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词为艳科?为何看起来正经的词人都喜欢写不正经的艳词?

为何说词为艳科?为何看起来正经的词人都喜欢写不正经的艳词?

首页角色扮演三界笙歌更新时间:2024-06-03

我们常说诗庄词媚、诗言志词缘情,这都说明唐诗和宋词之间的区别。诗就像出席正规社交场合的西装革履和拖地长裙文质彬彬;而词就是几个知心朋友和几个漂亮姑娘的私人小聚,再正经的人也禁不住会斜瞥几眼姑娘美丽的曲线,说几句看似幽默实则暗有所指的颜色笑话。也就是说,诗说的是正经事大志向,词说的是私人感情,是心底波澜是生殖冲动,是不好意思说但又不吐不快,哪怕偷偷摸摸说出来也要说的那种状态。

所以说,词从一开始就自带了艳情的节奏,就带有男女社交的功能——它毕竟是配合音乐的一种文学形式。它的原名叫“曲子词”,也叫“燕乐”,是隋唐时代最流行的音乐。既然是在歌舞酒宴上歌女演唱的流行歌曲,那么就没有必要正统了。所以词作为倚声而唱的文学,内容就以表现男女情爱为主,吟唱风花雪月以娱人娱己。宋词家张炎总结的很到位:“簸弄风月,陶写性情,词婉于诗。盖声出莺吭燕舌间,稍近乎情可也。”“词为艳科”,从一开始它的命运就这样被注定了。

词为艳科其实从敦煌曲子词就开始了,这可是纯真的民间音乐,既然是民间音乐,就没有那些假道学、正统士大夫的虚伪,他们是直接地歌爱情、写艳情,把不可描述之事写的是流光溢彩动人心魄。

下面让我们带着一颗冷静的心,注意,一定要冷静,要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脱去俯视这些词,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艳情词,写出了人类最美的情感,其实很可爱!

《凤归云》:

幸因今日,得睹娇娥。眉如初月,目引横波。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

暧昧的文字从来都不需要解释。有人看不懂古文,但是看金瓶梅却津津有味,就是这个意思。

《柳青娘》:

青丝髻绾脸边芳。淡红衫子掩酥胸。出门斜然门心弄,意回惶,故使横波认玉郎。

敦煌曲子词写男女感情之事,从来就不加掩饰,完全把儒家的乐而不淫的传统丢在脑后。因为曲子的作者们大多是民间的文人,也不署名都叫无名氏,所以他们写起来有些放肆,这就像是网络在实名制之前,人人都能躲在屏幕后面乱喷一样。

后来文人们也忍不住开始写艳情词了,艳情词稍微变得高雅起来,但是我们还是能感觉到那种红尘的诱惑扑面而来。

韦庄的《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韦庄假装自己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爱上了风流潇洒的白马少年,小姑娘还挺大胆,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同样是写青春年少的小姑娘,顾琼的这首《荷叶杯》就有点过分了,各位朋友可以批判着看:

记得那时相见,胆颤。鬓乱。四肢柔。昵人无语不抬头,羞么羞,羞么羞。

韦庄还写过一首很艳情的词,我也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的。

《江城子》: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

同样不解释,我相信读者朋友正在展开想象的翅膀,在粉红色的天空展翅飞翔!

唐宋文人,特别是宋朝的文人,老是喜欢假装女孩子,写一些情意绵绵的情诗,而且写的都挺好,这也许说明了两个道理,第一,每个正经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不正经的男人;第二,看起来粗狂的关西大汉的背后,他的灵魂或许是粉红色的少女。这一方面,在宋朝以正经著称的王安石、司马光都写过类似的艳情诗。没办法,君子也要做春梦啊!

词发展到了南唐时期,迎来了千古词帝李煜。李煜的好多词充满了家国之悲,体现了一个江南不归客的悲哀。但是李煜在年轻时候和他的小姨子小周后的一次约会,却被他写得香艳无比,让人有亲临其境之感。

《菩萨蛮》:

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不解释,你懂的。

欧阳修也写艳情词,不过这也很正常。他年轻时候可没少喝花酒写花诗。

《南歌子》:

好个人儿,深点唇儿淡抹腮。花下相逢,忙走怕人猜,遗下弓弓小绣鞋。

刬袜重来,半亸乌云金凤钗。行笑行行,连抱得相偎,一向娇痴不下怀。

你说欧阳修作为北宋的文坛领袖,怎么能写这样的词?我们刚刚说过,再正经的人其实内心也是粉红色的,所谓没人抵抗的过荷尔蒙和多巴胺的轰炸。欧阳修毕竟也曾经年少轻狂过,写个艳情词倒也在情理之中,你能想到最正经最老古董的司马光,也写过这样的词吗?《西江月》: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这一句直抒胸臆,不遮遮掩掩,这一点老古董司马光颇有柳永的风韵。这或许是司马光暗恋的一个女子吧,不浓妆淡抹出来吓人,而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看来司马光喜欢的是清纯如水知性的女子,君子好色而不淫,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司马光的性格。

最能写最敢写而且是公开写艳情词,要算是专业歌手、情歌王子柳永了、除了我们熟知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名句之外,柳永还写过最为隐秘的情感活动,这些活动我们今天叫做不可描述之事:

《菊花新》:

欲掩香帏论缱绻。先敛双蛾愁夜短。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

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留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

词写的是一对恋人的缠绵风光,两人的对话,娇艳浓烈,让少年郎先去为她温暖鸳被,这一细节真是神来之笔!最后,她交待恋人还要开着灯,为什么?是为了在春情正好时看到对方的面容。

柳永,你也太污了!

其他如王安石、范仲淹、寇准、晏殊等政治家,苏东坡、秦观、黄庭坚、晏几道、周邦彦、张先等专业词人,都写过艳情词,为了减少打击面,好玩的国学就放过他们,不再一一列举了。喜欢的同学可以自己去找,这也是读宋词动力之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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