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下翠
图:正子公也
翻译:董一撞
“一定能赢吗……”
宋江回视着吴用的脸。
“是的,那个人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哪个人……?”
吴用摇动扇子着,轻轻点了点头。
『病尉迟』孙立。现任登州兵马提辖,被称为登州第一鞭枪的男人。”
尉迟恭,字敬德,曾帮助唐朝太宗李世民建功立业,是唐代首屈一指的名将。被冠以其名的男人,一定不是一等闲之辈。
“马上就到了。”
几乎就在吴用这样回答的同时,幕屋外面传来了热闹的声音。有男有女。
不一会儿,门口的帘子就被卷起了。大家的视线聚集在门口。石勇从门帘之间探出头来。
“诶,怎么是你啊,石将军……”
还没等李逵说完,石勇消瘦的身体就被一把推开了。
石勇被弹飞之后,出现了一个脸庞浑圆,身材高大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衣服,虽然并不年轻,但容貌丝毫不逊于年轻的女人。肌肉发达的脖子和手臂上,挂有大量的装饰品,只要一动就会发出嘈杂的声响。
“就是这里吗?终于到了!好累啊!”
女人一边发出浑厚高亢的声音,一边走进幕屋,同时用红色的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汗珠。
“晚上好!打扰了……哎哎呀,你们看起来好没精神啊!”
宋江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向女人行礼。
“欢迎。”
“哎呀,你就是宋江啊!我从石勇先生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既然我顾大嫂来到了这里,各位就请活跃起来吧!”
女人拍了拍胸脯。西瓜般大小的胸部剧烈地摇晃着。
宋江等人都被这股气势所压倒,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过了一会儿,戴宗终于开口了。
“吴老师,这位豪杰便是孙立大姐吗?”
“不会吧?”
花荣笑着摆了摆手。
“既然是兵马提辖,应该是男人吧。”
“我知道了!”
李逵得意地转开脸。
“这位大姐其实是男的!”
“你小子真有意思!”
女人拍了拍李逵的肩膀。
“嘿嘿!”
“你很讨喜,H鬼!”
在豪爽地笑着的女人后面,有个脸色难看的男人走了出来。
年龄大概不到四十岁,黑色的盔甲包裹着高挑的身体,军味十足的脸上蓄着帅气的八字胡须。手中握着一条漆黑的铁鞭。
“我就是孙立。”
被篝火照亮的背后,跟随着六个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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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十天前。
登州位于梁山泊以东八百余里。位于向大海凸出的半岛顶端,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海外的仙人之岛——蓬莱。
最近在登州城郊,有食人老虎出没,旅行者和拾柴人经常被咬死。于是州衙召集附近的地主和猎人,限期捉拿老虎。
期限是三天。如果能够抓住老虎,就可以得到奖赏,如果在期限之内没能抓住,就被官府脊杖并且罚款。
解珍、解宝两兄弟是州内有名的猎人,哥哥被称为『两头蛇』,弟弟绰号『双尾蝎』。解珍是一名优秀的弓箭手,而且擅长设下巧妙的圈套。弟弟解宝是点钢叉的能手,两腿上刺有飞天夜叉的纹身,拥有与熊徒手作战的勇力。两人身穿虎皮上衣,手拿刺刀和弓箭,从早上开始就在山间寻找老虎,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拼上『两头蛇』与『双尾蝎』之名,兄弟俩决不能将功劳让给其他猎人。
但老虎却出乎意料地聪明,一察觉到猎人的动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不容易找到脚印,挖出陷阱,老虎却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
“大哥,怎么办?”
解宝凝视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间的太阳。
“今天是第三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明天早上之前再不抓住,就要吃杖打了。”
解珍无言地蹲在竹枪边。在它的脚边,到处都是被活食后残余的鸡骨头,或者陷阱被破坏之后的残骸。
“回家吧。”
“哥哥,我们要放弃吗?”
解珍抬头望着黄昏的天空。
“今晚是满月吗?”
