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丰行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少林寺中,原本以为平静的生活,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打破。
“你是丰行?”来人是一位红衣女子。
“你是谁?”丰行仰面看着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丝毫没把红衣女子放在眼里。
“锦衣。”锦衣挽了个剑花,一股凌厉之势急速而下,眨眼间就到了丰行身前。
丰行素手一挥,将这股*意散于无形,“红衣剑下阎王帖,*手榜第一名,久仰久仰!”
“虚名而已,公子功夫不错!”锦衣纵横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平静之人。
丰行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慢慢在掌心融化,“姑娘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锦衣眼神陡变,作为*手她自认为若论隐藏,无人能比得过她!
“猜的。”丰行在这少林寺中,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那座藏经阁,里面有很多书,几乎每一本他都看过,里面的那些秘门心法也尽皆熟记于心,其中他最为感兴趣的,就是望气,只一眼,就可看穿人的身心,“我还猜出,姑娘此行并不是*我。”
“哦?你可知我的剑既出,是要见血方归?”锦衣微微晃动剑身,剑气慢慢凝聚,如有实质。
“姑娘的剑,已到了逍遥境,不过,可惜了。”丰行的目光终于落在院中的红衣女子身上。
“你想说什么?”锦衣的耳朵动了动,有人伴着雪落,悄然靠近。
“可惜姑娘*气太重,在此境界已经许久未曾精进。”丰行隔空折了一截桃枝,看似轻飘飘地射入锦衣身前的地面,实则竟彻底没入冻土中。
【第二节】
“好剑法,公子恐怕已是神游境了吧?”小院中风声越来越凛冽,狂风卷集着雪花,似是小刀子般锋利,锦衣嘴角扯出嗜血的笑意,“不如,咱们比试一番,看谁*得多?”
“此处乃是少林寺,我虽带发修行,可也不能随意破戒。”丰行摇了摇头,撩开衣摆,盘腿坐于廊下,闭目入定,丝毫没把周围如有实质的*意放在眼里。
“呵,我与公子的修炼之法不同,我的剑最喜欢饮血了!”话音未落,小院中洁白的雪地里,躺着四个蒙面人,脖颈间汩汩的热血瞬间染红了一片。
锦衣的身形很快,即便她有内伤,可这些小喽啰依旧不是她的对手,半炷香的功夫,风声停滞,雪花也恢复之前懒散飘落的自在。
“阿弥陀佛,姑娘将小院弄脏了。”丰行似是刚睡醒般,缓缓睁开眼睛。
只一眼,就让锦衣后背紧绷,这是*手的身体面对危险时的预警。
“可公子并未阻止,不是吗?”锦衣紧了紧手中的剑,面对这个一直平静如水的男子,多年来,她第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这些人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服了毒药,只是借着姑娘的手,走得痛快了些。”丰行轻叹着摇摇头,“姑娘可知这些人的身份?”
“怎么,还有公子不知道的?”锦衣缓步走到一个蒙面人身前,剑尖挑开面巾,划开衣领,果然...“锁骨处有雄鹰的刺青。”
“雄鹰师?”丰行平静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雄鹰师,只听命于那位子上的人。”锦衣飞身坐在屋顶,慢慢擦拭着手中未沾一丝血迹的剑身。
【第三节】
“昨夜风雪骤急,施主的院子不冷吧?”方丈慢慢落下白子,将黑子吃掉了大半。
“方丈可是有什么要与在下说的?”丰行也不急,随意地抛出一枚黑子,整个棋局出现逆转。
“唉,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方丈看着棋局,忽地道了声佛号,拿起身旁的盒子,放到丰行面前,“施主要问的,都在这里了。”
锦衣再次出现在小院的时候,丰行正望着几张纸出神。
“看公子的样子,是知道了?”锦衣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饮尽。
“姑娘的剑又饮血了?”似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丰行动了,缓慢将纸张连同盒子,放入屋内的碳火中,看着它们燃烧殆尽。
“切,都是一些小喽啰,从昨夜那一批算起,差不多来了十余波。”锦衣静静地立在桌边,似乎没看见碳火中的物什。
“姑娘为何帮我?”丰行抬腿迈了一步,却瞬间站在锦衣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之隔。
“父亲遗命。”锦衣眼睛都没眨一下,直直地看进面前男子的眼睛里。
“敢问令尊是谁?”丰行的眼睛渐渐泛起一抹妖冶的红。
“剑仙!”锦衣红唇微微勾起,“就是那个将公子送进少林寺的剑仙!”
