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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七月,阳光普照,草木葳蕤,榴花开遍宫闱。
宫里传遍了天竺公主疯了的消息,那个可怜的公主,刚刚进宫不到半个月,大病了一场后,就被淑贵妃董娇娆挪去了冷宫,已经彻底疯的不省人事了。
议论的焦点正是我本人。
冷宫里,我披头散发地盘坐在石榴树下,用黄米馒头掰碎了喂蚂蚁,嘴里不时发出嘻嘻的傻笑,口水横流,痴痴愣愣。
身后传来两个宫女毫不避讳地交谈。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就这么被淑贵妃娘娘给弄疯了,真是可惜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蛋,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呢。”话语中是止不住的叹息。
“是啊,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呢,金枝玉叶竟沦落到如此境地,惨啊。”另一人也附和,随即又感慨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今上多年南征北战,不知灭了多少小国,这样的外邦公主也就是个玩意罢了,说来还不如咱们体面呢。”
她们口里的今上,那个我名义上的夫君,我知道他是做盼望我疯的人。
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足以祸乱江山,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秘密。
所以,即使我不疯傻,他也绝对不会让我安稳无虞地活在后宫里,淑贵妃董娇娆引我去见玉锦香,也未尝不是黎朝皇帝的意思,若不然,我一个初入宫闱的外族女子,能碍着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什么事呢。
可那样惨绝人寰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空荡荡的房间,散发着诡异而迷醉的芬芳,阳光明媚,透过纱窗,照射进屋内,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中如飞虫般翻滚,让人可以清清楚楚看清酒瓮里的一切。
酒瓮里浸泡的,是一个全身惨不忍睹的女人,原本该是顾盼神飞的双眼,只留下两个黑糊糊,带着血迹的窟窿,她右肩以下的血肉露出阴森森的白骨,左边身体以及脸庞还保存完整,肌肤雪白,容颜倩丽,从这幅残破的遗骨,可以想象此人生前的绝代风华,花容月貌。
这泡在酒瓮里的女人叫玉锦香,是黎朝皇帝的和贵姬,和我一样,是从异国和亲而来的公主。
引我去看这一副景象的淑贵妃董娇娆,正是下令把玉锦香惩罚成这般样子的人。
她当时就站在我身后,冰凉的手如同蛇信子般一点点攀上我的脖颈,扶着我的头颅,强迫我死死盯住那个酒瓮,凑近我耳畔低语,如女巫般蛊惑人心:“摩悉妮,你看,那人曾和你一样,也是个和亲的公主呢。”
我被吓得当即浑身酥软地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被宫婢搀扶着回到星月阁的当夜,就发起了高热。
医官过来匆匆看了一眼,留下了几帖药物,待高热褪去后,我就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次日,淑贵妃董娇娆来看我,然后就以养病为借口将我挪到了冷宫。
我被安排在冷宫西北角的一个小院,院里种了一大株石榴,在天竺,在维摩教的典籍《驮舍经》中,石榴是苦涩之花,虚荣之花,是极度绚烂后短暂的甜蜜和无尽的烦忧。
但摩耶觉罗曾同我说,在中原,榴花寓意多子多福,福寿绵长。
黎朝多能工巧匠,器物精美至极,从黎朝运往西域的珠宝首饰,价值连城,摩耶觉罗曾送过我一套从中原来的,石榴红的首饰,璎珞、臂钏、项圈、脚链、手环、头面……华丽的黄金饰物上,镌刻了精美繁复的花纹,镶嵌了一枚枚榴花般鲜艳的红宝石,极尽绚烂绮丽。
那套石榴红首饰,是他游历西域诸国时,从灭亡的西凉国得来的,他虽为维摩教圣子,可却与那些虚伪的、麻木、高高在上的法师截然相反,他为人谦和,医术精湛,博闻强记,对任何人事物都满怀悲悯,施以援手,以如神灵般的善良闻名整个天竺,甚至西域诸国。
人们都说他年少修行有成,将是整个维摩教当代最有可能成神的人选,可就是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名士,却被国王下令,以绞刑。
他是因我而死。
我记得,行刑的时候,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天空上徘徊着密密麻麻的乌鸦,歇斯底里的叫着,广场是站满了人。