“好像是的。”
“好弟弟,回家吃完晚饭再到山上来。今晚,我不回家住了。”
解珍这样说道,同时先一步走上了兽道。
“它们和猫一样,晚上比白天更活跃。”
解珍回头看了看,像是在确认要不要这样做似的观望着弟弟。
夜晚比起人类更倾向于野兽。
今天早上,兄弟俩发现了与他们萌生相同想法的老猎人的尸体。内脏被吃得乱七八糟。
晚风吹过,竹丛发出了响声。
到处都可以听见野鸡撕心裂意的悲鸣声。
解宝看着哥哥的脸,默默露出精悍的笑容。
就这样,兄弟无言地走下山去。
两人回到山脚下的家中填饱肚子,在月亮升起之时带着猎犬回到了山上。挂在棱线边的月亮像熟透了一样红,但登上山顶之后,就会感觉耀眼的月光照亮了整个黑夜。像是在鼓励在山路上默默前行的两位猎人一样,闪耀着皎洁的光芒。
身材瘦小、肌肉隆起的猎狗顺着落叶中的味道走在最前。兄弟俩借来了昨晚被*的老猎人家的猎狗。猎狗为了寻找*害主人的仇人的气味而费尽了心思,但终究没能嗅出个结果。
过了午夜,猎狗突然竖起耳朵,露出獠牙。他闻着风中的气味,低声*。然后猛地跑了起来。
顺着山路,朝着山下。
猎狗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遥远的前方。
兄弟俩拼命地跟在后面。
前方是一座村庄。
这三天,山里一直有很多猎人。保持高度警戒的老虎在山里不能随心所欲地狩猎,为了寻找猎物,总想偷偷潜入人群密集的地方。
解珍提醒着跑在自己前面的弟弟。
解宝架起钢叉,像飞天夜叉一样在杂木之间奔跑。
前方传来了猎狗狂暴的咆哮声。
猎狗狂吠不止。
终于追上老虎了。
兄弟俩加快了脚步。穿过杂木树林,来到陡峭的悬崖边。
月亮很耀眼。
一个巨大的影子挡住了月光。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影子。
解珍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野兽,倒吸了一口冷气。
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下,像雕刻一样站在悬崖上的,是一只巨大的白虎。
双眸闪烁着蓝白色的光芒。
猎狗垂下了腰,露出所有的獠牙,抓住空档飞身朝着老虎冲去。
老虎轻轻颤动着。同时,猎狗猛踢地面,咬住了老虎雪白色的脊背。老虎狂吠不止,乱窜起来。猎狗的四肢在空中飞舞,即使像根布条一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也丝毫没有放开獠牙。
老虎疯狂地跳跃着,把脊背摔在悬崖上,但猎狗依然没有没有丝毫地放松。解珍用药箭射中了老虎的肩膀。接着是前肢和侧腹。眼看着老虎那雪白的毛皮变得又红又脏。
突然,愤怒的食人虎举起利爪,扑向一旁的人类。解宝也举起钢叉冲了过去。人和野兽的咆哮声混合在一起,钩爪和钢叉交错在一起。
解宝迅速躲开老虎横冲直撞的前爪,用钢叉刺进了老虎的腹部。
老虎黑白斑驳的肋部喷出血来,同时发出了能够震动整座山的吼声。随后,老虎的动作戛然而止。只留下与人类相似的眼神,一直盯着解宝的脸。
被那充满诅咒的眼神所震撼,解宝重新握住了钢叉。
他准备向老虎再补上一击,于是朝着老虎向前迈出一步。
但是,在解宝刺中之前,老虎朝着悬崖跑去。然后,使出最后的力气,向着月亮飞跃。
“啊!”
银色的残影仿佛灼烧着兄弟俩的眼睛。
老虎在天空中画出一条巨大的抛物线,背上带着那条仍然死咬着它脊背不放的猎狗,坠入了悬崖下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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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从悬崖跳下,坠入了附近豪气冲天的大地主毛太公家的后院。因为不能随意进入别人家的院子,所以兄弟俩决定等天一亮就去找毛太公,请求把老虎带走。毛太公亲切地接待了他们,为了慰劳他们,还为准备了一场酒席。
“消灭了那只可怕的食人虎,真是立了大功!快!别客气,喝喝喝!”
毛太公不停地劝酒,还说不管两个人什么时候确认老虎的尸体,已死的老虎也不会逃走。直到太阳升起时,两人才被带进了后院。
“如果发现老虎,请马上告诉我。”
毛太公用钥匙打开了后院的大门,带二人走进去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宽敞的后院里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荒芜不堪,杂草丛生。在这期间,解家兄弟到处寻找老虎的尸体。但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老虎的踪影。
“奇怪……”
但是抬头看去,坍塌的围墙对面确实正是老虎跳下的悬崖。
“哥哥——”
跪坐在悬崖边草丛中的解宝呼唤着哥哥。
“看这个。”
“怎么了?”
解珍走到弟弟身边,解宝用手分开了地上的杂草。
在沾满鲜血的杂草中,躺着的是已经被压扁的猎狗的尸体。
兄弟俩面面相觑。
四周的杂草也有被重物碾压的迹象,其中滴落着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污。
“被算计了。”
直觉告诉他们,老虎被抢走了。
老虎确实死在这里。
一定是在他们喝酒的时候,毛太公命令仆人带走了老虎。地主毛太公也接到了捕虎的命令。就像扼住喉咙的毒手一样,他一定也很想得到老虎的尸体吧。
兄弟俩马上回到屋里,逼迫毛太公把老虎还给他们。
“什么?”
