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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夫人让我三更死》作者:极品豆芽
简介:
阎王让我五更活,夫人却让我三更死。——天武六年,夜半三更时,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场红雨,从此这个世界变得诡异起来……
精彩节选:
当落日渐渐沉没,晚霞如同一片盛开的赤焰,将婚房窗外的树梢灼燃成了橘红的火炬。
李南柯悠然坐在背窗的老旧太师椅上,打量着床榻上的少女。
准确说,是被绑在床榻上的少女。
少女名叫林皎月,刚过碧玉年华,是林员外的掌上明珠。
作为东旗县有名的地主豪绅,林员外不仅有着让人眼热的万贯家财,更有着一个天仙似儿的二房姨太。
而这女儿便是他与二房姨太——昔日香花楼的头牌梅杏儿所生。
长相随了母亲,自然不差。
甚至比她娘亲更添几分艳色,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眸只需抛上一眼,便教人心荡神飞。
李南柯刚来东旗县时便听过这少女的芳名。
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于是,
便绑上了床。
“醒了么……”
幽静的婚房内,男人的声音显得略有些低沉。
望着昏暗阴影里带有森冷压迫感的男人,少女娇躯不住颤栗,绷大噙着泪花的动人杏眸,精致的小脸因恐惧而一片惨白。
可因为小嘴被红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不明白自己醒来时为何会在这里?
更不晓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又是如何把她给抓来的?
毕竟自那件事发生后,她便一直呆在家中未敢踏出院门半步,甚至父亲还花重金请来两位神拳门的修士护院。
“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李南柯端起微凉的茶水,柔声安慰着受惊的少女。
身穿大红新郎服的他此时就像是一道被凝固在透窗霞光里的剪影,显得格外不真实。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你过来,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抿了口茶水,认真道。“我叫燕双鹰。”
燕双鹰?
少女对这个名字自然是很陌生的,看到男人忽然起身朝她走来,芳心陡然一紧,吓得奋力挣扎起来。
可不知对方用了什么绳艺捆法,除了脑袋外,四肢连挪动都很困难。
这种奇怪绑法让她格外的羞耻。
“当然,你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李南柯缓步走到床榻前,近距离凝视着惊慌恐惧的美丽少女,唇角笑容温和。
男人很俊朗。
至少在林皎月眼里,这是一个很帅很帅的美男子。
长身玉立,俊逸翩翩。
于烛光的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仿佛隐约沐浴着一层朦胧的光润丝缕,透着神秘感。
少女心间,也不免漾起几丝涟漪。
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秀颊浮现起的一抹胭脂红晕立即被苍白驱离,柔柔的眼波里蒙起水雾,哀求看着对方。
她只希望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只是为了求财,而不是劫色。
可如果对方执意要劫色,那也只能认命了。
唯一让她有些许安慰的,便是劫色的匪人不是话本小说里描述的那种丑恶麻脸大汉。
至少在心理上,抗拒不会太大。
“如果我说……我是在救你,你信吗?”
李南柯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短火铳放在手旁的桌上。
火铳还残留着少许余温。
这把由神机阁制造的短火铳,经过寒焰铁水改造后具有极强的*伤力。不仅可以连射三发弹药,同时又摒弃了常规的圆铅弹,改为附带有爆炸威力的尖锥铜弹。
救我?
少女一怔,眼神狐疑。
倘若是刚才,她是万不会相信的。可此刻看清对方那俊美的样貌,内心却有了一丝丝动摇。
毕竟,颜值即正义!
见男人坐在床边,少女娇躯陡然紧绷。
好在对方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林皎月才稍稍落下了心。但无意瞥见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又不禁猜想起是谁给她穿上的。
若是身边这个男人,那岂不是——
少女乳白的脸蛋逐渐染上绯红,心间惶恐与羞涩交织,眼眶里的泪不知不觉又溢了出来。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在入洞房之前,先谈谈正事吧。”
李南柯幽声开口。“四天前,也就是八月初四,你和天宝阁万老板的女儿万莹莹,以及文秀才的妹妹文瑾儿去离尘寺上香祈愿。你们三人一向感情很好,算是闺蜜……呃,也就是好姐妹。
那日离开寺庙后,你们三姐妹又跑去翠红山游玩。可很不幸的是,你们不巧遇到了一只魔物。这只魔物在半个月前就在云城出现过,一直未被夜巡司抓到过……”
听男人忽然提起这件事,林皎月一脸愕茫。
旋即,那此生绝不愿记起的回忆如密集的万千马蜂,蛰向了她的心底,面色再次变的惨白。
李南柯继续说道:“生性凶残的魔物欲侵害你们,当时深山偏远,并无其他人可以相救。你们三人惊慌逃跑,过程中文瑾儿不慎被抓住,当场死亡。
而你和万莹莹,在极度恐惧下盲目逃到了一处绝壁悬崖。面对追来的魔物,你二人逼无退路,只得跳下悬崖。
你运气不错,坠落时被一截树枝挂住,只是摔伤了腿。
但万莹莹没那么好运,虽然也活了下来,但脊椎断裂严重,只能瘫躺床上……一直昏迷未醒。”
少女的纤薄身躯颤抖的愈发厉害,秀拳紧紧攥住,指甲深陷于掌肉。
一颗颗滚热的泪珠儿滴落在床单上。
泪眼里既有对魔物的恐惧憎恨,也好似有对姐妹的愧疚。
如果当时在寺院祈愿结束后,她能坚持不同意去翠红山游玩,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噩梦事件。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李南柯忽然俯下身子,脸颊几乎与对方的侧脸贴在一起,浑厚磁性的嗓音轻振着少女微带透明的薄薄耳廓。“昨日晚上,万莹莹死了,被魔物给*死了。”
林皎月顿然瞪大了眼睛,愣愣望着男人。
看起来,她完全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以至于李南柯将塞在她口中的红布取下,都未曾有所反应。
“很遗憾让你听到这个消息。”
李南柯叹了口气。“根据以往发生过的案件来看,你们很可能是被那魔物给缠上了。下一个,它要找的猎物或许就是你。”
“我!?”
少女身形巨震,脑袋嗡嗡作响。
男人的话无疑将她拽进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被无边的恐惧和冰冷包裹。
她痛恨恐惧魔物,愧疚姐妹。
可她更怕死。
李南柯轻抚着被改造过的火铳,淡淡道:“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出所料,今晚那魔物便会来找你。你能不能活到明日,就看我能否成功击退那只魔物了。”
男人的陈述配合他的颜值,很有说服力。
可少女不明白的是,既然你是来救我的,为何要把我绑在这种鬼地方?
还给我穿上嫁衣?
似乎是看出了林皎月的疑惑,李南柯笑道:“自古以来英雄救美,可不是那般容易的,尤其对付的是魔物。我若没能救下你,今晚咱两便做个亡魂鸳鸯。我若拼死救下你,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对吧。”
“你……你霸道!”
林皎月双颊“唰”地涨红,羞恼交迸之余一颗心儿噗噗乱跳。
哪有这样救人的,强行索拿报酬。
可一想到若真的有凶残魔物前来索命,这个看着身形不算魁梧的神秘男人能抵挡得住吗?
“既然不能以身相许,那我能得什么好处?”李南柯摇着头。“钱,我暂时不感兴趣。权,你们林家也给不了。所以除了你林大美人外,还能有什么值得我拼上性命?”
面对男人的‘露骨表白’,林皎月一对妩媚杏眸低垂下去,浓翘的乌黑弯睫犹如排扇簌簌轻颤。
追她的青年才俊多了去,可没一个像眼前男人这般霸道。
这反而给了她一些新鲜感。
若对方真愿意拼上性命救她,倒也不是不能……
呸呸!瞎想什么呢!
少女为自己‘不知廉耻’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毕竟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还无法判定,说不准是为博她好感编的谎话呢?
心思乱麻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尖啸!
突兀响起的声音犹如厉鬼叫吼,刹那扯碎了寂静的氛围,窗外被晚霞染熏的天空也刹那黯淡几分。
少女僵紧了玲珑娇躯,小脸煞白,下意识看向李南柯。
魔物真的来了?
与少女的惶恐不同,李南柯却好似没听到外面的鬼凄声,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还阖上双眸。
凄叫之声漫进门牖,渗入骨髓,让林皎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砰!
屋门被重重撞开,震裂了贴在上面的‘囍’字。
少女惊恐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道黑影,浑身被黑雾缭绕,散发着阵阵阴冷诡秘的森森鬼气。
虽然看不真切,但林皎月能感知到对方那双冰冷的眸子正贪婪打量着她,就好似在打量着一只被逼入困境的猎物,下一刻对方便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肉,疯狂嚼咬。
黑影发出残忍的笑,笑声极其尖锐磨耳。
“魔……魔物……”
林皎月娇躯簌簌发抖,看向男人求助,心跳如擂鼓鸣钟。
李南柯虽然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皱眉看着癫笑的魔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神情无一丝惊惶失措。
下一秒,黑影倏地扑向了床榻上被绑着的少女。
林皎月吓得尖叫起来。
黑影还未逼近,那浓重带有腐臭的黑雾便沾染到了少女的身上。
一瞬间林皎月感觉自己的魂魄直接被一股无形力量给掐住,强烈的恶心晕眩直冲胸臆,竟有些恶心想吐。
反倒坐在床边的李南柯,却依旧淡然看着这一幕。
似乎在努力辨认黑雾下的真面目。
更奇怪的是,那黑影好似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凶残血红的眼里只有柔弱无助的林皎月。
直到少女生命真正受到威胁时,李南柯终于动了。
他拿起桌上的火铳。
刻着花纹的铳柄被精制蜂蜡擦拭的极为细腻明亮,晕熏在红烛残光下,如被沾抹上了鲜血。
“喂,敢不敢赌一赌?”
李南柯将火铳枪口对准了魔物,嘴角一抹弯弧配合俊武的脸颊格外迷人。“赌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男人话音落下,魔物仿佛这才感应到屋内还有其他人。
魔物愤怒嘶吼一声,下意识转过身扑向李南柯,衰腐难闻的死尸气息宛若毒蛇缠了过去。
砰!
炙白的焰光冲出枪口,转瞬消逝。
伴随着刺耳的嘶声惨叫,黑雾中爆开一片沸滚的血色赤红,如酒酾空。紧接着,令人作呕的腐尸气息随之淡去。
空气安静下来。
刚刚凶残万分的魔物,已没了身形。
唯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落在了李南柯手里,被他收起。
听到屋内久久没了动静,早已吓得闭目的林皎月这才鼓起勇气缓缓抬开眼皮。
发现黑影魔物已不见踪影,不禁惊愕万分。
什么情况?
魔物呢?
“好了,魔物已经被我除了,接下来就该进入付费环节了。”李南柯轻吐了浊气,去解少女身上的绳子。
“诶?魔物已经被你*死了?”
林皎月绷圆了水灵媚眸。
李南柯挑眉:“怎么?莫非你希望看到我被魔物给*死?”
“不,不……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少女脑瓜子还是懵的,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眼前这男人竟如此厉害,眨眼之际便把那么恐怖的魔物给解决了。
莫非,这男人是夜巡司的除魔师?
“这身嫁衣很适合你,就是色调稍偏暗了一些。”
将绳子去除,李南柯拿出手帕很温柔的拭去少女刚才因为恐惧而残留的泪痕,笑着说道。“若有机会,我会给你重新定做一件,至少不能委屈了这张漂亮脸蛋。”
看着靠她很近的男人,林皎月回过神,慌忙起身后退,秀颊发烧。
“你……你该不会真的想……”
少女双臂抱住了自己纤弱身子,惴惴不安。
“你要反悔?”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
解脱了束缚的林皎月似乎也释放了几分底气,咬着唇倔强的瞪着面前男人。
关乎到女儿家的清白,怎可如此随意。
即便对方救了她。
少女含嗔薄怒的可爱表情让李南柯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都已经成亲了,自然不会在外拈花惹草,否则我夫人会*了我。”
“你已经成亲啦?”
男人的话让林皎月怔在原地,旋又低垂粉颈,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来他是有妻室之人……
“哦对了,送你一朵花,就当是我们初次相逢又道别的礼物吧。”男人手间凭空生出一朵玫红色的花,递到少女面前。
花香沁人,澄艳的花瓣纹理细致,如覆着一层晶莹光芒,美轮美奂。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少女美目惊喜,小心捧在手里,精致美丽的脸蛋与诡魅的花两相辉映。
李南柯举起火铳,微微一笑:“脑袋开花。”
砰!
扳机扣下,殷红血色从少女眉心炸开。
林皎月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豆大的冷汗如雨沁出额际。
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从水里捞出的一般,背上薄纱浸透,紧贴在玲珑娇躯上,裸肌线条清晰浮现。
尤其是胸腔之内好似被块垒般的闷窒填满,每呼吸一次都难受的厉害。
过了许久,难言的痛苦才得到了缓减。
少女抬手抹去黏在睫毛处的汗液,喘息着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装饰奢贵精美的女儿家闺房之内。
屋内馨香袭人,馥郁至极。
从熟悉的房间布饰来看,显然这里是她平日休息的闺房。
“梦?”
