哦’’ 永根回过神，赶忙放开手，羞赭得满面通红，香莲也恍然大悟，抡起巴掌在永根的脸上掴了一下，然后捂着脸飞也似的跑进屋去了。
永根骤然吃了香莲一个耳刮子，他站在那里发窘，愣乎乎的望着莲跑进屋才离去到了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他们两人在唱双簧，自导自演了这幕戏，其实两人早有预谋的。财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这打是爱，媳妇已经生异心了。
那天晚上便与财叔商量，先下手为强，把永金叫囬，让她与嫂子圆房，。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两囗子在家里密定下计策，把铌花叫到奶奶床上去，永金趁机溜到香莲房里去，外面用锁锁住门，生米煮成熟饭，香莲脸皮薄也不会张扬。谁知隔墙有耳，被从鱼塘边回来路过贵福偷听到。他回到家一面喝着闷酒，一面对着儿永根说，旺财这两口子也缺徳，大儿子蒙难，香莲本就命苦，他们还要把她转嫁给跛子的小崽，香莲这一生太不值啊！
’’ 什么？财叔两囗要把香莲转嫁永金？爹，您是从哪里听到的。’’永根正在洗衣忙跑过来问。‘’你着什么急呀！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也想娶香莲？我也不知那两囗安什么心。’’贵福一边喝着酒，一边从盘里抓起两粒豌豆到嘴里嚼得嘣响。
永根大吃一惊，他担心香莲受公公婆婆威逼她屈服，赶忙从家里跑过去来到香莲窗外听动静，香莲家里沒有异样，他才放心离开。一连几天他都在关注财叔家里的动静，永金这天下午回来了，他便格外小心。夜阑初静，他来到香莲窗外，从窗户缝中望过去，永金正在香莲房里，他想起上回永釒对她非礼，顿时就有一股无名火欲冲进去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了。毕竟他们是叔嫂关系，而自已与香莲还是偷偷摸摸眜关系没有正式公开，永金行为也没有轨，贸然冲进去这是不明智之举，引起村里人非议。这便出现前面永金与他争风吃醋剑拔弩张一幕。
永根被香莲劝走，闷声闷气回到家，仍不放心她，怕她受永金欺淩，他坐卧不宁，魂不守舍。贵福见儿子一反常态便说；‘’你丢了魂似的，究竟什么事？你好久没有去看壮壮了，明天到你姐姐家去把他接回来，与爷爷亲近。’’壮壮是永根的儿子，今年已经四岁了，自从他妈丢下一岁的儿弃家而去，壮壮一直被姑妈带着，他比银花少一岁，他回家的日子很少。永根说给他找个后妈回来，就接他囬家读书，日子一天天廹近，有人给永根做媒，他不同意，心仪香莲，她也暗中喜欢永根憨厚勤劳，身体强壮。
村里有人造遥香莲有’’ 剋夫相’’ 其实这都财婶居心叵测，有意造谣中伤她，让村里单身男人知难而退，好把香莲转嫁给她残疾找不到老婆的永金。可是，这个偏偏不怕死的永根却不信这一套，与她暗中相好。农忙时节，或是香莲有什么重活脏姡他都不请自来。他关心体贴香莲，日久月深，香莲也爱上了他，暗中发誓，要么不再嫁，要嫁就嫁给永根。所以，她一听公公婆婆擅自作主，要把她嫁给永金，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讲话毫不留情。见他们一哄而走了，心里感到委屈，她从小丧父，母亲改嫁，哏着奶奶爷爷，而今他们都作古，娘家没有一个亲人。心中有苦无处诉？便在灯下呜呜咽咽地哭诉，银花扑在妈的怀里，为妈拭着泪花。哭着哭着，蓦地想起晾在外边的衣服还没收回，她敛住了泪水，站起来叮嘱’’ 银花你在家，妈把晒在外边的衣服收回。’’说着开了门往院外走。
永根放心不下香莲，从家里又跫回守候在她的窗前，听到她门响，走出脚步声，怕她想不开产生轻生念头，他潜踪而行悄悄地跟着她，走在她后边轻轻咳了一声，香莲听出了永根的声音，便放慢了脚步，她一直来到晾衣的竿子前，永根才明白她来收衣服才放心。香莲轻声问;;’’ 你来干什么？被他们发现了又要无中生有，兴风作浪，你走吧。’’
‘’他们欺负你，我偏不走，看敢把我怎样？永金那小子我见他残疾可怜，没有与他斤斤计较，他侮辱我不要紧，绝不允许他信口开河，污蔑你的清白，刚才他们为难你没有？永根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香莲摇了摇头。低垂着眼小声地说；;’’ 早一会你对我说的话我还将信将疑，刚才，他们向我摊牌，要我嫁永金，欺负我是弱女子，又没有娘家人，我真是有苦无处诉？’’香莲说着语声咽塞，永根为她轻轻拭去泪水问;;’’ 你答应了吗？‘‘
