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161 年,弑君篡位且野心勃勃的金朝皇帝完颜亮,撕毁了与南宋签订的绍兴合议,骤起四路大军号称百万,企图一朝灭宋,完成统一。完颜亮亲自坐镇东路军,同时派苏保衡领 7 万水军南下,协同东路军形成海陆夹击的潜行攻势,兵锋直指南宋临安。南宋上下一时人心惶惶。
而就在此时,一只仅 3000 人的南宋水军却悄然北上。
公元 1141 年,宋高宗绍兴 11 年。 在宋军北伐已见成效之际,担惊受怕十余年的宋朝宗室赵构,却唯恐失去了与金朝和谈的最佳时机,最终不惜以处死岳飞换来了绍兴合议。
南宋向金称臣,并割让唐邓二州与商秦二州之半,两国以淮水中流为界,以大散关为界。此外南宋每年还要向金朝进贡白银 25 万两,绢 25 万匹。
这波血压三连操作后,南宋与金朝结束了十余年的战争状态。此后双方虽偶有摩擦,但相对稳定的格局始终未变。然而到了公元 1149 年,金朝内部日益激烈的党争,使得本就猜疑心重的金熙宗完颜亶,开始滥*宗室大臣,引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于是金太祖之孙平章政事,完颜亮弑*金熙宗,自立为帝,改元天德。完颜亮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加之他刚刚上位,急需建立煌煌之功来稳固人心。于是完颜亮将目标定为了南征宋朝,混一天下。
公元 1153 年年初,完颜亮宣布迁都燕京,改称为中都大兴府。从此将金朝的战略重心开始向南转移。公元 1158 年,完颜亮又在汴京营建工事,为进一步迁都于此,南征宋朝做准备。
至公元 1159 年,完颜亮的南征计划正式启动。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完颜亮开始了竭泽而渔式的战争动员。他下令向各地征调军马 60 万匹。
然而规模庞大的军马从全国各地集结,就需要更大规模的粮草保证。但完颜亮却认为,民间百姓的储蓄尚多,即便今年粮食欠收,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因此他竟下令可以让军马直接在庄稼里救时。
同时他还令河南各州县的储备粮通通,不许用作他途,一律留作军粮。在如此严重脱离实际的政令干预下,百姓的生存彻底失去保障。许多走投无路的农民纷纷起义。
同年 8 月,完颜亮调发诸路,猛安谋克及契丹、西人南下。凡是年龄在 20 岁以上,50 岁以下的男子,通通编入军籍。公元 1161 年 10 月,金军兵分四路向南宋发起全面进攻。
其中淮南一路由完颜亮亲自统领,约有兵力 17 万,自汴京出发,经寿春、健康直逼临安;西蜀道行营兵马都统治图丹,和喜副都统治张荣艳,约有兵力 5 万自凤翔攻大散关,进入川陕地区;汉南道行营兵马都统治流恶,副都统治菩萨中,原有兵力 2 万,自蔡州进军,直向荆襄,企图控制长江中游,掩护主力推进;浙东道水军都统治苏保衡,副都统治完颜郑家率女真、渤海 2 万余人,大汉军 1万人,水手 4 万人,共计兵力 7 万,舰船 600 余艘,由海路南下入钱塘江口,配合完颜亮一路夹击临安。完颜亮四路大军实际兵力约为三十七万人,对外号称百万。横亘在西蜀道至淮南道的千里战线上。
其中西蜀和汉南两路只作为牵制性的偏军。真正的战略重心则布置在了占兵力总数四分之三的淮东、浙东两路。完颜亮试图以淮南道的重兵,吸引临安附近的防御兵力,最终海陆夹击形成钳形攻势。
完颜亮的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苏保衡率领的浙东水军才刚出发,就在胶州湾遭遇了风暴,被迫停泊在密州附近的唐岛。由于军中的女真渤海兵种水性较差,导致这支骑兵即便重新休整,却也无法继续出航。
没能按计划于 10 月 18 日抵达钱塘江口,配合陆上的金兵合击临安。而早在四个月前,完颜亮筹备水军计划,就已经被南宋的情报系统送至临安。至此,宋高宗赵构终于放弃了金人不会被蒙古人南下的幻想,着手准备抵抗抵御足有七万之众的金朝舰队。
这时宋高宗想起了一个人——李宝。李宝原是北方抗金义军的首领。起义失败后,他只身南下,先后投入岳飞、韩世忠麾下。
公元 1141 年,岳飞命屯驻在海州的李宝率领部队扬帆出海,*扰金朝所占领的蓬莱县和文登县。李宝因此积累了不少海战经验。后来李宝还受到了宋高宗的接见,他对北方人情地貌历历如数,在蜀地的出色表现,给宋高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于是宋高宗任命李宝为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以小规模水师驻扎平江抵抗金兵。随后李宝请求驻守江阴。为了能更直接地获取一手情报,他还派儿子李公佐和将官边士宁,潜入山东一带刺探敌情。
李宝向宋高宗禀告自己的策略,说用兵之道,本土作战与深入敌境作战有所不同。本土作战士兵必有求生之心,但在敌境作战则为必死之兵。士兵贪生则易被攻破,置之死地而后生,则必难被击退。
如今敌军还未远离巢穴,趁着陛下的天威,趁其不备发动突袭,定能成功。这招出其不意,转守为攻的策略顿时令宋高宗眼前一亮。他进一步询问舰队共有多少船,多少兵?
