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耀华
“最近老是说学校交钱，是不是都拿去打游戏了？”玉枝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先哭了。生金峰她遭了多少罪，可现在孩子居然骗她。
“说，多长时间没去上课了？多长时间心思没往学习上花了？”常山跟着问。看这几年金峰上学还灵性，他抱了很大希望金峰将来能光宗耀祖，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金峰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看问不出什么来，常山宣布：“饿一天，明天不许吃饭——今天晚上就别吃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孩子错了，该打的打，该骂就骂，咋能不让吃饭呢。”奶奶拦住常山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怎么办。”
“一天不吃饭饿不死他。”常山说，“照这样没出息下去，还不如早死了呢。”
金峰在沙发上哭着哭着自己睡着了，玉枝过去给他盖了被子，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她怎么也睡不着，孩子挨打的时候她也流泪，可为了孩子的将来，这些坏毛病一定得改掉。金峰几乎是她的全部希望，在梁家的地位，年老的依靠，她不能允许金峰出任何差错。
“睡吧。”常山搂过玉枝的肩膀，“谁曾想他这么不成器呢，趁现在还小，赶紧教育还改的过来。”
“真想让他快点长大吧，长大懂事了就好了。”玉枝把头埋进丈夫怀里，哭得嘤然作声。常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为了这个儿子，他遭了多少罪啊。俩人不再说话，就这么搂着一起哭泣。
第三天，金峰可以下地走路了，常山就让他继续去上学。但上课的时候屁股疼的没办法坐，只能站着。实在站的太累了才咬着牙坐一会儿，等腿有劲了再站起来。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只能靠在台阶上看别人玩，两个小孩子过来嘲笑他，金峰却毫无办法，追不上，也打不过，只能用嘴骂。一个人又骂不过两个人，金峰急得哭了起来，那两个孩子笑的更开心了，嘻皮笑脸的问他：“打屁股的时候是穿着裤子还是脱了裤子呀？”
“管*的屁事。”那小子还待找点别的话来嘲笑金峰，没注意景辉领着平时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过来，围上去噼里啪啦一阵乱打，然后骂道：“还不快滚。”
月初发零花钱的时候，常山一巴掌把金峰的手打了回去，说道：“你的零花钱停了——停三个月，看你改好没有，再改不好就永远别想要零花钱了。”
看着两个姐姐高兴的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金峰哭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没有钱打游戏了，他仍然和小伙伴一起去河边玩。景辉劝他也别太伤心了，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过去了又怎么样？”金峰愤愤的说，“不是亲爸亲妈，他们只对两个姐姐好，我是捡来的孩子。”
实际上停的没有三个月，因为期末考试金峰得了全班第一，全校第三，常山觉得他学习没受到影响，而同时作为奖励，金峰的零花钱就又恢复了。金峰马上找来了一群小伙伴去庆祝，一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在游戏室里差不多打了一整天，马上要通关的时候钱却花完了。他们马上把目光转向了金峰，但现在金峰也没有办法，零花钱还是刚刚才恢复的，又在假期里面，说学校让交钱也不行，只能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回去了。
但金峰不甘心，马上要通关了，就差最后那一点，多可惜。整个晚上他都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第二天早上饭也没有起来吃。常山和玉枝出门了他才起来，奶奶把给他留的菜热了一下，金峰胡乱吃了两口就说饱了。吃完饭奶奶收拾碗筷去了，两个姐姐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这会儿正演的精彩，她们都看得特别投入。金峰也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走到玉枝房间，拉开抽屉，拿了几张钱塞进口袋，匆匆的出门了。
到了晚上，金峰还沉浸在通关的兴奋之中，似乎把这事忘了。也坐在沙发上和姐姐一起看电视，两个姐姐看看说说，唧唧呱呱的笑笑，金峰在坐在边上吃花生。看见常山和玉枝回来，金峰想起了早上的事，不住的拿眼瞟他们，但似乎没什么反应，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玉枝坐在桌子前自言自语的说：“奇怪，前几天取的给人结帐的钱，怎么少了200块。”
金峰听见了马上心头一震，把碗一推，举了一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怎么这两天吃的这么少？”奶奶关切的问，“是不是天太热了。以后天热别老出去玩了，就在家里和姐姐玩。”
“不是的，好好的，我不怎么饿。”金峰说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看见弟弟昨天早上去你的房间了。”金峰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二姐把他告发了。
“过来。”常山威严的说，“说，是不是你*？”
沉默。
“妈了个B的。”常山忘记了去拿戒尺，只顺手一个耳光就把金峰打到在地上，“把你养出息了，还学会偷了。”常山脸涨的通红，也不看什么地方，使劲的往金峰身上踢去。
金峰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哭喊着，慌忙向门外跑。常山顺手拿起一个碗，砸向金峰。刚好砸在了他头上，金峰一声惨叫，捂着头跑了。玉枝和婆婆忙着出去找，常山气得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两行老泪不停的往下流。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接到了秀莲的电话：“金峰跑我这儿来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带他去医院看了，缝了三针，医生说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让他在我这儿住几天吧，等伤好了再回去——还是个孩子嘛，做啥错事也不能这样打，看孩子吓成啥了。”临了，秀莲还是忍不住责备了常山一句。
玉枝听到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放声大哭。常山本来好了，见玉枝哭，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两口子就相互抱着坐在床边上哭，玉枝哭她的命苦，废了多大的力气才生下这么个儿子，却这么不成器；常山叹息他家门不幸——梁家，出了一个贼了。
让金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家里的其他人都下地去了，秀莲才问金峰是怎么回事。金峰在秀莲面前愿意说实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秀莲说了。说完他哭着求秀莲：“妈，让我回来吧。我不想去上什么好学校，我回来和哥哥姐姐一起下地干活，等你老了我们一起养活你——他们对我一点也不好，只对两个亲生女儿好。”
“唉——”秀莲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安慰他：“你爸爸也是气急了，才动手打你。他们年轻脾气不好，可这事毕竟是你做的不对，他生那么大气也是因为太想让你有出息了。”
“可打自己家孩子哪有这样的。”
金峰说出这句话，让秀莲吃了一惊——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年龄了。秀莲嘴张了张，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安慰他，只是说：“我都和他们说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听话，再不做这样的事，你爸妈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