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的死,表面上缘于侯景叛乱而被这个忘恩负义的残废捉住囚禁而饿死,实际上是由于梁武帝好佛而以佛心待人造成的一场国破家亡身死的悲剧。
梁武帝萧衍
其他都不说,重点他这个帝王是城破后被自己拯救过的侯景囚禁而活活饿死的。在佛家而言这是大忌。
大家明白,佛教传入中国有文字记载的是在汉明帝时,在洛阳修了一座白马寺,佛教便在神州大地上传扬。到魏晋时,形成一种逃避现实残酷纷争的风度,这清玄之风里就隐藏着虚幻的佛理。前秦的苻坚,因为尚佛,让人去迎接印度高僧到苻秦传法。大师未到,苻秦灭亡,而大师阻于凉州。姚襄,姚兴时,凉州的大师方才入了长安!此时已经是姚秦了。大师翻译了上千卷经书,每一册注明"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如此以来,西风东渐,北风南拂,竟为六朝重妆浓抹: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于是梁武帝萧衍,也在国中大力推行佛教。并且率先把印度佛教转化成中国佛教,并开创了水陆道场,成了原创。
二,水陆道场,又叫水陆法会,水陆斋。水陆道场(水陆法会,水陆斋)。全称叫做——法界圣凡水陆普渡大斋胜会。它是佛教中为超度亡灵而举行的十分宏伟的大会。
水陆之名,取"诸仙致食于流水,鬼致食于净地″之意。这就是现存于民间的,于农历七月上半月替野鬼孤魂"泼水饭"的继续。在民间每到七月,在十字路口,有化草纸,开水泡净米饭,燃香烛……这样给野外不得超度者的一年的饱饭,使其继续努力,早日投生而脱离苦海。这种做法在佛经上是明确记载而且有经典传说的。
佛教典籍中说,释迦摩尼的弟子阿难,在深夜中做了个梦,梦境里有个饿鬼,名叫面燃,向他请求拯救,希望阿难能向神仙,饿鬼施舍,以图饿鬼早日超生。阿难向佛祖请教,佛祖给他传讲了《一切功德光明威德大陀罗尼出救面燃饿鬼经》经文。由此以来,这则故事即成了水陆法会的根本依据。
这就是南朝梁武帝依此经文而首创并成功举办过一次水陆道场。南宋宗鉴之《释门正说》在讲叙水陆法会的创立时说,梁武帝在梦中得神僧启示,醒后与宝智禅师商讨,披阅典藏,创建仪礼,于天监四年(公元505年)在润州(今镇江)金山寺举办历史上第一个水陆法会,宝地就叫水陆道场,素席飨神祇之后自食而为斋,即为水陆斋。
水陆法会以梁武帝的《梁皇忏》与唐代密宗相结合而广泛流行。在唐代末期已经形成规模。佛教的兴起达到中国宗教史上的第二个高峰,大量的兴造寺院,装潢富丽典雅,极尽奢华宏伟,由此又产生出水陆画,以装饰供奉法界诸仙圣贤。
唐僖宗中和年间(公元882——885年),画家张南本在成都宝历寺水陆院画了120帧水陆画。这是文献最早的记载。可知水陆画的丰富繁多。《益州名画录》记云:
府主陈太师于宝历寺置水陆院,请南本画天神地祇,三官五帝,雷公电母,岳渎神仙,自古帝王,蜀中诸庙一百二十余帧。千怪万奇,神鬼龙兽,魑魅蛖窿,错杂其间,时称大手笔也。
其实,这些仙界地狱之物,谁也没见过,一百二十余帧,不重复,全靠想象勾勒,也确实费脑力。
在唐末已经有了这种规模,也确实不容易。在宋代以前,一百二十余帧,其中内容除了佛教诸佛外,还有中国道教的许多神仙。在称为龙门石窟,云岗石窟,敦煌莫高石窟这三大佛教典藏之所,有关水陆法会之实物记载很少见。但还是有记载了运用于"水陆无遮大会"的详细记录。
宋代以后,水陆画大量使用于道观,寺庙。水陆画十分兴盛。
三,中国世俗强权的影子中国的皇帝制度,尤其是魏晋时的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这本来是选拨官吏的一个举措,置换了汉朝的察举制,九品即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余下的即是不入流。这偏偏又锲合了佛教教理等级制度及其关系。《九品莲华经》之九品,与九品中正制恰好吻合而一体,成了中国改造后的佛教。加上中国儒家和道家的杂糅,在魏晋时,成为清谈的玄学,在唐宋时又变为理学。这样一来,产生的画风又把佛教人物中国化,衣饰配属又有中国风,尤其是唐妆汉服的神仙人物,更是浸泡了中国元素,有中国独特的画风和色彩了。