李宝如实回答道,兼顾且可远洋的船只一共有 120 艘,士兵 3000 人,皆是浙江福建的地方弓弩手,并非正规军队。各种旗帜器械也只是初步具备。然而军情紧急,他恳请能立刻出征。
宋高宗闻言当即赏赐李宝弓箭盔甲等各类军械、银两、捐布等财物,为之壮行。李宝请求在沿江的各州县中招募 1000 名正规军,但当时南宋为了抵御完颜亮的攻势,将十支正规军队都部署在了两淮、京湖和川陕三大战区。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的大部则用于护卫皇帝。
因此李宝申请的 1000 个名额,宋高宗最终只批下来了 300 人。8 月 14 日,李宝计划率领仅有的 3000 水军,从江阴出长江口一路北上。但由于此时海上正刮着西北风,军中不少人都觉得逆风北上的风险实在太大。
可李宝深知,要以 3000 对阵 7 万的关键,就是出其不意。他们必须抢在金军水师的前面占据主动。面对军中将士萌生的退役情绪,李宝直接下令敢阻挠大业者斩。
于是 120 艘战船载着 3000 名水军出海北上。然而航行三天后,更大的风暴突然来袭。波涛汹涌间,舰队被冲散。
李宝毫无退役情绪,厉声问天道:“上天要用这风暴考验我李宝吧?,我心如铁石,绝不敢移!"
话声刚落,李宝已经久撒地表示决心。不久后,风暴渐渐停息。被冲散的舰队,第二天也在浙江明州广德重新集结。
而与此同时的北方,在完颜亮竭泽而渔的征兵征税下,各地百姓纷纷起义。8月初一,宿迁人魏胜扮作商人,率领数百起义军来到海州,声称自己是大宋治治司遣军,宋军主力紧随其后,就要来攻打海州。为让人在城外树起纛旗,举起烟火作为疑兵,同时令人向城中百姓喊话,说金军背弃盟约,无端南侵。
城内百姓听闻,纷纷投靠义军,打开城门。只有金朝守将带领牙兵抵抗,被魏胜的义军所*。如此一来,海州便成了一根扎在完颜亮淮南大军背后的尖刺。
完颜亮立刻调集数万大军攻打海州。而与此同时,李宝派出的李公佐边士宁来到海州与魏胜会合。李公佐让边士宁将占据海州的消息告知李宝,这便意味着李宝北上的水师,在山东半岛有了一个可靠的驻扎点。
于是,李宝在杭州短暂休整后,便立刻继续北上,抵达东海湾,由包围海州的监军身后发起进攻。李宝已经见皇帝对士兵说,此为敌界,非赴吴国疆土,吾等当拼死力战!说罢,李宝手持长矛,身先士卒,南宋将士随之而上,大败金军卫生。
李宝与边士宁,双方正式在海州会师。由于此时已经入冬,海面上北风正劲,这对要自南向北进攻的南宋军队而言,极为不利。正当李宝一筹莫展之际,有数百名金朝大汉军的汉人水手前来归降。
李宝从他们那里获悉,金军水师虽有7万之众,但其中的女真士兵水性极差,在船上行动都不利索,甚至要趴在甲板上才能睡觉。这一情报坚定了李宝主动出击,敢用3000对拼7万敌军的信心。只是眼下地利人和具备,还缺一个恰当的天时。
此前,李宝从附近渔民口中得知,当地会在10月底有3000左右的季风自南风吹来。于是,在10月27日凌晨,李宝令全军将士饱餐,随后命曹阳率部携带火箭、火炮的火器向胶州湾进发。李宝率领水军主力紧随其后,120艘战舰蛰伏在黑色的海面上,直至破晓时分,南风起浪静如钟,全军将士无不振奋,立刻扬帆,顺风突进至金军水师所在的堂岛。
金军船上的水手大多是被强行征调的汉人,他们看到李宝的舰队靠近并未惊慌,而是想办法将金兵骗入船舱内休息。于是,南宋舰队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犹如神兵天降,令毫无防备的金军水师顿时陷入混乱。金军的汉人水手们全无战意,纷纷逃散。
