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是井陉解放74周年,特刊发此文以纪念——
1947年1月1日,中共中央主席*发表新年献词,预言本年“中国人民争取民主自由的运动将要得到比1946年更重要的胜利”,“独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一定要在今后数年内奠定稳固的基础。”或许由此敲响了蒋家王朝的丧钟,同一日,1947年的元旦,国民党井陉县政府即发生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这天上午,国民党井陉县党、政、团、军、警全体人员在县城高级小学举行新年团拜会,一开始,举行升旗仪式,当“青天白日”旗升到半旗杆时,不料旗绳缠绞在一起,再也升不上去。顿时,全场人员无不惊慌失措,感到这是不祥之兆。后来一位政务警员登脚扣攀上去,理顺绳索,才勉强把旗拉上去。这是征兆,也是预兆。刚过百天,井陉的国民党县府即在解放军的炮火中彻底垮台。
第四纵队某部占领微水电厂
(一)
1947年春,晋察冀战场的国民党军队遭到人民军队的连续打击后,已无力再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为确保其平津战略基地,维护交通线,保持同东北军队的联系,在北平、天津、唐山、张家口、保定等地配置了正规军9个军30个师(旅)的兵力,而在正太、津浦及平绥路绝大部分地区都由地方部队守备。当时,石家庄及其周围为国民党军第三军据守,井陉城、井陉矿及周边则为当地的保安团和矿警(备)队;井陉以西至太原,也大都系地方部队防守;正太路沿线230多公里,也非正规部队防护,且兵力分散、战斗力不强,很易各个击破。对此,为配合陕甘宁和山东解放军粉碎国民党军队的重点进攻,晋察冀中央局和军区决定采取“避实击虚”的战法,发起正太战役,以各个歼灭石家庄外围和正太沿线分散守备之敌。其中井陉之战,是正太战役第一阶段的一次重要战斗。
七旅二十一团三营正向横西矿挺进
当时,晋察冀军区辖第二、第三、第四三个纵队,各纵队辖三个旅,即第四、五、六旅,第七、八、九旅,第十、十一、十二旅;各旅分辖三个团,编号为第十团至第三十六团。晋察冀军区西击正太线:命第三纵队攻歼井陉及娘子关守敌,而后向平定、阳泉进击;第二纵队攻歼阳泉以北之敌,同时以防太原援敌;第四纵队布防了第八旅。时任第三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杨成武、参谋长文年生,第七旅旅长易耀彩、政委漆远渥,第八旅旅长王道邦、政委黄文明。第八旅的具体分工:第二十二团负责攻击井陉城,第二十三团主攻凤山矿,第二十四团负责攻占井陉车站和雪花山。解放井陉城的任务采取“挖心”战术,远距离奔袭,直捣敌人心脏,然后四面出击,各个歼灭。战斗的准备工作是部队在唐县一带驻扎时就开始准备的,比较隐蔽。
八旅二十四团战士奋勇登城
第七、第八旅受命后,即利用夜间开始了秘密行动。其中第二十二团受领攻城任务后,在距井陉城70余里的平山东回舍以北地域集结。时任团长徐信,政委李克忠。在集结地,团部首先召开了党委会,认真传达了任务,分析了敌情,研究了地形和打法,对部队进行了深入的思想动员,反复强调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它关系着整个正太战役,因为这是正太战役西进的第一仗。之后,部队在井陉地下党组织和向导的积极协助下,采取急行军,于15日夜沿绵河西岸向井陉城开进,沿途虽有许多敌人的小据点,全没予理会。因行动隐蔽、迅速、突然,16日黄昏,部队即赶到井陉城附近,第二营迅速占领了河东村,将团指挥部设在村北一里处。这时,井陉城守敌虽已发觉,想再调整其兵力,已来不及。同时第七旅利用俩小时解放井陉矿。