听到兄弟俩的说辞,毛太公原本和蔼可亲的脸色骤然大变。
“你说是我抢走了老虎?你们可不要找茬!”
“那就一起去后院看看!”
两人把毛太公带到后院,指着老虎倒下的地方。
“这里确实有巨兽倒下的痕迹。”
“你想表达什么?”
毛太公一脚踢开猎狗的尸体。
“你们不会是把这条狗看成老虎了吧?快把这条死狗带回家吧!”
毛太公命令仆人,把他们赶出后院。
“等等!”
解宝一把抓住了毛太公的前襟。
“干什么?”
“把老虎还给我们!”
“放开我!来人,来人啊!”
被抓住了前襟的毛太公大声叫喊着。男仆们纷纷挥舞着棍棒涌向解家兄弟。解宝一把推开毛太公,把正要发起攻击的仆人们打倒在地。
“不还的话,我们自己去找!”
两人把仆人们赶了出去,拿着钢叉在毛太公的宅院里翻了起来。从房间到前院,他们殴打着阻拦的仆人们,把家具翻得乱七八糟,到处寻找老虎的尸体。
“强盗!强盗啊!”
毛太公立刻让儿子前往衙门。
捕快马上赶了过来,和仆人们一起包围住了房间里的兄弟俩。
解珍连忙表示,幸亏来了捕快,不然好不容易打死的食人老虎就要被毛太公抢走了。
“这是真的吗?”
捕快头目向毛太公问道。
“哪里的话,是那两个家伙要抢夺我抓到的老虎!”
解宝朝着泰然自若的毛太公挥舞起钢叉。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抓住的老虎!?”
“好了!别吵了!”
捕快头目上前制止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两方堂堂正正地到官府去,向知府阁下申辩,公正地进行裁决不就好了?只要调查一下,事情的真伪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怎么办?哥哥。”
“没有别的办法了。”
解兄弟决定与毛太公一同前往登州府。
但是,解珍兄弟俩刚一进入政府的大门,就被群官员团团围住,武器被没收,还被仅仅捆绑在一起。
“你们干什么?”
“老实点,强盗!”
捕快头目命令部下给二人套上枷锁,作为罪人带到知府面前。
登州知府瞥了一眼被捉住的二人,朝他们身旁的毛太公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嘿嘿,一下子抓住了吃人老虎和强盗,真是大手笔啊!”
“惭愧惭愧……”
毛太公深深地鞠了一躬。
“什么老虎?”
解家兄弟瞪大了眼睛。
小吏们纷纷走进衙门,在毛太公面前放上一块门板,门板上摆着一具披着草席的野兽尸体。
“哦,这就是吃人的老虎吗?”
知府探身向前。
“那是我们的老虎!”
解宝大声叫嚷起来,身后的刑吏连忙举起棍棒狠狠地打向他的脊背。解宝被石板死死压住,声音也低了下去。
“那是我和哥哥打死的老虎!”
“有证据吗?”
“有!”
解珍抬头看向知府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知府大人认为这只老虎是什么颜色?”
“老虎一定是黄色的。”
“那种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解宝喊道。
“但这是一只白虎!是我们抓住的白虎!”
正得意洋洋的毛太公突然愣住了。
知府和毛太公的视线迅速交汇。
“原来如此……那么,就要慎重考虑了。”
知府向捕快示意。
“先带下去吧。”
但两人却被关进了关押重刑犯的地牢。戴着沉重的枷锁,被赶进了一间幽暗的牢房。
州衙里有很多毛太公的亲人和熟人,彼此之间相互勾结。不仅如此,从知府到牢里的小吏,所有人都收到了毛太公送来的大量贿赂。
两名狱卒接受的命令不是盘问,而是拷打。
解宝、解珍后背上的皮肉都被棍棒打烂了,终于被屈打成招,坦白了为夺虎而闯入毛太公的宅院,并毁坏家产、伤害男仆的罪行。
那样的罪,按理应该判处流刑。两人很快就受到了判决,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两人在牢中却不断地受到虐待。
就这样被关在牢里——二人终于明白,是毛太公买通了知府。牢房里的两人,不允许和任何人见面,也不许说话。脊杖的伤痕没有得到治疗,连饭和水都在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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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半地下的牢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夜灯的光芒在微弱的黑暗中晃动着。
解宝、解珍因拷问受到的伤痛和饥渴而无法入睡,只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突然,耳边传来了微弱的歌声。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仍然能感到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清澈之音。
——“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
歌声中透露着一丝凄凉。
“是谁?”
解珍兄弟俩一齐睁开眼睛,只见牢房的铁栏杆前站着一个消瘦的人影。
“初次见面。”
影子用银铃般的声音低声回答。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对方在微笑。
“你们是孙立兄的堂兄弟,孙新兄夫人顾大嫂的侄子吧?”
