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出土于敦煌悬泉置遗址,长23厘米,宽1厘米,厚 0.25厘米,下部残断,红柳材质。此简为悬泉置记录接收喂养马匹所使用粟的出入簿,简文大意为悬泉置共接收“粟”一斗五升,这些粮食是在鸿嘉二年五月丙戌日被悬泉置的“刑徒”孙襃接收,由遮要置的啬夫庆运送,来喂养一匹运送文书的传马。此简为研究汉代驿置机构的马匹养殖方式、饲料运送流程、汉代边塞植物与粮食作物的使用情况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现藏甘肃简牍博物馆。
马匹在成为悬泉置的公务马后,照顾与喂养的责任由厩佐、厩啬夫承担,而汉代喂养马匹的饲料多为“茭”、“粟”、“苜蓿”等植物,这些作物多出产于当地,《汉书·地理志》有言:“自武威以西……地广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为天下饶。”马的饲料不止有水草,还有粮食作物,匈奴战败退出河西走廊以后,“武帝始开三边,徙民屯田,皆与犁牛” (《汉书·昭帝纪》),屯田的大规模兴起,使河西地区的粮食产量与种类得到极大提升与丰富。
阅“牍”延伸西风塞马肥
因战争、防御与邮传的要求,汉代河西地区的马匹需求量较大。马匹经过马种的改良,有丰茂的水草与推行屯田所得的粮食作物,其战力与身体素质比之秦代有极大的提升。
西北地区有一套较为科学的马匹饲养方法。马匹的草料可分为精饲料和粗饲料。根据汉简记载,精饲料主要为粟等粮食作物。“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 ,军马一月所食的饲料,可支撑“田士”即耕种屯田的士卒一年的粮食,可见马匹食物消耗量极大。随着河西农业的繁荣,粟、麦、糜等农作物被大量种植,有效的解决了河西军民的基本用粮问题,同时还有一部分粮食被用作饲料喂养马匹。
出麥一石九斗三升少,以食斥竟燧卒周奉世九月食 合10.3出糜小石十二石,以食傳馬二匹一月食 73EJT10∶80出穀卌七石七斗,其卅七石七斗麥、十石粟。以食肩水斥候騎士十九人、馬十六匹、牛二。九月十五日食。303.23
由以上三简可知,普通烽燧士卒一月的口粮大概为一石九斗三升又三分之一斗麦,而一匹传马一月的粮食定量为六石糜,在简303.23谷物出入簿中,“麦”与“粟”统称为“谷”,四十七石七斗的粮食用来供养肩水斥候骑士十九人,还同时供养十六匹马、两头牛,军卒与马食用同种类谷物,可见汉代边塞对养马的重视程度。粗饲料主要指谷物草秸,如茭、苜蓿等。《尔雅·释草》有言:“茭,牛蕲。”郭璞注曰:“今马蕲,叶细锐,似芹,亦可食。”牛马喜食茭叶,故而种植量很大,西北汉简中有大量的茭出入簿,明确记录了茭的出入、调运以及伐茭的情况,如下简:
●凡出茭九百卅六束。(57·3) 今余茭五千六百五十束。(3·15)
从简文所指出茭九百多束、剩余茭五千多束可以看出,茭的数量非常可观,河西绿洲地区水草丰茂,种植较多且有专门的人从事伐茭活动,从而能够大量储存茭草作为饲料。在当时,茭草的种植、收获、运输、接收等流程已十分完善,分工明确且有一定规模。如下简有由一人作为长官,率领二十七人进行伐茭活动的记录。
其四人養,右解除八人。一人作長,定作廿七人伐茭千二百一十五束率人伐卌〼 EPT40:154終古隊卒王晏言:隊長房五月廿日貸晏錢百,七月十日藉白單衣一領,積十五日歸。七月五日藉晏胡鞌一,直二百五十。七月十日使晏伐茭七百束,又從卒利親貸韋二件,晏其夜從毋傷,隧户出見,卒王音=不告吏 EPT40:6A〼六月旦省伐茭赤岸〼 EPT40:53
以上简文“七月十日使晏伐茭”、“六月旦伐茭”可见“伐茭”及相应劳作多集中在六至九月,河西地区年降水量主要集中在七、八月份,这一时期土壤温湿度较高,牧草能够大量种植生长。伐茭的主体为“卒”,赤岸为伐茭的地点,省伐茭指抽调戍卒集中作事伐茭劳作。西北地区的马匹草料还有苜蓿,如下简中的苜蓿(目宿)即用于饲马:
三月廿三日乙未市計:出錢十買牛車錐廿枚,出錢廿佐廣卿書敦煌買目宿食馬,出十五將車,出卅履一兩,出卅集車五枚,出五十送孟游君,出廿六切刀一 Ⅰ90DXT0110①:123
《汉书•西域传》:“岁献天马二匹。汉使采蒲陶、目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蒲陶、目宿离宫馆旁,极望焉。”师古曰:“今北道诸州旧安定、北地之境往往有目宿者,皆汉时所种也。”葡萄与苜蓿为西域传入的外来植物,“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 (《史记·大宛列传》)苜蓿种植成本低且容易成活,产量高且马喜食,引进苜蓿等新饲料,能够丰富马匹食物。
此外,西北地区喂养马匹还使用了夜间加喂的方法。居延汉简中有相关记载:“前過北初食用茭四百九十二束,夜用二百五十束”(560.25)此即指夜间加喂马匹,从而使喂养马匹的时间更加合理,更加科学化精细化,有益于增强马的体质。同时,马匹草料的更新,加上科学合理的喂养方式,为西北地区建立了强壮的军事力量,饲养出大量用作邮传的传马,提供了充足的马匹资源。(甘肃简牍博物馆)
参考文献:[1]中国简牍集成编辑委员会编:《中国简牍集成》,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2001年。[2]张俊民:《敦煌悬泉置出土文书研究》,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15年。[3]徐水兰:《汉代河西养马业研究》,兰州大学硕士论文,2016年。[4]任攀:《汉简所见的茭》,复旦大学博士论文,2018年。[5]王子今:《汉代河西的“茭”——汉代植被史考察札记》,甘肃社会科学,2004年05期,第97-1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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