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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岁时患了眼盲症,此后十余年的日子里只剩下黑暗,是萧慎给我带来了光明,带我走出黑暗。
1.阳城一枝花
边关的阳城一年四季都裹在一片风沙之中,富家纨绔子弟最大的玩乐无非就是赛马、蹴鞠、斗鸡,当然也少不了聚众在城南的酒仙楼欣赏歌舞,醉情风月。
今日的醉仙楼最热闹,上下三层除了中间的高台外挤了个满满当当,就连窗边都有人搭梯子攀着凑热闹。
喧闹中不知哪个浪荡子高喊一声:“花娘,你宝贝似的藏了个娇娥吊了我们大半月口味,赶紧拉出来让大伙掌掌眼,看她配不配得上‘阳城一枝花’的名头!”
有人跟着起哄:“没错,赶紧把人喊出来,名不副实的话我们可是要退买座银子。”
阳城一霸岳世南学文人公子哗啦一下展开折扇,笑道:“这支娇花如果配得上名头我花重金买回去养着!”
身段妖娆一身薄纱紫衣的醉仙楼掌事花娘从三楼沿着曲折的回廊款步走下来,练到炉火纯青的媚眼扫视众人一圈。
她笑盈盈地说道:“这些年醉仙楼要不是有各位少爷公子捧场,楼里的姑娘早在头上插根草去街头跪着等人买了,哪里还能有现在这份体面,为了这份体面今晚给大家准备的头筹若配不上‘阳城一枝花’,那我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岳世南得意地笑了笑,“好说!花娘敢打保票本公子也撂个话,今晚谁先坏了规矩就是跟我岳某人过不去!”
几个世家纨绔跟着起哄,话里话外无一不捧着岳世南。
花娘福了福身子,“奴家代楼里的姑娘们谢过岳公子。”
岳世南被捧得飘飘然,比平时猴急多了一分斯文,“花老板不必客气,快把那位娇娘子请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诸位可要看清楚了别眨眼。”
花娘说罢抬头朝楼上拍了三下手掌。
2.九天玄女
几个丫鬟把花篮里备着的红色花瓣从高处洒落下来,八名身着红衣身段苗条的姑娘从二楼鱼贯而出径直走向中间悬空的舞台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下一刻,两名同样身着红衣的清秀丫鬟扶着一身白衣宛若九天玄女的仙子款步走出。
仙子的细腰堪堪只够一握,白皙的脖颈宛如雪缎,一头青丝只用根青玉簪子挽了一半。
那张脸肤若凝脂、眉如黛画,一张樱桃小口微微抿着,无端想让人听到她情不自禁张嘴发出清冷又不是妩媚的声音。
完美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却被一条薄薄的红纱带蒙住双眼,红白相间的巨大反差更衬的仙子透出遗世独立的风骨。
我看不见,但我能感知到周围黏在身上贪婪的眼神,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交心,他们馋的只是我的身子。
花娘欣喜于众人看呆了的反应,鼓点落下,她上前几步温柔地笑道:“久歌,我的好女儿,看这些公子都被你迷倒了,跟大家打个招呼。”
仙子要开口了!
所有围观的男人只恨自己脖子不够长,眼睛没法飞过去沾到仙子身上看个够,纷纷竖起耳朵等着听酥到骨子里的声音。
我朝着四周微微福身,“久歌感谢各位看重,期待第一位入幕之宾秉烛夜谈。”
我的声音并不媚,记得第一位调·教嬷嬷说‘清清冷冷的就像初春时化开的第一捧雪’。
在决定忍辱负重救出妹妹时,我就抛开了身为世家女的清贵,朝着男人求而不得的模子打造自己。
果然,众人并没有失望相反的更激动了,这才是仙子该有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副嗓子在榻上又会展现出怎样的余韵来。
对了,仙子名久歌。
长长久久,声如仙赖音如歌。
贴切的很!
多少人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久歌’。
十年调·教,我不需要用媚俗的手段勾人。
转身,由丫鬟扶着我回到后院最惹眼且安静的绣楼。
3.第一纨绔
前院一片沸腾,这时候谁也顾不上什么岳公子,纷纷涨红了脸叫价。
价格越喊越高,最后岳世南叫到了五万两。
花娘高兴的腿都软了,那位大人物送来的这份大礼简直比天上的馅儿饼还甜!
“五万两!”
二楼一间厢房里传出一道清凉的声音。
岳世南大怒,嘲弄的目光朝二楼射过去,“哪个不识数的傻子跟我叫板!懂什么叫竟价吗?”