“这么说来,你是……”
从天花板附近灯光的照射下,十六的圆月投射出纤细的光芒。
青白色的灯光中,浮现出年轻人的脸。那是一副漂亮的面庞,长着一双聪慧的瞳孔。
“乐和。”
年轻人用歌唱的调子回答。
“乐……”
想要爬起身的解宝,被脚上传来的疼痛弄得直不起腰来。
他听说过那个名字。
“是孙立兄的弟弟吗?”
“嗯,正是乐和。”
“听说你去了东京的太学,怎么会在这里?”
“我放弃了学问。”
乐和——原来的名字叫“岳和”。他出生于士人之家,从小就立志通过科举,但突然放弃学业,走上了音乐之路。之后,他便被世人称为『铁叫子』。叫子是一种用于附和美丽歌声的工具,乐和生来便有这一副叫子般的歌喉。对于各种乐器的使用也都是高手,任何曲子只要听过一次就能完全记住。因此,不管谁提到他时,都会称他为“乐和”。
但是,在他因此博得了短暂地名声之后,却突然消失在这个风流世界之中。
“我现在只是一名见习的小牢子。”
乐和切换到正常人说话的语调。然后,继续用常人的语调说道。
“你们会被*。”
“虽然想帮助你们,但是我无论如何也帮不上忙。如果有什么可以由我传达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传达出去的。”
解珍、解宝面面相觑。
即使乐和这样说,兄弟俩也无法立即回答什么。
走廊的另一边出现了哨兵的身影。
“喂,你在干什么?”
手里的灯光照向乐和的脸。乐和摆出一副淡定的表情回答。
“这两个人说要水……”
“不行,不行!不可以管那两个人,这是上级下达的严厉命令!”
“这样吗……”
乐和遗憾地看向二人。然后打算就这要离开。
“等一下,请转告十里牌的顾大嫂——”
“什么?”
“告诉她,我们会被*掉……”
“我明白了。”
乐和转过身去,唱着歌离开了。
——“只今道已塞,何必须白首。”——
“就像是天人的声音啊,哥哥。”
听到解宝的话,解珍再次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对我们来说,这是来自冥土的召唤。”
歌声在青白色的月光中慢慢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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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乐和结束了牢里的夜班任务,从登州的东门出城。在途中喝了早粥,无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刚好碰到一个穿着红色围裙的女人正从农家院子里走出来。
众多的头饰在朝阳下闪闪发光,肩上抗着一头有成年男人般大小的家猪。一双裸露在外的粗壮手臂把挣扎的家猪死死压住,正带着一副清爽的表情向这边走来。虽然只是远远地看到她的样子,但仍然能一眼认出她『母大虫』的身份——被称为“母老虎”的顾大嫂。
乐和停下脚步,喊了一声。
“阿姨——”
“啊,是乐和吗?”
顾大嫂惊讶地看着乐和。
“好久不见啊!嫂子最近怎么样了?偶尔也让她来店里玩玩嘛!”
顾大嫂扛着一头胡乱挣扎的猪爽朗地说道。乐和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牢里的解珍、解宝有事拜托我转告你。”
“牢里?”
顾大嫂的眉毛骤然紧蹙。
“牢里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抢劫的嫌疑被抓住了。”
“不会吧!”
“两位给阿姨留了口信。”
“快说!”
“我们会被*掉。”
“真的假的!?”
听到这句话后,顾大嫂立马把肩上的猪扔到路边,撩起下摆。然后在春光照耀的道路上,像猛虎一样朝着与城郊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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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尉迟』孙新在登州东门外的十里牌经营着一家客栈和料理店。这是一家规模相当大的店面,店的里面一整天都开着赌场。有很多男人进进出出,店里的生意相当兴隆。
此时,一楼宽敞的餐厅中挤满了吃早饭的人。孙新坐在里面的账房,正忙着处理男人们的事情。
“喂,曾八,你上次欠的酒钱还没还呢!”
“再通融一下,下个月就能还上……”
“那种事,去找我家管事的说……啊,欢迎光临!是吃饭还是喝酒呢?赌博的话请到后面的屋子去……喂,别把马拴在那种地方!”
孙新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翻阅着账本。
“今天好忙啊……老婆到底去哪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暖帘被豁然弹开,顾大嫂冲了进来。
“喂!你……哎呀!不得了!发生了一件大事!”
“怎么了?是猪丢了吗?”
“比那种事还要大啊!”
“我可听腻了你成天的牢*。”
但是,顾大嫂却毫不迟疑地跑进店门,从壁橱里拿出了棍棒和朴刀。
“大家都出去吧!我们要打架了!快过来,你也好好准备一下!你不是从你哥内块儿学会了铁鞭吗?鞭子放到哪里去了!”
