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前,椎心泣血的淞沪会战

85年前,椎心泣血的淞沪会战

首页角色扮演超级地城之光大战役更新时间:2024-05-11

新华社北京8月12日电 8月12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85年前,椎心泣血的淞沪会战》的报道。

85年前的8月13日,“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

历经重重苦难的上海,记录着日军的侵略历史和战争罪行,铭记着中华民族近代史上全民族浴血抗战的历史。

大屠*不限于南京

一个婴儿,在被日军轰炸后的断壁残垣中嚎啕大哭——这是淞沪会战中日寇暴行的铁证。

1937年8月28日,上海南站被日机轰炸,摄影记者王小亭闻讯后马上赶往现场,拍下了这张震撼人心的照片。

“彼时的上海南站位于上海老城厢的南市(现属黄浦区),远离战区,也没有任何军事设施。日军的轰炸完全是针对无辜平民。”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馆长唐磊说。纪念馆特意将这张照片制作成三维场景,照片中被轰炸后的废墟“延伸”至参观者的脚下。

当时的国际舆论,也在谴责日军的无差别攻击。1937年9月9日的《字林西报》,报道了9月8日由上海开往嘉兴的难民列车,在上海松江遭到日机轰炸的场景:“客车五辆全毁,死三百人,其中大部分是妇孺,受伤者更多,没有一个中国兵。上海难民又逢一次浩劫”,“轰炸以后,站内的景象至为凄惨,断腿残肢,血腥满地”。

唐磊说,事实上,日军的大屠*,不是到了南京才开始的,也不仅限于南京一城,就在1937年8月13日当天,日军惨绝人寰的屠*已经开始。

日军挑起战端后,立即进占上海虹口、杨浦、闸北等地,封锁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根据8月15日《申报》报道,居住在上述地区的居民,“以祸起仓促,未遑逃避”,“(日军)将此无辜居民,以刺刀大刀屠*,而以吴淞路一带被日兵所*死者尤多,以致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10天后的8月23日凌晨,增援的侵华日军在上海宝山罗泾小川沙河口登陆后,沿途烧*淫掠,在不到100天时间里,*害平民2244人,占当时乡民总数的80%,烧毁房屋10948间,奸淫妇女数以百计,史称“罗泾血案”。

距离淞沪抗战纪念馆20公里的日军登陆点,如今已被修建为侵华日军罗泾大烧*遇难同胞纪念地,一块长22.44米的纪念碑寓意遇难同胞人数。纪念碑的几何形状墙体与地面融为一体,呈现出断壁残垣的形象,让人深感沧桑悲凉。

“罗泾血案”的少量幸存者如今依旧居住在这里。年过九旬的张家英对记者回忆说:“鬼子过来后,把老百姓都抓起来,用绳子捆起来,牵到东面的大坟,然后把房子都烧掉,32个乡亲被浇上汽油,活活烧死。后来,逃难回来的人收尸,发现32个乡亲中最大的82岁,最小的只有6岁。”

另一名幸存者王佩英于2020年逝世。她生前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当时,她亲眼看见日本兵到处*人、放火,还目睹自己奶奶惨遭*害。随后三个月里,她时而躲在废墟下的民房,时而躲在坟场,惊恐和饥饿让她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头发苍白,成了“白毛女”。

日军在其占领区为了进行大屠*,每每先进行大搜查,凡遇青壮年男子,便抓去集中关押,集中屠*,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1937年8月26日的《大公报》报道了8月25日的日军暴行:杨树浦平凉路同安里难民唐兆元等人“率领男女难民二百三四十名,拟往租界逃避”,当这批难民行经元昌路华美肥皂厂附近时,日军“将年青者百余名留下,坚不放行,立用机关枪扫射”。

与屠*相伴的是纵火。根据当时报纸记载,南市大火整整烧了5天,劫后所余房屋,“完整者仅二千余幢”。1940年出版的《上海生活》第二期刊登了一篇《劫后南市巡礼》,讲的是一位目击者在“八一三”数年后重访南市,发现仍是一片凄惨景象——“只见一片瓦砾场,中间杂耸着断垣残壁,满目荒凉。虽然已被清扫过,街道也约略能看出,但已面目全非,什么街?什么路?都已不能辨识,我们只能利用我们的猜测,加以路旁的门牌,摸索着前进。沿路我看见的,除了已毁房屋外,便是那些已被搬拆一空的房子,样子恍如荒郊中的凉亭,也有些像养马的马棚,内中已空无所有了。”

唐磊说:“日机在配合其地面部队进攻时,首先进行狂轰滥炸,将战区内的一切建筑物加以摧毁,使中国军队失去掩蔽之所。日军还有目的地对上海及周围地区的工厂、学校、房屋建筑及桥梁、道路等进行密集轰炸,就连手无寸铁的难民也不放过。”