加之金军多是独尾单桅的大船,帆上又涂了油来防水,如今仓皇间起锚生帆,使得舰船竟被南风刮到了海湾一角,难以调度。李宝抓住时机,命3000弓弩手以火箭射向金军船帆。和以往两晋南北朝的火箭不同,现在时代变了,宋军的火箭是指在箭杆前端绑有火药的箭支,使用时点燃火药,助推箭支飞行。
一时间,金军船帆接连起火,映红了胶州湾的海面。金军水师惊慌失措,四散奔逃。李宝乘胜追击,大破金军水师,斩*金军水师统制杨安中,俘虏金军水师将领杨安节。
至此,金军水师全军覆没,李宝率领的南宋水师取得了胶州湾海战的胜利。宋军火箭随着东风破云而出的金光,一同射向了金军舰船。翻油助火,刹那间,烟焰连天。
又因金军船只互相拥挤,使得大火顺势延展,连烧数百艘。金兵跳海,溺死者不计其数。少数未被引燃的舰船想要冲向宋军。
李宝立刻率领主力舰队靠了上去,与金军短兵相接。完颜郑家等六名禁军将领被*,金兵大溃。宋军对主动归降的禁军汉人士兵皆不*害。
但由于战况仓促,许多想要归降的金朝汉人士兵,无法脱离火船靠岸。最终,宋军俘获者近3000余人。建军主将苏保衡见大势已去,狼狈而逃。
唐岛海面上的大火连烧四天未息,完颜亮花费两年时间打造的七万水师,就此全军覆没。南宋大获全胜。此战之后,李宝还想乘胜追击。
妻子李公佐劝谏道:“完颜亮已渡淮河,听闻通州泰州等地失陷,若继续进军,将德远失禁,腹背受敌。”李宝闻言考虑再三,最终决定率军返回海州,同时派曹阳青州保洁。
宋孝宗大喜,褒奖李宝的忠勇,大家犒赏李宝的3000水师。至此,完颜亮的四路伐宋大计已经全面崩坏。早在10月8日,完颜亮顺风进取,饮马长江之时,金朝东京辽阳府留守摄政王完颜雍就趁国中空虚,拥兵称帝,改元大定,后院起火。
因带兵在外的完颜亮进退两难,然而考虑到已经陈兵江边,距离他心心念念的天下一统仅一步之遥,完颜亮还是决定先要征服南宋,随后在军队的加持下,再收拾深厚的叛乱者。但结果却是28日,李宝唐岛之战大胜金军,水陆并进,夹击临安的战略宣告*。接着11月8日,完颜亮在杭州发起渡江战役,又遭遇了虞允文率领的南宋军民顽强抵抗,最终未能成功过江。
至11月26日,已经心急如焚的完颜亮,不顾军中人心思归的现状,限期三天,强令全军士兵由瓜州再次渡江,违者皆斩。金军将士,在持续的高压之下,最终发生哗变。公元1161年11月27日夜,完颜元宜、完颜王祥、涂丹、手速唐阔、屋里野等将领密谋将完颜亮弑*,终年40岁。
随后,金军北撤,完颜亮浩浩荡荡的四路伐宋大业就此告终。而在这场南宋抵抗金军的战役中,最为亮眼的当属李宝所率3000水师。在人心惶惶之际,他们毅然北上,最终结合天时地利人和,完成了3000对7万的精彩对决。
唐岛海战中,李宝丰富的海战经验,和优于金朝水师的造船技术,让看似强势的金军最终灰飞烟灭。
早在10月,4路大军即将开动之际,以为要再造一统壮志满怀的完颜亮,曾挥毫写下一首七言绝句:“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然而正如他曾经惋惜苻坚一样,命运竟如此戏谑般的,也让他和苻坚一样,因南征而失去了所有。12月,完颜雍抵达中都,开始了自己长达29年的统治,是为金世宗。
世宗即位不久,旋即与南宋议和,宋金边境再归暂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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