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返的太庙重藏——清顺治帝玉册传奇

新华社北京9月14日电 题：失而复返的太庙重藏——清顺治帝玉册传奇

新华社记者翟翔

近300年后，这本玉册完好无缺，静静安放在故宫博物院。它由十片长28.1厘米、宽12.9厘米的玉板凿孔并以丝带相连而成，首尾两页刻有造型生动的升降云龙纹，中间八页则以工整的满汉两种文字叙述顺治帝一生功绩。

顺治帝是入关后清代第一位皇帝。不满6岁就登基为帝的他，在22岁时便因染天花离世。顺治帝人生短暂，最为人所知的莫过于“爱美人不爱江山”：在深爱的董鄂妃过世后，他以超出规格的形式治丧，甚至动了出家的念头。

在清代，皇帝崩逝后，均须根据生前德行，被上谥号予以褒扬。为此制作的玉册册文在记述名号之余，更要对皇帝一生进行总结。这些玉册在制作完毕后，均会择日进奉到皇家祭祖的太庙。清代的玉册是中国历代保存最成体系的，在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前，从未被扰动过。

雍正元年（1723年），雍正帝为纪念祖父顺治帝，于夏日在顺治帝谥号“体天隆运英睿钦文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的“体天隆运”后加谥“定统建极”，并在冬日将这本玉册隆重呈送到太庙收藏。

观看过它的人们，时常感叹它的精美。然而很多人却不知道，这本玉册曾在一个多世纪前，漂洋过海流落异国。

八国联军侵华时一批玉册流失海外。

这本顺治帝玉册于1901年9月23日被一位名叫怀思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携带至旧金山。怀思并未申报这件物品，但海关官员在例行检查时很快被它的精美所吸引，并根据上面所刻的五爪金龙判定其为中国皇家拥有。

玉册随即被扣留，此事被报给清廷驻美公使馆。

怀思坚称这本玉册是他在菲律宾购买的，要求海关归还。同时，他家乡宾夕法尼亚州的联邦众议员巴特勒也给财政部长去函表示关切。巴特勒的儿子不但参与了那场侵华战争，也获取了类似赃物。

时任驻美公使伍廷芳一方面派遣旧金山总领事前往检视拍照，一方面给美国国务卿海约翰写信，郑重表示玉册是从北京非法获取的中国政府财产，并表示即便美国总统获悉此事，也绝不会允许其被递交给美国军人。

几经周折，1902年10月，美国财长下令将玉册交付清廷驻美外交机构。伍廷芳卸任后，将这本玉册带回了北京。

旧金山海关也按例扣留了多本其他美军官兵携带的玉册。清廷新任驻美公使梁诚在1903年5月向美国政府表示感谢，表示会进行详细调查。

然而两年后，梁诚出于未知原因放弃了索取，称它们对中国“没有任何特殊价值”。有西方人在回忆录中称，这位公使认为流失的清廷祭祖重藏已被外人“玷污”。

宣统时期，清政府低调补制了这些流失的玉册，送入太庙。这批玉册多粗制滥造，远没有雍正时期制作的玉册庄重精美。后来，被放弃的玉册有些成为美国文博机构的镇馆之宝，有些不时在各大拍卖会中现身，有些仍杳无音讯。

以不朽的玉石镌刻帝王生前行迹，本意是将之彪炳千秋，然而国家危难之际，它们见证的却是清王朝的凋敝和落寞。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尽管太庙重藏遭到严重扰动，慈禧太后却在1901年12月23日，西方的圣诞节前夕，电令伍廷芳为美军对太庙的“极力保护”对美致谢。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顺治帝玉册求荣得辱、失而复返的经历仍在提醒今人：那个时代的家国荣辱，后世不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