上海地区的制空权几乎完全操纵于日军之手。《日军侵华战争》一书曾做过统计,从1937年8月13日会战爆发至9月下旬,日军用于上海战场的飞机已达200架。

日军侵华期间还设立慰安所。据统计,在上海的慰安所有172家,管理制度极其严酷,大批中国妇女被迫沦为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

历史学者估算,淞沪会战期间,上海死亡平民约10万至15万人。

淞沪抗战纪念馆中,陈列着一把“侵华日军百人斩*人屠刀”,这是日本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攻占南京途中进行*人比赛使用的。1937年12月5日,侵华日军随军记者发出“*人竞赛”新闻稿时,二人已各*了89人和72人。5天之后,即12月10日,这两个刽子手已分别*害了105名和106名中国人。此事被日本媒体所报道,成为日军侵华铁证。

上海民族工业遭遇毁灭性打击

“日商丰田纱厂唯恐中国申新纱厂在短期内恢复生产,派人至该厂,用重磅榔头将细纱车逐一敲坏,无一幸免……”淞沪抗战纪念馆内的史料,清晰记载了淞沪会战后日军对上海民族工业的疯狂破坏。

就在派人进入这家工厂前,日军已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1937年10月27日,日军占领上海闸北后,即派出飞机对申新纱厂进行轮番轰炸,投掷炸弹十八九枚,使厂房全毁,工人死伤400人。

20世纪30年代,工业的“齿轮”正带着上海飞速运转。到1937年6月底,上海共有工厂5515家。其中,棉纺厂数量约占全国43.9%,卷烟厂数量约占全国76.7%,发电厂装机容量占全国总量45.5%。同时,上海建有区域间最大的外汇市场、黄金市场、证券交易市场;从上海港出发,可通达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300多个港口……

一个多月后打响的淞沪会战,彻底改变了这座近代中国最重要的工业城市的发展轨迹,其经济在战火下遭受巨大破坏,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更是陷入全面崩溃的境地。

“如果说,日本占领我国东北地区并成立所谓的‘满洲国’,其战略目的是制造一个战略大后方,进行物资、劳动力和兵员的储备,那么侵占上海就是为了掠夺上海以及长江下游地区的经济资源,控制中国经济命脉,力图实现所谓的‘以战养战’。”唐磊说。

“南市30%的工厂被毁,闸北100%”;“日军侵占区内的商店计有12915家,受损失者达70%”;“已有30余万工人失业,成为一无所有的城市赤贫”……1937年10月中旬,淞沪会战爆发2个月时,上海市社会局公布了初步调查后的数据。

1937年到1945年,基础薄弱的上海民族工业面临毁灭性打击,企业经营者举步维艰,民众生活苦不堪言。

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吴景平分析说,8年间,上海社会经济大体可分为三个时期。一是淞沪会战时期。持续三个月的激战,使上海工商业、交通运输业、金融业以及社会经济生活的正常运作被打断,进入较为典型的战时经济阶段,相当部分工业企业撤出上海,辗转西迁到大后方地区。二是从1937年11月至1941年12月的孤岛时期。日伪经济和金融势力渗透进上海租界,中日间在经济和金融领域有所较量,而在日军占领下的华界,社会经济属于殖民地性质,日军可随意征用经济资源,日资企业在各方面凌驾于华商企业之上。三是从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到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的沦陷时期。这一时期整个上海均为日军占领,日伪统治下,上海商业体制和物流渠道紊乱,原有货币制度和金融体系被强制改变,整个社会经济发展处于停滞状态,市民生活无以为继。

对民族工业,日军实行多种形式的掠夺。造船工业、机器工业等具有直接军事意义的工业企业,将其变为军工生产基地;其余工业企业则以“经济提携”名义,通过“委任经营”“租赁”“收买”等方式予取予夺,“委任”之下,华资业主处于任人宰割的地位,受托的日资企业不但对工厂有经营管理全权,全部利润也归其所有。

对市井生活,日军实行全面统制,导致作为当时全国最大米粮消费市场和米粮集散地的上海,时常面临米荒。1941年12月,日军发布“办法”,规定上海不论个人、公司、团体等,对五金等5类物资,凡存量超过1000元以上,都必须向设在外滩24号的日领事馆申报,且“日本军于所申报之物资一部分,当可依据国际条法,以最适当之办法处理之”。

一边是直接打击和没收,一边是另立名义掠夺财富。侵华期间,日军在上海大规模发行军票,充当其主要经费来源。军票一无发行准备,二无发行银行,三不用政府任何资金,仅承担印刷和运输费用。“‘三无’特征,充分暴露了经济侵略性和掠夺性。”据吴景平等学者研究,军票流通时间长达6年4个月,掠夺区域遍及华中和华南。

史料显示,从1941年12月到1945年8月,上海物价共上涨了5490倍。造成如此恶果的原因,除军票外,还有更为无耻的行径——发行假钞。据统计,日军侵华期间发行假钞总额,相当于当时日本陆军在中国战场初期2至3年的军费总和。

