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立全
一
家庭出游是经常提起的话题。酷暑过去，天气日渐凉爽，儿媳刚好有几天假期，她积极鼓动全家出游，提议得到一致响应，确定择日尽快成行。
孙女刚满十个月，游程不方便高强度奔走，适合找个雅静场所住下，安闲舒适，观景度假两便。出游地点交由儿媳选定，她起初关注的几个地方自己不很满意。我和男亲家40年前在济南上过学，对济南怀有情愫，尽管家庭成员也都去过济南，但举家闲游、慢品老济南风情，也许有新的体验，于是推荐儿媳关注济南。儿媳斟酌后也觉得出游济南可行，随即在大明湖边预定了入住民宿。
为了兼顾上班的家人，出行安排在周末。游兴一经点燃，出行迫不及待。为了尽早赶到济南，家人分两拨行动，一拨周五早晨开车出发，另一拨周五上班的爱人和儿子晚上乘高铁赴济。
我是闲人，自然先行启程，同车的还有两位亲家、儿媳和孙女。车上高速后，我和男亲家轮换驾驶，以最舒适的速度前行，沿途多次休息。走在路上，我和男亲家回忆起在济南上学的情景，巧合的是，男亲家和我同一年入学济南，有许多共同的生活经历和印记，话题越聊越多，女亲家和儿媳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探问细节。孙女起初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目不转睛地望向窗外，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兴趣。后半程孙女坐久生厌，有了情绪，女亲家把她抱起后，很快沉沉入睡。车到济南已是午后，导航把我们引进了百花洲民宿停车场。
儿媳预定的这家民宿叫“泉水人家”，地处百花洲历史文化街区，与大明湖南门牌坊隔路相望。水是这里的灵魂，西面的百花洲，风吹水皱，涟漪层层，岸边垂柳临风，娇柔婀娜。街区内有多处泉池，碧荷映日，花色争艳，最引人注目的是锦鲤塘，这个雕琢精美的汉白玉池塘内，放养着无数锦鲤，他们成群结对在水中游来荡去，每当有人投食时，水面就会翻腾起晕眼的红色浪花。文化街区内，泉水顺着沟渠连通各个池塘，形成循环活水。此处不远就是珍珠泉群，群泉之水，汇流成溪，最后经由百花洲流进大明湖，这里也是《老残游记》刘鹗笔下“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最有代表性的地方。
泉水人家民宿是近几年改造的，民宿翻新如旧，青砖黛瓦，古香古色，有多处中式庭院，每个庭院都有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星天外、雨山前、空谷幽、醉花院、百花曼……这些小院都是一至二层建筑，布局精巧，典雅庄重，院外抄手连廊巧妙通连，既有深宅大院的庄严，进出又十分方便。我们入住的小院叫“百花曼”，院内有三间平房，呈“品”字形布局，并不宽敞的小院修建了泉水沟渠和景观水池，水质清澈，汩汩流淌。院里栽植着两棵海棠树，此时正值盛果期，白里透红的海棠果挂满枝头，微风吹过，海棠果沙沙作响，不时有海棠果掉落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水圈。小院的一角种植着一片毛竹，挨挨挤挤，葱茏茂盛，颇具山林野趣。进到室内，装修风格新式简约，空间通透，让人感到舒心的随意和放松。
二
安顿好行李后，大大超过了午餐时间，我们都有了饿意。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来时路上打算，中午在住处附近凑合吃点，晚上再正式聚餐。就在准备出门就餐时，孙女来了睡意，儿媳和女亲家遂留在民宿，陪孙女入睡，她们的午餐，订外卖解决。