林皎月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芳心泛起丝丝疑惑,那被一枪爆头的隐隐刺痛感似乎还残留着。
既然是梦,为何会感觉那么真实?
还有那个讨厌的男人……
等等,梦里那个叫‘燕双鹰’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来着?
林皎月有点发懵。
她拼命的回想,试图清晰自己的记忆,但越使劲去想,那男人的容貌便越淡,甚至连身姿都变得模糊起来。
感觉有一块抹布将她梦境里的部分记忆进行擦除。
“应该是做了个梦。”
回想无果的少女叹了口气,重重躺回名贵的金丝楠拨步床上,蓬松柔软的绣花枕头让她乏疲的大脑得到了短暂舒缓。
除了那个男人容貌外,梦里的其他事物倒是还有印象。
艳丽的红嫁衣、老旧的婚房、窗外的霞光……以及那骇人的妖物。
甚至现在林皎月都能回忆起那难闻的腐尸气息。
一切既梦幻,又真实的可怕。
就在少女胡乱思索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是自己父亲的。
“冷大人,诸位官爷,这就是小女的房间。”
随着屋门推开,最先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华服、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
正是东旗县有名的林员外。
与大多数富贵家主的臃胖富态不同,林员身材看着很瘦削,脸膛偏黑,除去名贵衣物,倒像个普通百姓。
此刻林员外的脸色间透着浓浓的憔悴和疲惫之意。
显然被烦心事困扰太重。
而被他迎进门的是一个女人。
女子一袭墨色束袖劲装,身段窈窕,极是干练。
由木簪简单挽起的秀发配上凤目尖颔的标准古典瓜子脸,生出一股拒人千人之外的冷漠。
仿若一柄美艳却带有锐气的剑。
在女人身后则跟着两位男子,从举止神情来看是她的下属。
“冷大人,自今早寅时起小女便一直被噩梦缠身,怪言乱语不停,始终无法将她唤醒。别说是大夫了,便是和尚、道人我们都找来做了法事,根本没有用啊。照这般下去,我怕小女——”
林员外声音戛然而止。
他愣愣看着床榻上正睁眼瞧他的女儿,揉了揉眼睛。“丫头,你……你醒了!?”
“月儿!”
门外一位妇人听到丈夫话语,急忙从劲装女人身边挤过,待看到清醒的女儿后顿时喜极而泣,扑了过去。
妇人三十来岁,正值熟韵丰姿年华,娇贵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风情。
这女人便是林皎月的母亲——梅杏儿。
“娘,发生什么事了?”
望着以泪洗面憔悴消瘦的母亲,林皎月却是满脸困惑。
秾艳袭人的妇人将少女紧抱在怀里,哭腔满是心疼与自责:“你这孩子,吓死娘亲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快整整一日了,而且还一直在做噩梦,叫也叫不醒你……”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后怕之语,林皎月神情表现的很惊诧。
“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她抬头好奇望着屋内的陌生几人。“他们是?”
“他们是从云城而来的夜巡司官爷。”梅杏儿抹着眼泪介绍道。“听闻你被噩梦缠身昏迷不醒,便过来调查。”
夜巡司?
少女眼眸一动,好奇打量起来。
上次她和闺蜜遭受魔物一事袭击后,便有官府和夜巡司人前来询问,但不是这些人。
观这几人的气势,似乎比上次那些人地位要高一些。
对于夜巡司这个神秘的朝廷组织机构林皎月还是有些了解的,专门调查处理怪异事件,每个人都很厉害。
尤其是除魔师,据说可斩妖除魔。
也不知面前这位看着很冷淡的漂亮姐姐是不是除魔师。
正想着,那冷漠女人走上前来。
尽管女人很漂亮,但无形中带有的迫人虎威让林皎月生出莫大压力,不敢去对视,下意识裹紧了身上薄被。
劲装女人挥手示意梅杏儿让开到一旁,轻翻林皎月的眼皮看了看。
然后又伸出一根葱白的玉指抵在少女的眉心处,一圈淡淡的白色柔光旋即自指尖扩散而开。
林皎月顿觉一股清凉袭向全身,格外舒怡。
须臾,劲装女人冷媚的翦水瞳眸迸出如冰刀似的锐芒,神色凝重:“有梦魇侵袭的痕迹……”
听到‘梦魇’两字,那两名属下俱是变了脸色。
他们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女人抱胸凝眸,沉思了片刻,偏头对其中一位身材矮胖的属下吩咐道:“郭罡,去把小兔子叫进来。”
“是!”
郭罡连忙出了屋子。
很快,一抹娇俏俪影掠进闺房。
“冷姐!”
来人生得一张甜美可人的圆脸蛋儿,芳华正茂,扎着两条马尾,浑身洋溢着一股子青春气息。
笑起来露出两颗瓷白门牙,活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尤其此时手里还拿着一根胡萝卜。
她的服饰同样独特。
所穿的裙子比寻常女人衣裙短很多,带有褶纹碎花的裙摆堪堪及到膝盖上侧,露出一对被紧裤包裹着的小腿。
再配上精致小蛮靴,既显得活泼动人,又不失俏媚。
这款裙饰起初是从古兰国流传到大臻王朝,后经过巧工改良,在年轻女子群体中颇受喜爱。
其实在天武年间,也就是第七任皇帝时期,大臻子民便不拘于传统服饰。
直到如今元丰二年,中原服饰更呈多样化。
娇俏少女的出现将原本肃冷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如冰消瓦解。林员外等人屏着的呼吸,也舒畅了许多。
冷歆楠朝着床榻微抬下巴,淡淡道:“去确认一下。”
“好的。”
少女已经从郭罡口中知道了林皎月身上残留‘梦魇’的事情,随手将吃剩一半的胡萝卜塞入裙摆下,便上前观察。
看到林皎月愣愣望着她,娇俏少女笑道:“不必紧张,我叫孟小兔,你叫我小兔子就行了。”
可林皎月并非是紧张,而是震惊。
震惊于对方的发育。
怎么说呢,如果从她自身的规格来对比,那就是普通小屋与豪华大宅院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也不晓得这位叫孟小兔的女孩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凶悍’。
估摸着养十个孩子都没问题。
而且孟小兔的体型并非是那种寻常女子的苗瘦,看起来肉肉的,有些丰腴,属于微胖玲珑。
可在豪华别墅的衬托下,反倒显得纤俏起来。
让同为女孩的林皎月很是嫉妒。
孟小兔的动作与之前冷歆楠检查时如出一辙,检查完外表症状后,伸出一指轻轻抵在林皎月的眉心正中。
唯一不同的是,她指尖散发出的光晕是淡紫色的。
林皎月则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润的气息裹住,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处于绵云之间,昏昏欲睡。
“咦?”
没过几秒,孟小兔便蹙起了柳眉,可爱的圆脸浮现出困惑之意。
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回到冷歆楠身边说道:“冷姐,她身上确实残留有‘梦魇’气息,但已经被祛除了,可以确定有‘入梦师’帮了她。而且这个‘入梦师’道行极深,比我厉害。”
说话间,孟小兔又从裙下取出半截胡萝卜,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
“比你厉害?”
冷歆楠瞳孔收缩。
整个云城府,登记在夜巡司名下的‘入梦师’不过才七人,修为最高便是孟小兔,竟然还有更高级别的‘入梦师’出现?
此人是谁?
莫非是其他分司的人?
可如果是别的地方的夜巡司‘入梦师’,来之前肯定是要打招呼的,否则被上面追查下来,后果很严重。
冷歆楠陷入了沉思。
剩下一位有着书生气质、长相还算俊朗的属下,上前低声道:“冷姐,要不要通知掌司大人?”
“不急。”
冷歆楠摆了摆手,走到床榻前盯着少女冷声问道。“做了什么梦?”
“啊?”
林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女人寒漠的注视下,少女才嚅嗫道:“记……记不太清楚了。”
冷歆楠依旧冷冷盯着她,森寒锐利的眸子好似能戳破少女藏在心里的秘密。僵持数秒后,林皎月老实回答:“有些模糊了,大概就是我好像被绑架,然后有魔物要袭击我……一个男人救了我。”
“男人?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燕双鹰。”
“燕双鹰?”
冷歆楠和其他人皱起了眉头,努力思索其他夜巡司内是否有这么一号人,可想了半天也没印象。
“他长什么样子?”冷歆楠又问。
“不记得。”
林皎月用力摇着螓首,苦笑道。“不骗你,除了名字其他我真记不起来了。”
看着对方不像是在说谎,冷歆楠这才收回了逼人的目光。
少女也轻舒了口气,压力骤减。
可下一秒女人又道:“把梦里的情形详细写下来,能记多少写多少。”
“……知道了。”
尽管对这位冷大人的态度很不爽,可迫于对方的威压,林皎月也只能乖乖答应,不敢拒绝。
心想这种冷冰冰的女人会有男人喜欢吗?
做她的下属一定很痛苦吧。
少女看向孟小兔三人,充满了同情。
“林员外,这两天都有什么人接近过林大小姐?”冷歆楠看向林员外。
林员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自小女昏迷后,除了府内丫鬟外,只有请来的郎中,以及请来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进入过这屋子。不过这些人我都认识,和尚是离尘寺的,道人是白鹤观的,请来的郎中也都是镇上及县城有名的大夫。”
“铁牛,给林员外做供录,把来的人全都记下来。”
冷歆楠对有着书生儒气的男下属命令道。“府内其他人也一并仔细盘问。”
男子干咳了一声,凑到冷歆楠身边小声请求:“冷姐,以后能不能别直呼我名字,叫我小铁也可以,如果是铁公子就更好了。”
可惜男人的请求换来的是女领导的冷漠无视。
无奈,铁牛只得作罢。
也只能怨爹妈起了个这么‘彪悍’的名字,完全与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不符。
在给林员外父女记录的空档,冷歆楠抱着手臂于屋内缓缓踱步,仔细打量着少女闺房,试图寻找其他线索。
很快,女人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餐盘。
餐盘内剩着半碗燕窝粥。
已经冰凉。
冷歆楠端起瓷碗,放到鼻尖闻了闻,交给了郭罡:“验。”
郭罡麻利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刻有繁杂纹路的水晶针,探入碗粥内。
约莫一分钟左右,他将水晶针取出。
针头处泛着暗红色。
看到这一幕,郭罡面色陡然一变:“果然有‘红雨’成分!”
此言一出,屋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林员外更是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这是一个没有妖,没有仙的世界。
纵然有修行之士传承,大多却也只为道,为名,为利。
历年来这片大陆王朝更迭不断,庙堂之下各大门派如雨后春笋盛放,又迅速衰亡,山河变迁……无论历史如何以波涛汹涌的方式滚滚前行,人们始终束缚于既定的天道规则下。
束缚于一个,只有人与人斗争的世界。
然而某一天,一切变了。
就好像老天爷突然给自己进行重大升级,增添了新的功能。
大臻天武六年,九月十五,夜半三更时,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场神秘红雨。
红雨如血,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奇特的是这场红雨并不淋于江河海溪或湖泊之上,入土即蒸发,倒是可以存放于瓷制器皿之内,自行凝固为微小晶粒状。
而后,可以融入煮开过的水中。
而且人们惊奇发现,被存放下来的红雨简直是‘天赐神药’。
服用后,不仅有祛毒、驻颜、养胎、补肾、止痛止血等治病养身的功效。对修行之人亦是大有益处。
比如拓养经脉等,用来提升修为。
不过这东西只有人服用才有效果,其他飞禽虫兽吃后皆无反应。
可自此以后,怪异事件便开始频频发生。
要么有人噩梦缠身,被梦中怪物‘梦魇’所*。要么有人突然变异,化身凶残魔物。
要么……有死去的人莫名‘复活’。
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红雨!
天武七年,大臻王朝正式成立夜巡司,专职调查三更红雨事件。
到如今,夜巡司成立已有二十一年。
历经两代帝皇,夜巡司已然成为大臻王朝仅次于影卫的第二大特殊机构。无论于朝堂或是民间,都具有极大影响力。
但凡牵扯到‘红雨’的案件,不管是何身份,必将遭受严查!
“啪!”
铁牛将手中的笔录卷狠狠拍在桌子上,死盯着林员外。“林员外,你好大的胆子!可知私藏红雨乃是重罪!”
自夜巡司成立以来,便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收缴被存放的红雨。
据事后详细的调查结果,当时红雨波及范围分别为:京都、燕牛岭、神龟岛、以及凤陵、龙江两省。
其他地区并无红雨降临。
再加上红雨沾土即蒸,不融江溪河海,只能存于瓷具,收缴并非难如登天。
可即便如此,私藏‘红雨’者不在少数。
这近二十年来,因‘红雨’而入狱,被斩首抄家的人不计其数。
但暗地涉及‘红雨’的买卖却屡禁不止。
只因两个字——利润!
