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游戏 八

江凯至今回想那一幕，他仍觉得胆战心惊，那种感觉，他毕生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周涵逸摇了摇头，“他当时跟我说了话，但很奇怪，我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你看见了?”

江凯不言，往下指了指，周涵逸便明白了，为了公平，这事他们谁也不能说。

　　“那你现在打算*了我吗？”周涵逸问道。

　　“我不会*你的。”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了？”

　　“……”

两人对视良久，然后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似乎都想通了，不再提起以前的种种。

“你们三个人，究竟要怎么斗?”

“还不知道，目前都选择按兵不动，我们虽然在同一个身体里，但思维都是独立的，他们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江凯拿起茶杯拂去水面上的茶叶，低头喝了一口，“任何东西都有破绽，总之我是不愿意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的，我想再等等，等找出摆脱这个状态的方法，再做打算。”

“不过，你作为我们之外的存在，他们目前应该都会选择拉拢你，包括我也一样。”江凯坦言。

周涵逸点了点头，“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凯想了想，道:“陪我逛逛吧，看在我或许时日不多的份上。”

“……别这么说。”

曾经周涵逸设想过无数次两人出来之后的生活，然而世事难料，等终于到了这一天时，却已是另一种心境。

事实上，周涵逸出来以后，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张家，对这一块的熟悉度比江凯也没好到哪去，好在快过年了，大街小巷还不算冷清，周涵逸便带着江凯往热闹的地方走，路边两个女孩站在一起玩仙女棒，一个男孩从她们身后跑过时扔下一个带着火花的火炮，随后一声巨响，吓得女孩一声尖叫，转身追了上去，小卖铺老板收完钱探出头对着打成一团的孩子喊道:“别跑远了啊，前面死人了，小心闯着了晚上做噩梦。”

到了十字口，前面果然拉着警戒线，江凯拉住周涵逸往边上带，一辆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副驾驶车窗开着，里面的人不经意与江凯对视一眼，江凯别开头，对周涵逸指了指左边的街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两妇女在路边驻足，其中一个凑到另一个耳边，“听着这次死的是朱X福的老总，也不知是得罪了谁，那个都被人切了。”

“是啊，今早有人在河边捞到一具尸体，听说也是昨晚遇害的，政府好像挺重视这次的事，专门排来了一个侦探，估计就是刚刚那个了。”

周涵逸带着江凯逛到了傍晚，张家自然是不可能带他去的，江凯从珠宝商家里捞到的钱财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了，便带着他开了一间宾馆。

两人相对而坐，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夜景，“你不打算让张家知道吗?”江凯问道。

“暂时不用，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两人陷入沉默，江凯抬起手，碰上周涵逸脸上的疤，周涵逸别开脸。

“对不起。”江凯道。

“为什么?”当初就算是老张暴露，他也不愿怀疑江凯，但后面的事却让他想不明白，他也没有勇气去问。

“……”江凯不言。

周涵逸叹了口气，他早有预料，或许有些东西，变了终归是变了。

“早点休息吧。”

周涵逸站起来，经过江凯时，手腕一紧，“唔……”

周涵逸被突然按在墙上，随后一张嘴覆了上来，周涵逸瞪大双眼，两手撑在江凯胸前，想要将面前的人推开，却无果。

江凯眸色暗沉，一手垫在周涵逸后脑勺，在唇上啃咬一阵，灵巧的舌舔过贝齿，随后另一手掐住对方两颊，强迫其张嘴，舌进入对方口中翻搅，将汁液尽数吞入腹中，捕捉到闪躲的软舌，含在齿间轻咬。

“唔……”

江凯腹部一痛，意识到什么，连忙后退，周涵逸扶着墙喘气，手中的火还未消失，江凯低头，腹部的衣料果然被烧焦一块。

周涵逸面部绯红未消，不敢去看江凯，快步走向门口，“砰”地一声关门出去。周涵逸站在门口，顺着墙滑坐下去，心乱如麻。良久，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什么……”

第二天，周涵逸再来到宾馆时，却得知昨天的人已经退房了，与此同时，鹤归楼的角落里，何淮点了几碟凉菜一壶酒，几颗花生米喂进嘴里，一口酒下肚，何淮不禁享受地闭了闭眼，口中喃喃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老大……老大?”

另一桌，任野正托腮出神，谭左叫了他几声，任野才回神，“怎么了?”