我和男亲家打着雨伞出门，没走几步，就拐进了芙蓉街。据说芙蓉街曾是老济南府最繁华之地，这里曾商贾云集，多有豪门大院，是老济南的象征。走过历史尘烟，芙蓉街现已变身知名小吃街，刚进街口就感受到它的繁华热闹，街两旁店铺林立，老字号比比皆是，门头精雕细琢，招牌错落有致；敞开的门脸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小吃，许多人排长队购买；街面上打着雨伞的游客摩肩接踵，整条窄窄的街道像是一条漂着伞花缓缓流动的河流。我和男亲家夹身人丛中，缓慢前行，细心留意着周边的餐馆。来芙蓉街，我俩有共同目的，除解决眼前的午餐外，还要物色一家餐馆，供家人品尝正宗鲁菜。沿芙蓉街走着走着，遇到一个街口，男亲家先拐了过去，刚走几步，他大声招呼我前面有一家像样的饭庄，我紧赶几步看过去，迎面是一个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的门头，上面悬挂着字体飘逸的“会仙楼饭庄”匾牌，我心里大喜，感觉找对了地方。此时中午饭点已过，饭庄里人不很多，服务生把我俩领进走廊深处的一个雅间，听说我俩从外地而来，他把饭庄给我们做了介绍。这家仿古建筑的饭庄，融合清泉、鲁味、青石板、垂杨柳、墨迹、古韵等诸多元素，历经芙蓉街50多年风雨变迁，始终传承着传统鲁菜精髓及老济南风味，成为充满鲁味格调和风雅意趣的特色老店。落座后，我打开了食谱，经典鲁菜应有尽有，男亲家和我都觉得这里鲁菜不错，遂决定把此行最重要的一次聚餐定在这里。我们详细询问了饭庄的营业时间和雅间设置，并留了联系电话。事后，我和男亲家点了几样传统鲁菜，要了两瓶趵突泉啤酒，安抚了咕咕鸣叫的肚腹。
午饭后，原本下着的小雨停了，我们回到小院时，孙女已经睡醒。我和男亲家一起动手，擦干海棠树下的茶桌和座椅，摆上功夫茶具，烧泉水围桌饮茶。孙女对树上的海棠果产生了兴趣，女亲家抱着她轻松就能摘取，只是孙女放到嘴里啃咬后，面部酸出夸张的表情，逗得旁人哈哈大笑。我们边饮茶边交流着各自对济南的既有印象，普遍觉得，以前尽管也留美好，但从没像现在这样临泉而居，体验泉水人家的真情实景。闲聊间，儿媳提议晚餐适当拖后，等后面两位家人到齐后一并进餐。在选择就餐地点时，男亲家说晚上另找家不同的鲁菜馆尝尝。搜美食是儿媳的强项，一会功夫，儿媳就锁定了附近的“魁盛居百年鲁菜馆”县西巷店，只是网上下单后，显示前面有72桌排队，餐馆如此火爆，更激起我们的好奇心，晚餐就非他莫属了。
三
定好晚餐，时间尚早，我们推着孙女走出户外，欣赏百花洲傍晚的景象。古朴庄重的建筑群雨后色调更加深沉，充满厚重的年代感；百花洲湖面倒映出斑驳的霞光和婆娑的树影，意境浪漫而唯美；湖边的老年乐队，尽情地吹奏乐曲，神情活泼而高昂。我们悠闲地漫步湖边，感受着傍晚的清凉，临近八点，儿子打来电话，说他们已到百花洲附近。此时，微信显示，预定的晚餐桌号接近挨到，我和男亲家当即赶赴餐馆现场排队，儿媳、女亲家则推着孙女去接后到的两位家人。
我和男亲家从泉水人家民宿南门走出，沿着后宰门街一直步行往东，前方有一条南北大道，向南拐弯不远，就看到有几家餐馆，其中一家门前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有的坐在门口的圆凳上，有的站在门前的人行道上。我和男亲家挤到门前，抬头看看招牌，果然是我们预定的鲁菜馆。我俩走到前台询问，告知再有两桌就挨到我们。趁着间隙，我仔细浏览了店堂，雕花的木格子窗棂、复古的装饰、方正的八仙桌，彰显出酒店的老字号格调，墙壁上悬挂着各类荣誉奖牌和菜馆简介，阅后得知，魁盛居始创于民国八年，距今已有百余年历史，是主营鲁菜的最大酒楼之一，经过百年传承，鲁菜风味始终为人津津乐道。更令人钦佩的是，在大厅显眼位置挂出的九大承诺，涵盖了最贴心的服务和近似苛刻的质量保证，印象最深刻的一条是“菜品不满意无条件退换”，这似乎超出了日常认知，也从另一个侧面读出了菜馆的底气和自信。