‘‘我怎么会答应？现在农村搞承包责任制，我嫁给他毁了自已一生的幸福。他不能下地干活，还要我服侍，我没有那么傻。但是，他们決不会罢休，胡搅蛮缠，我也不知咋办？她无可奈何地说。微明的星光下她的苍白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花，令人同情怜香惜玉，永根终于鼓起勇气，双手拉起她的手激动地说；;’’ 香莲，相信我，让我来保护你，你带银花住到我家去，我来照顾你母女一生一世。‘’他双目有神紧紧盯着她的迷人双眼，等待她的囬答。香莲身体颤抖一下，愣愣地看着永根说；;’’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万分感激你对我一片深情厚意，过一段时间给你答复。’’她撩了一下一绺罩在脸上的乱发。
永根始终握着她的手’’ 我家的门始终为你敞开着，我家需要你，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怕夜长梦多。’’永根说着将她搂紧，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她推开他柔声细细说；;’’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寡情薄义的水性杨花女子。’’两人在瞑色的星光下说着悄悄话。突然，轻快的脚步声从香莲家那边传来，‘’怎么沒关院子门，香莲在干什么？’’ 两人听到财婶问话和脚步声如触电一样分开。’’你快走，别让银花奶奶见了，她又疑神疑鬼，讨厌她唠唠叨叨。’’香莲推了他一把，叫他快走，永根依依不舍地走了，消失在迷茫夜色中。
财婶走了过来问;;’’ 你在干什么呀，刚才你与谁在说话？’’她疑惑地向四周望望，收囬眼光，最后落在香莲身上问
’’我在收衣服，你看到了谁？眼睛花看错了，我跟谁说话？’’香莲带着埋怨的口吻，不理不睬，抱着衣服冲沖地快步走了。财婶讨了沒趣，嘀嘀咕咕，明明见她在与别人说话还说我眼花，心中不知什滋味，往回走关上院子门，回到房自言自语埋怨‘’这娘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背着我们就在与男人勾三搭四，我看这个家已容不下了她，只怪生这儿子没用，降服不了她。永金爹，你怎么哑了，想想办法叫她守妇道。’’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刚刚入睡的老头。刚叔被她推醒，侧转身子不耐烦地说;;‘’你也爱操闲心，她又跟谁呀？你管她这么多干啥，你想一想，她还那么年轻，人也长得不错，你别指望她留在这里为永金传宗接代，永金有这份能耐，还需父母替他费心？外面的姑娘成千上万，数不胜数，没有这份能耐，你绑着她在床上让他们成亲，也是水中捞月一场空，算了吧，省省心。’’刚叔咳嗽起来。
‘’嘿，老倌子你没有吃错哪味药发高烧吧？当初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如今把儿子叫回来了，你碰了一鼻子灰就打退堂鼓。她是我们花钱娶囬来的，不能便宜了永根那小子。’’她见丈夫不哼声，刚脆坐到他床前咻咻不绝’‘ 这都是永根在暗中打香莲主意，没有他在使坏挑唆，她哪有这份悖逆我们意愿的胆子？你想办法，眼下我们膝下只有这么个儿子，我们不帮他谁帮他？你能眼睁睁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孤老终生吗？若娶上香莲一家也有个照应，生下一子一女也难料，将来永金也有个完美的家。我们也去了一块心病，也还有满堂子孙养老送终。若不然，香莲走了，永金娶不上老婆，别说希望他将来为我们防老树碑，我们会带着遗憾死都不会瞑目。’’她这番话打动了财叔的心，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想一想说；;’’ 这事也急不得，如果硬来强迫她嫁永金，她性子烈不肯屈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有让永金多接近她，关心她，而且你这做婆婆也要对她母女小恩小惠，真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能只为芝麻绿豆小事与她纠缠不休，这反而使她有强烈反感，极为不满。说我们冷落她，仇视她，她的心与我们越离越远，驱鱼入渊，恰恰把她往永根怀里送。另外，找个机会我与永根把话挑明，我家永金要娶香莲，叫他断了这个念头。‘’
财婶听了老头这番话，心里豁然开朗。便说；;’’ 这事你尽快找永根说，要不要与贵福也说说，叫他告诫儿子别再来*扰香莲，永根是个孝子，听他爹话。‘’