顾大嫂向目瞪口呆的孙新抛去武器。自己也勒紧衣袖,手握长矛。手里拿着一把武器,孙新顿时慌了手脚。
“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现在可不是悠哉悠哉的时候!解宝和解珍要被*掉了!!”
“老虎吗?是被那只终于出现的食人老虎吗?”
“才不是啊!是那个姓毛的混蛋!”
“你先冷静点……”
孙新将放在盖饭旁边的酒递给妻子。
“先喝点酒——”
顾大嫂露出雪白的喉咙,一口气喝干了酒。
“啊,冷静一点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坏事!”
正当孙新疑惑不解的时候,乐和从门口探出了头。
“大哥,阿姨回来了吗?”
“哦,是乐和兄弟吗?”
“我话还没说完,阿姨就气势汹汹地跑开了,我赶紧追了过来。”
“那是因为……”
“你先别说了!我去问乐和就好。”
孙新把乐和请进来后,紧紧关上了门。他预感到这一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解珍他们到底怎么了?他们是很有本事的猎人。我知道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就是这样啊……”
乐和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可怜的孩子啊!!”
乐和一直讲到牢里发生的事情,顾大嫂含着泪捶胸顿足。
“显而易见,这些人想在牢里害死他们兄弟两个!如果不是乐和过来通知的话,明天我们就该去给他们买棺材了吧!”
“用钱能解决吗?”
听到孙新的话,乐和摇了摇头。
“衙门里的人都是毛太公的同伙,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
“真是无稽之谈!”
“太过分了!”
顾大嫂伸出一双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猎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我的侄子……我死去的姐姐哭着拜托我照顾他们啊!!”
“喂,你先安静一会儿……”
“怎么可能安静的了啊!!”
“阿姨——”
乐和清澈的声音里,有一种可以容纳顾大嫂的咆哮的力量。
“时间不多了,我今晚就得回牢房,如果要帮助解珍他们,再不想出办法就来不及了。”
“啊,的确如此。乐和说的有道理。”
顾大嫂擦了擦眼泪,啪的一声坐在椅子上。
“如果不能用钱解决问题……”
顾大嫂想了一会儿,突然用力拍了拍手。
“把你立哥叫过来!”
“你想干什么?虽说大哥在兵营里工作,但监狱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中啊。何况他可是兵马提辖,工作忙得很……”
“没关系,你只要说我病了,他马上就会赶来!”
“你病了?谁会信啊!”
“所以说啊!如果听说我生病的话,一定会吓一跳然后飞奔过来的!”
“哥哥才不是那种傻瓜。”
“那么,赌一把吧!”
顾大嫂把自己丰满的胸部拍的啪啪响,笑着对老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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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来了。
虽然时间还是上午,但孙新家的酒馆却紧闭大门,挂着停业的牌子。店门口蹲着两三个前来赌博的男人。
孙立从店门口默默走了进去。平时热闹非常的店铺,今天却一派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冷清。
“喂,有人在吗?”
孙立向里面打招呼,顾大嫂亲切地出现了。
“哎呀,哥哥,你果然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病了吗?”
“是生病了。”
“看起来很好嘛,生了什么病?”
“这是想救侄子的病。总之请先到里面来。”
孙立跟着顾大嫂走进店里,孙新和乐和站起来迎接。
“怎么,乐和也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侄子们现在性命不保。”
孙立歪着头回答。
“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有一个女儿,你家也没有孩子……我又没有别的兄弟,怎么可能有侄子呢?”
“哥哥,不要装傻了。你认识解珍他们吧?”
“啊?”
被这么一说,孙立终于明白了。
“最近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怎么了?”
顾大嫂把从乐和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了孙立。
“现在,不知道还在吃什么苦头……他们。明明已经很可怜了!”
“哎,那就麻烦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帮助那些孩子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
“把耳朵凑过来——”
顾大嫂朝着孙立的耳朵,低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
孙立不由得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劫牢!?”
“嗯!”
“怎么会有这种事!”
“但是,我们这样做的。不过,在把解珍他们救出来之后,我们也要逃走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担心哥哥会不会代替我们被捕……”
“喂……”
“哥哥被捕的话,嫂子会不会也受到牵连……刚出生的阿华怎么办……”
顾大嫂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不可能抛弃解珍他们!”
孙立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弟弟。
“不管哪边,都是我的亲人。”
孙新耸了耸肩。
“亲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这是父亲的遗言。”
孙立抱头沉默。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紧张的沉默中,突然传来了不知谁家的婴儿的啼哭声。婴儿哭了很久。不久,伴随着母亲的哄孩子的声音,婴儿停止了哭泣。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听着母子二人的笑声。
孙立从桌上的酒瓶中斟上一杯凉酒,一连喝了三杯。
“随你的便。”
“不愧是哥哥,真靠得住啊!”