那些人,曾虔诚地供奉他的,被他所庇佑和医治过的,礼敬他如神明的信众,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背叛了他。
他们诽谤他,唾弃他,说他是妖魔的化身,说他拐带公主,不守戒律,罪该万死。但一身苎麻白袍的莫邪觉罗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丝的反驳、畏惧抑或是愤怒。
我站在观刑的高台说,被婢女死死拉住,看着他被一步步推上绞刑架。
他的面色平静无波,一直在闭眼诵经,直到最后一刻,才睁开眼,平和地看向高台,然后任由绳索套上脖颈,从容赴死。
我知道,他那最后一眼,是留给我的,他因我而一无所有,因我而诽谤加身,最后因为而死,可却从未责怪过我。
回想着往事,我继续如傻子般沉溺于用馒头喂蚂蚁的活动中,不时发出了嘻嘻的傻笑。
“可怜啊,真可怜,摩悉妮,你可还记得我?”身后传来一阵哀婉的叹息,一个陌生的女人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歪着脸,流着口水冲她傻笑,仿佛不谙人事的狗望着陌生的来客。
“我是良嫔玉芝萝,你从前进宫,去拜谒皇贵妃娘娘的时候,我们曾见过的。”那女人和善地望着我,见我口水横流,也不嫌弃,反倒掏出手绢替我拭。
我歪着头,呵呵地笑,不说话。
“今上马上就要对天竺用兵了,你不为你的母国担心吗?”她蹲下身,平视着我。
“冰,冰……冰……图拉西河……”我前言不搭后语,手舞足蹈地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玉芝萝站在不远处,用探究的目光继续打量着我。
我走到槛下,从积雨水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浇在地上,盘腿和起泥巴来,如同一个懵懵懂懂,少不更事的孩童,拿起泥浆就往脸上抹,边玩边兴奋的唱歌。
“看她这心智,懵懵懂懂如孩童一般,果然是真疯了,一国公主沦落到如此境地,真是让人觉得痛惜啊。”玉芝萝同身边的宫女感慨道,颇有些兔死狐悲的物伤其类。
“娘娘何须如此感时伤身,娘娘有盛宠,有子嗣,更有皇贵妃主子庇佑,她可是连天颜都没见过,就被挪到这冷宫等死了,如何能同娘娘相比。”宫女见状,立刻上赶着恭维玉芝萝。
玉芝萝笑了笑,扶着宫女的手离开了。
久而久之,这座小院除了送饭的婆子,再也没人踏足了,宫里也彻底传出来从天竺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摩悉妮是真疯了。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我开始利用有限的土地在冷宫里种菜,种的是一种我从天竺带来的名唤葵芋的植物,葵芋为藤蔓状的植物,根部可食用,多生长于湿润的河畔沼泽。
和亲公主嫁来半月发疯,送冷宫遭众人嘲讽,却不知她是装的
昔日我和摩耶觉罗逃离逻歇城的时候,为逃避搜查的官兵,不敢进食肆,不敢入客栈,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曾住在图拉西河畔的村庄里,依靠河畔的葵芋来果腹。
从天竺远嫁到黎朝,除了那些以陪嫁为名的朝贡礼物,现任女王吉罗媞没有给机会让我带走任何东西,甚至是桫椤宫里那些我曾穿过的衣服,戴过的首饰。
我的私人物品,唯有摩耶觉罗曾送我的那只锦囊,里面装了葵芋种子和药,他曾叮嘱我务必要保存好,这是能让我长长久久活下去的东西
在我被挪至冷宫的三十五天,我听到了黎朝正式对天竺用兵的消息,带兵的将军是靖平侯卫起,他曾征服了西域的坎居、柔然、乌勒和渠哲四国。
在攻占渠哲的时候,渠哲王曾假意诈降,屠*了黎朝来受降的使者,后卫起攻克渠哲后,直接屠城,整个渠哲,无一活口,自此,卫起在西域留下来赫赫凶名,堪比罗刹。
这一次,竟是由他带兵攻伐我的母国,想来上到女王吉罗媞以及一众贵族,下到那般麻木的城民和维摩教的信徒,都在劫难逃。
他们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死了我的爱人,我的信仰,于我而言,即便是百死仍不足以赎其罪,即便是以整个王国的覆灭在作为对摩耶觉罗的陪葬,我依旧觉得不够。
还有吉罗媞,她千辛万苦从我手里夺去王女的位置,又以和亲为名将我远嫁异国他乡,如今才坐上国王的宝座不过一年有余,就面临国破家亡的窘境,真真是从天堂到地狱,好不讽刺啊。
我徜徉在树下,把玩着一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笑着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往事如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闪过,吉罗媞、摩耶觉罗、维颉娌……那些故国的人事物不断在我心头萦绕,久久不能平静。
我曾是天竺最受宠的公主,闪耀整个逻歇城的明珠,与我同岁的吉罗媞、维颉娌姐妹,则是公主中最低贱,最卑微的的存在。
她们的生母是女奴,还死得早,姐妹俩住在偏僻破败的宫院,食不果腹,备受欺凌。
