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和丁玲从密友到反目,告诉我们友情的残酷真相

沈从文和丁玲从密友到反目,告诉我们友情的残酷真相

首页角色扮演冰水浮生录更新时间:2024-05-09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是玄妙,从好友到决裂,有时候就在人生中寻常而又不寻常的某一刻。

这类反目的事情在作家身上也并不鲜见,比如张爱玲和傅雷,金庸和胡适,又比如鲁迅和梁实秋。

有些反目是由于思想理念方面的不同,有些是由来已久的矛盾,有些则只是微不足道的龃龉。

沈从文和丁玲都是湘西走出来的作家,关系亲厚,在动乱年代,两人更是生死之交。

然而到了晚年,丁玲写文痛骂沈从文。而沈从文这个素日被骂从不还口的人,内心也悲愤难以消除,忍不住数次写信给好友诉说此事。

两位作家过世之后,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成了文坛公案,研究者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有一种友情,只存在于青春年少时

沈从文和丁玲相识于微时,那一年,丁玲不过二十啷当岁,沈从文也只比她大了两岁。

沈从文在投稿过程中,结识了编辑胡也频,丁玲听说沈从文“长得好看”,就约了胡也频一同去见他。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操起了乡音,相谈甚欢,倒把“中间人”胡也频晾在了一边。

彼时,沈从文在香山慈幼院图书馆谋了个小职务,丁玲和胡也频甜蜜蜜地谈起了恋爱,因为房租便宜,三人都住在香山。

丁玲和胡也频像两个孩子般不善理财,也常拌嘴怄气,他俩便常跑到沈从文处,三人一起嚼着慈幼院里的粗面馒头,甘之如饴。

年轻时候的友情如同三月春阳,纯粹,温暖,包蕴着无限可能和希望。命运还不曾张开它的分筋错骨手,给每个人布下残酷的安排。

之后,沈从文因第一部小说集《蜜桔》而成为北平文坛耀眼的新星,不久之后,丁玲也因《莎菲女士的日记》而走红。

1928年,三人陆续南下上海,开办了“红黑出版社”,并开始了《红黑》杂志的编辑和出版。

三人摩拳擦掌,准备在上海文坛大展身手。三人齐心协力,出版社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亲力亲为,辛苦归辛苦,但当他们捧着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红黑》杂志时,内心是极大的满足。

但这种相濡以沫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种种原因,《红黑》陷入了僵局。

不久之后,三人团体就解散了,沈从文由胡适介绍,去大学任教,俨然已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丁玲和胡也频则参加了某作家联盟,并且拥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再次见面已时隔一年多,他们聊的依旧是文学,但彼此之间已经横亘了一堵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障壁。

在文学理念上,沈从文倾向于“新月派”,胡也频则热衷于普罗文学,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丁玲则力劝沈从文加入作家联盟,但沈从文考虑到与作家联盟里的两位名作家有过节,便一口回绝了。

丁玲内心觉得沈从文“胆小”,缺乏勇气;沈从文则认为他们两人对中国了解太少,他认为此时一定要冷静、理智,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朋友之间有点分歧实属正常,理念和思想方面存在差异更是寻常,而友情的缘起缘灭,看似无章可循,实则草蛇灰线绵延千里。

起初的一点点小分歧,再历经不同的人生淬炼,各自拥有不同的成长速度,进而产生情感上的疏离,乃至分道扬镳,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有位作家曾说:

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

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情形就变了,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

那推推挤挤同唱同乐的群体情感,那无忧无虑无猜忌的同僚深情,在人的一生之中也只有少年期有。

所以,有一种友情,大概只能存在于青春年少时,穿越岁月的风尘回头一望,当初那份纯粹的友情便显得尤为珍贵。

我们总是对陌生人宽容,对朋友苛责

沈从文泼过去的冷水,岂能浇灭胡也频胸中的满腔热忱?不出所料,1931年,胡也频被捕了。

沈从文四处奔走,动用了所有人脉,求助各位要人,竭力援助胡也频。但此事关系重大,谁也不愿担这个干系。

最后,胡也频还是被秘密*害了,死时穿的还是沈从文送给他的长袍。

为营救胡也频一事,沈从文耽搁了去武汉大学工作的时间,无奈,他只能放弃这一重要职务,继续留在上海。

世事总是难料,谁能预测到死神潜伏在哪个路口伺机而动?逝去的已经成为过去,活着的只能与之挥泪作别,继续自己的人生路。

沈从文在淮海路租了个房子,他住一间,丁玲和孩子及沈从文的九妹住另一间。

丁玲的母亲远在湖南常德,为了避免老人听闻噩耗后过度伤心,丁玲和沈从文想尽办法瞒着她。

他们先是用胡也频的口吻给母亲写信,毕竟三人字迹相仿。之后,两人又假扮夫妻,用了差不多十天时间,回到常德老家,并向丁母撒谎说,胡也频将要去苏联,所以此次无法前来。

随后的时间里,沈从文回到了北京,之后又前往青岛大学任教;丁玲则继续留在上海,与沈从文的九妹生活在一起。

1933年,丁玲被捕了。听闻消息后,满腔愤慨的沈从文奋笔疾书,写下两篇文章,控诉指责抓捕丁玲的行为,积极地为她奔走呼号。

之后,又有谣言说丁玲已被秘密枪*,悲愤之余,沈从文伏案写下十万字的人物传记《记丁玲女士》(后来出书时更名为《记丁玲》。正是这部书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矛盾。

幸好,那只是谣言。然而,随着胡也频的过世,沈从文和丁玲之间思想和立场方面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

