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机灵的谎言
在一个十字路口有一家大型百货商店，橱窗里的灯光明亮地照在潮湿的人行道上。在商店的一个角落附近有一个咖啡摊，是一个装在车子上的简陋小屋，木头屋檐像遮雨篷似的向上翘着，下面放了一张柜台，里面闪着黄色的灯光，飘出一阵阵咖啡的香味，穿着白色外套的摊主靠在他的柜台上，正在跟三两个喝咖啡的顾客说着话。
到现在为止，伊梦已经马不停蹄地走了一个小时，而且天气又冷又潮。这时，“小不点儿”变成一只灰色小松鼠，伊梦便走到柜台前，伸手招呼摊主。
“请来杯咖啡和一个火腿三明治，”她说。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出来？”一位戴着高高的礼帽、围着丝绸围巾的先生说。
“是呀，”伊梦说着，眼睛从他身上移开，扫视着人来车往的十字路口。附近的一个剧院正好散场，人们在明亮的大厅那儿走来走去，叫出租车，披上大衣。另一个方向则是一座地下火车站，那里的人更多，上上下下的在台阶上拥挤着。
“给你，小朋友！”高个子摊主说，“两个银币。”
“我来给这位小朋友买单好了！”戴着高高的礼帽的那个人冲着伊梦笑了笑说道。
伊梦心想，那太好了，我跑得比他快，况且自己要节省着花钱。高帽子男子把两个银币放到柜台上，微笑着低头看着她。他的本命元宠是一只狐猴，紧靠在他衣服的翻领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伊梦。
她要了一个三明治，眼睛始终盯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因为她从来没看过圣城的地图，甚至也不知道圣城有多大，要回到帮派基地她得走多远。
“你叫什么？”那个人问。
“爱丽丝。”伊梦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说。
“这个名字真美！我给你的咖啡里加一滴这个吧，让你在大晚上的也暖和暖和。”
说着他便要拧开一个银瓶的盖子。
“我不喜欢喝酒！”伊梦大声喊道：“我只喜欢咖啡。”
“我敢打赌，你以前从没喝过这么好的桑葚果酒。”
“喝过，我喝了一瓶，我当时吐得遍地都是。”
“随你，”那个人说着，瓶子一歪，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你独自一个人是要去哪儿呀？”
“去接我爸爸。”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人的。”
“什么？”
“跟你说了，他是*人的，他的职业就是干这个的。他今天晚上就去工作了。我这儿给他带了干净衣服，因为每干完一次活儿，他通常全身都是血。”
“啊！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
那只狐猴轻轻地叫了一声，慢慢地爬到那个人的脑袋后面，仔细打量着伊梦。伊梦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了下去。
“晚安！”她说，“我看见我爸爸来了，看上去他生气了。”
高帽子男子四处张望着。伊梦朝剧院那儿的人群走过去。虽然她很想看看地下火车站，但她担心被困在地下出不来，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地面上，如果被什么人发现，她还可以跑。
街道两旁排列着建筑风格相同的小巧的砖房，一眼望不到头，房前的花园只放得下一个垃圾箱，铁丝网后面是庞大但又了无生气的工厂，一盏电灯挂在高高的墙头上，冷冰冰地照着，一个守夜人在自己的火盆旁边打着盹儿。偶尔会碰上一座凄凉的小教堂，上面的十字架是它跟仓库的唯一区别。有一次，伊梦试着推了推其中的一扇门，只听到一英尺远的黑暗中的板凳上传来一阵哼哼声。她明白了，门廊里已经睡满了人，于是便又向前走去。
“小不点儿，我们去哪里睡觉呢？”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沿着一条街道吃力地走着，两旁是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商店。
“找个门洞就行。”小不点儿也无精打采的说。
“可我怕被人发现，那些门洞一点儿遮挡都没有。”
“右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运河……”
他正在朝左侧的一条小道下面张望。的确，有一个地方在黑暗中闪着亮光，这说明那里有水。他们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是运河上的一个水湾，码头上拴着十几条驳船，有的高高地漂浮在水面，有的在绞刑架般的吊车下因载重很多而吃水很深。从一个小木屋的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光，一缕青烟从木屋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除了这一点灯光之外，就只有仓库墙壁和高高的吊车托台上的灯光了，使得地面上显得非常暗淡。码头上堆满了一桶桶煤油、一堆堆巨大的圆木。
伊梦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小木屋的前面，从窗户上向里面看了看。一个老人正在里面费力地看一张图画故事，他抽着烟斗，他的哈巴狗元宠在桌子上蜷着身子睡着了。伊梦正看着，那个人站起身，从铁炉子上拿了一个黑乎乎的水壶，往一个瓷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然后又回到座位上，接着看他的画报。
“小不点儿，要不要请他让我们进去？”她低声问，但“小不点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儿了，他变成了蝙蝠，然后变成猫头鹰，接着又变成野猫。伊梦向四周一望，马上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慌乱。她和他同时看见两个人冲着伊梦从两侧飞奔着包抄过来，离得近的那个人手里举着一张抛网。
“小不点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变成一只豹子，向离得近的那个人的本命元宠——一只长相凶猛的狐狸——猛扑过去，逼得她步步后退，绊住了那个人的双腿。那人咒骂一声，纵身躲到一边，伊梦趁机从他身边“噌”地一声窜了过去，直奔码头上的开阔地。她最担心的是被堵在角落里。
这时，“小不点儿”已经变成一只老鹰，冲着她疾飞过来，喊道：“向左！向左！”
伊梦猛地向左一转，发现煤油桶和锈迹斑斑的铁皮工棚之间有一处空地，便飞快地朝那里冲去。
在同一时间，空中那几张抛网也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