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定风波恶、犹有剑气照红妆——细说温瑞安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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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楚主要人物：
方邪真、惜惜
追命
“老公子”回百应、回万雷、“老幺”石断眉
“多情公子”游玉遮（未登场）、“横刀立马、醉卧山岗”顾佛影
“小公子”池日暮、颜夕、“文胆”刘是之
“女公子”葛铃铃（未登场）、蔡旋钟
越王八剑：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
故事架构：
洛阳城四公子为争夺“洛阳王”之名位，连年斗争，相互倾轧，白衣剑客方邪真无意间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四公子中，事实上，谁能得到方邪真这样的强助，就有可能转弱为强、强上加强，心理上，得则用之，失则*之。于是，方邪真面临抉择，内心世界发生了激烈的动荡。其中，兰亭池家夫人颜夕与方邪真有过一段宿缘，方邪真邂项昔日恋人，加之养父和小弟遇害，再也不能置身斗争之外。深碧色的剑，寂寞、凄落而幽美的歌，从此时现洛阳城中...
古有“战国四公子”，近人古龙《剑客行》有武林四公子，所谓“安乐风流，飘零端方，凌风无情，祥麟热肠”。本书在四公子故事架构基础上，更强调各势力之间激烈争夺人才的盛况，成为[方邪真故事系列]的一大看点。个中顾佛影、司空剑冠（尚未登场）的表现，尤其令人期待，加之主角方邪真的参与，更显精彩纷呈。
关于“*楚”：
“*楚！”
“甚么是*楚？”
“*楚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件东西，一句暗号，一项行动，还是甚么都不是？”
这是故事开篇的一段话。开宗明义，设下了全系列的一个悬疑。原来，这牵涉到当年的一桩公案。在《战僧与何平》里出场的女主角林晚笑即与此有着密切的联系，符合作者一贯的写作风格，所谓“分进合击”是也。关于“*楚”的篇名释义，看过便知，不再赘述。
笔者以为：“*楚”这两个字虽设计成一个悬念，但并不能成为勾起读者阅读兴趣的最大卖点，重点，仍须着落在主角那一袭白衣的动人魅力之上。
传统继承：
本书的古典意味甚浓，主角方邪真的设定也符合这种审美趣味。他在援手救人间展露“万古云霄一羽毛”贴切地反映了这两代人物的个性。实无意于江湖，诗人般的情怀，这，在后来的作品中如[说英雄]系列虽也时有展露，但跟这时期的作品相比，失去了一些纯朴、本真的东西，这是无庸讳避的事实。
故事的开始，方邪真偶遇名捕追命，建立了看似闲淡实则深厚的友谊。这样，本故事又与[四大名捕]系列接上了轨。这一点，作者在后记“有限无边”里亦曾提及。
问题一：主角方邪真的独特魅力是怎样营造的？
1、沧桑感。
为什么故事开篇方邪真邂逅的不是冷血、铁手或是无情，而偏偏是追命？笔者的意见是：追命和方邪真都是沧桑意味较浓的江湖人，虽各怀执着，但无疑都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恋爱经历而终于天各一方，个性都不是那么剑拔弩张，可也不象铁手那般宽厚仁慈。如果说孙青霞和铁手结义用的是反衬、对比的手法，那么，方邪真与追命会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深共鸣。在朝在野，行事不同，情怀却有相似之处。这二人的相会，别有一种恋恋风尘、寂寞沧桑的感觉。
2、与古龙笔下及其他浪子的同和异。