丰行得到答案,转身出了屋子,看着银装素裹的小院,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父亲虽是剑仙,可为了隐蔽公子行踪,每日都会经历刺*,直至仙逝。”锦衣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若说不怨怎么可能?可父亲每每讲起曾经,面上都是温润的。
【第四节】
几日后,一片白茫茫的官道上,一辆青色马车,慢慢前行。
马儿时不时打几个响鼻,呼出薄雾般的白气,身上也挂着少许白霜。
“公子,前面有一间客栈,可要休整?”赶车的红衣女子面色沉寂,与这寒冷融为一体。
“好。”马车里,闭目坐着一白衣少年,身体在晃动的马车中,不动如钟。
这一红一白的组合,初入客栈,就吸引了厅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掌柜的拂开店小二,颠着肥胖的肚子亲自过来迎接。
“两间上房,另外,喂饱我的马。”锦衣随手扔过去一个银锭,眼睛不漏痕迹地将客栈的人看了一圈。
待二人消失在楼上后,客栈响起嗡嗡的讨论声。
午夜时,客栈外的虫鸣声突然消失,和衣而卧的锦衣倏然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咧嘴无声笑了下,身形一闪,立在客栈房顶之上。
“啧,警惕性还真是高。”来人一身蓝衣,手里还摇着一柄铁扇。
“铁扇蓝王?寒冬腊月还扇扇子,您老人家是脑子坏掉了?”锦衣的右脚微微挪动,随时准备出击。
有传言说铁扇蓝王早已过了神游境,不想那位子的人竟然能遣得动他!
“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离远些!”铁扇蓝王并没有因为锦衣的几句话动怒,铁扇随意一挥,一股强烈的飓风砸向锦衣。
锦衣连忙将剑立于身前,后退了十步方止,喉间腥甜。
只一招,她就败了。
【第五节】
白衣少年踏风而行,出现在锦衣身前,一张平淡无波的脸,静静地看着铁扇蓝王。
“你可是丰行?”铁扇蓝王双眼微紧,他刚刚没有感觉到一丝空气波动,这小子是个高手。
“阁下伤了我的人。”丰行手指微动,比刚刚拍向锦衣更强烈的飓风混杂着丝丝缕缕的雷电打向铁扇蓝王。
“你怎会我族中秘技?!”铁扇蓝王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仔细应对。
丰行不认识面前之人,只是对他的招数了如指掌,再出手时,就用了他招数中最高级的功法击*之。
可怜铁扇蓝王到死也没弄明白为何会死于族中秘技。
“吐出来。”丰行回身,淡然地看着锦衣。
“噗——”锦衣刚刚一直强忍着,一口黑褐色的血吐出来,胸腔通畅了不少。
“去马车里打坐,咱们连夜离开。”
锦衣对于丰行的安排一向言听计从,将嘴角的血擦净,飞身钻进马车之中。
丰行转头看了眼死不瞑目的铁扇蓝王,指尖弹出一颗弹丸,其尸身迅速燃烧。
这一路走来,锦衣*人,他灭迹,二人也算配合默契。
皑皑白雪的掩映下,一辆青色马车重新上路,只是行走间,更加缓慢,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
丰行慵懒地坐在外面,任由骏马随意行走。
暗夜里,万籁俱寂,不远处隐约有急马奔驰而来,丰行眉心微蹙,对于这吵人的声音越发不耐。
“吁——”打头人在看到丰行时,连忙勒住马匹,翻身单膝跪地,“叩见太子!”
“滚。”
【第六节】
锦衣从入定中醒来,已突破逍遥境,进入自在境,和丰行还差个八风境。
马车依旧向前行进着,只是赶车人却依在车厢角落,似是熟睡。
锦衣慢慢起身,钻出车门,立在车辕上,被前后数千的*惊了一瞬,皇上出行的仪仗也不过如此了吧?
皇上前脚派人轮番刺*,后脚又派人保护?