“真的要做吗?”
乐和有些惊讶地看着孙立他们。
“真的吗?”
“那是当然咯!如果乐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会尽力去救的!”
被顾大嫂毫不在意的表情盯着,乐和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劫牢之后怎么办?哥哥们,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吗?”
“那种地方,我倒是知道。”
回答的是孙新。
“哥哥,你曾经也见过那位年轻的赏金猎人吧?”
“你是说『石将军』吗?”
“就是他,叔叔被*的时候……”
“哪个叔叔被*了?”
顾大嫂一脚踢飞了身边的椅子。
“在哪里!?”
“这是和你在一起之前的事了……”
“什么啊……”
“凶手早就被石勇抓住,关进监狱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等见面的时候,我也要向他道谢才是。”
“马上就会见面了。”
孙新歪着肩膀笑了。
“在梁山泊。”
“你说什么?”
孙立凝视着弟弟的脸。
“听说石勇现在安身于梁山泊,我们也逃到梁山泊吧。那可是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
“梁山泊……”
孙立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昨天我确实难得做了一个有关于叔叔的梦……”
孙立又倒了满满一碗的酒。但是,他已经不想喝了。
顾大嫂一口气喝下了那碗酒。
“那么,如果哥哥能帮我的话,一下子就增加了百人之力。不过,还需要更多的人手。登云山的两个人怎么样?因为赌博欠下了很多债,所以最近虽然不敢来我家……但都是很厉害的人。”
“可是,他们不会来的。那种山贼。只想做一些危害社会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我们家的大事!不管是舅舅家的表兄弟,还是亲堂兄弟,亲人就是亲人!”
“他们会懂得那种道理吗?就算是叔叔的葬礼,他们也不愿意来。”
“那就让我去叫他们!听说他们最近都在五里屯的赌场里,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眼看就要飞奔出去的顾大嫂被孙新拦了下来。
“算了吧,他们不可能来的——”
“要赌一把吗?”
顾大嫂停下脚步,回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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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赌约是孙新输了。
就在孙立他们商量着救出解兄弟的具体方案时,男仆回到了店里。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跟着两个男人。
两人是顾大嫂表兄妹家的远亲叔侄,叔父『出林龙』邹渊,侄子『独角龙』邹润。虽然是叔侄,但年龄相差不大。长相也像兄弟一样。只是,邹润的额头上,紧绷着他绰号中的肉瘤。是像石头一样坚硬的瘤,不管是木头还是岩石都能碾碎。
两人的本职工作都是登云山的强盗,但喜欢赌博,赚了钱后经常去赌场赌博。
“真的来了啊……”
顾大嫂在满脸惊讶的孙新面前微微一笑。
“好,这下人手就够咯!明天就可以正式行动了!哥哥,你是主角。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顾大嫂的语气,好像马上就要参加一场旅行一样。
“知道了。”
孙立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孙新家的酒馆。
他想着自己辛苦得到的官职,想着自己的家人。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孙立对着黄昏的天空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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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孙立回到了家。
这是他早已住惯了但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的家。虽然每天都在家住,但从远处看到家门前的灯时,仿佛出现了时隔多年归家的感觉。
一进家门,就听见了卧室里传来的摇篮曲。那是非常像乐和的美妙声音。
“娟娘——”
听到孙立的声音,乐大娘子连忙停下哄女儿而哼唱的歌谣,用年轻母亲特有的温柔表情望着丈夫。
“啊,你回来了……”
“我有话要说。”
“请说——”
孙立站在门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夫人始终露出含蓄的微笑等待着。被夫人那深情的笑容所激励,孙立终于毅然决然地说了出来。
“我们要离开这个家……不,可能还要离开这个城市。”
“嗯。”
对于孙立的话,夫人不仅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像个聪慧的少女一样看着丈夫。
“是为了工作吗?”
“是工作吗……嗯,是吧。也许也算是工作吧。”
“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与一族的各位分开,多少有些凄凉……”
“不,请不要担心这件事。大家——会一起离开。”
“嗯。”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其含义,但教养良好的夫人还是大方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
“为了随时……为了明天能出发,请先收拾好行李。然后……”
孙立将双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继续说下去。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
这句话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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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凌晨展开了行动。
孙立带着伪装成士兵的孙新,潜伏在监狱附近的胡同里。同行的心腹士兵和孙新店里的年轻伙计,一共有二十人。在另一条胡同里,邹渊等人带着从登云山召来的同伴。
“山贼……”
孙立喃喃说道。
早晨,卖粥的小贩敲着碗从胡同中经过。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清晨悄然过去。
“我修炼了那样高强的武艺,就是为了成为山贼吗?”
孙立嘟囔着,一旁的顾大嫂爽朗地笑了。
“像哥哥这么厉害的本事,就算当了山贼也能大展拳脚!放心吧,技艺会帮助你的!”