厢房门被打开,一身白衣锦缎胸前绣了团八爪云龙,惹了阳城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芳心的男子走出来。
他微微一笑,“本王出五万两黄金买下久歌姑娘。”
凤朝中山王萧慎,继承了王爵后不思进取遛鸟斗鸡、欺男霸女,俨然成为阳城第一纨绔。
他没想到兜兜转转要找的姑娘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对于‘久歌’,他势在必得。
醉仙楼被这笔金子砸响了阳城开春的第一声惊雷。
这晚,我没有等来第一位入幕之宾,花娘将我五万两黄金打包卖给了中山王。
我被换上大红的罗裙塞进一顶小轿,走过阳城弯弯绕绕的大街小巷,落地到了城北最安静、最大的院落——中山王府。
这一步走得太容易,我恍若置身梦里。
可这是个噩梦,一天没达到那个人的目的就无法醒来。
我被侍女扶着坐在柔软的床榻边,院子里清清淡淡的梨花香被风送窗子、门口处送进来,整个屋子也充满了恬淡的气息。
可我还是紧张,葱段般的手指绞在一处,我知道这副身子早晚会被玷污,除了屈辱的承受我没有选择。
侍女已经退下,片刻的安静后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很快,我感觉到那个人走到我面前几步处停下。
大概是因为无法反抗的命运,我厌恶男子身上浓烈的味道,此前有个胆大的小厮试图对我行不轨,我吐得肠胃都是空的,足足半月不思饮食。
我看不见,嗅觉更甚常人。
萧慎身上的味道很淡,还染了几丝梨花香,我排斥但还没有到作呕的境地。
萧慎端详着紧张的久歌,占着对方双眼被绸带蒙住,他肆意地打量,像狐狸一样的丹凤眼眯了眯嘴角勾着笑。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我后背冒了一层细汗,里衣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很难受。
我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就听见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有些气愤又夹杂着羞恼,咬唇偏开头。
记忆中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被欺负的那个,学会了欺负人!
4.漂亮的小瞎子
萧慎笑过后凑上前轻轻解开我蒙着双眼的绸带,他似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随即搬过一张凳子大概很闲适地坐到我前面,他的口气带了三分遗憾七分逗弄,“唔,难怪蒙着眼呢,原来是个小瞎子,不过也算得上个漂亮的小瞎子。”
没瞎之前我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但如今只剩下空洞无神。
我身子一颤低下头,“我的确是瞎子,王爷要带上我去醉仙楼找花娘算账吗?”
“算账?”萧慎嗤笑一声,“本王打从承袭王爵以来不知道挥霍了多少金银在有趣的物件上,五万两黄金买个小瞎子,这笔买卖就很有趣!”
是啊!
我是从醉仙楼走出来的,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可以用银钱衡量标价的物件。
我自顾自怜,破罐子破摔一样颤抖着手指开始解罗衫,“王爷花重金买我回来总是要玩的,我伺候王爷。”
萧慎一把按住我的手又很快收回去,口吻有我想不明白不懂的薄怒,“既然你明白自己在本王眼里只是个物件,那就得随着本王的性子来,本王想玩的时候你一万个不愿意也得高高兴兴的陪着!”
说完,他气愤离开。
屋子重归寂静,我松了一口气,能暂时保住清白再好不过。
下一刻我的心又提起来,我进王府不是为了扮演骄傲自矜,我的使命就是亲近王爷——要他的命!
我暗自嘲笑自己,这副皮囊有什么好珍惜的,不是迟早都要被人玩·弄成破葛败絮。
萧慎孤零零地站在一株梨花树下,明月投下的清辉透过花枝洒下来,他的脸若隐若现。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敢这个时候近身。
他叹息一声,“泊鸣,她眼里照不出我的样子了。”
他想告诉惦念了十几年的姑娘:他不是阳城口里的第一纨绔,他没有亲近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想让她满眼都是自己。
5.我嫌恶心
我成了王府里的金丝雀,屋里的桌椅全都被磨去棱角,边上还包了软布。
侍女伺候的精细,我想的话她们就会扶我出去走走,告诉我路过的景致。
但我打探不到丁点萧慎的真实情况,贴身伺候的两个侍女很精明,每每问及都会用寻不到漏洞的说辞回应。
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还是想知道会死在我手里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如何都是死,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
可这偏偏成了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固执。
算算日子我已经两月有余没跟萧慎说过话,但我能感觉到有时候那个人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他在想什么?难道已经对我有了怀疑?