谭左用下巴往何淮的方向指了指，“你已经看了一下午了。”

“哦……”

任野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喂进嘴里，不由自主地又看了过去。谭左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任野将黏在牛肉上的香菜吃了下去，任野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淮的脸，真对胃口啊。

“什么?”

任野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头来，问道:“你们认识那人吗?”

白柒转头看了看，道:“不认识，外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

“老大?”

任野起身往那边走去，何淮不知何时趴在了桌子上，任野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在何淮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一只蚊子停在了何淮露出的半边脸上，任野“呲”地一声，心道：“你也配？”想着抬手准备把那只蚊子弄下来。

“小心！”

任野一只手刚要碰到何淮，一把剑冷不防插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若任野反应再慢一步，插到的可能就是他的手了。

谭左挡在任野面前，对何淮斥道:“干什么你！”

何淮一手托腮，半瞌着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干什么，手不老实我可以帮你们剁了。”

任野自知理亏，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拍了拍谭左肩膀，示意他退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兄台见谅，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何淮看了任野一眼，“何淮。”何淮回答道，低头解下腰间酒壶，转头对柜台喊道:“老板，装壶酒。”

任野自来熟地坐到了何淮对面，“你打哪来的?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忘了，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从哪来的。”

任野了然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老板却在此时将乘好酒的酒壶送来，何淮付钱之后，起身便走，任野在其身后问道:“那你住哪?”

何淮头也未回，只留下一句:“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山川卷帘，星月同榻。”

任野摸了摸下巴，看着何淮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这什么人啊，这么嚣张。”白柒道。

任野站起身，对柜台道:“老板，结账。”随后转头对谭左道:“去查一下这个人。”

何淮找上周涵逸时，已是傍晚，孙府一阵躁动，几道光影在府中闪过，只听管家在院中大喊:“来人！有刺客。”

周涵逸开门，就被抱了个满怀，何淮有些迷恋地埋进他肩膀里吸了口气，“涵逸，好久不见。”

可能是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周涵逸身体一阵僵硬，随后拍了一下何淮的背，何淮便放开了他。

周涵逸去院里跟府里的人说明了是朋友来访，这才让何淮进了自己房里，随后问何淮道:“你去哪了?”

何淮将白天的经历告诉了周涵逸，随后问道:“你知道任野这个人吗?”

周涵逸道:“听说过，黎裕是这边的一个富商，跟张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任野是他手下。”

何淮了然地点点头，话题一转:“我今天还听说，S市最近来了一个重案组，这回恐怕要动真格了，他们翻出了很多旧案，好像跟Hell有很大关系。”

周涵逸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感觉今天出门都没人盯着了。”这几天出门，周涵逸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一直在监视着他。

“估计他们也焦头烂额了吧，在S市盘踞这么多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何淮翘着二郎腿倚在窗台上。

“你好像还挺期待的?”

何淮望向窗外，“八年时间，我们按照他们规定好的路线被培养成*人机器，若不是为了这么一条命，谁又愿意自相残*呢，这场角逐一旦开始，我们之间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若一直僵持下去，我清醒的时间顶多20年，说到底，我还是恨的。”

“世事无常，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希望。”周涵逸道。他是在安慰何淮，话语里却缺少了底气，他也同样不知未来该如何走。

周涵逸得承认，这么多年，最让他挂心的，还是江凯，但何淮却是他除张达川之外最看重的朋友，他不想与他们斗，亦不想看到他们斗。

何淮跳下窗台，打开自己的酒壶，拿起桌上的两只杯子分别倒了酒，何淮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周涵逸，“涵逸，我敬你一杯。可能你也察觉到了，我对你的心意并不止朋友这么简单，但我今天不说，说不定就没机会说了，我喜欢你。”

“……”周涵逸哑然，脑中又浮现出江凯的脸，他清楚，自己是没办法回应何淮的。

“叮——”手中杯子被撞了一下，周涵逸回神，何淮笑道:“我只是告诉你而已，你没必要感到压力。”

“前途漫漫，各自珍重。”何淮说完，率先将手中的酒饮尽。

周涵逸也笑了笑，道:“珍重。”说完，也将自己的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感觉额头一热。

何淮在周涵逸额头上一吻，周涵逸当下恼怒，却已不见何淮身影，只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句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