当挨到我们入座时，后面的几位家人也进到了厅堂，我们一同落座，随后服务生递上菜谱，我们按照个人喜好，每人都点了菜品，由于当天刚到济南，大家都有些疲倦，象征性喝了几杯啤酒后，很快结束了饭局。
回到民宿小院，大家并无睡意，尽管夜已很深，但都想看看门外曲水亭街的夜景。曲水亭街北起大明湖，南到西更道街北口，东临百花洲，南靠珍珠泉群。曲水亭街历史上曾是文人荟萃之处，他们经常在此下棋、品茗、聊天，每逢农历三月三，文人相邀聚会于曲水河畔，酒杯盛满美酒放在木质托盘上，让酒杯顺着弯曲的小溪漂流，托盘漂至拐弯处，往往会停下不动，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饮酒赋诗，据说，这种曲水流觞盛会一直流行至清代才消逝。时至今日，曲水亭街仍是济南最具韵味的网红打卡地，这里的夜晚流光溢彩，市井气息浓厚。这条街的半个街面都被曲水河占据着，泉水从珍珠泉和王府池涓涓而来，水随街走，街伴水行，水赋予老街以灵性，有江南水乡的景韵。夜虽深，曲水河两岸依然霓虹闪烁、人流熙攘，不禁联想起南宋诗人辛弃疾《元夕》中忆旧济南的景象：东方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众里寻他千百度。暮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越往前走，越有泉水人家的生活气息，沿河边摆放着许多低矮的木桌和马扎，一圈人围坐一起，有的在撸串，有的在喝茶，有的在摇扇聊天，街灯柔和，流水哗哗，别有生活意趣，我想这应该就是老济南最惬意的烟火日子吧！
四
回到住处，闩上小院木门，回房间入眠，这一觉睡得安稳踏实。凌晨不到五点，窗外的啾啾鸟鸣伴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和爱人及男亲家平时就有晨起徒步的习惯，按照事先约定，我们三人五点起身集合去大明湖徒步。
大明湖是济南的千古名胜，早在唐宋时期就已名闻遐迩，文人墨客来到济南，必到大明湖打卡留念。大明湖之于济南，正如西湖之于杭州，玄武湖之于南京，瘦西湖之于扬州。旧《历城县志》这样描写大明湖：“湖光浩渺，山色遥连。冬泛冰天，夏挹荷浪，秋容芦雪，春色杨烟。鼓枻其中，如游香国。鸥鹭点乎清波，萧鼓助其远韵，固江北之独胜也。”大明湖古时盛景，略见一斑。位于大明湖湖心岛上的历下亭，廊亭错落，杨柳依依，环境清幽，历来是文人雅士吟诵的对象。唐天宝四年，大诗人杜甫途径济南，适逢开元年间与杜甫结为忘年交的北海太守李邕至济，在历下亭宴请杜甫及济南名士，杜甫当即赋诗一首，留下“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千古名句，至今还镌刻在历下亭的楹柱上。
我们三人从大明湖南门进入，按顺时针绕湖而行，尽管还是晨光初露，但湖边已有不少晨练的人。走在岸边，满眼都是似曾相识的美景，勾起一段段青春回忆。眼前的玉涵桥再熟悉不过，彼时在济南求学时，兴起一股租相机拍照风，我租相机第一次拍照就是去的大明湖，在玉涵桥上，同学给我拍下一张单人照片，回宿舍自己动手冲洗后，照片效果非常满意，至今还保留在我的影集里。
