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装扮起来了,圣诞的空气弥漫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威尔逊家的门铃被按响了,然而,出现在大门口的不是圣诞老人,而是玛瑞诺的律师。
威尔逊的心一紧,他接过律师的信件,长叹一口气说:“玛瑞诺,看来我是斗不过你了。”
威尔逊拆开信件,里面是玛瑞诺的一张彩照,照片上的她越发苍老了,头发根根雪白,满脸的皱纹就像山核桃似的,惟有那眼神还没有混浊。信封里还有一张圣诞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威尔逊先生:你认命吧,上帝已把我给遗忘了,哈哈!
祝你圣诞快乐,长命百岁!
你的房东 玛瑞诺
(时年121岁)
1995年圣诞前夜
五十年前,威尔逊还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租住了玛瑞诺的房子,房子很漂亮,一幢独门独户的小别墅,威尔逊十二分满意,但他没想房东玛瑞诺有个奇怪而令人不可思议的租房条件,即房租一年一付,只要房东玛瑞诺还活在世上,威尔逊就须付比一般价高出三倍的房租,但玛瑞诺一旦仙逝,此房产即归威尔逊所有。
威尔逊见房东玛瑞诺已是古稀年纪的老妇人了,觉得这契约有意思,饶有兴味地决心与玛瑞诺赌一赌,因此,他毫不在乎地签了约。
此后,每年的圣诞前夜,玛瑞诺都会委托律师带一张她的照片、一张圣诞卡、一份账单,约定日期,让威尔逊前去见她,并当场付清房租。在开始的一二十年里,威尔逊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游戏,他相信自己是包赢不输的——房地产年年在升值,只要日后房产权属了自己,那多付的房租又算得了什么,而由此带来的愉快,岂是能用金钱买来的。
当玛瑞诺活过一百岁的时候,威尔逊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位老态龙钟的房东,他发现自己历年所付的房租已远远超过了购买这幢别墅的钱。然面,租房契约是他亲笔所签,还用公证书公证过,反悔是没有用的。
威尔逊是明显地感到自己老了,也许快不久于人世了,即使房产归他,似乎也没有多大意思了。但内心好像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他,鼓励他与玛瑞诺较劲较下去。他有时在想:会不会玛瑞诺也因为这种力量而创造出生命的奇迹?
每年,威尔逊去见房东玛瑞诺时,他都精心打扮一番,打扮的要求是:越年轻越好。
衰老是大自然铁的规律,活过一百岁后的玛瑞诺一年老似一年,说话也含混不清,但脑子倒并不糊涂,甚至能记清威尔逊刚住进这幢房子时的情景。
威尔逊已彻底认输了,他不得不承认玛瑞诺这人有上帝的庇护,就在他完全绝望,行将大去之时,传来了令他目瞪口呆的消息:玛瑞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病故了。后来的一切全是玛瑞诺的女儿策划导演的。原来她早先是一个职业化妆师,而今她被评论界誉为“大器晚成的演员”。有权威评论家认为她的表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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