直到七岁那年,我放纸鸢的时候,无意间闯入她们的宫院,望着两个如鸡崽子般瘦弱的姐妹,我善心发作,将她们带回了桫椤宫。
维颉娌哆哆嗦嗦藏在姐姐的身后,吉罗媞则是忍不住的四处打量环顾。
“哇!姐姐,你这宫院好华丽啊,我还从未看过这样美丽的宫殿,珍珠帘、青玉案、琉璃瓶……姐姐,这些都是你的吗?”吉罗媞看着周围的陈设,止不住的惊叹。
“当然,这可是王女才有的待遇。”我自豪地回答。
吉罗媞没有再说话,平静的低下头去,我只以为她是自卑低落,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从那时起,她就起了嫉妒的心思,从那时起,我的一切,包括王女的身份,都在她的谋算之中了吧?
维颉娌沉默寡言,胆小怯懦,为我所不喜,吉罗媞心思玲珑,很会说甜言蜜语讨我喜欢。
我与她们同吃同住,一起念书,父亲请了逻歇城渊博的学者,维摩教的圣子摩耶觉罗为我们讲授《驮舍经》,我彼时尚不知道,这会是我能一生的牵绊和孽缘。
年少的情愫,如森林里悄然生出的蔓草,不知不觉间,渐渐爬满整棵灌木,我越来越喜欢莫耶觉罗,喜欢他讲经时温润的声音,清隽的身影,喜欢他穿着长长的苎麻袍穿过书斋漫长的回廊,向我走来的样子。
也越来越讨厌父亲为我自幼定下的夫婿,他叫穆昆,是图鹿将军的儿子,我讨厌他的粗鄙,讨厌他的不通文墨,讨厌他总灰头土脸的穿着那身黑不溜秋的铠甲。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试探着莫耶觉罗,他或许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也或许不知道,他总是用一种悲悯而纵容的目光看着我,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他的信徒。
穆昆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疏远,加之军营中事务渐多,也不再总是朝我身边凑,我沉溺于和莫耶觉罗隐晦的爱恋中,从未察觉到穆昆竟和维颉娌越走越近。
十五岁的浴神节,我喝醉了酒,晕晕乎乎回到桫椤宫,听到维颉娌所居住的房间,似有异声,推开门,看到的竟是维颉娌和穆昆正在翻云覆雨。
我咒骂着上去撕打二人,随即赶来的吉罗媞上去就给了妹妹一个刮子,哭着向我道歉,说自己没有管教好妹妹,维颉娌娇娇弱弱的躲在穆昆身后,梨花带雨,欲言又止,仿佛我是欺凌人的恶霸,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事情闹到父亲面前,我叫嚣着要将维颉娌贬为庶民,要和穆昆解除婚约,父亲允了我的第一个条件,却拒绝了第二个。
也就是此时我才明白我的境况是何等的糟糕,平日的尊崇体面只是镜花水月,父亲梦想着成神成仙,沉溺于维摩教不可自拔,国家的大小事宜几乎都掌控在图鹿将军手中。
与我撕破脸的穆昆更是借着家里的势力,直接反向同我逼婚,婚后,我就可以加冕为王,作为王夫的穆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涉王权要事。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且不说他图谋甚大,当就他和维颉娌有染,就足够让我恶心。
维颉娌被驱赶出王城的时候,我冷着脸去送她,她拎着小小的包袱站在宫门前,身上没有半点首饰,寒酸的还不如平民女子。
“姐姐,留下了我吧。”她沙哑着嗓子哀求我,并不愿意离开锦衣玉食的王城。
“留你?留你再抢我的夫婿,败坏我的名声吗,养虎为患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我冷笑,拒绝了她。
“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她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王城。
穆昆对婚事步步紧逼,所有人都在劝我妥协,说维颉娌已经不再宫里了,男人血气方刚,哪有不沾花惹草的呢,穆昆已经知错了,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有吉罗媞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安慰我。
吉罗媞也鼓励我要追随自己的心,于是我破釜沉舟找到了摩耶觉罗,问他愿不愿意带我走。
“走?去哪里呢?”莫邪觉罗掩上了书卷,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温柔的眉眼。
“我喜欢你,我不要嫁给穆昆,更不要待在这死寂的王城做一个傀儡的女王。”我回答。
我们拿着吉罗媞偷来的令牌,连夜出城,逃到了图拉西河畔一个偏僻的村庄,过了八个月与世隔绝,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莫耶觉罗依旧保每日抄经,读书,采药,直达某一次救了一个落水发烧的孩童,引来了诸多村里人看病问诊。他医术高,只收简单的药材费用,渐渐的,病人源源不绝,神医的名声越传越远。