这个认知将我从彷徨又恐惧的等待中激醒,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选择绝食,谁来劝我的理由都只有一个:“我想见王爷。”
第二天晚上,萧慎来了。
同时,他带来了一个女人,应该很年轻很漂亮,这是我从声音上判断出来的。
我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即将被风雨摧残成泥。
这场风雨是萧慎带来的,亦或者说他就是风雨。
我坐在临窗的矮榻上,萧慎跟女人调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笑:“婉婉,本王喂你进食,这可是岭南有名的厨子做的清蒸鱼。”
婉婉用妩媚的声音回应道:“多谢王爷。”轻轻咀嚼咽下,她道:“鲜而不腻,这样的美味阳城可找不来第二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投我喂,生生把一顿晚膳吃出百转千回的味道。
我狠狠掐着掌心,无神的双眼‘看’向萧慎,冷声说道:“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您要宠谁爱谁与我无关,我看不见也不愿听你们打情骂俏!”
我没有用示弱的方式求他施舍情意,他应该是不屑的。
萧慎笑道:“你不是以绝食为由想见本王吗?怎么本王来了你还是不吃东西,不合口味?”
他的心被揪起来,却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断了心头爱绝食的念头。
我恨恨起身,推开侍女的搀扶摸索着走到边门,指着外面说道:“王爷要么把我当废物扔出去,要么带着人滚,我嫌恶心!”
“还真是仗着本王不腻味屋里横呢!”
萧慎带着女人走了。
我知道绝食这条路被斩断,似乎除了等他主动靠近我没有别的办法。
6.这才是我的名字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我在入秋后的第一场雨里病倒了。
身子热的像从内而外被炭火点燃,我烧的迷迷糊糊,陷在儿时的梦里哭的肝肠寸断。
画面一转,我又梦到了妹妹,离别那天她哭着扑进我怀里,不停的说:“姐姐,我在那个牢笼里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救我!”
她脆弱的跟个瓷娃娃一样,我怎能让她继续留在那个狼窝!
云裳是我仅剩的亲人,为了她,我要化身为刀开出一条血路。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萧慎一脸担忧的抱着我安抚:“云璃,别哭,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已经想办法去找你妹妹了,等我找到她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莫云璃,这才是我的名字。
我祖父是先帝时期的帝师,而后官拜宰辅,辅佐先帝三十载功成身退。
我父亲领兵部尚书一职,恪尽职守还会走的更高更远。母亲是大将军云家最宝贝的幺女,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父亲跟母亲夫妻和睦,他志存高远,总想着立身朝堂为民做出一番事业后就带着妻女归隐山林。
可惜来不及了,父亲被圣上判为逆臣,跟驻守边关的外祖父一脉通敌卖国。
圣上举起了屠刀,上百人被斩首。
传言当今的帝位来的不正当,云家手握重兵成了他最忌惮的绊脚石。
抄家灭族的混乱之中,我跟妹妹被人救走。
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就成了瞎子,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每晚只有抱着妹妹才能入睡。
后来,我成了别人的刀。
那人允诺我,只要我要了萧慎的命,不仅可以重新跟妹妹团聚,还助我报灭门之仇。
这份承诺是真是假我不去追究,我只能往前走,救出我仅剩的至亲。
7.久歌姑娘好滋味
恍惚间,一道温和又透着焦急的声音一遍遍喊着我那个早被人遗忘的名字。
这个声音成了我陷在迷雾里的一盏引路灯,我想要看看是谁在喊我。
我终于从纷乱的梦境中醒来。
我尝到了苦涩,是药味。
不仅如此,嘴唇上还覆着一道柔软,那个人的气息贴的那样近。
“滚开!”
惊慌之下我用尽力气把人推开,一手护着衣襟本能的往后缩。
碗盏落在地上摔碎,萧慎被我推开后又用欠揍的口吻说道:“啧啧,本王还是头一次唇对唇伺候人喝药呢,苦中带点甜,久歌姑娘好滋味。”
我气得脸色涨红,想要骂人话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
这是我难得的机会,都要豁出去献身了怎能因为被占这点便宜推开。
初醒来脑袋混沌时一次的莽撞就够了,不能犯第二次。
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还在做噩梦。”
萧慎凑过来一指挑起我的下巴,“本王不喜欢病美人,你想入本王的眼可得尽快好起来。”
我偏开头抬手理了理耳畔的头发借此避开他的碰触,“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萧慎没有再为难我,离开前却给我定了个恼人的限制:“一个月内,你若比进王府时轻了一斤半两本王就把你送给景陵王。”
景陵王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传闻后院里养了一堆美人,花样百出的折腾。
我又气又恨,为了留在王府不得不把药当蜜糖一样吃,病有了起色后更是一顿饭都不敢疏忽。
月余后萧慎满意的把我抱了个满怀,笑道:“久歌姑娘不仅嘴甜,还是乖乖。”
一股热气从脖子烧到脑门,我都不知该羞还是该气,哪有这样调戏人的!
