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叙事,作为创作电影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质量很大程度决定了电影的成功。
过去,传统的文字故事叙事与影像叙事推动了线性逻辑思维的发展,其意义在于形象塑造、情节发展与阅读后的愉悦,其意义核心在于作者,观众能够做的就是通过观看与思考领会创作者的意图。
而通过前文中对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传统电影作品的分析,可以相对清晰地认识到魔幻现实电影的一些典型的叙事特征。

其中,可以发现魔幻现实的叙事时空、叙事视角等方面在传统影视叙事下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许限制。
而如今,以互动电影为代表的交互式故事叙事在传统叙事基础上进行了突破,创作者获得了更加广阔的创作空间,不再受限于篇幅与线性叙事完整性的约束。
可以尽情地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情感藏匿在一个舞台下供人探索。

配合新媒体的交互特性重点提升角色扮演、情节探索与参与的快感,使得故事叙事的主导由作者转向观众。这种新的创作模式的出现为魔幻现实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可能性。
一些出彩的内容由此得到强化,同时较为深奥、难以理解的叙事特征也可以获得改进,并极有可能成为迈向新时代观众群体的特有优势。

魔幻现实主义的叙述时空是错乱割裂的。
在这种类型的电影中,故事的发展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根据创作者的意志,影片时间可以在一瞬间前进数月,也可同步到与实际观影时间相一致。
而倒叙、插叙、闪回等时序处理方式的运用更是使得原有的电影叙事变得更加复杂,现实、回忆、梦境……不同的场景交叉拼接,使观众捉摸不透,感觉天马行空。

但实际上这种叙事时空的错乱变化存在着自身逻辑与隐含的象征意义,它的出现往往直指片中人物的内在世界,隐含了角色思绪或心理变化构成。
观众一旦领会创作者对变形时空之间的可以安排,往往就能基本抓住电影所要传达的情感内核。
理解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电影中叙事时空的变形,是解读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电影的关键。

为了在影像画面中展现出变形错乱的叙事时空,传统电影常常通过各种蒙太奇手段来进行这些不同空间之间的转场,实现流畅而自然的时空交替。
诸如《路边野餐》中围绕影片核心“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将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如碎片拼图般拼凑在一起,并在影片高潮部分。
即魔幻的“荡麦”之旅中,将三个不同的时空交织在一起,这种做法独特且最终呈现效果别具匠心。

又或者是更加直白的做法,像在《黑镜》第一季第三集的小故事“忆”中,直接以过去的记忆与现在为主题,探讨人应该拘泥于过去还是放眼现在。
故事描述了未来出现一个可以无限回放记忆的系统,让使用者可以随时随地清晰地回忆起过去的记忆,而在过程中主角却因为对过去的执着陷入迷茫与痛苦之中的故事。
因为剧情设定的关系,故事画面经常在记忆与现实之间交替,放慢的画面、放大的记忆细节……依靠巧妙的设计,创作者为观众准备了一场精彩地代入主角的解谜游戏。

然而从观众的反馈来看,这些设计却好像并没有传导到观众内心。
《路边野餐》这种交织在一起的时空过于诗意,理解起来非常的困难,对作品形成拖沓冗长、不明所以的刻板印象。
《忆》则因为时空跳跃过快,一不留意便会错过创作者设下的关键信息,最终反而因为思维混乱,只能将感情停留在影片最浅显直白的爱情与信任问题上。

互动电影从进入观众视野到如今,一直存在着一个被反复提及、无法摆脱的印象,即因暂停选择而产生的“割裂感”。
确实,对于互动电影来说,割裂感的存在是最影响观众观影情绪的问题。
即便如今有像电影《夜班》通过添加合适的空镜头配合选择时刻,或灵活运用分镜来减少割裂感的手段,也无法完全抹除互动对电影连贯性的分割。

然而当这种割裂感带入进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电影中时,分割的出现却未必会对影片体验造成影响。
因为魔幻现实的叙事时空是形变混乱的,其突然的出现带给观众的初始印象往往是“奇”与“怪”,而随后才是联系前面的内容自主思考当下内容出现的意义。
可魔幻现实连续的叙事时空切换会不断涌现更多新的内容,造成观众被迫接受新内容,滞后感受过程。