太子刚册封不久,其母后突然暴毙,国师说太子命硬,需在外抚养,十七岁时可归,皇上派人送走太子之时,路上遭遇刺*,所有人全军覆没,剑仙就是在那时将太子救下送入少林寺,而皇上也就此失去了太子的消息,听人说,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派人寻找。
锦衣轻哼了一声,对于这位皇上颇为不喜。
十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太子被送走后,宫中每年都有儿子出生,太子之位,早已炽手可热。
“恢复几成?”车厢内,丰行淡漠的声音响起。
“送这些人去见阎王,还是轻松的。”锦衣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当着*的面说了出来,她不信任这些人。
*乃是护卫皇宫的存在,而他们这些人,却是顶着*的官衔,实则是皇上手中的隐卫,功夫最差也是逍遥境,最高则是神游境,对于这位突然从马车中钻出来的红衣女子,隐卫们选择缄默。
“可要饮血?”丰行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似是说出此番诡异的话不是他一般。
“恩,去去就回。”锦衣飞身钻进密林,隐卫们心里微讶,难道红衣女子是魔教中人?需要饮血修习?!
【第七节】
锦衣再回来时,手里拖着收拾干净的鹿和兔子。
隆冬时节能猎到食物,靠得不仅是修为,还是对动物习性的了解。
丰行下了马车,隔空将林中的枯木取来,随意甩了下手,枯木及燃。
锦衣将肉架好,撒了些调料,静坐在一侧,偶尔翻动一下。
丰行则立在一侧,时不时地弄些枯木。
二人毫无交流的默契,隐卫均看在眼里,他们也趁着这个功夫吃了些干粮。
如此过了五天,丰行进了皇宫,初见皇上,是在养心殿,皇上批复奏折召见大臣的地方。
果然,父子离心。
锦衣化身丰行的大宫女随侍左右,她并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只是丰行再出来时,站在她面前,看她良久。
锦衣有些莫名,蹙眉瞪了眼丰行,倒惹得他轻笑了下。
表情单板的人突然笑了,就像昙花一现,锦衣还来不及细看,笑容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回东宫的路上,丰行缓步走着,突然停在一座宫殿外,“他要给我赐婚,我拒绝了。”
“为什么?”锦衣有些不懂,他是太子,圣上赐婚也是为了帮他稳固东宫之位,他不该拒绝才是。
“不喜。”丰行轻轻推开殿门,里面破败萧索,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听说这是我母后的宫宇。”
“是禁地吧?”锦衣听说过这位皇后,和皇上是少年夫妻,情谊很深,薨逝后,关于她所有的东西都被皇上列为禁忌,谁也不可触碰。
【第八节】
“我从未见过她,只听人说,母后是一位颇具才情的绝色女子。”丰行立在院中已经枯竭的树下,伸手触摸着干瘪的树皮,“听说这是我母后亲手载的枣树。”
“为何是枣树?”锦衣抬头打量了下这树的外形,难道是因为喜欢吃枣?
“因为枣树寓意早生贵子,母后入宫三年无所出,被朝堂弹劾。”丰行手指微颤,虽情绪不显,却让锦衣觉得异常伤感。
“关于母后的所有,我都只能是听说!”低沉的声音略带急促,早已失了平日的淡然。
锦衣静默地立在他身后,这时候,他是需要陪伴的吧?
“从今往后,你不是我的大宫女,而是我的侧妃。”丰行将所有情绪掩下后,方转身看向锦衣。
“什么?!我才不要嫁人!”锦衣原本带有淡淡伤感的脸,蓦地瞪大眼睛,气愤地看着丰行。
“他同意了。”丰行抿起的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他就知道,先让她同情自己,然后再说出侧妃的事会顺利很多。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爹!”锦衣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眼前这人刚刚还一副恨不得撞树的表情,怎么转眼间就要自己嫁他?
“皇命不可违。”丰行微微靠近了些许,伸手将锦衣发顶翘起来的软毛按下,“剑仙不是让你跟着我的吗?”
“那...那我可以做你侍女。”头上的大手仿佛符纸一般,锦衣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拒绝。
“让一个女子跟着一个男子,就是要女子嫁给男子的意思。”丰行嘴角终于抑制不住,收回手,转身离开。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人呢!”锦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丰行脚步轻快,颇有几分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
“也是...”