再往前走是大明湖的划船码头。严格说现在已不是划船，而是开船，动力从以前的手摇双桨变成了电瓶驱动，精致的小电瓶船有秩序地沿码头停靠成弧形，很是好看。走近这个码头，我和男亲家回忆起从前在此划船的情景。那个时候，每到周日经常几个同学结伴，花一元钱租船一小时，在湖面上荡舟戏水，优哉游哉，有时船能划出很远，历下亭就上去过多次。有一次，我和同学划得一时兴起，竞忘了时间，等回到码头时，已过了租船钟点，按照规定补交了不少费用，我们为此心疼不已。
随着时间的拉长，湖边散步的人越来越多，空旷场地上也聚集起很多做运动的人，有的跳舞，有的踢毽，有的练声，有的打拳，湖边到处充满着生气。我们三人边快步行走，边拍摄美景，绕湖徒步一圈，身体微微发热，尽管没达到平时的运动量，但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景相伴，感觉运动质量很高，内心愉悦而舒爽。我羡慕住在大明湖边上的人，天天可以围湖晨练，既能健身又能赏景，这样的晨练环境幸福指数自然拉满。
五
早餐后开启第二天的游程。为了深度感受老济南风情，我们决定徒步去济南老城周边的知名景点。我们推着婴儿车上的孙女，走胡同，穿街巷，看旧居，细品慢走，感受老济南风情。一路沿着芙蓉街拐到泉城路，再转入趵突泉路，说笑间不知不觉走到了趵突泉东门。
周末的趵突泉人气很旺，进到公园内，通往泉池的小路人流密集，行进迟缓，泉池边游人更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婴儿车根本无法推行，找到一个僻静处，把婴儿车放下，男亲家自告奋勇负责看管，其他人分散观景。身材高大的儿子，把孙女扛在肩上，正好可以超出前面的人墙遮挡，小孙女高高在上，很享受这种俯视的感觉，新奇中有了与趵突涌泉的初次相会。其他人也没错过观看涌泉的机会，瞅准人墙的薄弱环节，各自钻进人丛，拍到了趵突泉泉涌的场景。
趵突泉古时称“泺”，是古泺水之源，为七十二泉之冠。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写道：“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突出雪涛数尺，声如隐雷。”曾巩任齐州知州时，在泉边建“泺源堂”，并题写《齐州二堂记》，文中记载：“自（渴马）崖以北，至历城以西，盖五十里，而有涌泉出，高或至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自此有了“趵突泉”的名字。趵突泉泉池用石块砌岸，呈长方形，四周被泺源堂、观澜亭、来鹤桥、观景长廊围合，泉水从地下石灰岩溶洞中涌出，水温常年恒定在摄氏18度左右。进入隆冬季节，温暖的泉水遇冷空气生成白雾，泉池上方雾气蒸腾，袅袅缭绕，元代诗人赵孟頫“云雾蒸润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就是对这一景象的渲染描写。
漱玉泉和李清照纪念堂在趵突泉泉池旁边，我们一一仔细看过，之后从趵突泉公园南门走出，此时天色阴沉，偶有雨滴落下，我们在公园门口买了几把雨伞，接着去往下站宽厚里。
我们沿着泺源大街东行，路过泉城广场时拐了进去，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城市广场，依然保持着它的靓丽。广场中部高高耸立着“泉标”雕塑，这个雕塑取篆书“泉”之神韵，三股象征清泉的造型辗转上升，如涌泉升腾，线条流畅，立体感强，看着它，读出的是泉水之城的意涵。
