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伴随先生熟悉的开门声，两个孩子雀跃跑向爸爸，一人抱一条大腿；抱完孩子，先生进到厨房照例给我一个轻吻；我没忍住，在他怀里掉了今天存了半日的眼泪。
七月中举家搬来德国，两小主放羊一个半月；昨天，老母亲总算欢送小主进入幼儿园。
按照德国惯例：孩子新入园需要从几个小时过渡到整天。今天第二天入园，我中午去接娃， 两人撅着小嘴，不愿意离开。为了安抚她们，我承诺去一个他们还没玩过的游乐场，离幼儿园一公里多，早上踩点刚发现的。
拍于2019年9月德国
一进游乐场，两娃脱鞋、撒欢儿跑向各自的目标：老大去爬两层楼高的滑滑梯，老二玩沙子；我找个中间一点的长椅坐下，放下背包，缓缓自己一直背着重物的双肩。刚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突然感到腹部开始疼痛；微感不妙；揉了揉肚子，感觉更加强烈；糟糕，人有三急，我碰到了最“大”的一急。
我先环绕游乐场一周寻找厕所。这个游乐场位于市中心一个绿地公园的一角，周围只有绿树、草地，和骑自行车、跑步的人。
再扩大视线范围，目及之处没有任何商场、酒店、麦当劳或肯德基。
打开手机用Google map搜附近的toilet; 地图上最近的toilet离我也有1.8公里。
拍于2019年9月德国
我大脑一边高速运转还有哪些备选方案，一边思索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同时把哥哥喊了过来跟妹妹汇合。
和平方案
“宝贝们，妈妈现在需要上厕所，很急很急，懂吗？” 我边说边揉肚子给他们看。
三岁半的妹妹还是自顾自躺在沙地上玩，哥哥一脸不解看着我。
“妈妈需要Kaka(德语的“上大号”的意思)，等不及了，明白吗？”
两娃居然无动于衷，我有点急了：
“ 你们还记得马上要Kaka的感觉吗？妈妈肚子真的很疼。”
我随即做出痛苦的表情，以博同情。
妹妹依旧以头为轴心，脚在沙地上画圈圈；哥哥小眉头慢慢舒展开；我想，总算获得了哥哥的感同身受。他伸手帮我揉揉肚子，然后手指着不远处一颗大树：
“妈妈，你等不及，赶快去那里拉吧。”
……
“Viktor， 妈妈又不是小猫小狗，你都不愿在外面拉kaka，不是吗？”
武力战斗
肠子里的“内斗”让我开始头脑发热。我跳过和平协商方案，命令哥哥：
“你，现在去那边把鞋和袜子穿上，跟我走”。
我边说边把妹妹从地上拽了起来：
“Mia， 妈妈现在要去上厕所，立刻，马上，N~O~W；我现在给你穿鞋。”
“不要！”
妹妹一把打掉了我手上的鞋。
没有时间跟她啰嗦，我抓住她的脚，打算强行穿上；可是三岁半的妹妹也不是吃素的；使足吃奶的劲，两只脚在空中踩单车，就是不让我穿……
我余光瞥见哥哥还在地上捡树枝，顿时就冒火了。
“Viktor， 你还不穿鞋，我就把你和妹妹丢在这给大灰狼吃掉！”
没等这句话冲出嘴，理性的我赶紧跳出来说：
“Viktor, 把鞋拿手上，不穿了，我带你们去吃冰淇淋！”
我急中生智，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一个Bio超市（有机超市）；里面有咖啡厅，那里应该最有机会找到厕所（关于德国公共厕所难找，去年我的一篇文章里有具体描写在德国我最不能容忍两件事就是……） 孩子们还可以边吃冰淇淋边等我。
哥哥一听冰淇淋，眼睛亮了，闪电般的速度，鞋子已经提在了手上。
然而妹妹，无论谁不经过她的允许，“强迫”她做事儿，脾气就来了；一副“小主我玩的正开心，你胆敢把我从地上拎起来”的架势，开始“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冰淇淋”这三个字压根没有机会飘进她大脑。
我这肚子不等人；实在没有时间跟妹妹耗，叫哥哥帮我拿上妹妹的鞋，我打算直接扛起妹妹大胆的往前走。
妹妹看我想强行抱她，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双手牢牢抱住旁边的一把动物摇椅，死命蹬脚“我不走， 我就不走~~~”