我隐约觉得不安,劝他不要再救人了,平素对我百依百顺的他,却第一次拒绝了我,他说,他所受的教义,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死在他面前,治病救人,慈悲为怀,是他的信仰,如果真因此招来什么祸患,那也是他的宿命。
就如我们两情相悦,他答应与我私奔的宿命。
直到一个雨后的傍晚,他出诊归来后,忽然烧毁了所有抄写的经卷,又交给了我一枚锦囊,一纸药方,锦囊里装的是葵芋的种子以及四粒炼制好的药丸。
药方是摩耶觉罗多年钻研撰写出来的,再无第三个人知晓,根据药方炼制好的四粒药,更是世间难得宝物,可解百毒,治百病,延年益寿。
“怎么了,你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我握着锦囊,心中满是不安。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不后悔,”他平静的回到:“摩悉妮,我六根不净,尘念未绝,我心里有了你,我成不了神了,我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报应马上就要来了。但这报应是我的,与你无关,所以,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无论经历什么事,遇见什么人,都要活下去。”
话说完不久,就有士兵破门而入,我们被逮捕回了王城,这数月内,逻歇城内早已天翻地覆。
因为我的逃婚,母亲绝食自戕,父亲修炼了多年的维摩教法术,一颗药丸毒死了自己,吉罗媞嫁给了穆昆,成为了女王,受到了维摩教和图鹿将军的支持。
摩耶觉罗的情况和比我好不到哪去,维摩教废除了他的圣子身份,去除了他的教籍,说他是妖孽附体,不守戒律,当诛*之以慰神明。
吉罗媞“顺应民心”宣布对摩耶觉罗处以绞刑,在对我的处置上却犯了难,我毕竟是曾经的王女,又是她的亲姐妹,还曾对她有恩,若是*了我或废黜了我,未免显得薄凉,但若是轻拿轻放,她又恐我东山再起,威胁到她的王位。
此时恰逢西域数国到了该给中黎朝朝贡的年岁,于是吉罗媞宣布,我自请何亲,远嫁黎朝。
出嫁的那一天,吉罗媞来送我,她戴着金灿灿的王冠,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陪在身边的是之前被逐出王城的为维颉娌。
“山高水长,阿姐,你一路走好,其实,这天下,这王国,本该属于你的,可因为你一次小小的任性,如今它们都是我的了。”她凑在我耳畔轻语,言辞间满是得意。
“你讨好我,诱惑我,甚至不惜赔上亲妹妹的声誉,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如此你可以要好好守住你千方百计夺来的王位,莫要落得个国破家亡,无人收尸的结局才好。”我笑道,仿佛对她的挑衅并不在意。
我的爱人,我的亲人,还有我所景仰的人,都死在了她的手里,这一切的仇恨,唯有鲜血可以告慰。
摩耶觉罗曾和我说过,黎朝皇帝在攻占安息的时候,曾被安息女王浸了毒的匕首刺伤,此毒为奇毒,影响寿数。世间人人都怕死,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怕死,从天竺到黎朝的一路上,我都在留意着黎朝皇帝的消息,果不出所料,黎朝皇帝一直在四处搜寻治愈暗伤的药方。
一群神秘人找我,自称奉他们主子昭雪楼楼主的命令,特来助我,在她们的帮助下,我顺利散布出了消息——天竺公主摩悉妮曾同维摩教圣子有染,维摩教圣子曾研制出一剂药方,可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就藏在公主陪嫁的妆匣里。
这话有真有假,药方是真的,药效也是真的,唯一不曾写明的是,药方的主药蹄香莲需得满一百年份,蹄香莲是维摩教的圣花,极难生长,唯一一株满百年的蹄香莲,早已被摩耶觉罗制成了药物赠与我。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黎朝皇帝听到这传闻就够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怕死,为了制药,黎朝皇帝一定会对天竺提前动手,把一切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而这对于我而言,就足以达到目的了。
我所要的做的,就是想方设法从这场动乱里保存自身,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在淑贵妃董娇娆引领我去看玉锦香的时候,我也就顺势而为选择了装疯卖傻,然后逃离了后宫,保存自身。
太阳已经渐渐的落山了,天幕一片绮丽的血红,残阳如血,暮鸦乱啼,不知在我的故国,千里之外的天竺,是否也是这样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呢?