尤其在夜巡司大力查缴下,红雨愈发稀少,其蕴含的极高利润足以让不少人为之拼上性命涉险。
有人盼着上天再降一次‘红雨’,有人恐惧‘红雨’再次降临。
可如今已过二十余年,再无‘红雨’降临迹象。
只剩传说。
再加上朝堂钦天监经过数月衍算,确定不会再有红雨降临,愈显珍贵。
倒是有部分势力暗中对现存‘红雨’进行研究改良,尽大限度的发挥红雨作用,稀释调配后高价贩卖。
林皎月粥碗里查验出来的‘红雨’,便是被调配过的一种药物。
“大……大人……”
瘫坐在地的林员外浑身发颤,连声音都变了,忙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小民绝没有私藏红雨,这种犯法的事情,给小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大人,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对林家搜查。”
梅杏儿也吓得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铁牛指着瓷碗:“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等要故意陷害你不成?”
“不,不,不……”
林员外慌忙摇头。“小民不是这意思,我们也不知小女粥内为何有这东西,定是……定是有人要害小女!对、对!肯定是有人要害小女,要害我林家,请大人明察啊。”
查案经验丰富的冷歆楠看得出林员外等人对此似乎并不知情,但谨慎起见,挥手叫来郭罡说道:
“派人去云城告知掌司大人,要对林家进行细查,府内每一人都要严加审问。此外再叫彩云彩月两姐妹过来,对林大小姐进行为期七天的贴身保护,以便观察。虽然梦魇已祛除,但还是要小心。若有异常,可及时汇报。”
“明白。”
郭罡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一旦服用‘红雨’,所服剂量越大,异变的可能性越高。若七天之内无异常,便说明隐患已除。
至于对林家的处罚,就看调查的结果,及牵扯‘红雨’的数量多少。
一切吩咐妥当,冷歆楠走出小屋,对跟来的孟小兔问道:“有没有办法查到那个神秘入梦师的踪迹。”
“没有,这个叫燕双鹰的入梦师很强。”
孟小兔咬了一口胡萝卜。“能对受害者抹除部分关于他的记忆,这我都很难做到。而且此人是远距离进入林皎月的红雨梦境,说明他的精神意志力很强大,属实厉害。”
“得上报总司,进行详细调查。”
冷歆楠淡淡道。
入梦师不同于除魔师,需要极特殊的天赋才能步入此修行行列,朝廷也是对这类修士很重视。
能收编的进行收编,不能收编的也会登记在册,严加监控。
“对了冷姐,昨晚万莹莹也是死于梦魇,为啥这个燕双鹰没去救她?”
孟小兔忽然好奇询问。
冷歆楠摇摇螓首:“不知道,案件还得继续调查才会明朗。先有魔物袭击,如今又出现了梦魇,目前看来关联很大。回去后我们再去万家一趟,查查——”
话到一半,女人蓦地蹙眉,玉手轻按着自己的左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孟小兔见状关切道:“冷姐,那地方还疼啊,要不我帮你揉揉?”
“一边去。”
冷歆楠瞪了一眼。
孟小兔嘿嘿笑了笑也不再玩笑,正色道:“你找大夫了没?可别得了什么大病啊。”
冷歆楠轻揉了几下,待疼痛缓解后无奈道:“能找的女郎中也就那么几个,全都没用。等过几天去京都办事的时候顺便找个好点的女郎中瞧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本:《天道今天不上班》作者:魔性沧月
简介:
无论是环境的刺激,还是物质的侵蚀,无论是能量的伤害,还是概念的规则。一旦威胁生命,祂会迅速免疫,一旦伤害身体,祂会快速进化。此为绝对适应。在这如炼狱般的乱世里,妖怪见了要吃祂,仙人见了想炼丹。祂是世界上…
精彩节选:
沸腾的开水,咕咕直冒泡,一个小婴儿就这么泡在里面,皮肤虽然被烫的通红,但也无甚大碍!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如此小的婴儿,原本眼睛都睁不开,如今却直勾勾地看着大家,令人头皮发麻,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大灾之年生妖孽!”
伙夫颤声喊着,随后抱着女婴扭头就跑。
另外两人也不敢按着老头了,丢下狼藉的现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窜。
姜老头挣扎着爬起来:“把娃放下!”
但是人家哪里理他?已然跑远了。
姜老头看着热锅里的男婴,虽然困惑,但还是先捞了出来。
那滚烫的身子,烘暖老头的身心:孙子还在。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愿想许多,就算是妖怪又如何?
姜老头左手捡起柴刀,连忙又去追赶那伙人。
本是追不上了,但地上隐约能看到脚印,而且女婴受了颠簸,又开始哭闹,他循着声音也能一直追寻。
“天哪,那老头抱着妖怪追来了!”
“伙夫,快把女娃扔了!”
逃窜的流民被女婴哭得心慌慌,想着女婴一直哭,是甩不掉老头的。
然而伙夫喊道:“扔了我们吃什么?跑你的就是!”
见伙夫不撒手,旁边的人就伸手上去,要掐死女婴:“掐死就不哭了!”
在他们看来,这本是正常的选择,然而伙夫勃然大怒,猛地一脚踹开那人,抱着女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狗东西!我就知道他心软了!”
“之前我就瞧他不对!算了,不管了,我们快跑!”
伙夫与他们分道扬镳,果不其然,老头只追哭声。
另外两人跑了一段后,回头没见到人,顿时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追我们。”
“都说大灾之年生妖孽,我这还是头回遇到。”
“那男娃浑身发热,我就觉得不对,传说妖怪最爱吃人,我们竟然还想吃他,真是找死。”
“你说这是什么妖怪?竟然变成婴儿!”
“不知道,但常听说妖怪擅变化,迷惑诱骗凡人,想来那老头已经被妖怪迷了心窍。”
“我看那伙夫也是,抱着那女婴,舍不得下手。”
俩流民越说越后怕,别看那婴儿,好像无害,貌似也没拿他们怎么样,但恰恰如此才可怕,如果掉以轻心,恐怕悔之晚矣。
仔细想想,这大雪天的,怎么会有没断奶的孩子?他们早就该警惕了。
“你们在哪里看到妖怪?”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传来,近在咫尺。
两人连忙看去,就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第三个人在与他们并排跑。
“啊!”
这冷不丁旁边多个人,让本就心悸的两人吓了一大跳,直接把自己绊倒在地。
来者是一名裘衣男子,面带欣喜,腰间悬挂钢刀,说话间热气腾腾。
“快说,妖怪在哪!”
两人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着,相互插嘴。
一个说什么男婴,一个说什么妖怪,称呼混乱,那裘衣男子听得心烦,拔刀砍死了一人,冲着剩下那个喊:“你说!”
“是是是……”剩下那人瑟瑟发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裘衣男子感到困惑:“这是什么妖怪?”
最常见的妖怪,就是开了灵窍的妖物,这种通常都不能叫做妖,而只能算是灵兽。
若能行变化之术,则一定是凝结出了妖骨,达到灵妙期,拥有法力了。
根据描述,能变成婴儿骗人,是妥妥的妖精无疑,正是他的目标。
可真正的妖精,对付几个流民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人,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诱骗吗?
“嗯?你说那老头,一刀斩了你的同伙?他练过武?”裘衣男子注意到一个细节。
“以那老头的年纪,想来是从过军的,应是在军中练过。”那流民颤巍巍道。
裘衣男子恍然一笑:“原来如此,是老兵那就说得通了,军伍之人身上的‘红尘火’很重,而达到灵妙期就属于修行中人,会受‘红尘火’反噬。”
“那小妖恐怕刚刚拥有妖骨不久,道行尚浅,实力不济,这才变成其孙子迷惑人心,徐徐图之,想法儿破了那老兵的护体红尘火。”
仙俗有别,天地间修者众多,但大部分却斩却红尘,于深山中隐居,或在海外潜心修行。而浑浊世中,凡俗之人皆有一种无形烈焰保护,名曰红尘火。
一旦用法术控制或伤害凡人,就会被红尘火焚烧,此为天道对凡人的庇护。
皇族与一流门阀的红尘火最为重,随后就是二三流世家豪族,寒门、军士其次,差吏再次,最后便是平民。
而一无所有的流民或奴仆,则红尘火气衰弱到几乎没有,邪祟可轻易加害。
这就是为何大灾之年妖孽横生的因素之一。
“这等小妖,我承天虎定能手到擒来,简直是天赐我妖骨!”裘衣男子高兴极了。
又爆吼道:“快快带路!”
“啊是是是……”
只见裘衣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提起那人,在其指向下拔腿狂奔,沿途搜寻‘妖婴’的踪迹,一步可纵数丈。
他乃是青州有名的游侠,姓陈名虎,诨号承天虎!勤学苦练一身武艺,每到灾荒之年,就到流民遍地之处搜寻妖怪痕迹,为了取妖骨!
谁让他出生低下,没有仙骨呢?
天衍四十九,万事留一线。
没有仙骨,并非一定不能修行,严格来说,这只限制人,不限制妖……
妖物没有世家门第之分,不照样能修行?便在于它们能后天生成妖骨,多为天道所点化。
当然,妖骨虽然和仙骨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冰润如玉,乃天道所赐,统称为玉骨。但不属于自己的玉骨,是无法使用的,强行插入别人体内,就会被天道收走。
可天地之间还生有一些‘奇物’,又称‘先天异宝’,与法宝不同,不是任何人可以炼制的,仿佛就是在世间凭空出现的奇异。
这类奇物异宝诡谲难言,具有各种各样奇妙的特性,甚至传说不局限于‘物’,也有可能是一片地区,或是某种无形事物……简直无奇不有!
而有些奇物就能另辟蹊径让人修行!
这种秘辛,绝大多数人,乃至修仙者都不知道,只因奇物太过稀有。
陈虎之所以知道,在于他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吞天门’,习得一身武艺,如今三十岁已然‘气血冲关’。
吞天门虽然只是武宗,还不算是修仙门派,但却有一镇派奇物!名曰‘饕餮纹’。
此物诞生于三十年前,不知从何而来,刚一出现就闹出了大动乱,自有一段传奇往事。
具体情况陈虎也不知道,此乃门派秘辛,但他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泰山仙宗之所以覆灭,就与此物有关!
可想而知,此奇物的可怕之处!
而这样的异宝,竟然在一武林门派的手中,若传扬出去,必惹来血雨腥风。
所以到底如何让他逆天而行拥有仙骨,师尊讳莫如深,师尊只告诉他:你带回一块玉骨,师门自能让你修行。
说起来简单,可想得到一块玉骨,何其难也。
仙骨不用想,世家贵族子他不敢得罪,只能把主意打到妖类身上。
可妖物修行不易,能在野外自然修到灵妙期的妖兽,个个都不简单,他区区武夫,难以抗衡。
去年他就打听到一只犬妖,本是一条野狗,以饿殍枯骨为食多年,而开了灵窍。后又食人十五载,终成妖兽。
修行之道无外乎炼炁、采服,而妖类没有谁创出炼炁经典,所以基本都是采服之道。
人族可以炼丹,而寻常妖兽又哪里有丹药可以吃?除了偶遇天材地宝,就只有……食人。
最为常见的大补之物,就是人……人为万物之灵长,生而七窍,五行俱全,精气神三才兼备,周天穴位,皆应天道。
是以人族修士也同样‘吃人’,当然无妖类之野蛮,乃是阴阳采补,或取人之精血、器官而炼药。
那犬妖食人无数,不仅会变化,还有钢牙铁齿、血气感应之神通,又统帅群狼,盘踞深山,他与同门师兄弟结伴讨伐,反中了埋伏,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能讨伐妖类的游侠,在江湖上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他承天虎虽然师出吞天门,有克制妖类的绝技,但还差点火候。
只能寄希望于,遇到那种刚刚凝结仙骨的小妖。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这妖婴吃个人还如此麻烦,想必老子的红尘火,他更为忌惮!”
“纵然他是故意示弱,我也不怕,终究只是没有喽啰的独行妖。”
陈虎心中盘算着,他不是没想过,可能那妖婴会很厉害。
毕竟迷惑骗人的妖,不一定是实力不济,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被红尘火灼烧。
更甚至,可能在调戏玩闹,保不齐妖力强横。
但陈虎执念长生,机会在眼前,又岂能善罢甘休?
而且去年讨伐犬妖失败,最大的原因,不是那犬妖战力如何强横,而是其麾下猛兽、灵兽众多。一群人进了深山,还没见着犬妖就已经损失惨重,精疲力竭。
如今单独一只妖物,他纵然不敌,估摸着逃命是可以的,妖怪通常不会死追有师门背景的游侠。
陈虎施展轻功跑了一路,找到雪地上的脚印,掏出怀里的一颗铜铃,面露困惑:“真的就在这附近?你没有带错路?”
流民感受着陈虎那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手劲儿,惨叫道:“大侠饶命啊!小人怎敢骗您?这就是小人最后一次见到那妖婴的地方,老头抱着他往茶山方向去了,您看,这地上还有脚印呢。”
陈虎呢喃道:“奇怪,惊妖铃为何不响?是对方妖气太微弱了?”