从泉城广场出来，沿黑虎泉西路东行一段距离就到了宽厚里。宽厚里前身是宽厚所街区，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从清代的四合院到济南开埠后中西合璧的生活方式都留存下来，被称为济南市井生活的“活化石”。 近些年，济南市遵循延续老城文脉、传承民俗烟火的宗旨，对这片老街区实施了升级改造，让老街区焕发出新活力，成为既繁华又有文化内涵的知名街区。我们走进宽厚里美食街，满眼都是醒目的招牌，天南地北美食汇集于此，街巷纵横交错，人声鼎沸，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芙蓉街，眼前的景象让我联想起乡村的年关大集。旧街区改造留住人气是一大难题，宽厚里仅用几年时间培育出如此繁盛的商圈，显然是成功的经营城市之举。
逛着逛着感觉肚子饿了。我们临时商议，午餐分成两步，先沿街巷品尝小吃，之后再进店吃正餐。我们几个人口味不同，各自物色着自己喜好的小吃，一会工夫就吃到了半饱，街头再次聚合后，我们一同走进了“草包包子”店，刚落座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看着外面的雨幕，着急游逛的心绪平复下来，有了充足的时间用餐休息，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大家一番评头品足，普遍觉得，“草包包子”虽然听起来名字卑微，实际却制作精细、内涵丰富、味美可口，济济一堂的食客，最能说明它广受欢迎的程度。
午餐后，充分补足了体内水分，直到大雨变成零星小雨后，我们才走出包子店。这一带我非常熟悉，宽厚里的对面就是黑虎泉公园，在济南上学时多次来过这里。黑虎泉为此处的群泉之首，泉水从池壁三个虎头中涌出，飞流直泻，如瀑如练，威猛异常，涌水量仅次于趵突泉。黑虎泉紧挨护城河，岸边名泉密布，风光旖旎，早晚有很多来此锻炼休闲的人群。清晨还可见到众人来此取水的场面，他们带着大大小小的水桶，分散在各个涌泉口挨号接水，回家泡茶煮饭，据说这一传统可追溯到很久以前。
天仍然下着小雨，孙女在婴儿车里睡着了，有人提议就此结束当天的游览。我觉得黑虎泉近在咫尺，不看实在可惜，况且他们以前都没来过，在我的鼓动下，大家有了看的兴趣。我们穿过马路，来到解放阁广场，黑虎泉就在下方护城河的边上，走下去有一段很长的陡坡台阶，婴儿车无法推行，我主动留在广场上照看熟睡的孙女，其他人冒雨游览黑虎泉。小雨时下时停，我仔细用雨伞遮挡着婴儿车，气温凉爽舒适，孙女睡得安稳深沉。趁着雨停间隙，我拨通了芙蓉街会仙楼饭庄的电话，定好晚上就餐房间，这一顿晚餐我们很重视，在家时就商定这晚要放量喝喝、放松放松。
不到一小时，他们从黑虎泉返回，普遍觉得风景很美，值得一看。接着他们又登上解放阁，俯瞰泉城的市容市貌，下到广场后，愉快结束了当天的游览。从上午离开住处断断续续走到下午，感觉走了不少路程，没想到，返回居住的民宿时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其实黑虎泉离百花洲很近，这片有故事的老济南风景点都很集中。
六
傍晚早早来到会仙楼饭庄，有了两天对鲁菜的了解，轻车熟路点了一桌传统鲁菜。窗外落雨哗哗，很有饮酒氛围，当晚我打开了从家里带来的好酒，除儿媳哺乳期不能饮酒外，其他几个大人都以酒助兴，欢乐畅饮。酒桌上，大家对色深味重的鲁菜颇有好感，吃惯了家乡的本味海鲜，换换口味也是一种闲游之乐。