古龙笔下，多的是醉酒酩酊、深深寂寞的浪子形象。温瑞安故事里也有浪子，但不完全“浪”。在后来的[四大名捕战天王]系列里，孙青霞好色，个性放纵不羁，但并没有陷于烂醉狂欢，反倒踔厉奋发，志向远大，整个人就似把出了鞘的剑。然而，方邪真人在风尘，没有孙青霞那样凌厉迫人的锋芒毕露，没有戚少商那样悲愤不平的惨痛经历，却自有种淡染轻愁、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他不象西门吹雪那样只为剑而活，他关心尘世间百姓的困苦，他有嫉恶如仇的一面，他会时常记起初恋、失恋、恋爱的感觉，会笑，会愁，会轻轻地哼一首寂寞、凄落而幽美的歌。他也会放不开，但是不会象令狐冲那样粘着、拖泥带水地想着岳灵珊，他是洒脱之外别有一种挂怀。当然，更不会如韦小宝那般轻薄。
3、人物外在造型到内心表意。
方邪真的人物造型是高洁的、不染淤泥的白莲花，但是，还得在俗世中盛开——这是不可避免的，是身不由己的。仰首望天，然后就出剑，这是“天问剑法”，有屈子的悲天悯人的情怀。“万古云霄一羽毛”极力写其高远的志向，寥落、沧桑。剑本身是深碧色的，衣是白的，眼睛象忧悒的星星，腕上缠着蓝丝巾，常哼着微愁的歌，在在都刻画出这个人物是清爽的、洁净的、优美的。
但是，方邪真并不象楚留香，信奉不*人，信仰“优雅的暴力”。这一点，是温派武侠的特色。尽管那么高洁出尘，遇到坏人、恶人、暴徒，方邪真毫不犹疑地出剑。正是：人间喜有此厉！
象听闻回绝的种种恶行、石断眉所谓的“三不*”时，方邪真的反应都比较激烈，动了*机，这些描写，都反映了他除了柔情傲骨外，另有霹雳刚肠。他，是有澄清天下之志的。
总论：方邪真也许不是一个正义白道领袖型的人物，但内心，无疑是个清除恶势力的急——先——锋！
4、旷世独立、黯然伤情的人生遭遇
方邪真于十万大山力战“铁、石、心、肠”四大剑手，与颜夕的种种温柔缱绻的往事，是一种染血的温柔。与颜夕分手，又结识了依依楼上一惜惜，符合黯然伤情的浪子与风尘女子产生知音共鸣的规则。惜惜虽人在风尘，并不辱没方邪真的形象，反而显得这种感情更为真挚、可贵。笔者一直以为：虽然颜夕美得冰清玉洁，端的是大家闺秀，可是惜惜更可爱，更有一种血性，古龙说的风尘女子的一种侠气。第七章“深碧的剑”写道：
惜惜在楼头上，看见了这一道剑光。
美丽的剑光。
流星般的剑光。
惜惜忽然觉得被一种无由的感动所充满：
绝世的剑光应该用来照亮绝世的容颜的。
......
她拿着水盆，一兜脑儿，相忘于江湖般的泼了出去。
这就是江湖浪子和风尘女子的共鸣、同命相怜。在这里，惜惜已不再是方邪真的附庸，不再是一个点缀，她有自己的骄傲，只有她那么近距离地亲近过那柄绝世的名剑，她有和方邪真的默契，她能为、可以为、自发地为心上人做值得她自己也值得方邪真骄傲的事。惜惜不只是仰慕方邪真的人和剑，更多的是爱上那深碧色剑光后的正气，更深的是和方邪真都有种人处风尘、人在江湖、身心染满血垢心中依旧洁净如雪的情怀。
后来，方邪真尽管又见到了昔日的情人，尘封的往事又浮现眼前，但他心里，并未忘记和惜惜的相知相守。对惜惜的关心和担忧，成了方邪真的一个缺点，一个“罩门”，但是，象他那样多情、深情又珍惜情怀的男子，又何必、何尝悔过？
惜惜之爱上方邪真，是她午夜梦回弥足珍藏的纪念；方邪真之结识惜惜，亦是他的骄傲，他的“知音少，弦断犹有佳人听”。
在四公子争权夺利的血海漂泊中，方邪真也会有感到心力交瘁的时候，能抚慰他心灵、缓解他压力的，怕不是颜夕、而是那依依楼上一惜惜吧？
每读方邪真之与惜惜的情事，常觉江湖不定风波恶、犹有剑气照红妆的动人情怀，而且和古龙书中真实、凄苦的浪子风尘恋相较，又多了一番高远的境界。
这，真正是温派武侠了不起的地方！可用“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来形容。
5、天之骄子的抱负和理想
