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第一次接触到Galgame恋爱游戏,在这之前她并不怎么玩游戏,能想起来的只有高中时期被同学拉着玩泡泡堂。至于更早之前的记忆,她说自己出了次事故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好像那段人生没有存在过......
“不能换个标题吗?为什么是超龄少女呀?”
“不能,因为你已经快30岁了,哪怕用发达国家的主流眼光看,你也不能算适龄少女。”
“这是典型的直男想法。”
“最多,我可以换成社会少女。”
“你就不能不提少女???”
“行吧。”
许小文快三十岁了,准确地说,她是被二十五岁顺手一巴掌拍到了离三十岁更近的地方,但是她捂着不给人看,她说这是所有女生脸上最顽强、最后一道防线,因为让别人知道你三十岁了,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三十岁,是完全两个世界。在年龄这一点上,许小文倒是露出了“直男”的尾巴。不过,她依然是我见过的同龄人中最具少女感的女生,或许在她的身体里,自己从未成人过。
三年前许小文第一次接触到恋爱游戏,在这之前她并不怎么玩游戏,能想起来的只有上高中时被同学拉着玩泡泡堂,至于更早之前的记忆,她说自己前几年出了次事故之后就完全想不起来,而且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那段经历不存在。三年前她在给一个叫“网不易”的网站写产品介绍,写了好几篇,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但认识了一些好玩的人,那些人也跟她一样在给这个卖不出东西的奇怪网站写产品介绍。其中有个她挺喜欢的作者叫新芽,有一天新芽发了条微博提到《高考恋爱100天》这款游戏,许小文撞见了,觉得“高考”“恋爱”“100天”这三个词的组合,像剥荔枝一样把过去鲜活的高中记忆摆回了她面前,她决定试一试。
于是从某宝上买来了99元的官方豪华版,把CD放进笔记本光驱,开始用鼠标点点点。许小文说自己最开始玩恋爱游戏时,即使是扮演男主也不会有违和感。对于Galgame大多是一男多女的攻略设定,她觉得女生玩的时候,代入感照样会很好,不会有任何不自然,因为在学生时期女生就是和女生一起玩的呀,跟哪个女生关系好,又跟谁闹矛盾了,几个姐妹凑在一起的小团体,一起说某某人的坏话,守护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这就是大部分女生高中时期的日常,而且游戏中那种朦胧的学生情感氛围,并不是只有男性向玩家才能享受其中。在那个对情爱还不太懂的年纪里,女生和女生的情感其实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
许小文说“100天”是她第一次购买游戏,这也帮她打开了视觉小说的门。之后她开始玩橙光上恋爱游戏,校园的、古风的、穿越的、科幻的,今年又开始玩手游上的乙女游戏,像《恋与制作人》、《梦间集》这些。不过她说后来玩的这些恋爱游戏,跟自己第一次玩“100天”时的感受截然不同,后来的这些游戏是属于“放纵自己”的玛丽苏美梦,而“100天”是解开了人生的某一段心结,将自己在青春期所有的遗憾都释怀了。
“是因为你跟游戏里有相似的经历吗?”
“很多地方让我重新想起了以前的生活,但也没有完全一样啦......”
许小文18岁参加高考,数学得了8分,进了一所大专学校,专业是土木工程。毕业前她在项目工地上实习。只要自己愿意,拿到毕业证后她就能在这家国有工程局工作,每个月按时发3600元的薪水,还有五险一金、高温补贴、营养费之类的。在很多学土木工程毕业的女生看来,这已经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大国企、稳定、男多女少、可选的结婚对象也多,但许小文做了几个月就瞒着家里辞了,躲到了朋友家住着。她说工地上的工作虽然稳定,但太偏了,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下班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跟同去实习的同学,蹲在路口等一个卖水果的老大爷挑着担子路过,每人买点水果回宿舍当零食吃。除了这个,其他的娱乐就是跟工地的同事去附近镇上最高档的KTV。她只去过一次,手拿话筒坐在一排搂着KTV公主的大叔中间,唱五月天的《米老鼠》,这是她人生中最魔幻的场景之一。
“一起实习的其他同学呢?”
“他们留下了吧。”
“你是不喜欢工地吗?”
“一点都不喜欢,感觉那个环境没文化。”
“你们一起去的同学也没有交流吗?”