8.奢望的爱
我感激这场病来的及时,尽管我跟萧慎没有更进一步,但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他不在避着我,隔三差五就会过来陪我下棋,给我读搜罗来的话本,有时会牵着我出去走走。
我长至十九岁不曾经历过情爱,也不敢奢望。
可当我意识到芳心萌动时萧慎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我对那个幼时伸过手的人动了情!
我想挥剑斩情丝。
斩不断理还乱,我把一颗心撕碎,一道道裂痕却拼出‘萧慎’两个字。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这份爱连着他这个人一起毁灭吧,至亲跟爱人之间我选前者。
调皮的雪花打落枝头绽放的红梅,落在我的发梢。
萧慎轻轻拿起摊开我的手心放上,他从后面拥着我,“久歌,我们轻易而举的就共赴白头了。”
他终于打动了心意的姑娘,尽管知道这份真情后面隐藏了太多拉扯血肉的疼痛。
我浅浅一笑,转过身子抬手摩挲着他的脸盘,“我看不见,只能一遍遍把你刻在心里,下辈子再见一眼就能认出来。”
通过触摸我就知道他长成了翩翩儿郎,棱角分明,鼻若悬胆,剑眉微挑,眼眸深邃。
他有时候会有分寸的调笑我几句,笑起来应该是暖暖的,真正发怒的时候可能会带了几分王者威严。
萧慎微微低头由着我摸索,他嗓音低沉,“本王会治好你的眼睛,到时候让你天天看,不准烦!”
他有些霸道的圈着我的腰身,气息扑在我脸上并不是记忆中讨厌的浓烈味,带着凉凉的薄荷气息。
我靠在他胸口,轻轻应道:“好啊!”
只是我很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我越是被他的爱意包裹越容易陷入妹妹惨遭他人蹂躏的噩梦。
老天爷,我不贪婪,不求跟他白头偕老。
请再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
9.我只要你
萧慎除了发乎情止乎礼的跟我轻轻亲吻外,不曾提婚娶之事,也不曾越雷池半步。
出身醉仙楼那种地方的我哪里有资格让他明媒正娶,更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就算说了也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罪臣之女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反贼怎能暴露?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藏的很好。
又道入夏了,闷热的天终于被一场雨压住冲天的热气。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一下下打在屋檐上就像敲在人心头,我静不下心越听越烦躁。
“久歌,在想什么呢?”
萧慎带着一身湿气站在门口,他跺了跺脚缓了一阵才朝我走近。
我回过神脸上带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卑微,“王爷,你是不是嫌弃我?”
所以不愿意在我是个瞎子的时候有更多的碰触。
我看不见,萧慎只能把我抱在怀里安抚我的不安。
他的声音温和如春分且坚定,“傻姑娘,本王怎么可能嫌弃你,本王要等你重见光明的那天,将你风光迎娶进门做王妃。”
我心头百味杂成,欢喜的甜味里掺杂着化不开的苦涩,“王爷,只要是你,那些我都不在乎。”
这话已经明目张胆的抛开女人该有的矜持,说难听点就是不会羞耻。
可那人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萧慎没有鄙弃我的话过于露骨,只让我耐心等,他已经寻到了凤朝最有名的大夫。
10.致命一击
大夫名简安,是位年轻的姑娘,据说是早就断了传承的药王谷后人。
简安看过我的眼睛,说有三成希望重见光明,每隔七天都要做一次金针跟药浴熏蒸治疗,她还需要时间钻研破除迷障的关键药方。
等待的时间里,我终日惶惶不安,脸上再无真实笑意,别人只以为我忧心三成希望太少。
萧慎要治好我的眼疾才谈婚娶,我本该高兴的,可接到那人传话——一月之期。
我很清楚,一个月内如果萧慎不死,我的妹妹会面临怎样的惨状想都不敢想。
这个期限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捏着一枚看似平常的香囊,里面装了这世上最烈的药,这也是那人一并送来助我成事的‘大礼’。
我在煎熬里一天天数着日子,只剩最后三天了。
我在心底嘶喊:萧慎,对不起!
天色暗下来,我让侍女去请萧慎,他一连好几日都呆在琉璃院,外人都以为那里藏着他‘抢’回来的美人。
实际上,那些身不由己被人祸害或者被父母贪图权势要送人的只进去走了个过场,暗地里被送往别处开启新生。
萧慎会通过琉璃院的暗道去书房,展现他真正的那面跟幕僚议事。
跟我交心之后他对我似乎没有防备,告诉我这些连天子都瞒着的关乎性命的东西。
可我不仅瞒了她最大的秘密,还想要他的命。
萧慎来了,侍女早早被我打发,桌上不止备下还有热气的晚膳,另有一壶美酒。
我瞎了十几年,斟酒这点小事难不倒。
我浅笑,端着没有洒露半滴的酒盏,“王爷,这是我用初雪做的桃花酿。”
这杯酒是心意,也含了*意,药早已化开,我的身体是毒。
11.我一直在找你
萧慎接过酒杯,拉着我的手有些发颤,却还故意欺我看不见强作笑脸,“久歌,你等不及本王八抬大轿迎你入门吗?”