“你是以亲人的身份考虑的吧?”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高手嘛!那么,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顾大嫂戴上头巾,提着篮子走出胡同。她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走到牢房门前,向拿着棍棒的看门人打招呼。
“干嘛的,女人。”
“是来给囚犯送食物的。”
“那就放在这里吧,一会我们帮你送过去。”
顾大嫂从袖口掏出银粒塞进看门人手中。
“请让我再看一眼可怜的侄子们……”
“不可能的,这是是上面的命令。”
“那就帮我想想办法嘛……”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更大的银粒。
“哎呀,话是这么说……”
守门人用贪婪的目光看着银粒。
“拜托了!”
“可是……”
这时,乐和从里面探出头来。
“怎么了?”
“乐和小哥,这个女人……”
“我只是想看一眼侄子们的脸,只要让我把便当递给他们,看他们吃下,就马上回去!”
顾大嫂声泪俱下地诉说着,把银粒递到乐和手中。
“真没办法……那你进来吧。”
“谢谢您!”
顾大嫂被乐和领路,从侧门走进了牢房。
孙新在阴影中观望着,随后回到了哥哥身边。
“一切顺利。”
行动的时间到了。
孙立握紧住自己使用多年的黑色铁鞭。钢鞭的表面刻印着各种各样的伤痕。修行中受到的损伤、成为仕官时的痕迹、还有与异族战斗时受到的损坏……铁鞭铭刻着他人生中的一切。
而今天,在这里,将会增加无法预知的新伤痕。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哥哥——”
孙新瞥了哥哥一眼。
“啊?”
“可以出发了吗?”
“是吧……”
孙立戴上头盔,猛踢马腹。
“——就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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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顾大嫂被乐和带往解珍他们的牢房。当顾大嫂准备前往关押重刑犯的地牢时,背后有牢吏叫住了她。
“喂,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是来送便当的。”
乐和回答。
“这种东西你先收下,不能让外人进去。”
“抱歉抱歉……”
顾大嫂郑重地道了歉,拿着饭盒走向牢吏。
“一点点小意思……”
顾大嫂对着牢吏点头哈腰,将手伸进笼中。监牢露出开心的表情,但还没来得及下手,看门人就跑了进来。
“兵马提辖孙立大人在外面叫我开门……”
“病尉迟?”
牢吏一脸讶异地反问。
“军官来牢里做什么?”
“不知道……可是,他一直在叫您。”
“一个人吗?”
“大约带了十多名士兵。”
“真奇怪……小心点,先不要开门。”
就这样,牢吏再次将视线投向身后的顾大嫂,准备收取贿赂。
然而,出现在牢吏眼中的事物比银锭还要闪耀——那是一只匕首。
“要小心点的是你!”
顾大嫂用匕首刺穿了牢吏的胸膛。
“把我的侄子们还给我!”
听到*动的声音,五、六名监牢跑了出来。顾大嫂抽出朴刀,摆好战斗的姿势,跃入挥舞棍棒的监牢之间。眨眼之间就*死了两三个人。
在此期间,乐和从死去的牢吏的腰带中找到了钥匙,跑到地牢里打开了解珍、解宝的牢门。
“阿姨……真抱歉……”
“太谢谢您了!”
两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顾大嫂的保护下逃到门口。乐和从牢里找到了被没收的钢叉,还给了兄弟俩。
与此同时,孙立、孙新也打倒了看门人闯入牢房之中。
“劫牢!”
“『病尉迟』来劫牢了!”
守卫牢房的士兵们拿着武器,左冲右突。登州无人不知『病尉迟』孙立之名。孙立只需要举起铁鞭,士兵们就会惨叫着四处逃散。孙立等人毫无遮拦地与顾大嫂们汇合后,冲出牢房,来到州衙门。
官府受到登云山的山贼的袭击,陷入了一场捅了马蜂窝一般的*乱。随着孙立等人的加入,混乱也来到了极点。
“知府人呢?”
解宝向扼住捕快头脖子的邹渊问道。
“逃掉了!”
“只找到了这些了——”
邹润抛出了一块巨大的白虎毛皮。
“是我们的老虎!”
解家兄弟准备出去追*知府。
“等等!”
孙新上前阻拦道。但是,兄弟俩没都没看一眼就跑了出去。
“军队来了!”
乐和说道。
政府方面似乎也终于发动了了正式的拦截。士兵们陆续拿着武器集合起来。
孙立等人聚在一起,追在解家兄弟身后。
但是,衙门的格局很大,回廊错综复杂。知府不可能被找到,渐渐地,他们被逼进了死路。
“现在该去哪里?”
“来这里!”
一行人为了寻找退路跑进院子,但前放被一座高墙所阻挡。
“那里是死胡同!”