“带老子去看那口锅!就是蒸煮妖婴的那口锅!”
流民很快带他去找到那口锅,这里地上躺着尸体,热锅里的水烧得半干,但还是在沸腾着。
陈虎提着铜铃,走来走去,也不见铃铛响。
他心里犯嘀咕了……
“开水蒸煮而不伤,定然运用了妖力抵抗,怎会不留下妖气?”
“师尊给得惊妖铃,连普通的灵兽都能识别,而那妖婴能够变化,至少是灵妙期,所以不至于是妖气微弱的原因……”
“难道是太过强横,以至于收敛自如?神……神识期的妖怪?”
陈虎越想越紧张,灵妙期还能对付,神识期的话……他基本没有胜算,这种层次的妖怪,很可能已经在冥冥中窥视自己了。
他习武多年,真气浑厚,有二十年的功夫,当然这不是重点,而是他数年前就已达‘气血冲关’。放眼天下,也属顶级游侠。
不过在修行中人眼中,这叫做‘三元淬体’。
淬体期是修仙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不需要仙骨的层次。共分六元:劲骨丰肌,力及百骸,气血冲关,意贯天灵,势若龙虎,水火既济。
至少完成一元淬体,才能修炼后续法门,激活仙骨,凝练法力,突破寿命极限。至此方可通灵彻视、掐诀施咒,达到灵妙期,成为真正的玄士修者。
当然,如果只是对上灵妙期的小妖,他还是有信心的,只因真正的修行者,根本不在区区淬体期投入过多精力。
往往一元淬体达到劲骨丰肌后,就直接跳入灵妙期。
妖怪更是如此了,很多压根没有淬体法门,除非是天生骨骼精奇的妖怪,或有特殊机遇、背景,不然也通常是一元而已。
也就是他这种没有仙骨的武夫,才会花几十年的功夫去淬炼体魄,在淬体期拼命地钻研,在凡尘俗世中挣扎浮沉。
只要不是‘金身玉体’的得道境大能,那往往身体都不如武者……若是不用法术、法宝,陈虎自信斩*修士不须第二刀。
当然,人家若是用法宝,千里之外取他性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一些修士,如果手段不够多,往往也不愿轻易招惹强大的武者。
尤其是武者属于凡人,有红尘火护体,神仙都头疼。
“老子在齐王麾下骁骑卫挂了名,红尘火少说也抵两年道行。可如果那妖婴真是神识期,我斗不赢不说,他若愣头青非要把我弄死,老子没得可是命啊。”
“娘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虎不甘心,一脚踢翻大锅,咬牙继续追寻。
完全感应不到妖气这种事,让他心里实在没底,但无论如何,他也要见识一番不可。
管它什么妖!畏首畏尾,还谈什么修道长生?
当年的西域神僧释法义,步步生莲,踏上峨眉金顶,于众多仙家面前弘扬佛法,最终还活着回到西域,此事震怖武林,可后来还不是坐化圆寂,享年四十八?
长乐谷主赵玉阁,怀抱七弦琴,孤身入终南,一曲鬼神泣,仙人肝肠断。把太白峰五大真人,弹成如今的三大真人……风头一时无两,到头来还不是埋入黄土?
天下第一王斯文,一人斩六仙,剑破天门山,留下‘仙人长生我无敌’、‘千载修行一剑凉’的豪情……现如今老迈年高,晚年痴呆,管孙子叫爹……贻笑大方!
“人生苦短,古往今来任英雄盖世,也不过一抔黄土。唯仙家长存,笑看风云,坐观人世间的潮起潮落!”
“我承天虎,一定要成仙!”
陈虎斗志昂扬,大跨步地冲向茶山方向,风驰电掣,好似一匹脱缰野马。
……
茶山的一处雪坡上,伙夫抱着女婴,气喘吁吁地看向身后,那姜老头无比顽强,还在一步一步地往上追。
他捡起石头,就往下砸!
一边砸还一边喊:“老头,你被迷了心窍了!你怀里的是妖孽!”
姜老头怒道:“胡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我一起捡的!”
伙夫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喊道:“你承认不是你孙子了?他跟这女娃不一样,你看他哪里像人!分明就是捡来一个妖孽!”
听了他的话,姜老头低头看着男婴,这孩子睁着眼睛,吮吸着手指头,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说正常吧,看起来就是个婴儿,比两片巴掌大不了多少,并没有什么青面獠牙等怪诞。
可说不正常吧,真是哪哪都不正常!
不怕冷,酷寒之下,竟然能在大雪地里安然入睡,乃至浑身发热,烘得他也暖洋洋的。
也不怕热,还能从开水锅里爬出来,除了刚扔进锅里时,拼命挣扎过,好像皮肤灼红了以外,之后就丝毫无损,一点印子都没留,依旧水润润的光滑。
还不爱哭!这么点大的孩子,本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如今黑咕隆咚的大眼睛,能张目对日,迎风不怵。
诸此种种怪象,唯有以妖怪来解释。
相比起来,伙夫怀里的女婴,就完完全全正常了。
双目紧闭,颤颤巍巍,哭得让人心碎。
姜老头喊道:“你快把孩子给我,那女娃要冻坏了,只有我孙子身上的热劲儿能救她!”
伙夫感觉他不可理喻:“愚夫!我不能把阿雪给你!你不知道吗!妖怪是吃人的!他们变成人的样子骗你!然后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姜老头脱口而出:“你不也吃人吗?”
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僵住了,如遭雷击,无言以对。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眼神先是茫然,随后化为痛苦,直至变得认命。
姜老头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就算是妖怪又怎样,他要吃我,老朽就给他吃!给他吃啊!”
若是入冬前,他还真怕妖怪,毕竟听了乡野流传的很多恐怖故事。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绝望打击,此刻他感觉妖怪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比亲人在怀里活活饿死更绝望的事吗?苛政猛于妖魔!
如今姜老头的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可谓心如死灰。是这俩孩子,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别说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真是青面獠牙,茹毛饮血的妖魔鬼怪,老头他跑都懒得跑,干脆送妖怪吃了算了,也好早入黄泉与儿孙作伴。
听了老头视死如归的话,伙夫低头端详着女婴。
只见其都冻坏了,哭声都变得虚弱了,他连忙将其捂得更紧。
奈何天寒地冻,他仅凭身上这两件衣服,实在是捂不暖这孩子。
伙夫呢喃着:“是啊,妖怪有什么可怕的?”
“他真能救阿雪?”
姜老头终于爬到松树下,见伙夫没有阻挡,便接过女婴,把两个孩子捂在一起。
自己则背靠大树,蜷缩下去。
“能的,之前老朽躺在冰湖上,大家抱在一起,都睡得暖哩!”
“你也一起吧!”
伙夫见到女婴仅仅贴着男婴,就好像在钻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禁放下心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后到大树的另一侧,抱着自己蜷缩着说道:“我不必了。”
姜老头没有多说,于是两人就这么各自靠着大树的一侧,窝着身子,硬熬着饥寒。
过了半晌,姜老头说道:“你生一堆火吧?老朽暖着呢,但你这样会冻死的。”
伙夫呢喃道:“冻死就冻死吧,冻死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了。”
见他毫无生气的话,姜老头笑了:“你生了火,我们才好食人啊,老朽不想吃生的……”
“……”伙夫惊呆了,楞道:“你也要食人?”
“总要活着啊,我还想把他们带大。”姜老头仿佛在说胡话。
伙夫苦涩一笑,随后用近乎哭泣般的绝望语气说道:“养不活的……他们都没断奶呢……”
姜老头语气坚定:“能活的,我们攒足力气,然后进城,投奔个好人家……能活的。”
伙夫又哭又笑:“进城?呵呵呵,城里的贵人会管我们才怪,东莱有流民起兵造反,所以琅琊郡这边也为防百姓造乱,下令各县紧闭城门……你不知道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了吗?”
姜老头这才知道,不让进城是如此简单的原因。
他茫然片刻,固执道:“总有办法的。”
伙夫叹息一声:“但我不想吃了……那些尸体,又干又硬……咽下肚子,就有一股血的腥臭涌上来……这就是他们特别想煮了这俩孩子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保护这女娃?你认识她?你叫她阿雪?”姜老头问出心中疑惑。
伙夫摇头:“阿雪是我女儿……在大雪刚开始时出生的,所以取名叫雪……村里房子都塌了后,我带着妻女去县城,路上被冲散了,这两日我一直在寻。实在寻不到,饿的走不动了,这才食人。”
姜老头恍然,难怪这伙夫对女婴如此柔情,原来他真的有个女儿,要下锅时,想起自己的女儿还不知所踪呢,当然就心软了。
“那你更要活下去了,你还没找到她们啊。”
伙夫语气苦涩:“失散时,已是病饿了三日,如今……”
姜老头忽然想到,他之前无意间见到的路边尸体,也是母女二人,他还顺手埋了。
不会这么巧吧?姜老头随口问道:“戴着铁扳指吗?”
怎料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弹身而起,忙不咧从树的另一侧爬来,欣喜若狂:“你见过她们?”
见状,姜老头心里一惊,不禁咽了口唾沫。
“内人小拇指戴着铁扳指的,是不是?是不是!”伙夫一边问,一边观察姜老头的神色,渐渐他脸上的欣喜也消失不见了。
两人相顾无言,伙夫惨笑一声,手脚一软,竟然支撑不住,直接从雪坡上翻滚下去。
这个坡他们向上爬了两百尺有余,这一摔,伙夫当场滚成了雪球,停在坡下一动不动。
姜老头连忙追下去,想要把人拔出来,但没几下,手就冻得发硬。
他想到怀里的神奇怪婴,尝试让那暖流,把雪化开。
然而令他惊奇万分的是……婴儿的手抓上去,冰雪依旧干燥!
“啊?”姜老头懵了。
这才猛然想起来,初见婴儿时,他躺在冰湖上,就丝毫没有把冰湖化开。
虽然浑身发热暖烘烘,却也不见有热气升腾。
仿佛这股热意,只能用来暖身子?
姜老头感觉这诡异的现象,冲击着他的认知,但他也想得开,妖怪嘛,也许就是这样,他也不懂。
当即把这个惊奇抛诸脑后,拼命地刨雪,要把伙夫拉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百尺之外,有人正蹲在树梢,远远地眺望这里。
“抱阴负阳术?”
此人正是陈虎,正满脸不可置信,认出这种遇雪不融的妙处。
他已观察许久了,知道那妖婴一直发热,否则那老头和女娃娃早就冻死了。
然而这股热意,丝毫不影响外界,其背后的精妙入微之手段,可谓高明。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但也听师尊提过,有修士能发出一团火,只烧特定的目标,所有阳热之气精准无误地掌控,而遇雪不融,遇冰不化,水不能熄,土不能灭。
乃至于火海之中,有千百人,偏偏只烧一人。被这样的火焰烧到,除非有破解之法,否则跳到黄河里都没用,它甚至能在海底把人烧死。
这便是典型的抱阴负阳类法术,乃是施术者决定了阳热之气,传导何处。
掌握此类法术的,大多数是丹术师,他们为了掌握丹炉的火候,创造了各种各样运用阴阳二气的法门。
同一炉中,半边沸水半边雪,这都是基础。于寒冰之中化开丹砂,于岩浆之中冻住水银,才算是高深的手段。
而在几十种材料一炉同炼下,冷热分布随心所欲,温度入微到极限,每一寸,乃至每一毫末的阴阳比例皆尽在掌握,那才是绝顶功夫。
当然,甭管是基础还是绝顶,这对他区区淬体期而言,都是完全接触不到的力量。
别说他,就连吞天门创派祖师,都没见过此术,只是与人论道时听说……
没想到,他今天在一个婴儿,不,是一个妖怪身上看到了?
“他到底什么境界?神识期?劫运期?还是得道境的大妖?”
陈虎很苦恼,他的师尊只说掌握这种法术的是‘高深的修士’,但高深这个词太微妙,高深到什么层次?陈虎一概不知。
对他来说,神识期的修士就算是高深之辈了,所以这妖婴真的是神识期吗?
想到这,陈虎拿出了一块玉符,此乃‘辟邪符’,可抵消一次灵妙期修士的法术加害。
他身上有四块,都是师门所赐,给他保命用的,毕竟吞天门表面是武宗,暗地里因为有奇物异宝另辟蹊径助人入道,继而也算半个仙家,属于修仙者行列里的杂修外道。
平时走江湖,此物根本用不上,甚至去年讨伐犬妖,也没用上,因为那犬妖不擅术法,只爱用法力加持尖牙利齿,以肉身相搏。
“如今这妖婴,大概是个擅长术法的,本想说老子这玉符能派上用场了……”
“可如果他是神识期……那……”
忽然陈虎看向手中钳制的流民,心中微动:“咦?有了!”