二十二团占领河东村后,团长徐信便带领第二营教导员阎同茂等指挥员和由井陉县委派来的向导董明道陪同一块实地察看地形,根据实际情况重新部署后,在夜幕的掩护下,各营分头都秘密进行攻城准备,为不使敌人察觉我方意图,团部命令,在村里不许打手电,烧水做饭也不准冒烟。16日夜第七旅解放井陉矿。17日凌晨,下达准备命令;7点30分,五连开始涉水过河;9时许,占领东关和北关;下午2时,发出天黑前攻下井陉城的命令。
八旅二十二团二营在强渡绵河
下午4时整,只见两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刹时枪声铺天盖地。随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犹如八级地震,全连高喊着“*”声冲进城门。城门已被炸毁,城楼上的敌军,有的摔下来,有的被埋在瓦砾中,一个个横躺竖卧,不知死活。战士们顾不得理睬,也顾不得拣枪,直冲入城内。与此同时,第四连在东门北侧架梯登城成功,第一营在城东北角也架梯登城成功。随后从河东赶来的第六连两个排在城门南攀上城墙。此时此景,城门内的守敌都吓蒙了,丢盔弃甲,纷纷撒腿往里跑,边跑边无目的地乱放枪。一营、二营如同两把钢刀,沿着城内大街的两侧径直向西发展,将县政府和保安团分割成了两块。5时许,第二营的四连和五连在第一营的配合下,冲进县政府大院,抓获了尚未来得及逃跑的所有人员,其中有早已溜进县政府地洞指挥所的县警察局长兼城防总指挥刘仲孚。逃往城西的敌军和政府官员,不想西门早被自己用沙袋堵死,无奈,只得争先恐后爬上城墙,妄图逃命,真是狗急跳墙,纷纷跳下,摔死、摔伤者不计其数。第五连战士姚树桥等追上城墙后,端起对方丢弃的机枪,对着五六十名乱作一团、想跳又不敢往下跳的逃兵,高喊缴枪不*,当即都乖乖举起双手。跳城逃跑的多为文职官员,他们比守城的士兵跑得还快。这里边有县长高庭选、国民党*长王克谦、三青团主任高印堂等,大都是由守城的士兵解下裹腿,将他们系下去的,不想刚跑到荆蒲兰河滩,就被二十四团的战士全部俘获。下午6点,解放井陉城的战斗全部结束。这时,河东坡塔内的守敌,孤立无援,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守敌30余人全部缴械投降。攻城激战中,城内的敌军还指望守卫在雪花山上的“同伙”予以援助一臂之力,岂不知早在上午10时,在第二十四团第三连的围攻下,仅10分钟战斗,整整一个加强排,30余人,无一漏网,全部举手投降。在井陉城战斗结束之前,第二十三团也占领了凤山矿,全歼保警队120余人。此外,井陉城、井陉矿外围各据点与碉堡的守敌,也都在第八旅所属部队的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下,一一被歼或投降。
炸开东门后解放军踏着敌人的尸体冲往城内
这次解放井陉城战斗,担任主攻的第二十二团第二营共缴获机枪十多挺,步枪300多支,歼敌600余名,其中生俘400余名。全营伤亡30余人,其中有随营阎教导员从大石桥上向西冲的营部通信员李球子。当时李球子腹部受伤,肠子都流了出来,他用手捂着还坚持往前爬。骑兵通信员李合珍将他背下时也胸部中弹负伤。李球子因流血过多,牺牲在河东村。
(二)
井陉城的解放是与中共井陉地方组织的协助和支持分不开的。1947年3月底4月初,井陉(路北)县委即接到中共晋冀区委四地委和第四军分区的指示:做好战前准备,随时配合正太战役的发动。井陉(路北)县委及时做出一切服从前线,一切为了战役胜利的决定,成立了有县委*、县长参加的战勤指挥部,进行统一部署。指挥部设在县委当时的驻地北康庄,县委*贡文屏任总指挥,县长卢永彰、武装部长阎学振任副总指挥,成员有公安局长朱志勇、城工部长许平、敌工部长许善田等,并明确规定:为了前线,为了战争的胜利,战勤指挥部有权调动全县一切人力、物力、财力。
