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纬国的办公桌上,常年摆放着一本大陆版的《奉化县志》,以便随时翻阅。他说:“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看到故乡了。”书桌后面的柜子上,还供奉着家乡的水土。左侧是汲于滔滔扬子“母亲河”,右侧是取自溪口祖母坟头“故乡泥”。
蒋纬国虽然身在台湾,却一直心系故乡,但终究未能回过故乡,只靠属下属下代为拜祭尽孝。
一、祭奠戴家祖坟1993年,吴神农转道香港去大陆探亲,临行前,他向老上司蒋纬国辞别。时年,蒋纬国已经77岁,一头白发,两鬓斑白,得知吴神农回老家探亲,缓缓对他道:“你能不能抽时间去趟戴山,帮我去戴家祖坟祭奠一下?”吴神农满口答应下来。
蒋纬国口中的戴家指的是戴季陶。戴季陶是蒋介石的把兄弟,蒋纬国称呼他为“亲伯”,都说戴季陶是蒋纬国的亲生父亲,对于他的身世,他却不是很在意,他说:“亲,就是嫡亲;伯,就是爸爸,亲伯就跟我的爸爸一样。”蒋纬国年少时一直跟随在戴的身边,多次随戴去祖坟祭拜。
吴神农到戴山后,找了个熟谙旧事的老农,老人知道吴神农的来意后,说道:“我晓得这个坟,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喽!”他带着吴神农一行来到了一座桑树下,树前有一个半人高的土冢,没有任何标志,这便是戴家祖坟。
吴神农来到坟前,恭敬行礼,随行人员全程拍了照片。
吴神农将照片带回台湾,蒋纬国反复翻看照片,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你。”
二、祭拜祖母同年八月,吴神农因事前往浙江,蒋纬国知道后,对他道:“你可不可以去趟奉化,帮我到祖母坟上祭奠一下?”吴神农点头应允。
老上司的嘱托,吴神农自然放在了心上。他回去后,特意挑了个好天气前往奉化。出发前,吴神农专门去花店购买了鲜花。
蒋纬国祖母的墓地,坐落在镇西两公里处的白岩山,保存的极好。坟墓周围是石墈做成的围栏,中央黄土封顶,墓碑上是孙中山先生题写的“蒋母之墓”。
吴神农恭恭敬敬来到墓前献花,鞠躬致敬。花篮上恭书:“祖母大人灵前孙纬国敬叩”。
随行人员在旁边将他“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的情景,全部收入镜头之下。
回去后,吴神农第一时间将照片送到蒋纬国面前。蒋纬国一张一张看的异常仔细,良久,才抬起头望向窗外,目光深邃,仿佛要投向白岩山。
过了好久,他才对吴神农说:“照片真清爽。你还是蛮郑重其事的嘛!”
吴神农赶紧回道:“将军交代的事,我岂敢怠慢,只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三、祭拜戴季陶
1995年深秋,吴神农携妻子跟随旅行团去九寨沟旅行。出发前,吴神农照例到蒋纬国处辞别。
当时,陈水扁执政,正在强拆蒋纬国在至善路的府邸,暮年的蒋纬国只能租房蛰居,居所被拆,身体也每况愈下,已经多次进医院救治。吴神农看到他的状况,不免神伤。
但蒋纬国却谈笑自若,他听闻吴神农要途径成都,眼睛一亮:“你可以到昭觉寺一趟吗?帮我到亲伯,亲姆的坟上拜一拜。我今生恐怕没有机会前去了,你就替我去尽尽孝吧。”
他语中的亲伯亲姆自然就是戴季陶、钮有恒夫妇。1949年,戴季陶在广州去世后,灵柩被运回与其母亲和夫人合葬。
吴神农带着蒋纬国的孝心随团飞到了成都。一下飞机,吴神农便与导游申请独自行动。
吴神农打车来到昭觉寺,向长老申明自己从台湾赶来,想祭拜下戴季陶墓。
主持听闻后说道:“戴季陶?我知道,蒋介石的把兄弟嘛,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前去。”
戴季陶的墓静卧在塔林一隅,占地约30平方米,墓前立有一方墓碑,上面刻着:“吴兴戴传贤季陶先生之墓德配钮夫人有恒合葬于此”。吴神农看着略微熟悉的瘦金体书法,知道这应该是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秦孝仪的手笔……
吴神农走在墓前,双膝跪倒,规规矩矩地朝墓穴叩了三个头,妻子在旁边为他拍照。陪同前来的两个和尚也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致礼……
蒋纬国躺在床上看着吴神农带回的照片,深情专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神农,谢谢你替我向亲伯亲姆行的大礼,难为你了。”
吴神农看着蒋纬国憔悴的神情,哽咽难语。
晚年的蒋纬国,最让人敬重与感动的地方就是他的拳拳“中华心”、殷殷“大陆情”。
他曾在许多公开场合表示自离开大陆之日起,就一直有想回大陆的念头。曾有台湾记者问他:“将军,连你都想回大陆吗?”
蒋纬国怒斥道:“我身为中国人,想要回大陆有错吗?我做梦都想要回去,想大陆都想疯了。”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可惜,由于种种原因,直到他临终前,都未能实现他的夙愿,未能再踏入魂牵梦绕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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