我感觉到脸上腾起一层热意,羞涩道:“王爷,我说过的,我不在乎。”
话落,我又叹息一声,“何况我出身污浊之地,怎堪配王妃之名,传至京城会连累王爷被当今责难。”
凤朝皇室,哪怕萧慎在外的名声早就败坏干净,可照样容不得一个青楼妓子玷污皇室威名。
他握着我的手加了一分力道,“若本王说会让你配得上王妃之名呢?不管明里暗里谁都不敢再嘲笑你的出身。”
我心神微动,下一刻又被妹妹的处境压下。
我凉凉一笑挣脱萧慎的束缚,改为勾在他的肩头,“王爷的许诺我当成一个美梦期待,但此刻,我只想让你成全我的心意。”
我的手摩挲着触碰到他端着的酒盏,凑近他的唇。
“好,本王成全你。”
萧慎左手圈着我的细腰,右手顺着我的力道就要饮下那杯酒。
我突然夺过酒盏摔碎,离开眷恋的怀抱背对他说道:“我突然不想要了,王爷,你走!”
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等待我挽救的妹妹。
事到临头,我终究还是不能接受他被药物操控,更舍不得让他死。
萧慎紧紧抱住我,哽咽道:“云璃,你不记得我的了吗?十三年前的宫宴上,是你在花藤下向我伸手,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十三年前?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莫云璃!
12.爱意化刀锋
萧慎在看到那杯酒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了*心,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说破决心赴死。
先帝在莫宰辅辞官退隐后没两年就迷上了道术长生,他跟父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他被邪术迷了心,信任宵小把父王当成了危及江山的大敌。
那年宫宴,父王接到旨意带着他入京,他只是嫌聒噪借口去茅房离开,却被三皇子萧威堵住。
一番言语奚落,年幼却不乏傲气的萧慎先出手,可他哪里打得过年长三岁的萧威。
他被人当成死狗一样拳打脚踢,他不想死,他拼命的喊人。
没人理会,萧威早早让人守在园子出入口,铁了心要把他打死。
他快昏死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拯救他的小姑娘,小姑娘蹲在他旁边稚声稚气的说:“小弟弟不怕哦,坏人被吓跑了。你是不是很疼?肯定疼的,我摔破膝盖都会疼哭。”
小姑娘拉着一个眉目清正的男人可怜兮兮的哀求,“爹,你快救救他吧,他都要疼死了!”
男人爱怜的安抚小姑娘:“很快会有人过来,璃儿乖,我们得走了,不能被别人看到。”
小姑娘不愿意,却被男人言辞告诫几句。
“这是我娘做的松子糖,我吃一颗就能高兴好几天,但我五天才可以吃一颗,这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都给你,你疼的时候吃了就不会很疼了。”
小姑娘离开的时候把三颗松子糖连带包着的手帕放进萧慎手心。
在他们离开后,萧慎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手帕被他藏进胸口。
事后萧威被问责打了二十大板,这是父王告诉他的,他也从父王口中得知小姑娘是莫家的孩子。
他们只在京城待了十五天,父王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回阳城。
回程路上,父王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终究还是没能回到阳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王临终时告诫:“慎儿,京城是个龙潭虎穴,你永远都不要去踏足,你要用别人看不破的表象保护好自己。”
父王还给了一件东西,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那东西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父王走了,他一夜长大。
凤朝的天也变了,先皇彻底告别黄泉去地下寻仙问道。
不久后,阳城多了个小霸王,再之后有了第一纨绔的名声。
天子宝座的人换成了二皇兄萧霸,而救他的莫温敛也在皇位巩固后连着云家被扣上通敌卖国罪名。
他等待长大后要找的小姑娘也没了。
他不信!哪怕把凤朝每一寸土地都翻一遍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终于找到了惦念多年的姑娘,好不容易打开姑娘心扉,可爱意化为刀锋。
13.我会一直守着你
当萧慎喊我‘云璃’的时候我全身就像被定住了,我泪流面面,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似乎要借着这个脆弱的时候把这些年的委屈、隐忍通通发泄出来。
哭累了,我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沉睡,模糊间听到他说:“云璃,我会一直守着你,你在意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会救出云裳。”
云裳啊!我的妹妹,此刻她是不是还满怀希望的等着我救她?