鲁菜不愧是国内历史最悠久、技法最丰富、功力最深厚的菜系。摆上晚宴的几道鲁菜都有故事，道道精彩。最吸引眼球的是糖醋鲤鱼，这道菜金鳞赤尾，昂首翘立，栩栩如生，制作时鲤鱼双面打上花刀，外表挂一层面糊，放油锅炸至外酥里嫩，最后淋上芡汁，吃起来酥脆酸甜，开胃爽口；九转大肠是鲁菜的代表，发端于清光绪年间，鲁菜的高超技法，把肥肠做成堪比点心一般精致，经过精心烹制，大肠没了油腻感，外层焦脆，内里软糯，酸、甜、香、辣、咸五味俱全，味道层层递进，口感丰富多元；爆炒腰花也是一道经典鲁菜，特别注重火候把控，下锅时讲究急火猛灶，大火爆炒，快速出锅，时间稍长腰花就会变老，上桌的这道菜吃到嘴里，口感脆嫩，味道醇厚，滑润不腻，完全尝不出猪腰子固有的异味，是我最最钟意的菜品；把子肉我是初次见到，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斤切成几大块，用麻绳捆扎，浸在酱油中猛火开锅，文火慢炖，几小时后出锅。端上桌的把子肉，块大量足，油光鲜亮，一桌人起初心存畏惧，没想到吃到嘴里后，质地筋道软糯，肥而不腻，回味厚重，完全没有想像的那么油腻；葱爆海参是我执意要点的，日常家住海边吃到的海参多是原汁原味，最复杂也不过是肉末海参，鲁菜葱爆海参早就听说，但没吃过，这天正是机会。葱爆海参是鲁菜中的特色名菜，选用上等泡发的干海参和山东人引以为傲的章丘大葱作主料，经过小火长时间慢煨，大葱的辛香与海参的鲜香完美融合，整道菜色泽诱人，口感细腻，味道鲜香，两种骨干食材不仅保留了原味，还放大了彼此的特点，是一道征服味蕾的名菜。桌上其他主菜和配菜也各有特点，让人食后难忘。一桌人在回味济南和品评美食中，不知不觉时间已晚，酒也喝了不少，都有微醺的感觉，这个雨夜过得难忘而美好。
七
雨下了一夜，佛晓醒来，躺在床上静静倾听窗外雨落池水的声音，“吧嗒！吧嗒！吧嗒！”雨滴声急，富有韵律，本想早起锻炼，落雨为懒床找到了理由。最后一天，因为要返程，只安排就近游览大明湖，时间宽松充裕，一直躺到很
晚才起床就餐。
早餐后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冒雨进到大明湖，虽是雨天，仍游人如织。细雨中的大明湖，湖面上烟雨朦胧，倒影迷离，涟漪荡漾，仿佛是一幅淡雅清丽的山水画。小孙女也许前一天睡得太晚，刚进景区就开始睡觉，由于担心她睡后受凉，爱人抱着她进观景亭避雨休息，我和两位亲家围在四周挡风，儿子和儿媳继续沿着湖边前行观景。儿子儿媳初次体验雨中的大明湖，冒雨观景的兴致很高，两人逛遍了北岸的多数景点，才返回与我们会合。至此，三天游程结束，一家人仍意犹未尽，只是周末时间所限，不得不与济南依依惜别。
闲游是一种更随意更放松的出游，与匆匆奔赴的旅行体验不同。这次出游循着济南的历史文脉，慢慢走，沉进去，深度感受泉水文化和市井烟火，领略济南老城的风物之美、人文之美，不断有新的发现和感动，游览心境闲适从容，游览过程充满趣味，是一次难忘的快乐之旅。
闲游老济南，让我对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历史文化名城爱的更深！
作者简介:薛立全，青岛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出版散文集《闲适心语》，散文作品发表在《齐鲁晚报》《农村大众》《山东工人报》《青岛日报》《青岛晚报》《青岛早报》《半岛都市报》《青岛财经日报》《青岛西海岸报》《牡丹晚报》《散文百家》《西部散文选刊》《青年文学家》《当代散文》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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