我一看情形，立马改变策略，我把她的双手从摇椅上掰开；抓起小胳膊，她双脚近乎离地被我拖着走。伴着妹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一手提起这三十多斤的吼叫小肉球一路拖出游乐场，到了马路边。抬头斜对面就是那个Bio market (有机超市) 。此时的我跟厕所之间只隔了两个红绿灯；万里长征只差一步；转头找哥哥；他手里拿着他和妹妹各自一只鞋；另外两只鞋不见了……
苦情计
之前憋着那股劲 “你们从老娘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怕你们！？” 随着肚子疼痛到达顶峰，那口气土崩瓦解；我一屁股坐地上，近乎哀求：
“ 妈妈真的需要去厕所，你们为什么不能帮帮我……我不就是想上个厕所吗？……我~我特么容易吗？……” 我说不下去了，肚子里面翻江倒海。
也许明天我能上此生的第一个头条：德国华人妈妈带孩子找不到厕所，shit在自己裤子里。我这辈子还能见人吗？苍天啊……
哥哥看到我情绪大逆转，怔住了，低头看看手里的鞋，喊了一句：妈妈，我知道鞋丢哪里了……
说着快步跑回去把两只鞋找到了。看到回来的两只鞋，我重拾希望，“丢人不能丢到国外”。我把鞋塞入背包，一手拉哥哥，一手拖着妹妹凌波微步穿过马路。
拨云见日
进入超市，立刻把两人放到超市一角的咖啡区；告诉她们在那里等，我飞奔进超市买了两个蛋筒冰淇淋；付钱的时候，问收银小哥，哪里有最近的洗手间；小哥微笑着指了超市另一边的方向：您可以去问那边面包柜台的人，她知道。
回到咖啡区，先把冰淇淋剥好给哥哥，这时才看到，妹妹满脸眼泪鼻涕混着泥沙，整了一个大花脸；小手臂上四个手指印清晰可见……用了一整包湿巾把她的花脸擦干净，快速亲了下她手臂上的指印；小主哭到这时也基本没有力气了，看到眼前剥好的巧克力蛋筒，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我又再三叮嘱哥哥，只许待在原地，不能离开。
妈妈快跑
我三步并两步飞奔到了面包柜台，问哪里有toilet；她点点头，从下面柜子拿出来一把钥匙，说了句德语，我听到好像有个“出去”，有个“左转”。我拿起钥匙，喊了个多谢，拔腿就开始往门外跑，以我最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跑出去左拐是个大停车场；我绕着整个停车场跑了一圈，没有任何门；又继续往前跑，沿着整个大楼外跑了大半圈；所有路过的门都试着用钥匙开，全都开不了。眼见的胜利在望，居然找不到门？！我掉头往回跑，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去问那个工作人员。
跑回去一进超市的门，忽见面包柜台侧面，一个类似屏风之物半掩着一个小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标志：Toilet。之前跑得太急，错过却没有看到。人生很多美好不都如此在眼前错过吗？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融化了，颤抖着手用钥匙打开了这“天堂之门” 。
THE END
后记
01
德国公共场所本来厕所就不多；还以各种方式拒绝蹭厕所的人：
要么门口站个收费的门神，要么放个收费的机器，如国内地铁入口，投币才能进入；要么必须是消费的客户到指定工作人那里拿钥匙。总之，如果要来德国旅游，您就尽量少吃少喝，看到厕所就上，且上且珍惜，或者带个成人纸尿裤吧。
02
本文以日记体形式写于2019年9月。
03
最后想给天下所有的妈妈给个大大的拥抱，当妈妈真特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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