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时单位的训练基地刚成立不久,训练基地的主管领导是韩主任,他的副手是个大胖子姓孙,日常工作由韩主任统抓总管,老孙呢就给他扡下手,兼任司机、后勤采买之类。2000年初左右,在北方的事业单位上班,哪怕不是正式编制,也能感受到那种独有的人情关系氛围,单位的最高领导是位转业的老兵,大领导他们战友七八个可能是因为同时转业分配,也可能是因为借调关系(那年间单位之间人事借调是普遍现象),总之这七八个战友同袍有好几个都聚在了这个单位里,最早都是在位于市区的办公楼集中办公,后来基地成立后,战友中分别排行老三、老七的韩、孙就分配到位于郊区的基地主持工作,此为前提。
韩主任呢,为人性格平和,处事不张扬,相较内敛的一个人,加之彼时已年近50岁,颇有些长者之风,老孙就年龄小些且性格较外向,平时爱逗闷子、抖机灵好显摆,这些也都平常,但有一样不好,这人爱占小便宜儿,而且是在脸上表情、身上动作都带出来的那种,他在同袍几兄弟中排行又靠后,平时在另外几个兄长面前很是随意,之前在市区单位里办公,大家天天能见着,他看谁桌上有好烟好茶拿着就抽、端起就喝、临走还带揣着的,这本在兄弟之间也都是无所谓的事,但他喜欢拉人抽屉,桌上没有他拉抽屉也得看看,平时也有兄长说过他,这是在单位得多注意点儿,他当时也听,但过会儿就当耳旁风了,精彩的转折出在老大一次要下基地巡检,早上老大把老韩叫到办公室,安排老韩去财务支两笔款,然后同老孙先到基地,他安排一下公务之后才能到,老韩得令正要出门之前一转身,看到老大的班台上有一包刚开封的“软中”,就找老大要了说有用,问他什么事,主任就说:“等会儿到了基地,你就知道了”。
那时讲究体面的爷们儿们出门,都流行嘎吱窝夹个包儿,可不是现在的潮包儿,是那种较正式的偏办公风格的夹包儿,主任下了楼上车时,故意把包敞开半截儿口儿露出那包软中,好让开车的老孙看见,一路无话基地会合后,在老大主持的会议上,老韩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从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儿,拆开后拿出现金,按着工资表点名发工资,等散了会哥仨办公室里坐下,老韩取出那盒烟后把包儿往桌上一扔,上烟给坐在班台后的老大点上,老孙一旁边张罗着沏水,老韩捏捏手里的烟盒儿,冲老孙说:“老大早上刚给的这包烟我一根还没抽呢,你这倒好,抽烟还是吃烟?好家伙半盒没了!”,胖老孙一边递茶给老大,一边嘿嘿笑“我不是没赶上么,见面分一半!”,老大听了就明白了,老韩要收拾孙胖子这个老毛病了。
聊了几句闲话,老韩说:“老七,领导安排咱俩和王教儿带人去趟北京朝阳,买批新犬回来,批了六万块早上支出来了,连去带回所有的挑费都在这六万里出,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是公家的事儿,当着老大的面给你过过数儿。”,说完起身拿包儿,探手一摸先“咦?”了一声:“你已经拿了萨?也不说一声儿!没开封呢吧?拿出来当老大面儿过一遍!”,老孙还一脸不在意呢“妹有啊,我没拿封袋啊!”,老韩也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介尼玛正事儿,别尼玛逗闷子了,麻利儿拿出来过数儿!”,说完看了老大一眼。
老大坐在班台后的椅子上吸溜着茶杯,也是一脸不在意:“揍嗦捏~别闹了,你俩挑几个得力的孩子带上也当去学习一下,安排好工作这两天就出发吧,老三嗦的对,当面银子对面钱,你俩过过素儿妥帖。”,老孙看着老大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再看三哥,主任开始擦边儿加火了:“再逗就没意思了啊,赶紧拿来过数儿,一会儿老大还得赶回四里捏!”,老七一瞧这哥俩脸上变了颜色,开始慌了:“我真没拿捏!我就扽了几根儿烟凑,别的嘛也没碰捏!”,这时三哥说:“没拿?你拿烟时包里有几个封袋?俩吧?一个装的工资刚发完了,还有一个呢?今儿从早上来到介会儿,揍咱俩碰过这包儿没别银儿了吧?”,这时的老孙才感觉事情不妙:“我真没拿捏,只拿了烟抽哇!”
老孙呆瓜鸡地望着三哥,主任此时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他转头看老大,一直坐在班台后喝茶,没说过几句话的老大,此时的脸色更有的看:没有了平时兄弟间的和蔼可亲,面沉似水里泛着大领导特有的威严和煞气,上过战场的老兵独有的、犀利的眼神儿正静静地盯着胖子,空气都凝固了!可说的是呢,毕竟2000年初的六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啪!老大一拍台面儿猛地起身!指着老孙骂到:“不成器的玩意儿!跟着自己兄弟们干亏待你了萨!你穷疯了没烟凑?!你冒你三哥的包干嘛?你应该去局里冒冒你五哥的包儿!配枪丢了,看他大腿给你撅拆塞辟眼子里!”
孙胖子汗都下来啦:“我真没拿信封儿,就扽了烟卷儿捏...”
啪!又是一声响,老大把从抽屉里拿出的信封摔在台面儿:“我知道你没拿!你三哥也知道你没拿!要四换成别银捏?别银能知道嘛!再尼玛满世界乱冒,俩爪子给你剁下来扔海河里喂带鱼!怎草蛋!”
经过主任介一招儿“请观音赐紧箍儿”,孙胖子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这些同事都能看得出来,后来听主任聊了这件事儿,我们小家伙们也受益匪浅,就像分配前线以后,我们大队在动员会上说的:资道嘛叫钱嘛?每月财务发工资递你手儿里的叫钱,你们出车后箱里装的那个不叫钱,那叫货,擦屁后都嫌硬,资道了嘛?!可不敢乱冒啊!那玩儿可咬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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