中国的梁武帝始创了水陆道场,他倒底享用了没有?不知道。但他是非正常死亡,是不能超生于富贵人家的。这不能不说讽刺的目标不合拍。但梁武帝的创立之后,历唐宋元,至到明清,水陆道场才日臻完善,布局方呈规矩制度。
据明清水陆仪轨(仪式和沿用轨迹),水陆道场分内坛和外坛。
内坛功用,内坛设于大殿或法场,外坛设于配殿或临时场所。
内坛安放供桌,台案,布置供品,安放法器,挂上堂下堂九品神像……画象下书牌位,名称之类;外坛也可以挂神像,但侧重于诵经做法事。
法事活动一般要进行七昼夜。举行活动十分复杂。主要活动有:
1,结界洒净,用咒语,法水便坛与世俗隔开。建幡书写:"修建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功德宝幡"。此条幅悬于大雄宝效左侧的刹杆上。风吹飘幡,上达西天极乐世界。
2,遣便发符,恭请天地四方一功神佛。上香,燃烛,化符。
3,奉浴,摆放浴盆,香水,请神沐浴。
4,供上堂,往神佛像下之牌位前供奉净水鲜果……
5,请赦,诵经文,超度一切亡灵投生往西方极乐世界。
6,最后送神佛圣贤回归。
外坛六个坛场,要不间断地念经,其中,瑜伽台又叫施食坛,每夜在此燃焰口,也就是前文讲过的"面燃",那个饿鬼。这又轮回回去,又回到初始状态。所以,因果轮回,转了三百十六度,起点就是终点,无所谓生,也就无所谓死了。玄之又玄,无穷无尽……燃焰口,即是施舍食物的仪式,在最后一天的头夜进行。
水陆画属于"道释"人物画。古代中国有"儒释道"之说,顾名思义,儒家是官方倡行的取仕之道,在世俗权利上的地位及网络天下才士的地位,无人撼动。放在"三教"之首应该是顺应中国古代特色的尊而重之之道。释,佛教之谓释迦摩尼佛创立的;道,道家学派,在窦太后时占了巅峰地位。
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三才乃是天地人。后面的"人"这样说,是敬畏大千世界,是人之自谦。也确实,在三千大千世界看来,只有天地永恒,人不过是一粒沙尘……
水陆画中的人物形像设计有比较固定的模式,大概有佛,菩萨,明王,仪轨,诸天,护法,罗汉……在道教之中,多取材于中国本土的特产,转化升格为玉皇大帝统治的天界:采用汉族帝王,文臣,武将的形象。还有一些民间小神,如历史上为人们认为的正直忠良之士,死后上天与释道人物并列,合享祭祀,以示好善从良之志。
水陆画里常有组合画面,佛教中的三方佛,三身佛,五方佛,十方佛,三十五方佛,八大菩萨,十大明王,五百罗汉;道教中的三官大帝,四圣真君,二十八宿,四值功曹等等,另外还有个特例,观世音菩萨,她在中国最受欢迎,千个观音个形态,既可组合,又不独之于一轴。
道教和佛教人物画,在塑造的形象取舍上为人们喜闻乐见。表情光明灿烂,积极的上,开朗仁慈,详和端庄。表现上色彩明艳,活泼光鲜。在技法上,多用工笔兼具写意,或二者杂糅而成。彩绘精工华丽,亮色宛转流畅。随着的绘画材料的出现,画家更加注重装潢效果,在画像背景上多以繁复染色,多次重复晾制,达到一种层次分明,在平面画中凸显立体效果,呈现出华丽和饱满的丰富的层次感,寓意了佛教道教人物经历万劫之后的修行成功,享福无穷的雍容华贵的仁慈和尊严。
唐代的尉迟乙僧,吴道子均是在大唐繁荣的大环境下,创作道释人物画而流誉久远。明清时的画家继续了这一传统,画了大量释道作品。明代的文人墨客,在专业画师绘制之外,自行创作,徐渭《明画录》所辑录的有三分亡一是这方面的专家,如蒋子诚,专攻道释神像,观音大士,有"明一手"的美称。他与赵廉之虎,边文进之花鸟,合称"禁中三绝",可见水阹画的盛况。
在工笔彩绘画方面,大多采用重彩画法,勾绘,渲染有独特技法,在美术史上占有一席地位。画家们更是受到当时逭捧。
从梁武帝所在的南朝,到明清之际,水陆画的繁茱与兴起,看得出封建专制制度的加深,政治压迫和统治者对民众思想意识的压制。迫使文化艺术转向,躲避敏感的政治问题,对一些不着实际需要的艺术盲目追求。即或是艺术多样化,也反映出这是在逃避现实生活,寻求心灵的安放地。
本文参阅宋宗赜《水陆缘起》
司马光《资治通鉴》,
今人李小荣《敦煌密教文献论稿》,王叔庆《敦煌佛学-佛事篇》
新书《明清水法画》等写成。
本文图片均为拍摄于文献中修改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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