只见他拉着流民又退远了一些,然后真气一吐,灌入流民体内,在其奇经八脉蛮狠冲击,最终汇聚,打破了对方尾闾、夹脊、玉枕三处玄关,贯通了他任督二脉。
“吼啊啊!”霎时间,那流民惨叫起来,只觉得剧痛无比。
随后一口淤血喷出,变得双目赤红,肌肉膨胀,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气血翻涌,在表皮之下好似小蛇舞动。
然而剧痛之后,就是一股股力量涌现,他感觉自己力大无穷,能一拳打死牛。
“咚!”流民一脚踢飞一块顽石,石块竟然都碎裂了。
“啊啊啊啊!我就是西!楚!霸!王!”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霸王复生!情不自禁之下,猛地一拳轰向陈虎。
“嗯?哼!”陈虎冷哼一声,任由拳头轰在胸前。
刹那间,流民受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出,在雪地里滚出两三丈远。
“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自比霸王?谁给你的勇气!”陈虎啐了一口痰,满脸恼火。
如果只是被对方打一拳,他并不在意,毕竟忽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真气,乃至众多身体潜能激发出来,大部分人都会心智迷乱。
可对方竟然敢自比霸王,简直可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是从朝堂到武林再到仙门一致认可的!
当今凡俗中的天下第一王斯文,自称‘仙人长生我无敌’,可实际上差霸王远矣!
有仙人说过,古往今来,已知没有人在武道造诣上,超越三十岁的项羽!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实?这还是他三十一岁自刎了,那时凡俗之中能*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以说霸王乃是所有武者心中的道标,陈虎对其有无限的敬仰,岂容他人玷污?
“哼,听着,狗东西,去宰了那妖婴,我要你从他体内,取出一块玉骨。”
“莫要想些没用的,你体内的真气是我的,老子随时能取你*。”
陈虎语气冷漠,赫然是让这流民,充当急先锋,试试水。而自己先躲到暗处,量力而行。
内功深厚的武者,有布气之说,即发放外气为人治病疗伤。
既然能疗伤,自然也能*人,乃至还能开发出其他妙用。
此时的流民,受他布气冲关,强行开启了任督二脉,储存了自己五年的真气,又激发潜能,有近千斤之力。
这已经极为了不得,江湖二流武者都不一定有这身力量,但陈虎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拿命换的。
什么随时取*,其实是他瞎扯的,这流民最多活不过一刻钟。
不过,只是拿来试探妖婴的实力,一刻钟足矣。
……
姜老头扒开雪,把伙夫救出来,却见其动也不动,瘫在地上,满目悲怆。
“不……不一定是你家那位呢,那样寻常的铁扳指,哪都有。”姜老头安慰道。
伙夫坐起身来:“内人穿着青色襦裙,阿雪裹着红色白花纹襁褓,是也不是?”
姜老头再次语塞,两具尸体光溜溜,衣服都被人扒走了,他哪里知道?
然而他的沉默,让伙夫再度惨笑,只道是默认了。
还不待姜老头再解释,就听到一声咆哮,有一壮汉重步奔来,赤红着眼,肌肉虬结恐怖。
两人都看傻了,一方面此人形象恐怖,且来势汹汹。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认出此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食人流民之一,可是半个时辰不见,怎么就变得如此魁梧了?
这……这才是妖怪吧?
“呼!”红眼流民二话不说,一双大手抓向老头的胸怀。
姜老头也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扑出的同时,左手持柴刀,斜向上一撩!
“嗤!”
“呃啊!”
红眼流民左肋下,被划出尺许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他吃痛喊叫,但脚步不停,乃至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划出破空声,抓向老头。
“好快!”姜老头疯狂翻滚的同时,面露焦急。
这流民怎么就忽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老姜虽然曾在军旅之中征战多年,学过刀法,等闲三五人都拿不下他,但那点功夫放到武林里,根本不入流!
反观这红眼流民的劲道和速度,就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能打出来的。
如今姜老头怀里抱着俩孩子,而且右手受了伤,只能左手持刀,再加上年老体衰,又三日不曾进***疲力竭,如何能战?
仅仅勉强挣扎了几招,就被流民抓住。
“吾命休矣……”姜老头叹息一声,不做抵抗,只在最后关头,把俩婴儿放在雪地上,以免被误伤。
怎料他这个举动,反而活了一命。
红眼流民随手将他扔开,一把捏住了嗦手指的男婴。
“莫要伤我孙儿!”姜老头目眦欲裂,这家伙莫名变强跑回来,就是为了吃掉这孩子吗?
“噗嗤!”
红眼流民当着他的面,手指甲扣进了男婴肚皮,硬生生撕开了血肉!
“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姜老头脑子嗡嗡的,怒发冲冠,不要命一般冲上去,柴刀刺进流民的胸膛。
他这一下又快又狠,甚至都把流民推倒了!
可惜手里是把柴刀,刀头弯曲并不锋利,只差一点就能伤到流民的心脏。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重创了对方。流民的血液流速似乎极快,仅此一下,就血如泉涌般喷洒。
“蠢货!”远处观察的陈虎,见他被一老头就这么轻易刺中,不禁暗骂。
但也没法,表面功力堪比二流,实则不入流,真实战力关乎的因素太多了。
那流民不懂任何招式,徒有一身勇力,却是笨手笨脚!
发挥不出自身优势也就罢了,还失去了冷静的头脑。自己让他去*妖婴,还真就只*妖婴?
“为什么要甩开那老头?抓到时随手捏死不就好了?”
陈虎撇了撇嘴,好在流民还是重伤了妖婴。肚皮都被撕开了,这一下还不现原形?
“老子倒要看看你本体是何物!”
“诶?”陈虎瞧了半天,却是愣了:“什么?这都不现原形?”
妖婴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肠子都淌了出来。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吸着气,呜咽地叫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呜呜哇哇哇哇……”姜老头见孙子被开膛破肚,痛哭流涕,很想去抱孩子。
但他从过军,知道除恶务尽,此刻压在对方身上,手上的柴刀拼命扭动,势要置那恶人于死地。
红眼流民痛快哀嚎,忽然胸口流转一股真气,化为庞大的劲道传递,轰然将姜老头击飞出去。
随后他顺势一个弹身,竟然又站了起来。
胸口还在喷血,可只是令他更加凶性大发:“老头……我*了你!”
暗中观察的陈虎心中呢喃:“总算用出来了,没错,就这么打,你经脉内有老子五年功力!”
此时姜老头被真气迸飞一丈多远,肋骨断裂,猛吐一口血,脸色惨白。
这状态,再也没法阻挡红眼流民走过来取他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伙夫冲了上来:“狗东西去死吧!”
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流民的脑后。
随后趁着流民回头之际,从另一侧绕到流民身前,抓住胸口扎着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划。
红眼流民的伤口再次扩大,鲜血流个不停。
陈虎气急摇头:“蠢货,这样流血过多,最多还能撑三十息。”
“嗯?”
陈虎同时也在关注妖婴,却见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妖婴的肠子自己动了起来。
那肠子仿佛一条活蛇,沾满了冰渣雪花就往肚子里缩,复归于原位。
“妖孽!”陈虎惊讶咋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但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绝非凡类。
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原本瘫软的妖婴又能动了,乃至也不哭了,依靠着软糯的肌肉爬坐起来,好奇地伸手塞进裂开的肚皮,又把肠子掏了出来!
那泪眼朦胧,纯真而充满新奇,似乎在想这是什么……
“吸溜!”他好像饿了,突然之间,竟把肠子塞进嘴里,如吸面条般用力唆着,直吸得满嘴血污!
“啊这……”陈虎看得理智都有点下降,满脑子雾水。
这妖怪在干嘛?他在吃自己的肠子?
陈虎想象过妖婴猛然现原形,凶恶地大*四方。
也想过妖婴冷冷一笑,使出法术,除掉敌人。
更甚至,妖婴可能道行高深,神识发现暗中的自己,然后直取于他。
可偏偏,妖婴好似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般,搁那唆起来了。
说其在继续伪装成小孩吧……但他这哪一点还像个人啊?
为什么?陈虎想不通,唯一的解释是……这妖怪在玩。
这说不定是一尊强大的妖怪,故意戏耍凡人。
陈虎很想走了,但没有见到真正强大不可敌的妖术,就还是心有不甘。
“蠢货!快去取妖骨!”陈虎嘴唇微动,以真气传音,射进流民的耳中。
此乃传音入密,以他的功力,开阔地五十丈内皆可传音。
只见红眼流民已经一拳轰飞了舍命与其纠缠的伙夫,这一拳用上了真气,威力强劲!
那伙夫被打得胸口深深凹陷,口鼻迸血,双目圆瞪,面若金纸,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灰败下去。
“后生!”姜老头挣扎地起来,见到伙夫眼看着就不行了,不禁悲怆。
而红眼流民听了陈虎的命令,没有再*老头,快步来到妖婴身侧,见到妖婴吮吸自己肠子的一幕,也是惊了一惊。
随后抓起妖婴,再度扒开肚皮,寻找所谓的妖骨。
然而找了半天,什么肝胆都掏出来了,也没见着玉质的骨头。
“没有啊!”红眼流民朝着陈虎的方向喊着,同时语气中带有一种难以压抑的痛苦和虚弱,强行灌顶的后遗症出现了。
“蠢货,别冲我喊啊……”陈虎翻身躲到树后,露出半边脸观察。
妖婴并没有看过来,挂在流民的手上,鲜血淋漓,如同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他皮肤惨白,眼神也有些迷糊了,整个人没有丝毫力气地瘫软着。
看这样子,也是流血过多,要不行了?
“不可能!若真是伤重濒死,一定会现原形……”
“这家伙分明是在装……难道想要诱我现身?”
陈虎屏气凝神,且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果不其然,被掏出来的肠子,如臂使指般动了起来,但这回没有直接钻回肚皮,而是顺带手,钻进了红眼流民胸前的伤口!咕咕开始喝血,就好像一根脐带。
与此同时,妖婴好像又没事了,皮肤恢复红润,手脚乱晃,在流民的掌中挣扎。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饿极了,不断地砸吧嘴,舔舐嘴角自己的鲜血,配合无害的小脸,那样子渗人得很!
“啊!妖怪在喝我的血!”红眼流民吓了一跳,还以为妖怪终于要见真章了,立刻手臂用劲,真气沿着经脉从掌心导出,源源不绝地打入妖婴体内。
这乃是陈虎派他来之前,唯一教他的掌法,能调动出真气化为掌劲,肆虐妖婴的经脉,打得妖婴浑身暴血,噗噗声响个不停。
“咿呀!”妖婴惨叫一声,痛苦地长大嘴巴,拼命地吸气。
此乃婴儿本能,一旦受到什么伤害,除了哭,小嘴还会拼命地吮吸,哪怕根本没有奶。
姜老头见敌人在折磨自己的孩子,直接失去理智,那浑身是血的婴儿在手上抽搐的可怕一幕,心疼得他肝肠寸断。
根本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赢,如一头疯牛般撞进流民怀里,一手插进被柴刀划破的大口子,同时嘴巴咬上流民的喉咙。
流民本能地抬起膝盖,就把老头顶飞出去。
“咳咳……”姜老头咳血不止,终于爬不起来了。
“哼!”流民若非不会一心二用地控制真气,刚才这下就能踢死老头了。
只见他的真气持续冲击妖婴,掌力如波涛般一浪叠着一浪,妖婴在他掌中哭叫挣扎。
可也不知怎的,却再也没了最开始爆裂经络般的威力,乃至妖婴似乎还觉得很舒服,一会儿又不哭闹了,吧唧了一下小嘴,有种吃完奶的满足。
“啊?”他惊骇之余又扬起左掌,狠狠地拍在妖婴脑门,可谓是双管齐下!
然而他真气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暗劲冲击得妖婴经脉爆炸,咿呀乱叫了,而是犹如泥牛入海。
“啧~”妖婴的气色反而比之前更好了,再度恢复了呆萌新奇的眼神,嘴巴都嘬出了声。
流民本就不怎么会控制力量,真气如开了闸门般宣泄,竟是全给了妖婴。
“吗的,我撕碎你!”
流民感觉浑身痛苦得很,自从受伤流血以来,他就很是难受,那种‘老子天下无敌’的力量不断衰退,五脏六腑都钻心地痛。
本来还能忍受,此刻真气挥霍一空,更是痛上加痛。
流民直接双手插入妖婴肚皮,一左一右,全力撕扯!
他千斤之力尽皆施加,别说人了,铁皮都能给他撕开!乃是打算直接把妖婴彻底撕碎,找那妖骨。
然而,这一回,他反而撕不动了……
“什么?”流民惊愕,之前他稍稍用力,就把妖婴开膛破肚,轻松得很。
如今全力以赴,怎么反而撕不动了?而且妖婴肚皮已经是裂开的,沿着伤口撕应该更轻松才对!
可事实却是,他的千斤之力连让伤口扩充哪怕半寸都做不到!