金庸的《笑傲江湖》是部描写权力斗争的经典之作，但是，那里面的五岳剑派并未着重本门人才的培养、训练及别派人才的吸收、引进，而本故事中方邪真成为洛阳四公子争夺的焦点，或欲*或欲用，端的是“天之骄子”啊。兰亭池家苦心积虑的招揽，顾佛影几次三番的游说，以及方邪真*回绝、重创回万雷，妙手堂切齿报复的种种事迹，从另一个层面反映出斗争形势的复杂、激烈，活画出方邪真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第三章回目“以绝世之功求俗世之名”暗示了：方邪真本无意于参与这种染满了肮脏、污秽的权力斗争，但终于失陷其间。卷入斗争漩涡之后呢！方邪真的态度很令人玩味。他既决意为池家服务，就立意要改革，要澄清，但不是只针对池家，而是要还洛阳一个山青水白，除却私人恩怨（养父和小弟被害），他想的更多是既入俗世，就要打起精神与恶势力作长久的斗争。
和三国时代的诸葛孔明一样，选择刘备也并非完美的栖身策略，而是因为相对其他势力，兰亭池家恶行较少，可以作为改革的发端。方邪真之投身池家，只是他远大志向的一个起点，而非终极目的。
问题二：《*楚》和其他温派作品有什么不同？
1、不练级，但求情怀
方邪真一出场，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有很多的练级、专业（武学）上的遭遇。[神州奇侠]描绘了萧秋水成长的全过程，《逆水寒》里戚少商遭受人生至痛至惨的背叛从而人生轨迹发生深巨的改变，而方邪真呢？笔者以为更重的是种“情怀”的抒发。这点，甚至比后来的孙青霞还要明显。
一把尘封了多年的宝剑，再出江湖，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一朵洁白幽静的空谷素兰降落凡尘，会历经怎样的风雨？当用倒叙的手法描摹出方邪真乍逢昔日恋人时的情境，读者的心里会生出怎样的感慨？这，怕是写法上的一个特色吧。
每当写到那寂寞、凄落而幽美的歌声唱起，每每深碧色的剑光亮起，都会让笔者心里一热，热了又冷，冷了又热，不断地挣扎，沉醉在这种独特的审美意境之中。和古龙的《萧十一郎》不同，萧十一郎豪壮的歌声更显平面化，割鹿刀的刀光更显肃*，本故事里的歌和剑是一种主旋律，是风格上的一种基调。
说实话，笔者不关心方邪真的命运到底如何，想的最多的是他内心的波澜。
2、语言。
这时期温派还没有开始文字风格上的大改革、急行军，错错落落的警句点染全书，仿佛不经意，是自然之美。
记起时正是忘记
怀念最浓时
没有了怀念，只有再见
像海在最汹涌时
没有了浪只有惊天动地的
寂寞
这首诗很重要，非常到位地为《*楚》奠定了一个基调，甚至连方邪真与颜夕的缠绵往事也暗蕴其中，神来之笔啊。
各章回目多见“星”、“花”等字眼，很好地配合了《*楚》的风格和意境。这种感觉，在《游侠纳兰》前几章也有同感，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笔者以为是“诗意武侠”的极致。
叙述故事时的语言尽可自行推敲，甚堪玩味，这也是推动笔者一遍又一遍读《*楚》的动力。 纯文学包含三种含义，第一种是与古代“文学”概念相对的现代独立的文学学科观念；第二种是指与工具论文学观相对立的自律的审美的文学观；第三种是与商业文化相对抗的文学观。对于人类精神的深入探讨不断揭示了精神王国的面貌，在世人眼前展示出一个崭新的、陌生的、难以用世俗语言表达的、与我们用肉眼看到的小世界相对称的广大无边的世界。自古以来，对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的描绘，是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的共同的工作。
*原文发布于2016年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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