为尽可能避免新旧信息的叠加与观影过程中记忆部分流失导致的理解混乱,传统电影一直致力于在影片时空切换的画面镜头上进行调整。
而如今,互动电影引入互动选择而创造的观影时间间隔似乎为解决叙事时空问题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在新媒体时代的互动电影中,创作者可以大胆地将互动节点设置在影片叙事时空切换的关键点上。

一方面,互动带来的短暂停留正好是如今品味电影化的魔幻现实主义故事所缺少的思考时间,其对影片的分割可以让观众有机会整理过去自己感受电影内容时形成的观影记忆,搞清自己当下所身处的叙事空间而不至于因魔幻而迷失。
而另一方面,因为魔幻现实叙事时空变化往往与角色当下内心情感相联系。

观众在思考过后进行选择后,内心的感情往往会接近作品角色当前的状态。
在品味之后突然转化的画面情节时,也可以因共情而快速地适应时空的变化,弥补传统电影转变叙事时空时的突兀。
在互动电影合理的互动节点安排下,观看魔幻现实风格电影的观众可以时刻清晰地掌握故事角色的状态,甚至会产生一种在影视画面辅助下,重新回归传统文字阅读模式的感觉。

当观众欣赏完一部优秀的电影后,避免不了对电影相关内容的思考与畅想,而其中,幻想角色可以在故事中做出不同抉择而迎来不同结局则是最被大众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然而线性有序的传统电影叙事需要考虑影片完整、流畅等诸多因素,其故事的进展顺序以及结局从电影创作之初便早已注定。

也因此观众期望的多种电影结局也只能停留在幻想层面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创作者不重视多结局电影的可能性,相反的,创作者同样希望电影的故事内容能够更加多样、丰富。
实际上,过去的电影导演有时会为电影拍摄多个结局,这些结局最终虽然会因商业性的缘故而舍弃,但依靠后续DVD影碟的收录,许多完全不同的电影结局会重新展现在观众眼前。

诸如《第一滴血》《七宗罪》《科学睡眠》《变脸》等电影佳作都曾依靠着这种方式满足了观众对另一种可能性的畅想,带给了观众区别于影院观影的剧情体验。
依靠数字媒体技术所带来的交互性,互动电影在电影叙事层面上展现出的是不同于传统电影的树状分叉式叙事结构,这种结构通常以一条主要线索作为开端。
并随着线索的发展而适时地展现出多条分支,即故事发展的多种可能性,用户在此过程中根据个人需求选择合适分支。

在这个发散过程中,电影故事结局会由于故事线索发展延伸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结果。
这种多支线多结局的叙事结构正是如今的魔幻现实电影所需要的,其作用不光使电影故事获得了更强的观赏性与趣味性。
更重要的是这一叙事结构为魔幻现实影片所暗藏的现实隐喻提供了多方面的品位角度,设想一下这样的情景。

例如《潘神》的女主奥菲丽娅在面对迷宫所设下的三次考验时,观众在依照电影剧情使用计谋将魔石伪装成甲虫诱骗蛤蟆精自己吃下前,先尝试强行塞给蛤蟆精,而电影可能会变成任务失败而迎来悲剧结局。
这时经历了失败的观众再次回归电影原先的剧情,成功完成挑战的结局的故事不仅会让人心情愉悦。
同时在两次不同体验过程的对比下,蛤蟆精所象征的西班牙内战时期贪婪掠夺底层人民财富,性格又小心谨慎的上层权贵形象也变得更加深入人心。

《百年孤独》的作者马尔克斯以及其导师威廉姆·福克纳都曾坚定地说过:“我不接受人类末日的说法”。
他们认为即使现实社会残酷凶险,人依旧可以依靠着自己的智慧,同情心、牺牲和忍耐的精神战胜一切而不朽。
为此由马尔克斯等诸多艺术创作者梦所抒写的魔幻现实主义的最终目的虽然是以魔幻为手段揭露现实。

但在另一面,也有意通过荒诞、冲突的叙事让受众理解到更多的内容,引导其找到改变这些异乎寻常、苦难孤独的现实宿命的正确道路。
如今,这种诉求在互动电影树状分叉式叙事的帮助下能够得到有效的实现。
影片故事角色面对魔幻色彩描绘的各种困境、历练,可以逃避、隐忍,也可以选择迎难而上,不管是什么选择,他都会对应一条未知的结局。

即使结局并不美好,也能从故事背后的隐喻象征中有所启发、有所收获。
经历了不同的结局并将其相互联系的观众,其内心所理解的作品内核是更加全面、深刻的,是传统单线叙事无法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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