’’ 这茬事儿就我去说，男人之间说得顺溜，你就是要把香莲看紧，名议上关心她，实际上让她与村里单身男人少接触，特别是永根。村上其他男人对她沒有这非分之想，只有这傻瓜王婆给他做媒他不要，偏偏守在这儿如猫守着鱼。唉，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怪他，他年轻力壮，常常给香莲帮工，我们沒有工夫去帮衬她，永根便有机可乘，两人经常在一块，日久生情。‘’财婶也爬上床躺到老头身边，说着已近午夜，财婶还在耳边鸹噪没完没了，财叔听烦了，一瞌上眼便呼呼大睡，财婶也侧转身，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香莲收着衣服快步回屋后，她忙关严房门，怕婆婆跟了进来烦她，她把衣服一件件折好叠到衣柜里。她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便颓然地坐到椅子上，铌花也毫无睡意，她不声不响地紧依在妈的怀里。香莲搂着她，扶摸着她的小脸蛋，心疼地说；;’‘ 我的心肝宝贝，妈不是看到你乖巧聪明，简其不想在这儿过日子了，丢下*不忍心。‘’说着眼泪扑簌簌流下。
’’ 妈，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奶奶爷爷叔叔欺负你？他们为什么要骂你，叔叔好凶，我们不要理他，我也不要他的玩具。‘’银花用小手帮妈妈流到腮边的泪水抹尽。
’’ 我的乖孩子有骨气，快快长大，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让妈享福争光。’’说完抱着女儿亲了又亲，舐犊之爱。银花歪着头，眼光亮晶晶地问；;’’ 妈，永根伯伯是不是很喜欢你？我看他对妈很好，对我也好。那次，壮壮弟弟囬来了，他还叫我去他家吃饭，贵福爷爷还拿饼干给我吃，壮壮什么时候囬来，我要与他玩。‘’孩子天真浪漫，香莲细声细气地对女儿说;；’‘永根伯伯是个好人，你喜欢他吗？我也不知壮壮什么时候回，他回来了，你去跟他玩。’’ 铌花高兴地笑了，用软绵绵的小手抚摸着妈秀美脸蛋和精巧的鼻子。不一会儿，她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香莲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蚕，听到她细细均勻的呼吸声，她凝望着孩子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清秀的眉，就像艺术家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精品。
少年不知愁滋味，她小小年纪失去了父爱，她又想到了自已苦难的身世，这难道是遗传基因，还是命运复制模板？她两岁半时父亲便病逝了，银花是三岁没有了爸。她的母亲耐不住寂寞和清苦的日子煎熬，抛下了她，改了嫁，她没有得到父母完整的爱。但是，爷爷和奶奶非常疼她，她读完中学，奶奶和爷爷相继去世，她被嫁到这里与春生结婚，度过新婚蜜月。她两囗子相敬如宾，春生很爱她，感情笃厚，她怀上银花，在家喂猪养鸡，他很勤劳在外面包工挣了钱买了一台拖拉机，日子越过越甜，芝麻开花节节高，有滋有味。可是，好景不长，她不愿再回首往事，轻叹了一声，把睡在怀中女儿衣服脱下，抱到床上去睡。她洗完澡，便到床上倒头大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她仿佛走进一片林子里，林子里树木蓊郁，鸟声淸脆。她沿着林中小路走，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好像是春生，他一身血淋淋的，走在她前，她想赶上他，向他倾诉离别之苦和思念之情。无论她怎么赶，他在前边不理睬，也不回头。正当她着急要大声呼喊他时，那个背影倏忽不见。她在绝望之中，永根又向她伸开怀抱走来，拉着她的手来到一个环埙清幽的地方，天是蓝蓝的，蓝天白云下是一望无际翠绿的荷叶，荷叶中点缀着淋淋出水的荷花，红的，白的娇艳迷人。永根手捧一束艳丽的荷花向她笑吟吟走来，走近了，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倏忽，他走进花影里不见，她一惊，便大声叫‘’永根’’ 急出一声淋漓大汗，醒来时阳光已经叩窗，窗外的鸟声清脆悠扬，村里开始了新一天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