那一年我们姐妹虎口逃生被人救下,可没多久云裳被带走,而我也被逼着学各种技艺,学的好了才有机会‘见’妹妹。
一开始我不知道救我们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我哭着喊着跪着的求过。
没有用,我只能逼着自己努力去学,一个瞎子想要比正常人更优秀需要两倍或者更多的付出。
我跟妹妹分开后第一次‘见面’时隔三年,之后的间隔又被缩短。
妹妹对我生疏了很多,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哄好。
我怕下一次见面妹妹又忘了我,所以我更加努力,不断缩短见面的时间。
而后,我每月都能见到妹妹一次。
妹妹长大了,是个能让许多世家公子都钦慕的美人,也有了少女心事。
也许是我大意,或者说我不愿意承认她变了,不敢去想她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最后一次见面,我拉着妹妹的手一遍遍重复: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
我希望,妹妹终将会因为我的付出走上正途。
我不知道命令我办事幕后主使是谁,但我听过一次他的声音,妹妹肯定在他手里。
我被人送到阳城,醉仙楼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我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目标只有一个——让萧慎牡丹花下死。
14.最受宠的贵妃
那晚我哭累睡着后似乎睡了很久,意识昏昏沉沉很长一段时间。
再次醒来时,萧慎依旧陪在我身边,他告诉了我一个喜讯:“云璃,我找到云裳了。”
我浑身乏力,连声音都带着嘶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颤声问道:“她在哪?我要见她!”
“别急,你先养好身体。简大夫说你身上的毒素只要要花三年时间才能彻底根除,比治眼睛还难。”
我脸色发白,此时各种回忆才归入脑海。
是了,那晚我要*萧慎,而我的身体就是毒药,结合后他必死无疑。
而我,七日之内如无解药也会全身溃烂而亡。
可他不仅没有*我,还让简安医治,是因为幼时那场偶然的缘分吗?
不管是什么,我都没有脸再依恋他带来的温暖,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收回,“王爷,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求你放过我,只求你让我见云裳一面。”
萧慎沉沉叹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再等一段时间,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她。”
我哭着摇头,“来不及,来不及了,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大半都被我浪费。”
萧慎坐到床边把我搂在怀里,好一会儿才安抚住我,“云璃,云裳的处境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者说她活的很好。”
我顾不上挣扎,心底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惧,“什么意思?”
“云裳她······”
“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把恐惧化为愤怒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胸口。
“她如今是最受宠的贵妃,宫中人只知华绮萝,无人知晓莫云裳。”
萧慎一句话将我所有的希望击碎。
不可能!
云裳怎么可能屈服在仇人身下!
萧霸是莫、云两家的仇人,他手上粘了多少至亲的血。
云裳怎么可能?
我发了疯一样要让萧慎带我去见云裳,我不信!
15.‘久歌’死了
萧慎没有答应,他说等我治好了眼睛带我去京城亲眼看一看,我为之付出忍辱的好妹妹早被皇帝的甜言蜜语哄骗了身心,忘却了家门血仇。
我没有办法,逃不掉也无处可逃,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等待最后的屠刀落下。
在我治疗眼疾的时候,‘久歌’已经死了。
那一晚,一具跟‘久歌’差不多身型的女人被刑罚折磨的体无完肤,脸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面貌都分辨不出来,最能印证身份的是耳后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久歌’的尸体被王府下人丢在醉仙楼门外,管家质问花娘为何派这样一个细作要王爷的命。
管家直言:“王爷中毒命在旦夕,一口气全靠简安用药吊着。”
花娘咬死不认‘久歌’是细作,还扮可怜演戏表明醉仙楼是被人陷害。
她要拖时间,用七天的时间证明我真的死了。
‘久歌’的尸体被安置在义庄,等待这场官司落幕。
七天后,义庄里臭气熏天,洒了生石灰粉跟防腐药的尸体突然以迅猛之势快速腐败。
花娘跟背后盯着的人确定我死了,只叹损失了一颗好棋。
为了确认萧慎中毒,不少人打着探望的名义登门,病榻上的‘萧慎’脸色泛青,说一句话都要喘三下。
阳城里有流言,第一纨绔万两黄金把自己的命玩没了。
我被安置在山中竹楼治疗眼疾、拔出毒素,这些都是萧慎在我被余毒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讲的。
当然也不止这些,他还会温柔的跟我说起这些年寻找我的过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就被我填满。
他还把珍藏多年的那方帕子跟早就风干了的那两颗松子糖拿出来显摆。
我摸着帕角的云朵绣纹,旁边还有个小字,压抑许久的痛苦再次爆发。
这是我娘亲手绣的,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16.给未来王妃看的
简安将我眼上的纱布一圈圈慢慢解开,我能感觉到对面一言不发的萧慎比我更紧张。
纱布还剩两层,简安问我:“莫姑娘,能看到微弱的光亮吗?”