【第九节】
因着太子回归,朝中许多官员都处于观望中,皇上对于太子,虽不亲近,但太子想做的事,也任其行之。
久而久之,官员们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纷纷暗中投靠太子。
丰行这人冷淡惯了,对于那些有意无意和他攀谈的皇子们,尽皆不回应,当然惹到他的,亦不会有好下场。
“还不愿朕赐婚?”皇上看着下面肖似皇后的太子,略带愧疚。
“儿臣并不想坐那个位置。”丰行更喜欢少林寺里安静旷远的日子。
“你可知,如若你不争,那便是死。”皇上面色隐隐不喜,这个儿子和他不亲近,也不愿意搭理他,他心知肚明。
“死?许是出生那年,儿臣就死了。”如若当年不是为了稳固朝堂,皇上频繁地往后宫塞人,他的母后也不会郁结于心,含恨而死!暴毙?真以为他不知道母后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吗!
“你恨朕。”皇上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暗处浮现几处清浅的呼吸。
“怎么,怕儿臣弑君夺位?”瞧瞧,这就是一代君主,猜忌之心已经把他的眼睛蒙蔽了,丰行讽刺地扯了下嘴角,慢慢走出养心殿。
不争便是死吗?
丰行回去的路上,遇见一位宫人,“殿下稍待,奴才有样东西要给您。”
宫人几步上前,从衣袖中慢慢拿着什么东西,银光一闪,丰行只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反手一挥,将人掀开,被身旁的护卫们擒拿。
太子在宫中遇刺,此事让皇上龙颜大怒,限期查出凶手。
凶手?
丰行知道,这是皇上给他的警告。
可凶手还没查出来,皇上就被逼宫了。
【第十节】
“哈哈,儿子多了也不好。”逼宫时,锦衣正在泡花瓣澡,自从她迷迷糊糊的成了太子侧妃,每日除了吃就是美,时不时地还要收拾几个杂碎。
“你还有心情笑?”丰行立在门外,整个东宫也被叛军围剿,来的人里有三位神游境高手。
“躲在我这做什么?我也打不过。”门外立着个男子,锦衣也不好意思再泡澡,只能起身。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丰行抬头看天,背在身后的手搓了搓,他担心她出事。
不多时,房间门从内打开,一股幽香慢慢散开。
“花香?”丰行侧头看着锦衣,她这身衣裙,还是他特意挑选的。
“恩,很香吗?”锦衣撸起袖子,毫不避讳地露出胳膊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你可能是闻得久了,就闻不到。”丰行眼神微微发暗,运功烘干锦衣的长发,“也不怕冷?”
“水有些热,刚才没感觉冷。”有人给自己烘头发,锦衣也懒得拒绝,“喂,你就站在这看着啊,你那个便宜爹会不会有事?”
“不会,他谁也信不过,肯定留后手了。”丰行的猜测不错,皇宫中的内乱很快就控制住了,对于东宫,皇上只是派了个隐卫过来查探,见安然无恙,也并未进来打扰。
丰行是留在锦衣卧房休息的,美名其曰贴身保护,锦衣撇撇嘴,他们江湖儿女自然不拘小节,反正床很大。
自此后,丰行就一直赖在这,再未搬出去住过。
【结局】
逼宫的事情告一段落,有人惦记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即便是自己儿子,皇上也是不允许的,一连处理了好几个居心叵测的皇子后,太子的位置更加稳固了。
有人说太子是坐收渔翁之利,也有人说太子无心争位。
太子在朝堂上几乎不怎么发言,也从不与大臣们私下交谈,东宫中也仅有一位出身江湖的侧妃,怎么看,都是无意那个位子的。
不管群臣们怎么私下议论,皇上对于太子的态度倒是颇为舒心,他虽然年纪越来越大,可也不愿意有人惦记自己的皇位,但为了江山社稷,又不得不立太子。
丰行对于皇上扭曲的心思并不关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锦衣身上,这丫头已经摸到了神游境的门槛,每天沉迷练剑,他们只有晚上才能见上一面。
“做事要张弛有度,切莫急功近利。”丰行靠在床侧,手里捧着本书,每一页上面都有两个小人‘比比划划’的。
“我知道啊。”锦衣梳好头发,灵巧地越过丰行,钻进被子里,“大晚上的,你看的什么书啊?”
“那就不看了。”
锦衣有些莫名,她问他看得什么内容,他直接将书本一扔,转身搂着自己是怎么回事?
“喂,你睡觉就睡觉,手在干嘛?该不会还要人哄你睡觉吧?”锦衣指了指横在她肚子上的胳膊。
“我抱我娘子睡觉,怎么了?”丰行不仅没松开,反而贴近了几分,怀里人折磨他很久了,他今日就要振振夫纲。
锦衣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脑子还发懵,不就是问他看书看得什么内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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