为了把全县人民充分调动起来,到时能积极投入战斗,支援前线,县委广泛地进行了全面的思想发动。在充分发动群众的基础上,指挥部在全县(路北)设置了16个物资供应站,保证部队到时有粮、菜吃,有柴烧,有房住。各供应站都有专人负责,大的行政村还设立了饮水站,组织了文艺宣传队、慰劳队等组织,同时发动各村妇女赶做军鞋1万多双。在保证物资供应的同时,还将各村的牲口、车辆组织了一支运输大队;为保证参战部队的行动无误,指挥部还组织了一支向导队,设置了12个向导站,向导人员都是经过挑选出的忠实、可靠、有战斗经验的基干民兵。
为做好战场救护和伤员转移任务,指挥部还组织了担架总队,下设4个大队,每个大队又设4个中队,共计200余付担架。动员了7000余名民工参加了担架队,进行了半个月的训练,还组织了4次大演习。这是自1940年8月百团大战后,井陉人民第二次配合主力部队参战。这次战役中,井陉路北四个区的武装民兵也都行动了起来。战斗开始前,各区民兵的主要任务是监视、侦察蜗居在井陉各据点敌人的动向,打击小股敌人的*扰活动;战斗开始后,任务是配合大部队作战,围困小据点的守敌,看管押送俘虏,消灭小股逃窜的敌人。在这次战役中,全县民兵还缴获了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和各种枪支、弹药一大部分军用品。
在解放井陉城的功劳簿上,有两位不穿军装的战士:一位叫董明道,井陉贵泉人。当担任主攻任务的第三纵队第二十二团在平山集结时,便与井陉战勤指挥部取得联系,要求县里派一名对井陉城一带地形和敌情熟悉的同志随军作向导。指挥部研究决定,选派了第五区城工委员董明道担任了这一重任。董明道抗战初期参加革命,194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幼年曾在井陉城当过学徒工,又多年从事城市敌人工作,对井陉城及周边情况十分了解。他接受任务后,带领二十二团,于4月16日,选择敌人未设防的石桥头至北关之间的空隙地带,顺利地涉过绵河,占领了贡家庄与河东村之间的高地。部队到达目的地后,他陪同部队首长察看地形,详细介绍了敌人的城防情况,并建议部队利用东关和北关民房与城垣相连、街巷相互衔接的特点进行攻城。这一建议最后得到部队首长的首肯。战斗结束后,部队首长高兴地向县委领导说:董明道同志为战斗的胜利起了重大作用,他是一位不穿军装的好参谋,为解放井陉城立了大功。
董明道是在“明处”工作的,还有一位是在“暗处”——党的地下工作者,是他搞到和设法送出国民党井陉城防工事部署情报。这位地下情报员叫蔡维治,井陉蔡庄人。他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但1942年3月由县委敌工部长许善田和地下党员赵永德二人介绍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后组织安排他做地下工作,搜集情报,他的代号是4409094。蔡维治通过其二哥蔡清芬的关系进入井陉商会当雇员,之后加入三青团,不久又提拔为三青团井陉县第一股股长,主管宣传、总务、机密文件和收转保管情报。早在井陉城解放前,组织上就指示他尽力搞到有关敌人的城防工事情报。他接受任务后就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当时,国民党井陉当局从上到下一片混乱,国民党*长王克谦和三青团主任高印堂争权夺势,矛盾重重。县三青团遵照其上级要求,必须定期向上汇报工作,汇报内容包括军事情况。1947年初,三青团搞到了国民党最机密的井陉城防工事图,图上标有城内外各据点的人员部署火力配备,特务联络点等。这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高印堂当然不会放过向上邀功的机会,就让蔡维治复制一份留下。结果蔡维治偷偷复制了两份,一份交给高印堂,一份卷成纸棍,掖在驴鞍中,让他家的牧羊人刘富仁扮作脚夫,驮上粮食,通过敌人各岗哨,及时、安全送交给区委城工委员董明道手中。
蒋家县政府工作人员被押出之情形
(三)