“去死去死啊!”手段尽出的流民意识到这妖怪是动真格了啊,这怕不是用妖术了!
红眼流民连忙把妖婴脱手,摔在地上。
却见妖婴被这么一摔,反而又露出痛苦表情,甚至翻了白眼,可以看到后脑勺磕到石头,头破血流。
如此强横的掌力没用,倒是石头磕了一下就重伤?
“妖……妖怪……我斩了你!”
红眼流民拔出身上扎的柴刀,跨出一步狠狠劈下,势要把妖婴剁成肉泥。
“不!”姜老头目眦欲裂,哭喊着却无力阻止。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眼流民捂住心口,面无血色。
“呃……”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痛,而心脏更是直接……骤停!
“呃咯咯咯……”他的面孔扭曲到了极点,眼珠暴突,却瞳孔涣散,魁梧之躯轰然倒塌!
壮硕的肌肉一下子就干瘪下去,乃至比之前更加瘦弱。
七窍缓缓流出血来,再无一丝声息。
陈虎见流民死掉,撇了撇嘴:“废物,这就不行了……”
被强行灌输和激发力量,本就活不了多久,而维持力量最关键的就是血液,结果那蠢货还流血过多,如今当场暴毙了。
“那妖怪死了吗?不会就这么简单死了吧?”
他犹豫片刻,决定亲自现身。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姜老头见妖婴一动不动,哭喊着爬去。
妖婴仅有微弱的呼吸,老头可谓心痛至极,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碰都不敢碰。
这伤势看起来太可怕了,浑身血污,肚子上一条裂口,全身上下还有好几处内伤,从表皮上都能看出内在的血淤。
脑后凹陷,骨头也裂开来,若是寻常婴儿,早就死透了。
与此同时,场上还回荡着女婴的哭声……
姜老头面色悲苦,又爬到女婴那里查看,好在女婴并无大碍,只是放在雪地上许久,又要冻坏了。
他急忙把女婴抱在怀里,回过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名壮硕的裘衣男子,腰悬钢刀,不知何时已经靠近,正站在二十步开外,面色凝重。
“你又是谁!”
“啊!这都是你*!”
姜老头也不傻,联系到之前流民朝着一个方向喊话,便想到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所为。
“老子济宁承天虎!吞天门三代弟子……妖怪!我知道你没死!还不现原形?”陈虎不理会老头,凝视着翻白眼一动不动的妖婴,手按在刀柄上,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妖婴却还是瘫着,不过呼吸倒是恢复了强劲。
“贼人!官府不会放过你的!”姜老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出大旗。
陈虎本不想理他,但听了这话,还是乐了:“老头,青州大雪,饿殍逾万,你可见一个官差出来救灾?”
姜老头哑口无言,眼中含泪:“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嘁!不关你事!”陈虎嗤笑,闪电般抽出钢刀,就打算一道刀气,劈死老头。
可就在这时,昏厥的妖婴,猛然间又坐了起来。
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看向他。
“啊!”陈虎立马横刀在前,真气附着,引而不发,做全了防范准备。
妖婴好奇地看着他,同时肠子从流民的尸体上缩了回来。
“妖孽,老子知道你有神识,别藏着掖着了,亮出来吧!”陈虎一脸桀骜道,实则心里慌得要死。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倘若妖婴真的有神识,陈虎扭头就跑!
然而等了许久,妖婴也没有展露什么神识,反而是躺在雪地上,两手抓着双脚,摇摇晃晃着。
乃至还硬把脚翘到脸前,手抓着脚趾往嘴里塞。
“……”陈虎看懵了,心说:老子堂堂三元淬体的顶尖高手,前来斩妖除魔,刀都亮出来了,你搁这吃脚脚?
“畜生,他只是个孩子啊!你要**我吧!”姜老头哭喊着爬动,已经来到了流民的尸体旁,借助尸体掩护,手已经偷偷摸到了柴刀。
陈虎充耳不闻,双目如炬,气息绵长,状态拔升到了顶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妖婴身上。
尽管妖婴看上去懵懂,可恰恰如此,陈虎才不敢大意。
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妖孽邪门得很,若真是摆明阵仗,像去年的犬妖那样,真刀真枪跟他干,倒还好了,可偏偏妖婴到现在都没有展露出能威胁到他的法术。
可恶,甚至连妖气都没有!
“妖孽,说话啊!你不会不懂人言吧?”陈虎色厉内荏,相隔二十余步,面朝妖婴环绕。
他有些吃不准对方的实力,于是绕到了妖婴身后。
妖婴一脸纯真,目光好奇地追随,也转过身来趴着。
然后……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会爬了,小手小脚,笨拙地朝陈虎爬去。
陈虎太阳穴直跳,他的功力已经激发到了顶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咻!”他闪电一般横斩一刀,磅礴的真气宣泄而出,化作惊鸿一闪的刀气,瞬间掠过妖婴!
“噗嗤!”
妖婴一分两半,上身滚落一旁。其目光瞬间呆滞,脸色苍白,血流一地。
姜老头目眦欲裂:“你这畜生!”
陈虎却没有反驳,只因他被自己这一刀惊呆了……破坏力怎么这么低?
他这一刀,用尽了全力,真气损耗了八成!用的还是他的拿手绝技‘惊虹碎月’!
此招顾名思义,惊虹般的刀气带有撕裂效果,若是拦腰击中敌人,刀气足可以把胸腹乃至大腿上侧都给撕碎。
若是斩击巨石,则不是劈成两半,而是石头会直接炸裂开!
刚才既然能斩断妖婴,说明妖婴的防御不过如此,那既然如此,就该直接斩成肉沫碎骨啊!
妖婴太小了,趴在地上就是个小不点!磅礴的刀气下去,怎么可能只切断一线,胸腔和下身没有连带地撕扯成碎肉呢?
陈虎踌躇片刻,才缓缓靠近查看。
奇哉怪哉,妖婴腰部的截面,完全就是平滑斩过,好似刽子手行刑,没有留下丝毫真气撕裂的痕迹。
这……这不是他这一招的应有的效果啊!
要么干脆就斩不动,陈虎心里还好受些,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斩了,又没完全斩?
“没有撕碎……咦?”陈虎忽然想到,流民之前也尝试真气撕碎妖婴,但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撕开。
莫非,这其实是一招妖术?
可以加持肌肤骨肉,不被外力所撕裂?
但是光抵抗撕裂,不抵抗刀气斩击?这是什么鸡肋的妖术?
陈虎仔细查看,发现妖婴没了气息,心跳也已停止,只剩瞳孔还微微颤动,终于喜形于色,不再多虑。
“或许还是道行太浅,妖力不足吧?惊鸿碎月威力最大的一点,还是在于刀气集中的那一线,他挡不住也是正常的。”
陈虎压抑不住兴奋,连忙捡起妖婴的躯干,到处寻找妖骨。
又一刀圆转不休地剖开双臂,但还是没有发现。
“难道是罕见的……天灵骨!”陈虎看向妖婴的头部,欣喜若狂。
天灵玉骨极度罕见,拥有者皆为奇才!受天道眷顾,修行速度快寻常修士十倍不止!
他连忙就要剖出妖婴头骨,可却发现妖婴被切断的肠胃自行蠕动起来,在雪地上蜿蜒相聚,断面相合,以至于连接了上下两截身躯。
“什么!”陈虎吓了一跳,妖婴还活着?
他整个人瞬息间暴退数丈,一个后空翻,拉远距离。
“大意了!还好他没有袭击我……”陈虎一阵心悸,暗自后怕。
“好你个妖孽!果然不凡!你到底是什么妖!”
陈虎一边说一边提振功力,钢刀发出寒光。
眼见妖婴的两截身体,正在雪地上由肠胃拉扯着缓缓靠近,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一招‘命悬一线’就斩了出来!
此招精髓就在于‘一线’!刀气如线,甚至可以把头发丝竖截开!乃是他吞天门刀法中拼命的一招,消耗少,*人快。
妖婴不怕真气撕裂,但这种力量集中于一线的斩击,却是挡不住,所以这招在陈虎看来,用的是恰到好处!
“给我开!”
刀气劈在妖婴的头颅上,然而陈虎的表情却僵硬了,只见上半身劈飞出一丈远,竟是丝毫无损!
陈虎看得仔细,妖婴吹弹可破的柔润肌肤,被刀气压迫出一条凹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皮都没破!
开什么玩笑?刚才大威力刀气顺带的切割,都斩断了妖婴,如今专精于一线切割的绝技,反而没用了?
“用了妖术吗?这回是挡斩击的妖术?”
陈虎脸色难看,这妖怪都这样了还能施法?是何等邪门!
除非……是神通!
神通与法术的区别,在于前者基本就是本能,不需要作法就能使用。
当初对上的犬妖,就有钢牙铁齿神通,能生嚼钢铁,他曾经的一把宝刀,就被其咬碎了。这种神通不需要施法,如同天赋,随时都能用。
可问题来了,如果这妖婴的能力是神通,之前咋不用?
“哼!真是邪门得很,好在师尊教了我一招克制妖类的刀法!”陈虎猛地咬破舌尖,朝着钢刀喷出一大口精血!
这不是普通的舌尖血,乃是他用秘法逼出的先天精血,是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有,且几乎不会增加的那种血之本源。
用一点少一点!若是少了太多,他的身体将再也无法滋生新鲜血液,便会疾病缠身而死!
没办法,他并非修士,没有法力,想要克制妖类,只能以自身精血加持。
“喝呃啊!”
陈虎高高跃起,竭尽真气,以特殊手法灌注刀锋,融合精血,只见钢刀血光一闪,斩出一道刀气!
这一招,和普通的‘命悬一线’威力没有区别,但对于修士妖物,却有额外的伤害!
“嘭!”
他自上而下的刀气,狠狠斩在妖婴头上,余威溅起无数冰雪。
然而待尘埃落定,那妖婴头颅,依旧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陈虎目光呆滞,他带上精血加持,竟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师尊说这一招,就连神识期的妖怪受实了,也吃不消,打中要害,必死无疑。
这妖婴是怎么挡下的?最邪门的是,连妖气波动都没有!
“娘的,怕不是个乌龟精?”陈虎冲过去,恶狠狠地将其一把抓起,只见其肠子蔓延一丈,还连接着下半身。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妖怪虽然邪门得很,但却不会还手!
很可能,根本不懂攻击型法术!
既然任打任*,他总能想法破开这脑袋!取走妖骨!
“给我碎!”
陈虎真气一吐,单掌施展开碑手法,疯狂地想要撬开妖婴脑壳。
然而劲道如泥流入海,不见了踪影!
“哈?老子这般浑厚的掌力,足以开碑裂石,捏金为泥!”
“之前那蠢货只有我五年的功力,一掌下去都打的妖婴浑身暴血,我反而还不如他?”
陈虎彻底傻眼了,这是何等难为情的事?怀疑自己练了假的开碑手!
殊不知之前红眼流民也是如此,但这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是以陈虎并不知晓,以至于此刻也着了道,真气尽数被妖婴收纳。
“他硬扛住了我的掌力,怎么这都不散发妖气?”陈虎无比困惑。
突然,陈虎瞥见妖婴手臂上被他用刀剖开的伤口,恍然大悟!
“刀气不行,但蛮力切割就可以?”
同样是切割,他之前为了找妖骨,用刀锋在妖婴手臂划开皮肉就很轻松,而破体刀气,却不奏效。
这分明就是妖婴,以某种方式,免疫了他的真气!
虽说情况应该是这样,但陈虎还是不理解,这是什么法术?他的真气威力看起来没有丝毫被抵消和减弱,妖婴也没有变得钢筋铁骨,可就是伤不了!
“娘的,那我就直接用刀切!”
陈虎把收纳他真气的妖婴扔在地上,手中钢刀一旋,斩了下去,压根不用真气,只以蛮力硬切!
然而那细皮嫩肉被刀锋压出一条深深凹陷,丝毫无损。
乃至于妖婴都醒了,呆萌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摸那淬血的刀锋。
娇嫩的手指,在刀锋上搓玩,发出如摩擦管弦般的声音……吱吱作响。
“什么!”陈虎懵了,明明刚刚还用刀剖开过手臂的皮肉,这会儿又不行了?
甚至妖怪还玩起来了!这简直是他的嘲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我……我射死你!”陈虎心里一团乱麻,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飞射而出。
这一下用出了暗器手法,铜钱噗得一声,射进了妖婴脑壳,深深地嵌入。
妖婴当即不动了,脑袋的伤口处溢出血浆。
“啊?暗器可以?”陈虎一惊,随后大喜!
连忙再次使出金钱镖绝技,双手交叉挥洒,一枚枚裹挟强大劲道的铜钱,如连珠炮般劲射在妖婴面门。
“嘟嘟嘟!”妖婴被打得弾动,但却再也没有一枚铜钱如第一枚般见效。
“这他娘的是什么神通?”陈虎惊骇地连连退后。
他亲眼看着的!
眼看着铜钱射进妖婴脑子,也眼看着妖婴无视了之后所有的铜钱!