大概被萧慎影响,我也绷着身子紧张起来,“有一点。”
重见光明,放在以前我根本不敢想,但这段日子萧慎总在我跟前念叨,说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小豆丁。
而且他说我摸出来的样貌连他实际俊美的一半都不到,定要打破我信赖的‘摸骨成相’技能。
就没见过那么自恋的人!
我被他烦的不行,连带着对云裳的惦念都被打消许多。
纱布全部解开,我看到了模糊的景象。
萧慎走到我面前弯下身子,难以抑制的激动,“云璃,你能看见我了吗?”
我点点头,故意说道:“比我想象里的难看一点。”
其实我看的还不真切,只能大概分辨出他的轮廓。
萧慎脸色一跨,拉着我的手贴在他脸上,“你再摸摸,阳城多少姑娘都盼着本王这张脸,你怎么能嫌弃。”
我脸色发红,气得轻轻踩了他一脚,“你羞不羞!简大夫还在呢!”
简安打趣道:“好了,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吧。莫姑娘,这几日不能劳神也别看书,尽量少出门避免光线太亮影响康复,尤其不能看太阳。”
我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萧慎笑着跟简安道谢。
等脸上的热度退下一些,我推开萧慎,“就算我现在不是小瞎子也是个半瞎,看不到王爷独一无二的好样貌,王爷还是快回阳城给那些求郎若渴的姑娘看去。”
这段日子被他宠坏了,想到他刚才的话心里就酸酸涨涨的,放肆的使起了小性子。
萧慎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本王长的多好都是给未来王妃看的,王妃已经有主了,旁的人与本王有什么相干。”
我耳朵又痒又痒,他的话像一匹羽毛扫在我心尖,连着心也开始痒起来。
这次跟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尘封已久的种子终于有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17.京城的天要变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萧慎的时候,他的模样跟我心里刻下的样子别无二致,这次是完完整整的印在我眼里。
他带着我乔装来到京城,在别院里我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小舅舅?!”我才开口喊出来就已经泪流满面。
尽管他脸上从左边眉心到下巴处添了一道疤痕,英气的脸生生被毁成两半,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如果这是梦,我不愿醒来。
我有五个舅舅,眼前这位是云家最小的,小时候每次喊他,他都会拿好吃的好玩的哄我说下次喊的时候要把‘小’字去掉。
童年天真,为了得到更多好东西,每次见面我都会故意喊他小舅舅‘,拿人手短后才会甜甜的说’舅舅最疼云璃了‘。
云泊鸣刚要伸手想象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头顶,却在半途收回,他红着眼感慨道:“云璃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几下抹了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舅舅,我以为这世上只剩我跟云裳了,这些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云泊鸣摇头,“最苦的是你。我很好,濒死之际是王爷救了我,这几年我跟王爷都在找你们,不成想兜兜转转再次见面是在醉仙楼。”
这就是为什么那晚萧慎会花万两黄金把人带走的缘故,烟花之地他们不是没找过,正因如此才会在醉仙楼吹嘘之后踏足。
我跟舅舅聊了很久,知道他不仅在找我,暗地里还跟萧慎达成合作,秘密筹备着有朝一日撕下昏君伪善的嘴脸,还莫、云两家清白。
萧慎来寻我,板着脸说道:“我还当你性子寡淡不喜言谈,今日却拉着舅舅说了那么久。”
他吃味了,连我舅舅的醋都吃。
我任由他把我牢牢抱在怀里,忍着羞意说了一番好话才把他的醋意压下去。
在别院待了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我极少见到舅舅,就连萧慎也是隔三差五才能在入夜见一面。
京城的天要变了。
18.是那个人的声音!
秋尾的一场雨来的又急又猛,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雨幕之下,黑压压的天空像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人间。
没人知道这一场雨落在地面上冲走多少血水,政变永远伴随着血腥。
二十万黑甲军把京城围的密不透风,没有人能发出求救信。
雨歇,黑云散去,天地再现光明。
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皇帝萧霸发布罪己诏,还莫、云两家清名,并禅位于弟萧珑,迁居城外三十里的翠云山清华宫颐养天年。
萧慎带我来到清华宫,昔日的皇帝被当成老鼠一样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
“中山王,你言而无信!你别得意,萧珑坐稳皇位后第一个*的就是你······”
走在幽暗的走道内,我听见深处传来的谩骂声。
我全身颤抖,是那个人的声音!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萧霸为什么选上我,为什么让我以身为祭*了萧慎。
萧霸想要黑甲军令牌,那是凤朝巩固江山的王牌之师,历代将领只认令牌。
萧慎拉着我的手,“云璃,别怕,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全部堆积在一起把我往前推。
我不怕他!恨不得他死!