“我感觉他们也没什么文化,就是根本没法聊。”
许小文说的没文化,准确说是没有她喜欢的文艺氛围,不过想在工地上找文艺氛围这本身就是个科幻故事嘛。许小文高中时喜欢沧月,喜欢郭敬明,暗恋过文学社的学长,学长还送给过她一本《关于莉莉周的一切》。许小文不怎么喜欢这本书,也没看明白书里的故事,但这不妨碍她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暗恋他。她说自己那时候并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只是会经常看学长的豆瓣,去一本本地看他看过的书,想了解他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学长牵起了另一个女生的手,她心门上的插栓一下就被拉开了,原来这就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后来玩恋爱游戏,她去攻略自己喜欢的角色时,很少会选择送书这个经典套路(也不夹小纸条),而是尽量去选约出去吃饭逛街的选项,因为她觉得这样才是让对方知道【你对她有好感】的正确方式,哪怕是在游戏里她也这样坚持。
“现在还会留恋高中学长吗?”
“现在不会了,前几年在路上碰到过,感觉他已经是那种,大人了。”
“都20多岁了不就是大人了吗?”
“不是年龄啊,是那种【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感觉。”
“社会人了?”
“对呀。”
不装大人,是许小文对自己的要求。
“轻熟女装”、“高档手包”、“某宝名媛风”、“斩男色口红”,这些年的女生爆款,她一样都没买过。反而是看到印着“气功少女”这种莫名二次元气息的衣服或布袋,她就买来屯着放家里,没事拿在手里翻翻都觉得很满足。她说18岁离开高中校园后,对于进入到下一个人生阶段这件事,自己心里一直在抗拒。无论是在大专还是后来进入社会工作,她常常会有强烈的疏离感,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时常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人和环境格格不入。这种状态影响了她好几次的工作选择,甚至还让她进了抢救室。
当时从工地偷偷离职后,许小文躲在朋友家里,打算拿到毕业证后开始投简历找工作,结果还是被爸妈知道(其实朋友早就把她的行踪告诉了父母),家里托关系又给她找了一个堪称铁饭碗的工作——“通信公司话务员”,她在新单位待了半天,就哭着跑回家。工作大厅里几百个话务员像全速运转的机器一样接电话挂电话,一抬头就是低压压的老式石膏吊顶,日光灯只亮了三分之一,旁边办公室坐着大腹便便的负责人,她说自己一刻也不能待在那种地方,周围空气里全是绝望。
离开铁饭碗后,她跟家里闹翻了,又滚回了朋友的住处,开始每天给自己喜欢的公司投一封求职信,还在情人节那天跑到人家公司里给负责人送“花”,这是她跑到菜市场去挑好看的芹菜大葱组成的“花卉”拼盘,结果还真的有用,打动了公司老板,邀请她加入公司做产品。入职的前一天她打算早点休息,提前开始洗澡,平时都是朋友下班回家打开浴室窗户通风,但今天朋友还没到家,许小文也忘记自己打开窗户,洗着洗着就倒在了地上,睁开眼时已经躺在病床,医生说再晚十分钟送来人就没啦。
这件事发生后,爸妈就再也不对她有什么要求,活着就好。而许小文同学,因为煤气中毒九死一生,连之前的记忆都变成了一碗砂锅粥,家里所有人对她的期望都降到了最低,找不找得到工作、有没有男朋友、会不会结婚生孩子,一夜之间全在她今后人生的任务单上消失了,她的少女计划从此没有了任何来自家庭的阻力。如果不是二十五岁那年偶然被“100天”打开了记忆锁,她不会记得高中时因为暗恋男生遭到其他女生的霸凌;不会记得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没有选择和小姐妹轮流着穿她们一起凑钱买下的裙子;不会记得她和小姐妹曾排挤过一位女同学,只因为对方说话声音太嗲有讨好男生之嫌。
青春期的这些痛苦现在看起来都是小事,但当时的感受却是那么强烈和难以承受。许小文说,自己离开高中后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是一辆公交车,挤满了自己高中认识的人,大家坐着不说话都看着她,而司机开着这辆车好像一直都不会停。二十五岁那年,这个梦有了些许变化,车上的人一个个走过来跟她交换日记,有那个暗恋的男生,也有她排挤过的女生,等她眨眼的时候,人都消失了,公交车也停靠在了海边,她捧着日记刚想下车,梦就醒了。她说,这就是她许小文命中注定的羁绊,只有碰到能解开羁绊的灵物,之前的记忆才会归来,所有的遗憾才能释怀。
“我现在不是少女了,我要赚钱,赚到足够多的钱,做自己的事业。”
“哈???”
“因为一生实在是太漫长了哈哈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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