回想之前种种异状,刀气也是明明第一次砍成两段,结果第二次出刀就没用了。
掌力灌注真气也是如此!因为流民的真气与他一样,以至于他亲自出手,也不奏效了。
这妖怪能无视同一招的侵害?
真仙都未必有这种神通吧?闻所未闻!
“古怪……古怪……明明能施法,却没有妖气,还不反击……”
“咦?他会不会……不是妖?”
直到此刻,陈虎才猛然间惊醒,他可能陷入了误区。
如果这妖婴并不是妖怪,那没有妖气和不现原形,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这婴儿,就是他的本体!可不是妖……又是什么?
忽然,陈虎想到了一种可能:奇物!
“天道啊!他不会是奇物吧?”
陈虎双目圆瞪,不可置信,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师门中的镇派之宝,就是一件奇物,珍贵到一但多问,就会被师尊骂。
以至于他只知道,奇物无奇不有,能力神妙,特性诡谲,不知何来,天地所生!乃仙人都忌惮和觊觎的怪诞!
奇物奇物,人不也是物吗?原来奇物还可以是生命啊,他一直只想象成法宝、秘境一样的东西!
“我的乖乖,活的奇物!”
“说得通了!全都说得通了!”
陈虎震撼至极,激动地浑身发抖!
如妖邪般怪异的神通,如婴儿般懵懂的思维,其实他既不是妖,也不是人……
“此乃人形……先天异宝!”
……

第三本:《极品妖孽混花都》作者:小五很厉害
简介:
山村少年楚凡奉师娘之命下山成婚,却遭刁蛮千金嘲讽退婚,熟不知,他既是太乙神针传人,也是覆雨楼之主,更是执掌天府提司的大佬……全世界的财阀权贵和龙头势力见了他都得卑躬屈膝,三跪九叩,只因他是举世无敌的存在…
精彩节选:
兰溪村,村南边的青砖瓦房。
李淑芳是村里出了名的俏寡妇,年轻貌美个个大,过门不到一个月,爷们就出车祸死了。
村里不少老爷们都惦记着,自然也包括楚凡。
楚凡自幼跟随师娘学医,还会一手推拿,专门就爱给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瞧病,由于人帅、嘴甜,手法也好,这些女的也的确爱找他按几下子。
“臭弟弟,这真是你在城里学的泰式按摩?”
“当然了,我还有一招道士上山,对身体有好处,你要不要试试?”楚凡笑眯眯地问道。
“啊?上山?上什么山啊?”
楚凡嘿嘿一笑,大手慢慢在她后背前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轰!
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整张炕都开始震动,外面传来一阵狗叫。
“妈的,地震了?”
楚凡抱起李淑芳就往外面跑,心中暗骂这地震来的不是时候。
“楚凡弟弟,好像是道观出事了。”李淑芳道。
楚凡一愣,抬头看向远方,只见那里黑烟冲天而起。
“不好!我的师娘们啊!”
楚凡立马放下李淑芳,整个人像子弹一样窜了出去,直奔黑烟的方向。
冒烟的区域只有一座建筑,叫做白云观。
白云观是个道观,也是楚凡的家。
楚凡从小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被大师娘抱到了道观,是五个师娘抚养他长大,如今道观出事,他怎么能不着急?
等他赶到道观,道观内的火光已经冲天而起。
“师娘!”
楚凡大吼一声,冲进火海当中……
半个小时后,在村民的帮助下,道观的火被扑灭了。
楚凡失魂落魄地看着被烧毁的道观,一个师娘也没找到。
周围的村民可怜地看着楚凡,白云观不大,只有楚凡跟他几个师娘,现在他的师娘们不在了,以后只剩下楚凡一个人了。
楚凡对周围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五个师娘教他武功,医术,风水玄术……
在他心里,五个师娘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绝对不可能出事。
“咳咳,楚小子,节哀。”
这时一个弓着腰,头发花白的老人蹒跚走来,是村长。
楚凡吸了吸鼻子,道:“村长,您不用安慰我,我师娘是不会有事的。”
“唉,希望如此,楚小子,你大师娘前几天给了我一个包袱,说是等出事了就让我转交给你。”村长道。
楚凡接过包袱:“谢谢村长。”
“没什么谢不谢的,楚小子,以后有事就说话,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会帮你的。”
说完,村长便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楚凡这才打开包袱,只见最上面是一封信。
楚凡打开信,看到信的内容后,脸上的失落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因为上面,是大师娘的笔迹!
“小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道观已经出事了,不过不要担心,师娘们没事,几天前我们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因为担心出事,就先让你去了村里。”
看到第一行,楚凡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师娘把他赶去村里行医,而且几天不让他回去。
原来师娘早就发现了不对,可到底是谁想对师娘们图谋不轨?
“暗处里的人我们会处理,你还太小,师娘不想连累到你,正好前些年我给你订下了一门婚约,十年前一个叫唐万德的人重病,我给了他一颗混元丹救了他的命,他便把自己的孙女唐月玲嫁给你;
算起来混元丹的药效要到了,你带着太乙神针,用我传授给你的医术给唐万德调理一下,还能多活几年。”
看到这,楚凡懵了,自己莫名其妙竟然多了个媳妇,师娘们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他继续看下去,惊讶的发现接下来的字迹已经换了。
是二师娘的笔体。
“臭小子,下山可要乖乖的,别到处捏花惹草,外面的女人都不干净,想多找几个女人,就去翻云覆雨楼,我把覆雨令留给了你,只要你愿意,就会成为翻云覆雨楼的主人,里面有上千女孩,你可劲挑!
三师娘:小凡,我把寻龙戒放在包里了,以后在外行事莫要调皮,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婚房风水布置要讲究,这样才能逢凶化吉,三师娘教你的玄术一定要经常练习,莫要忘了;还有你以后多注意身体,天冷了要添衣服,天热了……
四师娘:小凡,你三师娘的话太多,我给她划了两行,我把天府的提司腰牌给了你,以后没人敢招惹你,你好好修炼轩辕内经,争取达到武道通神;
五师娘:师娘也没啥本事,这张华夏黑金卡你拿去用,该吃吃该喝喝该花花,别委屈了自己;
大师娘:师娘们的东西该怎么用你自己慢慢琢磨,先下山结婚,等你轩辕内经修炼到第七层,有些事我们自然会告诉你。
对了,你在天州还有一个师姐,叫做夏初晴,她开了一家叫做斋心阁的医馆,有时间你去看看吧。”
信的内容到这就结束了,最下方是唐家的地址。
看完信,楚凡心中松了口气,只要师娘们没事就好。
不过她们还真够意思,都把各自的宝贝留给他了,尤其是大师娘,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
“不知道长的咋样,大师娘叫我下山成婚,那我就下去看看,要是长的好看,小爷就娶了,要是不好看,小爷就溜了!”
楚凡再看背包里的东西,最上面的是一个古朴的针盒,里面是大师娘说的太乙神针。
下面还有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写着“覆雨令”三个大字。
楚凡收好针盒和令牌,又在包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枚雕刻着龙鳞的寻龙戒;
一块漆黑色,刻有天府提司四字的腰牌;
一张金边黑底镶钻的卡片。
除了太乙神针,其他的东西楚凡也不知道该咋用,师娘们也没跟他说过,他只能把那些东西先收起来,以后再琢磨。
楚凡戴上寻龙戒,收好其他东西,双手放在嘴前拢声大喊道。
“师娘们,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早日到第七层!”
楚凡知道师娘们已经走了,听不到自己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喊一喊。
声音中,有着对师娘的四年不舍。
喊完了,楚凡背起包,离开了道观。
等楚凡离开半小时后,五个中年美妇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五个女人都很漂亮,即便穿着道袍可依旧掩盖不住她们的美丽。
精致的俏脸,即便没有化妆,也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好看多了,她们便是楚凡的五个师娘。
二师娘柳如玉道:“大姐,我们真的不把真相告诉小凡吗?”
大师娘林语琴摇摇头:“不行,小凡的实力还太弱,至少要等他的实力达到轩辕内经第七层才行。”
“第七层!大姐,就连我们都无法修炼到这步境界,小凡他能行吗?”五师娘宋若水忍不住道。
四师娘叶温柔道:“放心,小凡的武道天赋很高,只要契机到了,他一定会修炼到第七层,别忘了小凡现在就修炼到第六层了。”
“可是,可是我担心小凡被欺负……”五师娘担心道。
“无妨,第六层足以让他自保了,而且我们还教了他不少本领,外界没人能欺负他!”三师娘孟晴雪自信道。
大师娘看着楚凡离开的方向,心中黯然。
“小凡,别怪师娘不告诉你真相,现在的你还无法跟他们抗衡,等你轩辕内经修炼到第七层,凝聚神识,师娘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另一边,楚凡回村里收拾东西准备走。
就在他准备去地里摘几根黄瓜留着路上解渴吃的时候,就看见一行人从村口走了进来。
一共七人,其中五个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健壮,一看就知道是保镖。
保镖们把一老一少护在中间,老者看起来有七十多岁,坐在轮椅上,身上散发着死气。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妖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俏脸上带着几分冷傲。
“请问白云观怎么走?”
就在这时,那女孩推着轮椅走了过来问道。
楚凡没回答,他上下打量着女孩的身材,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乖乖,这妞长的好漂亮啊,连淑芳姐都没她好看!
女孩俏脸阴沉:“看够了没有?”
楚凡下意识摇头:“没看够,这么好看的妞再让我看一天也看不够。”
话一出口,楚凡就发现对方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下流,”女孩瞪了楚凡一眼,冲着老者道,“爷爷,我们走吧,别跟他浪费时间。”
说完,推着老者就准备离开。
不过她的话让楚凡不乐意了,不就多看你两眼吗,至于上来就骂人吗?
楚凡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想找人看病吗。”
“你怎么知道!”女孩警惕地看着楚凡。
自己带爷爷来找神医看病是绝密,不可能有人知道!
“一看就知道了,这老头印堂发黑,一脸死气,已经病入膏肓了吧。”楚凡随意道。
女孩脸色一变,怒道:“你胡说什么!”
五个保镖上前一步,只要女孩吩咐一声,他们就会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都住手!”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声音嘶哑道。
“爷爷,您……”
女孩想说什么,不过老者挥了挥手,中断了他的话。
老者冲着楚凡道:“年轻人,你说的没错,我已是重病之躯,这次上山是来找林语琴林神医,求她治疗老夫的病,你要是知道白云观在哪,就请告诉老夫,老夫必有重谢。”
“你来晚了,白云观已经被毁了,所有人都走了。”楚凡道。
“你说什么!”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尤其是那个女孩,脸色更是难看。
为了治好爷爷的病,整个家族动用了全部的资源,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打听到林神医居住在白云观的消息。
这次她千辛万苦带着爷爷来找白云观,就是为了让林神医治好爷爷的病,没想到却得到白云观被毁的消息!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你一定是在骗我!”
女孩咬着牙,激动道。
楚凡双手一摊:“白云观就在半山腰,你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楚凡就钻进地里摘黄瓜,他得抓紧走,不然一会儿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女孩红着眼睛,派一个保镖过去看看。
没过几分钟,保镖回来了,小声道:“小姐,道观确实已经毁了。”
闻言,女孩彻底绝望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爷爷,对不起,我……我……”
老者反而笑了,轻轻拍着女孩的小手:
“好了挽歌,爷爷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天意如此,这是爷爷的命数,我们回去吧,。”
“爷爷!”女孩伤心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在这时,楚凡拎着一兜子黄瓜出来,见此场景,便开口道:
“嚯,老头,你这是肝癌晚期啊,就还不到三个月寿命,这还出来瞎溜达?回去好好享受最后一段人生吧。”
说完,楚凡便要离开。
可他的话让老者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肝癌晚期,还跟那些给自己诊断过的医生一样,说自己只剩下三个月寿命的?
一眼看出病情恐怕只有林神医能够做到,难道他跟林神医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请等一等!”老者赶忙喊道。
“又怎么了?小爷要下山,别耽误时间。”楚凡不耐烦道。
“敢问你可认识林神医?”老者问道。
楚凡道:“她是我大师娘,你说我认不认识?”
闻言,老者心中激动。
竟然是林神医的徒弟!
老者赶忙道:“小友,既然你是林神医的徒弟,能不能斗胆请你看看老夫的恶疾?”
一旁的女孩也停止了哭泣,满脸期待地看着楚凡。
“你的病我倒是能治好,但小爷现在没空,我着急赶公交车。”
一会儿二路汽车就走了,楚凡还要坐车去火车站,哪有功夫给一个老头看病。
“只要你能治好我爷爷的病,你想要多少钱,我们林家都能给你。”
女孩赶忙道。
一听给钱,楚凡盯着女孩:“给多少?”
进地里摘黄瓜的时候,楚凡看了眼背包,师娘们就给他留了五百块钱坐火车,现在他非常缺钱。
五师娘是给了他一张卡,但他也不会使啊,就在兜里放着。
“一百万。”
女孩立即说出一个数字。
一百万!