终于看清了萧霸的真面目,他虚伪的面皮被人撕下,露出最真实的丑陋面目,憎恶到令人作呕。
萧霸见到我跟见鬼一样,凹陷的两个眼珠突然瞪大,“你是谁?”
盛怒之后我反而平静了,“时隔两年你就认不出我了?我是莫云璃,也是你花心思培养的久歌。”
萧霸突然转过背缩到墙角阴暗处,“不,久歌已经死了,尸身腐烂成白骨。对,久歌死了,莫云璃也死了!”
他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我看了一会儿又觉无趣,这样的人不管真疯还是假疯,都该用余下的时间还债。
19.我的王爷
见了萧霸后我在别院沉寂了一段时间,我知道最想见的那个人还活着。
可我却害怕面对,云裳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每次见了都会嘟着嘴气呼呼的问我:“阿姐什么时候才能带我离开,我不想留在那个到处是眼睛盯着的牢笼。”
我心疼云裳,总觉得她比我少了三年的父母疼爱我应该给她更多,圆她最渴望的梦。
既然是梦,总有醒的时候。
大雪纷飞的日子,我踏进曾经圈养我的那方小院。
我见到了云裳,她的容貌跟我只有三分相像,第一眼看见时我一度怀疑我疼爱的云裳不是眼前这个人。
可她就是云裳,她的容貌更像嫁给萧威的小姨,那年罪名本不会涉及外嫁女,却传言说她不堪其辱上吊自尽了。
云裳手脚都被腕粗的铁链锁着,铁链的尾端固定在床边的石柱上。
她怨毒的看着我:“都是你!爹娘的死是因为你,害皇上丢了宝座的人也是你!”
我一颗心如坠冰窟,“那个昏君才是*人凶手!她*了我们的至亲,你不恨他还付出真心陪伴,你对得起爹娘在天之灵吗?”
真相摆在眼前,我对妹妹的所有美好期待都化成了飞灰。
云裳对我的说辞嗤之以鼻,“你才是被人骗的那个,爹跟外祖父他们通敌卖国,皇上没*错!他真心爱我,甚至不介意我是逆臣之后!”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打了她一巴掌,“这下是为爹娘打的,他们没有你这种认贼为夫的女儿!”
第二巴掌,“这是为外祖一脉打的,他们不是乱臣贼子,由不得你污蔑!”
第三巴掌,“这是为我自己打的,这些年我真的瞎了眼居然以为你活的比我还艰难,等着我救赎!”
她的罪远不是三巴掌能消清,跟萧霸一样,应该用余生的时间来忏悔。
云裳想要挣扎却被随我而来的侍女按住,她挣不开又嘲笑我:“你嚣张一时又如何,还不是被嬷嬷调·教出来的淫娃荡妇!”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那几年的屈辱都被她看在眼里?
云裳尖笑,“哈哈!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看着你搔首弄姿,被药折磨露出百般丑态却不得疏解。你那些功夫没少用在中山王身上吧?他可满意?”
“住口!”
萧慎冲进来一脚踹在云裳身上,她跟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踹到墙角吐血昏迷。
萧慎拉着我往我走,到了外面他紧紧抱住我,“云璃,我后悔了,不该让你来见她,她不配!”
我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天上的白云,“阿慎,你会嫌弃我吗?”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本想留到新婚夜,这样心才是甜的,不会疼。
那些不堪的过去,纵然身子清白却抹不掉那段屈辱的记忆。
“我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萧慎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小声说道:“我怕你嫌弃,只记得当年那个满身污渍鼻青脸肿的小豆丁。”
屈辱被爱意冲淡,我踮起脚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浅笑道:“我的王爷,我等你八抬大轿娶我,冠以中山王妃之名。”
萧慎高兴的抱着我转圈,他再也不用担心心爱的姑娘嫌弃他了。
我是出身青楼的盲女,却被当朝王爷一见倾心,执意娶做王妃
新婚夜,他告诉我不必担心新君绞*,因为如今这位君王龙袍之下是位女娇娥。
我在欢愉里沉浮,真好!
手里捏着最大的秘密,我可以跟我的王爷放宽心逍遥自在了。
余生我都没有再见云裳哪怕她疯了、死了,我只认可父母活着时的那个妹妹。(原标题:《未来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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