追兵从背后缓缓逼近。
“让开!”
邹润带着裂帛的气势冲向高耸的围墙。墙体被肉瘤撞击,灰色的砖块被击得粉碎。
“捷径来了!”
邹润站在在倒塌的围墙前,轻轻地抚摸着头上的肉瘤。
“走了!”
以孙立为首的一族,越过墙壁下的大坑。围墙通向外面的胡同。
“独角龙竟然还有这个本领。”
突然,孙新对邹渊说道。
“你们好像很少做这种危险的事。”
“但我们不会拒绝你们的请求啊!”
“带了多少盘缠?”
“一百两白银。”
“一百两?你们什么时候弄了那么多私房钱?”
“昨晚在你那儿连下了两次赌注,赚了一大笔!”
“我的钱啊!”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只见三四十人的追兵跟了过来。孙立举起铁鞭,一跃而起。
“孙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
领头的队长把长矛攥在手里。
孙立皱起眉头,静静地等待着。
“我也不知道。”
铁鞭发出尖锐的吼声,一击就砍断了对方的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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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追兵的一行人穿过登州的街道,从东门出城。
再没有人敢追上来了。
在清晨明亮的街道上,由军人、山贼和旅家夫妇带领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奔跑着。来往的行人纷纷目瞪口呆地为他们让出道路。
“就这样一口气到梁山泊去吧!”
顾大嫂欢呼起来。
到了五里路的十字路口,解宝突然停下了马。
“好可恶啊……”
解宝用诉苦的眼神看着孙立。
孙立无言地回视着那张脸。然后缓缓开口。
“回头!”
孙立拨转马头。
“好嘞!”
解宝、解珍气势汹汹地跑了出去。
“要回去吗?”
邹渊惊讶地回头看去。
“不,只是绕个远路而已。”
孙新也策马奔跑起来。
目的地是毛太公的家。
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卷起沙尘袭击了毛太公的宅邸。对于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太公来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场袭击。孙立等人在宅院里闹事,一边踢倒逃跑的男仆,一边寻找毛太公的身影。解家兄弟发现仇人的身影后,从左右两边分别挥舞起钢叉,仇人的首级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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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登州的一族,把从毛太公的宅邸里夺来的财宝堆积在马背上,爬上山路。
孙立为首,孙新、顾大嫂夫妇、解氏双雄、还有“登云二龙”邹渊邹润也紧随其后。
“好了!快走吧!嫂子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背着最大的战利品——金观音佛像的顾大嫂催着大家。
不久,山顶上出现了人影。
几名家仆扛着孙立等人的家财,孙新的手下也把值钱的东西一并搬来。
其中,带着头巾,身穿黑色斗篷的乐大娘子,正抱着孩子,坐在马鞍上等着。乐和拉着缰绳。
“嗯!”
乐大娘子看见了孙立等人的身影,于是清点起人数,确定没有缺人之后,微微一笑。
“您真是尽心尽责啊!”
妻子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孙立,并没有再追问什么。
“真有趣啊!”
顾大嫂坐在马背上,俯视着遥远的登州。
“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动吧!”
山坡上广阔的天空,万里无云。
“好了!出发!去梁山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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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屋的一角闪烁着灯芯。
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讲述完毕的吴用身前,飞舞着的金色的火星。
孙立静静地喝了一口酒。
“就是这样,各位,请让我们入伙吧。”
顾大嫂屈膝行礼。
“当然,我们非常愿意!”
宋江笑呵呵地说着,扶顾大嫂站起身来。
李逵往大碗里倒满酒,递给顾大嫂。
“虽然姓不相同,但以后都是兄弟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
顾大嫂将酒一口气喝光,拍了拍李逵黝黑的手臂。
“嗨呀,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侄子,真是太开心了!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这个阿姨,那我也该……”
顾大嫂从怀里拿出一捆绳子,熟练地绑成了腰带的形状。
“好嘞!谁还要再来一件?”
“真可靠啊。”
花荣笑了。
孙立苍白的侧脸映照着篝火。
“我们一族以后就要承蒙各位关照了。作为见面礼,请让我们参战。”
孙立的身后,相继站着孙新、顾大嫂、解宝、解珍、乐和、邹渊、邹润。还有抱着熟睡的孩子微笑的乐大娘子的身影。
酒家、猎人、山贼、端庄的年轻人和美丽的少妇。孙立带着奇妙的“一族”,以家长的身份与宋江相对。
“一定会帮上忙的。”
他的声音十分平稳。
“我从『石将军』那里听说了祝家庄守军男人们的名字。其中包括那个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会就此分道扬镳,再也不会见面的——那个朋友的名字。”
“那个男人是?”
孙立仰望幕屋昏暗的天花板,用温和的声音回答。
“——『铁棒』栾廷玉。”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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