楚凡懵了,妈的这小妞这么有钱!
那可是一百万啊,楚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要是觉得不够,就说个数,我立马叫人打到你银行卡里,只要你能治好我爷爷的病,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见楚凡不说话,女孩以为他不满意,赶忙道。
“够了……够了!”楚凡赶忙道。
妈的,这可是一百万啊,小爷马上就要成百万富翁,成为村里最有钱的人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什么时候给我爷爷治病?”女孩问道。
“现在就行,你等我拿针!”
楚凡立马说道,生怕他们跑了。
他从包里拿出太乙神针,来到老者身边。
老者笑眯眯地问道:“老夫叫林泰然,这是我孙女林挽歌,不知道小友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凡,这不重要,咱可说准了,治好你就给我一百万。”楚凡道。
林泰然哈哈一笑:“楚神医放心,我孙女的话就代表老夫,老夫一向说话算数!”
有了这句话,楚凡立马就激动了。
给别人看个病就能拿一百万,他怎么也没想到医术这么值钱!
楚凡手中,一根银针微微晃动,银针长1.5寸,针身上隐隐有龙纹雕刻,这正是大师娘给他的太乙神针!
手持神针,楚凡抬手扎向林泰然的中庭穴。
一针扎下去,林泰然只感觉一阵灼热,紧接着剧痛无比。
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这种疼痛,此时他脸上的汗水如同瀑布一样向下流……
“爷爷,您没事吧,楚凡,你快看我爷爷怎么了!”
林挽歌着急道。
楚凡理都没理,他运转轩辕内经,在林泰然小腹一拍。
“啊!”
林泰然惨叫出声,似乎痛到了极致!
“爷爷!楚凡,你快点救救我爷爷啊!”林挽歌急声道。
“叫唤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是太乙神针第一针烧山火,针入体内会有灼热感,可以疏通他体内毒素,你没见他脸色好点了吗?”
太乙神针一共五针,每一针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楚凡练习多年,早就把这五针全部掌握。
林挽歌一愣,立马看向爷爷,发现爷爷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林挽歌握住林泰然的手,担心道。
林泰然道:“舒服多了,感觉身体也不沉了,楚神医,我的病情如何了?”
之前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身体好像有力气了,体内那种疼痛也随之消失不见,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以前他连走路都不能走,只能被人用轮椅推着,现在他感觉自己都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好的差不多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开一副药,你的病就全好了。”楚凡收了针,说道。
林泰然双眼通红:“楚神医,你说的是真的?”
自己可是肝癌晚期,求助了不少名医,可都没用,没想到如今被一个年轻人治好了!
“当然是真的,”说着,楚凡立马警惕地道,“老头,你不会赖账吧?”
“当然不会,老夫这就让人给你卡里打一百万,楚神医,你把你的账户给我。”林泰然道。
“我没有账户,现金不行吗?”楚凡问道。
“这个……我出门也没带这么多现金……”
林泰然尴尬了,现在谁出门还带现金啊,更何况是一百万。
这时,林挽歌道:“我们带你去最近的城市给你办张银行卡,然后我们再把钱打给你,怎么样?”
“这方法听着不错,看来你也不是胸大无脑。”楚凡点点头,道。
林挽歌脸色一寒:“你说什么!”
“呵呵,老夫倒是有一个想法,楚神医,你刚才说要赶公交车,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如就让老夫送你去,如何?”
这时,林泰然笑着道。
楚凡点点头:“老头你是个大好人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去天州,你能送不?”
“你要去天州!”
林泰然惊讶道。
“咋了,你不送?”
林泰然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家就在天州,正好顺路,这就是缘分啊。”
“那敢情好,我们赶紧走吧。”
在林泰然的安排下,楚凡跟他坐上了同一辆车。
他跟林泰然坐在后面,林挽歌坐在副驾驶。
不过在上车的时候,林挽歌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很不爽。
楚凡没看见,此时他正四下打量着汽车。
坐在真皮座椅上,楚凡这个爽歪歪:“汽车就是不一样啊,又快又舒服。”
“楚神医之前没坐过汽车?”林泰然问道。
楚凡摇摇头:“没有,就坐过村长家拖拉机,那玩意冒烟咕咚的,呛鼻子。”
噗嗤!
这话刚说完,林挽歌就忍不住掩嘴一笑。
平时在她身边的那些公子哥要么装的温文尔雅,要么就是伪君子,楚凡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却很单纯,有什么说什么。
林泰然又跟楚凡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小子虽医术高超,却从未接触过社会。
他敢肯定,光凭楚凡这身医术,就能在天州混的风生水起。
不趁这时候交好,还等什么时候?
想到这儿,林泰然便问道:“不知楚神医到天州有什么事?”
说到这儿,楚凡忍不住一笑:“结婚,我大师娘给我找了一个未婚妻,她就在天州。”
“结婚?谁家的闺女运气这么好,能成为楚神医的未婚妻?”林泰然问道。
“唐家,唐月玲,老头,你听过没?”
闻言,副驾驶的林挽歌突然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凡。
“你说谁?”
看到林挽歌的反应,楚凡一愣:“咋的,你认识我媳妇儿?”
林泰然道:“楚神医,这玩笑可开不得,老夫可从未听过唐月玲有未婚夫。”
“我骗你们干嘛,你看看。”
楚凡直接拿出婚约。
林泰然仔细看了看,道:“唐家在天州可是跟我们林家齐名的大家族,那唐月玲我见过,也是一个漂亮的丫头,没想到啊,唐老头这么好运,竟然能得到楚神医这样的孙女婿。”
“我靠,我媳妇家这么牛?看来我以后不愁吃,不吃穿了,老头,既然你知道唐家,干脆把我送过去吧。”
林泰然点点头:“就按楚神医说的办,挽歌,我们去唐家酒店。”
“去唐家酒店干嘛?”楚凡问道。
林泰然道:“今天是唐氏集团上市的日子,唐家人都在唐家酒楼庆祝。”
“上市公司啊,我老丈人家真厉害。”
楚凡心里这个开心啊,虽然他不知道上市公司代表着什么,但看电视里上市公司一个个都很牛逼轰轰的,真好!
刚开始楚凡还挺抵触这门婚事,现在……真香!
一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了天州市区,最后在一座十层高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酒店装饰大气,上面更是有唐家酒店四个大字,金碧辉煌。
此时酒店前停着几百辆豪车,随便拎出来一辆也要三四百万。
这些都是来参加庆功宴的,据林泰然说,唐氏集团上市,有不少人想跟唐家拉近关系,这次庆功宴正是一个好机会。
“楚神医,我们就送你到这了。”林泰然道。
“谢谢了老头,你这人挺好的,你孙女也挺好看的。”
说完,楚凡关上车门就走了。
看着楚凡离开的背影,林挽歌脸颊一红:“这家伙……说什么呢……”
“挽歌,切不可胡言,这个楚凡……不简单,以他的医术和林神医徒弟的身份,迟早会是天州各路权贵争相拉拢的人物。
我们一定想办法在那之前和他交好,或许未来会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说完,林泰然心中叹了口气。
唐老头幸运啊,他孙女居然跟楚神医有婚约,要是楚凡是自己的孙女婿就好了……
另一边,楚凡下了车,背着自己的背包便走进了酒店。
“哎哎,小子,谁让你进来的,今天我们不营业!”
只见两个保安上前,推搡着楚凡,想让他离开。
楚凡一巴掌拍飞保安的手。
“不让我进?你知道我谁吗,我可是唐家的姑爷!”
唐家姑爷?
俩保安愣住了,他们也在唐家工作好几年了,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事?
见两人不说话,楚凡一瞪眼:
“看什么?还不让开!耽误了我的事我让你们好看!”
见楚凡这么理直气壮,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难道这人真是唐家的姑爷?
毕竟唐家是大家族,这一代儿孙众多,保不齐是哪个旁系姑娘的男朋友呢?
犹豫了片刻,他们还是让楚凡进了酒店。
唐家酒店三层,这里是今天的主会场。
轻柔的音乐,来往的客人,好不热闹。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珠光宝气,每一个人来历都很大。
此时,一鹤发老者身着棕色缎面唐装,正端坐于正座之上。
正是唐家家主唐万德。
唐万德一脸慈祥,微笑看着众人,时不时跟周边的人聊上两句。
“唐老家主,我是朱家的朱正,我在这恭喜您的唐氏集团上市,还希望老家主以后给我们朱家一些合作的机会啊。”
“老家主,我是天云集团的董事长胡伟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合作啊!”
“老家主,我们张家也要合作,条件您随便提!”
几个人冲着唐万德恭敬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几分谄媚。
这时,唐万德的儿子唐建国走过来低声道:“爸,他们都想跟我唐家合作,而且几位都让出了十个利润点。”
“呵呵,各位有心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都带着诚意来,我们自然有合作的机会。”
闻言,胡伟华几人狂喜:“多谢老家主!”
如今唐氏集团上市,唐家未来指日可待,这个时候抱上唐家的大腿绝对会让无数人羡慕。
“建国,月玲那丫头呢?”
这时,唐万德问道。
唐建国微微一笑:“爸,您不用担心她,月玲正和小一辈的人聊天呢,这丫头很有能力,俨然成为圈子里的领头人了。”
唐万德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丫头是我唐家未来的接班人,她自身的能力代表着唐家的未来。”
“您放心吧爸,月玲那丫头的能力您还信不过吗?献礼的时候要到了,我们先看看他们送的礼物吧。”唐建国道。
这时,送礼的人到了。
“天云集团,献寿山石一块!”
“朱家,献羊脂玉如意一对!”
“张家,献纯金坐佛一尊……”
周围人看着献上来的礼品,议论纷纷。
这些可都是昂贵之物,随便一件就要好几百万。
唐万德显然很喜欢这些礼物,正当他期待后面的东西时,只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小子楚凡见过唐家主,祝咱们家生意兴隆!”
唐万德一愣,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好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年轻人穿着普通,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后背上的破背包,更是惹眼。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楚凡,纷纷看了过来。
“这人谁啊,穿的这么破,跟农民工似的,他是唐家客人?”
“可能是走错了吧,酒店保安怎么做事的,会让这种人进来!”
“今天来庆祝的可都是天州的大人物,这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真丢人!”
面对周围人的议论,楚凡根本没搭理,这些人懂个屁啊,自己可是唐家的姑爷,就凭这个身份甩他们十八条街!
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楚凡看了一眼,立马就被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孩吸引住了。
女孩长发过肩,头发微微卷曲,精致的五官,高贵的气质,如同电视里的公主。
“月玲,你认识他?”唐万德问道。
楚凡太年轻人,如果是客人,也只可能是唐月玲邀请的。
唐月玲摇摇头,眼神轻蔑:“爷爷,我身边的都是天州二代圈子的人,再差也是新晋的后起之秀,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土包子!”
“哈哈哈!我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趁着保安不注意混进来!”
“这土包子胆子可真大啊,连唐家举办的庆功会都敢混进来,你说你进来也就算了,还往唐老家主面前凑,被发现了吧!”
唐万德脸色微沉:“年轻人,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出声,纷纷轻蔑地看着楚凡。
楚凡心里这个气啊,心想等自己成了唐家姑爷后,绝对整死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便开口道:“唐家主,是我大师娘让我来找你的,我大师娘叫林语琴。”
闻言,唐万德脸色微变,这小子竟然是林语琴的弟子!
一旁的唐建国注意到了父亲的脸色,低声问道:“爸,您认识这个人?”
唐万德没回答,林语琴他怎么会不认识?
当初要不是林语琴出手,他这条命就没了。
起初他还很感激林语琴,可后来随着唐家水涨船高,如今唐氏集团更是上市成功,这样的变化让他心中的感激缩水了不少。
十年了,林语琴叫她的弟子来干什么?要当初的报酬?
如果是这样,随便给他点钱,打发他走就好了,可如果要是那件事……
“你大师娘叫你来做什么?”几分钟后,唐万德问道。
楚凡扬起头,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唐家主,当初我大师娘救了您,分文未取,却跟您立下这婚约,我今天来是完婚的!”
一句话,让庆功宴的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唐家会跟一个乡下来的小子有婚约?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不过看那小子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我记得唐家第三代只有唐月玲一个女孩。”
“不可能!放眼整个天州,唐小姐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这土包子怎么可能跟唐小姐有婚约!”
“就是,而且我听说唐小姐和刘家公子走的很近,据说唐老家主已经默许了。”
“如果这婚约是真的,这小子要倒霉了,先不说唐家,光凭刘公子就能弄死他!”
接过黄纸,唐万德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当初他的确为了表达谢意,将孙女许配给林语琴的弟子。
可如今唐家如日中天,他的宝贝孙女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乡下人?更何况唐月玲可代表着唐家的未来!
一旁的唐建国道:“爸,这……这婚约是真的?”
“爷爷,我们唐家怎么可能跟这种人有婚约,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这时,唐月玲向前一步,赶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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