1935年春,沈从文和丁玲再次碰面。两人相对而坐,空气却流淌着微妙的拘谨与窘迫。

这两三年来,有两件跟沈从文相关的事情,一直让丁玲耿耿于怀。一个是沈从文拒绝担保丁玲出狱,另一个是沈从文路过常德时没去看望丁母。

丁玲被捕后,有关同志找到沈从文,希望他出面保释丁玲,但沈从文说什么也不答应,说自己“不能插手这件事了”。

关于这两件事,丁玲曾对一个研究者说:“这就说明,沈从文怕得要命。而他写什么《记丁玲》,好像和我友谊多么深厚,纯粹是伪君子。通过这两件事,我实在不愿再理他了。”

个人认为,沈从文没有出面担保丁玲,那是因为他的仗义有条底线,那就是绝不卷入政治的漩涡,而这一切也是他一贯以来的做人原则。

至于路过而不看望丁母,实在是因为当时沈母病重,再加上他自身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哪里分得出心去看望丁母?

倒是丁玲,所有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事后也缺乏跟沈从文的沟通,就妄下断语。

难道丁玲真是这样一个冷漠自私的人吗?我看倒也未必。

友情的残酷之处就在此,我们常常对陌生人的一点帮助就感恩戴德,却往往对身边的好友过分苛责。

对于他们的付出,我们不仅熟视无睹,而且觉得理所应当,甚至一旦某次做得不到位,便恶念四起,对其怀恨在心。

还是亦舒说得好:“朋友与朋友要愚忠,明察秋毫的那位,叫敌人;朋友要做的就是支持朋友,可以绝交,但不可主持公道。”

何谓真正的朋友?朋友是懂得,是愚忠,是信任,而不是明察秋毫,甚至睚眦必报。

来自故人的刀,最扎心

1949年初,沈从文陷入了精神危机,在试图自*前,沈从文去见丁玲,恳求帮忙转业,他希望能从老友那里得到点庇护。

好友的大房间暖融融的,气氛却是冷漠疏远的。

丁玲也是如履薄冰呐,她对沈从文提出的请求充满了戒备。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她深知,此时倘若处理不好跟这位昔日好友的关系,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丁玲敬而远之的态度,和当初沈从文拒绝给丁玲作担保之事,从本质上来讲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到底,人性都是自私的,趋利避害保全自身亦是人之本能。“人心存良善,更应懂自保”。人人心中都有条自保的底线,有时候得罪朋友也是无法可想了。

况且,此时两人的境遇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高低轮转,原本低的那位一下子飞黄腾达了,举手投足之间难免带着点舒展自如的高姿态;原本低的那位瞬间沦落,带着一点卑微和敏感前来求助,对方无意间的举动,也难免让人心生罅隙。

沈从文黯然地回去了,经历过自*事件后他活了下来。

两人再见面已是50年代中后期,那次作家联谊会,沈从文热情地问候丁玲,丁玲却始终板着脸,眼睛直往别处看。

六七十年代,丁玲承受着非人待遇的时候,沈从文则在颠沛流离中做着文物研究,两人都在苦苦地熬着岁月。

一切结束之后,直到1979年,丁玲首次读到沈从文在30年代写的《记丁玲》这本传记,在空白处她添上了很多红批,内心的不满可想而知。

之后,她在《诗刊》发表了《也频与革命》,文章不留情面地对沈从文和《记丁玲》加以痛批。

她痛斥沈从文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市侩,站在高岸上品评在汹涌波涛中奋战的英雄们的高贵绅士”;称《记丁玲》是“一部编得很拙劣的‘小说’”、“胡言乱语”、“连篇累牍”。

沈从文向来是个被骂不还口的人,人家骂对了不做声,骂错了也不做声。但这回,他实在悲愤难抑,在给好友徐迟的信中称:像过去鲁迅所说“冷不防从背后*来一刀”,狠得可怕。

公开怼丁玲的事情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但在跟好友的信件中他忍不住说起此事,试图一浇胸中之块垒。

在给施蛰存的信中,他说“(她)只图自己站稳立场,不妨尽老朋友成一‘垫脚石’,亦可谓聪明绝顶到家矣。”

在给徐迟的信中,他说:“她廿年来受的委屈,来自何方,难道自己不明明白白?嚷也不敢嚷一声,自有难言苦衷,却找我来出气,可见聪明过人处。主要是我无权无势,且明白我的性格,绝对不会和她争是非。”

最后,他决定在《沈从文全集》中不收《记丁玲》和《记胡也频》。

好友之间的绝交,看上去是因琐碎小事而起,但两人的龃龉往往已累积甚厚,越积越多,终于有一天绷不住了,愤恨之情如脱缰之野马,及至不顾体面,暮年失和。

再加上曾经是好友,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互怼起来可谓是精、准、狠,直往对方心窝窝里扎。

世事总是如此,来自敌人的伤害只会让我们愤怒,但是往往是来自故人的刀,最为扎心。

对于迫害她的人,丁玲没有撕破脸,如今,却无故拿昔日故人开刀。

难怪沈从文愤懑难平,块垒难消。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80年代,丁玲和沈从文先后辞世了,“丁沈之争”也已成为历史,给后人留下了丝丝惆怅。

说到底,他们的友谊其实在三十年代已经分道扬镳了,只是,直到八十年代才最终有了了断,中间长达五十年的疏离不过是惯性使然。

“你瞧这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这一生,我们会遇到很多人,但不是每一个都能陪我们走到最后。

让过去的过去,留出足够真挚的灵魂,与知心人交换真心,才是成年人对友情最后的体面。

作者 | 水清,擅长有温度有深度地书写民国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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