井陉全境解放,是在4月24日最后端掉威州“猴山”炮楼。井陉矿和井陉城于16日、17日先后解放后,解放军继续扫荡着外围的残敌,20日解放了国民党反动派盘踞较为顽固的威州镇,守敌200余人全部被歼。但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却在20日晚还在叫嚣,“井陉仍在国军手中”。怎知,井陉只有威州的“猴山”炮楼“仍在国军手中”。自1940年8月,日军在威寨湾村边“猴山”建立炮楼,后国民党军接手至1947年初,七年间,在这里*死的无辜百姓和革命干部,人们能念上名字的有数百之多,那些不知姓名或被秘密暗*的更不计其数。人们路过威州炮楼,犹如过鬼门关,此地真可谓*得路断人稀。
1947年4月24日,时任中共晋冀区党委副*、晋冀军区副政委的王昭,就如何攻打威州炮楼一事,特邀时任晋冀第三专署副专员李悦民由平山绕道至井陉矿,找到正在井陉矿的杨成武和姚依林,杨成武是晋察冀军区第三纵队司令员,姚依林主管晋察冀边区政府工业,正率领第三生产管理处的干部接收井陉、正丰(凤山)两矿。此时,二人分别担任井陉矿区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和副主任。见面后,李悦民先介绍了威州炮楼的一些情况。杨成武说:“不成问题!”接着问:“谁熟悉那里的地形?”王昭说:“悦民同志就是威州人。”杨成武司令员当即便说:“好,由你带路。炮兵部队现正驻在冯家沟,我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准备出发。今晚就端掉它!”李悦民随后迅速赶往冯家沟。
李悦民随炮兵部队出发已是下午5点左右,他们经青石岭,到固底,过绵河,进入阵地后天色已黑,立即与原围攻炮楼的部队取得联系,进行了研究、部署,紧接就开炮了。两个炮楼是同时攻击的,首先打掉了西炮楼上的吊桥。炮楼上的守敌一听是炮兵的攻击,急忙钻出炮楼,跑往西北角,原来他们事先早有准备,在西北角的半崖上钉有橛子,拴了大绳,纷纷把着绳子跳下顺河沟逃窜。东炮楼的敌军,有下北坡逃的,有朝东岗沟壕逃的。随着炮击,围攻部队的机枪声、步枪声响成一片,不到20分钟,除个别当地顽军熟悉地形溜掉外,两炮楼上300余敌军和还乡团成员,绝大部分被打死或被生俘。枪声停止后,部队及时搜查了东炮楼和西炮楼,没有发现有隐藏的顽敌。第二天清晨打扫战场时,只见遍地是顺躺横卧的尸体。在东炮楼下的涧沟,有个大茅窖,仅从里边就捞出敌军的尸体十多具。死守炮楼的顽固军头子李春芳在逃跑中被打死在西洋庙下河滩里,但另一个头目李博却跑掉了。炮楼控制下的威五村(东、西街,南沟,北岸,寨湾)群众沸腾了,唱呀,跳呀,欢呼威州的彻底解放。4月25日,是农历三月初五,炮楼所在地寨湾村,把4月25日定为威州解放纪念日,最初的几年,每到这一天都开会纪念,唱戏庆祝。
各报报道井陉、井陉矿解放
正太战役,其中在井陉的战斗至此全部结束,井陉全境解放。此战,井陉共解放村庄80个,解放人口55000人,收复大小据点70多处,生俘顽军3299名,毙伤1000余名,缴获迫击炮13门,轻重机枪13挺,各种枪1941支,子弹6万余发,火车一列,汽车6辆,还有其他部分军用物资。井陉城和井陉矿解放后,第三纵队稍加休整,4月24日,其第七旅越南峪、地都西进,25日下午6点解放了天险娘子关;与此同时,第八旅沿正太路向西发展,先后占领岩会、乱流、白羊墅,第九旅及第七旅的第二十团,绕正太路向南,直逼平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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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 核 | 梁建云
编 审 | 刘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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