在我被挪到冷宫后的一百六十八天,终于有消息传来,黎朝大败天竺,城池被焚,王族被活捉,维摩教被剿灭,大军不日就将凯旋而归,届时卫起将亲自主持献俘。
阖宫上下,甚至是冷宫里的粗事婆子,都在兴奋的讨论着这一切,我也想跟着笑,笑得比所有人都开心,大家都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向我。
“可怜喽,母国都被咱们灭了,她还笑得这样开心嘞。”一个扫树叶的婆子感慨道。
“她一个疯子,知道什么啊,疯子么,都没心没肺的。”另一个婆子附和道。
两个婆子拎着一竹篓树叶远去了,我回到房间,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挖了两个葵芋烤熟了做午餐,这真是我来黎朝这么久,最开心的一天了。
我终于用我自己的方式,以整个母国为代价,为我爱的人,报了仇。
皇城上下都在为即将归来的大军而忙碌着,我这样一个被贬入冷宫的人更是没有人在意,我原以为我会在冷宫就这样粗茶淡饭,与世隔绝的过上一辈子,直到某一天深夜敏承徽燕姬找到了我。
她是皇后的陪嫁,典型的西域人样貌,高鼻凹眼,拥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生有皇四女安惠公主。
“你是在装疯吧,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装,我今天来,是你和你做一笔交易的。”她掏出一块玉符递给我,我认识,那是昭雪楼的令牌。
“你是昭雪楼的人?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们楼主日理万机,还会关心我这样的一个小卒子?”
“同你一样,我和昭雪楼不过是短暂的合作关系吧,我不效忠任何人,任何势力,我只在乎我爱的人,你手里一定还有摩耶觉罗给你的药吧,那种足以让今上动心,可以治愈暗疾病痛,延年益寿的药,咳咳……咳……给我一粒药,我帮助你离宫。”燕姬声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捂着手帕咳嗽,上面沾有乌黑色血迹。
“我的药救不了你的命,你中的毒太久太多了,已经渗入骨髓,伤及根本,你命不久矣,我手里的药,只能治病救人,不能起死回生。”我看着燕姬说到,跟在摩耶觉罗身边,我也学到了些许艺术,就燕姬这样的状况,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这药不是给我吃的,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把药给我就好。”燕姬回道。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我没问她要这药要做什么,要给谁,可我知道,这粒药丸绝对不会落到黎朝皇帝的手里。
这个女人,这在说到皇帝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漠不相*局外人,他们生儿育女,他们同床共枕,他们之间,毫无爱慕可言。
我拿着燕姬给我弄来的户籍,改名换姓,浪迹天涯,不久后,我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的宠妃敏承徽被暴毙。
多年前因为流产伤及身体的皇后,忽然病愈,一改平日慈眉善目的脾气,下令鸠*了顺嫔翠翘,和淑贵妃董娇娆一党针锋相对。
彼时,我正坐在江南的小酒馆里喝酒,窗外车水马龙,小桥流水,一切岁月静好。
可我知道,七月一过,就是秋天了,天凉了,起风了,黎朝后宫最激烈的夺储斗争啊,只是刚刚拉开帷幕的一角。(原标题:《宫墙柳:摩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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