交通银行博物馆馆长杨德钧说,这些假钞通过在上海租界购物、在租界出售以及在赌场混用等方式流入市场,扰乱中国经济,培养收买亲日分子,帮助扶持汪伪政权,同时为日军购买军需和战略物资,支付日本士兵的生活费。

对上海文化的疯狂摧残

“欲要亡其国,必先灭其史;欲灭其族,必先灭其文化。”日本侵略者的目的是摧毁中国之文脉,让中华民族“亡国灭种”。日军每攻占一个城市,均焚毁出版机构、破坏大学、占领学术机构、劫掠图书文物、残害知识分子……

侵华日军带来的,不仅仅是上海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还有对上海文化的疯狂摧残。

大夏大学创办于1924年,是民国时期著名的私立综合性大学,校名取自“光大华夏”之意。1951年10月,在大夏大学原址上,大夏大学文、理、教育学科与光华大学相关系科合并成立华东师范大学。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大夏大学名师云集、建筑宏伟、环境优美,享有“东方的哥伦比亚大学”之美誉。

这么一座巍巍学府,却毁于日军炮火。1937年10月24日,日机轰炸大夏大学,“巍峨校舍,在日机轰炸与炮弹烧毁之下,多半成为灰烬”。

《日军在上海的罪行与统治》一*载:“八一三淞沪战争爆发后,日机首先狂轰滥炸位于真如的暨南大学和东南医学院,前者半毁,后者全毁。同济大学、复旦大学、持志学院在日机的轰炸及炮击下全部或大部沦为废墟。自8月13日至10月15日止,上海已有14所高等学校被毁或被日军占领。与此同时,被摧毁破坏的还有27所中学、14所小学及8处社教机关,如市博物馆、市图书馆、市体育场、航空协会等……”

据有关方面统计,淞沪会战期间遭受直接战争损失的中小学校共有272所。战前,上海有公共图书馆100余所,战后尚存的较大图书馆仅10余所,损失图书40万册。

宝山区委常委、副区长孟庆源介绍说,长江入海口吴淞口,有名镇吴淞,历来为上海门户、外贸港口和军事要地,故近代上海又称淞沪。100年前,吴淞是不折不扣的上海“大学城”,复旦大学、同济大学、上海海事大学、上海海洋大学、上海医科大学等众多知名大学的前身都创立于此,1937年,吴淞尚有大学十余所,淞沪会战中,吴淞城区被日军夷为平地,诸多高校也一并损毁。

“每当想起这段历史,都不由得切齿痛恨。”孟庆源说。

日军一方面疯狂摧毁中国文脉,另一方面在占领区大搞奴化教育,将日语列为大、中、小学主课,妄图把中国传统的民族文化教育摧毁殆尽。

淞沪抗战纪念馆收藏了一本特别的“战时日记本”。这是85年前,11岁的小学生苗戈跟随父母举家迁往重庆,就读于川中附小北碚小学期间写下的童年记忆,其中一篇是读法国作家都德《最后一课》的感想,他写道:“我读《最后一课》的时候,觉得这位学生在国家太平无事的时候,正好读书,却去玩耍,对于功课毫无成绩。等到上最后一堂课,才知道以前荒嬉是不对的,再想用心功课,但是国土已破家已亡,祖国的文字是不容通用了。此种情形好不令人悲痛……”

纪念馆内还有一处多媒体沉浸式体验区,通过实物模拟当时场景,让参观者仿佛置身于“八一三”时的上海——从一户石库门人家的窗外看去,被焚烧成断壁残垣的街巷,即便大雨倾盆,火苗犹在;突然间,飞机轰鸣声由远而近,投下炸弹,顿时地动山摇,房屋剧烈摇晃,玻璃碎裂,墙上挂的照片差点坠落……

唐磊说,此处模拟的是当时上海一户中产家庭的住所,奋斗经年,生活富足,然而在日寇飞机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朝不保夕、残酷破灭。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四面都是炮火,四面都是豺狼,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当年,一首《八百壮士歌》在参加淞沪会战的中国军民中传唱。激昂的曲调穿越历史烟云,在茫茫江面上回响。

这场持续三个月的淞沪会战,是整个抗日战争中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尽管军事失利,但这场战役粉碎了日本侵略者“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狂妄迷梦,为中国民族工业内迁、文教人员向后方转移争取了宝贵时间,让国际社会看到中国军民抗击侵略奋战到底的坚定决心。

“人人抱着为国战死之决心,冲锋时不是剪断铁丝网,而是扑在铁丝网上,以让后来的踏在先冲上来的战友身上越入敌阵……”淞沪会战老兵陈凯荣的回忆令人泪目。

从这处压抑的环境出来,登上纪念馆的一处塔顶。放眼望去,吴淞口一览无余,不尽长江天际流,近处是上海宝山邮轮码头,远处是长兴岛上的江南造船厂,还能依稀看见高楼林立的浦东陆家嘴。

85年过去,脚下大地早已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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