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
低着头的叙利亚外交官贾法里,
和无辜的难民刷爆了朋友圈。
那些留在城市里的居民,
又怎么度过战火纷飞的日子呢?
2014年5月,
叙利亚首都,
大马士革。
内战已经持续了4个月。
几个当地人路过残垣断壁,
钻进古老的集市。
他们冒着危险,
就为了一口吃了几十年的美味,
裹着坚果碎的冰淇淋。
哈米迪亚(Hamideh)市场,
是大马士革的集市中心。
在这里,藏着当地人的下午茶天堂——
老板叫塞米尔·巴克达什,
是冰淇淋店的第三代掌门人。
他的爷爷穆罕默德·哈姆迪·巴克达什,
是个喜欢折腾的发明狂人,
尤其钟爱冰淇淋。
有一次,
他把当地一种草药“撒哈拉布”磨碎后,
和牛奶一起煮沸,
发现牛奶会变得非常粘稠,
这样做出的冰淇淋,
散发着清香,口感也十分特别。
1895年,他的爷爷开了这家店。
当时,大马士革可没多少人见过冰淇淋,
上到官员名流,
下到平民百姓,
都蜂拥而至,
就为了在炎热的夏天,
品尝一口冰凉的甜蜜。
2011年开始,连年战争,
做冰淇淋都困难了。
很多道路被封锁,
牛奶、糖、和最关键的撒哈拉布,
都成了抢手货。
这天早上10点,塞米尔急坏了:
本该清晨送到的牛奶,还没到。
战时,他们的牛奶要经过7道关卡的检查,
他生怕牛奶被政府军扣下了。
10点,鲜牛奶终于送来了,
伙计们立即开工。
用家族配方把牛奶调制好,
倒进低温的铁桶里。
用手工不断搅拌和拉扯,
替代了膨松剂,
奶浆还能黏到桶壁上。
低温保存10分钟后,
刮下凝固的奶浆,
用木槌反复敲打,
直到变得有弹性且柔韧。
100多年来,
大马士革迎来过
奥斯曼帝国、法国、叙利亚,
即使是战时,
这个手艺都没有变过。
甚至隔壁的约旦人,
经常会开车到叙利亚过周末,
吃完早餐后,
去巴克达什吃碗冰淇淋再回家。
塞米尔索性把店开到了约旦首都安曼,
但他坚持在大马士革制作。
于是,冷藏货车每天拉着冰淇淋
绕开轰炸区域,
飞奔在中东的沙漠中,
送到170公里外的安曼,
捶打后洒上开心果,
送到约旦人的手中。
这家安曼店是在2013年开业的,
逃来的叙利亚难民还心想,
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但战火始终没有停歇。
大马士革人的一天,
是随着炮声醒来的。
人们会陆续来到巴克达什,
点一杯冰淇淋坐下,
仿佛享受美好的下午茶:
下午1点,人流达到顶峰,
三间房挤得水泄不通。
略带疲惫的士兵,
吃完就要奔赴前线;
风尘仆仆的难民,
眼里带着迷惘和惆怅;
天真烂漫的孩子,
重新找到了快乐。
但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只是一口冰淇淋。
内战开始4个月,
就有3枚炮弹落进了哈米迪亚市场里,
一些熟悉的面孔,
再也没有起来。
但他们也许习惯了战争,
也许无法割舍生活中的美味,
还是陆陆续续涌入巴克达什。
张爱玲在香港沦陷期间,
经常穿着漂亮衣服,
冒着危险,走好远的路,
就为了寻找一盘美味的冰淇淋。
直到晚上11点,
人们在夜色中散去,
头上横空飞过的导弹,
拖着“咻”的嘶叫,
炸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阿拉伯人中流传着一句谚语:
“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
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必与之齐名。”
对于饱受战乱的他们来说,
坚强挺过100年的巴克达什,
也许更是天堂的模样。
塞米尔的条件,
早可以离开这片危险的土地,
但他仍然坚持每天坐在店里。他说:
“我们在这里长大,
我的工作和根都在这里,
我不会轻易抛下这一切。
这是我们的历史。”
越是危险的时刻,
人越可能变得偏执。
对塞米尔来说,
对传统步骤的坚持,
是在动荡社会里,
但是,战争可不随人愿,
这点掌控感也被捏得粉碎。
三年后,2017年7月的一天,
政府军冲进来,
查封了这家店。
给出的原因竟然是:卫生不达标。
一家做街坊生意的百年老店,
竟然卫生不达标?
很快,人们知道了背后是政治作祟:
伊朗想控制更多叙利亚的经济,
用各种手段迫使大马士革的商人卖掉店铺。
塞米尔拒不出售,
亲伊朗的政府军*鸡儆猴,
其他小店主只好乖乖就范。
于是,一家见证过
奥斯曼帝国灭亡、一战二战、
俄罗斯人和ISIS大打出手的冰淇淋店,
却成了弱国外交的筹码,无辜牺牲。
残损的城市、倒塌的古迹、无辜的难民,
都只是战争的表象。
战争摧毁了这里的生活、记忆、文化,
难怪在欧洲,
人们爱谈二战前二战后,
二战将欧洲划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
文明的撕裂感,
如此之强。
前两天,
叙利亚的战火重燃。
但这一次,
大马士革的人们
已经吃不上巴克达什的冰淇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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