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封刀之作《鹿鼎记》中有一段关于“神拳无敌”归辛树携儿子归钟,潜入皇宫行刺康熙皇帝的情节,过程紧张激烈、惊心动魄。
当然,归辛树是个虚构的人物,归辛树行刺康熙皇帝的事自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在清朝历史上却发生过与该情节极为神似的一幕,行刺地点就在皇宫,行刺者也是父子二人,只是被行刺者不是康熙,而是嘉庆皇帝。
皇帝在大内禁宫遭遇刺客犯驾行刺,乃是“汉唐宋明未有之事”,称得上是惊天动地。
且说,嘉庆八年(1803年)闰二月二十日,嘉庆帝为了准备两天后到先农坛亲耕耤田的活动,从圆明园回宫斋戒。
乘舆进入神武门后,刚要进顺贞门,突然从西大房闪出一人,手持短刀,恶狠狠地*向乘舆。
尽管在神武、顺贞两门之间守卫有百余名侍卫,但禁宫之内,百年未有这种不测之变,侍卫只成为一种摆设。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来人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地袭来,全都手足无措,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危急之中,嘉庆帝的侄子——定亲王、御前大臣绵恩——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以身护主,奋力推却。
刀光闪烁,刺客一刀捅入绵恩的前胸,待刀拔出,绵恩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在绵恩这一阻一推之间,喀尔喀亲王拉旺多尔济、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御前侍卫扎克塔尔等人大声呼喝着,从四面迫上,将刺客团团围住,合力捉拿。
嘉庆帝的乘舆因此避开了刺客的纠缠,飞快进入顺贞门内。
在这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斗中,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身上多处挂彩,但终于将持刀刺客制服。而跟随刺客同来的一年轻人则趁乱脱逃。
尽管嘉庆帝在这场变故中毫发无伤,但危险就发生在向以守备森严的大内,却也受惊不浅。
此事也迅速在北京城传播开来,举朝惊怖未定,人心惶惶。
当日,嘉庆帝命军机大臣会同刑部严审。
经过军机处反复审讯,剌客开口招供,自称姓陈,名德,年四十七岁,北京人。自幼随父母为奴,后来,奴随主迁,全家跟随主人迁往山东青州。陈德长大成人,即在青州娶妻生子。陈德的父母病逝后,陈德重新携妻子回京谋生,在富豪之家当厨役。前年妻子病故,陈德一人拉扯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外,还要赡养八十岁的瘫痪岳母,生活日见困顿,陷入困境。
到了这年二月,陈德失业,从富豪家出来,数次搬家,均找不到差事,从而想一死了之。二月十八日,陈德将在外当雇工的十五岁的长子禄儿带回,父子团聚了两天,便拟自寻短见。但陈德练有一身高强的武功,想到就此死去,不免藉藉无声,枉自在世上走了一遭。于是起了行剌皇帝的心思,企求死得轰轰烈烈。
陈德直言:我想我犯了惊驾的罪,当下必定奉旨,叫侍卫大臣们把我乱刀剁死,图个爽快,也死个明白。实在并无别故,亦无冤枉,亦无人主使。
陈德的确武艺超群,这一出手,便连伤数人,并在以一敌六的过程中将御前侍卫刺倒,着实令人吃惊。
而陈德的作案动机居然又是如此简单,让人大感意外。
一开始,嘉庆和众审案大员均难以置信。但是,经过次日添派的满汉大学士、六部尚书会审、第三日再增添九卿科道的会审,并对陈德加以重刑,再三推鞫,其供词并无改变。
由此,这桩惊天行刺大案只好宣告结案。
嘉庆帝下旨:所有此案凶犯陈德并二子,即行公同按律定拟具奏,候旨施行,其余俱行释放,不可累及无辜。
对于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案,嘉庆帝在上谕中解释:举朝文武臣工,都如同朕的兄弟子侄、至亲骨肉。朕又怎么忍心,任由凶犯随意诬陷牵扯到呢?况且,通过三次审讯,凶犯供称没有同党和背后指使之人。本来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比如说,疯狗咬人,并没有人主使,鸱枭食母,又哪有什么同谋者?如果朝廷只一味严刑审讯,只会逼迫犯人胡乱指证、诬陷好人。
此外,嘉庆帝还痛心疾首地引咎自责说:出现了这种事,朕有也责任。现在,朕所羞惭和恐惧的是,良好的风化没能推行,这也证明了朕有失德之处。从今而后,朕应当谨身修德,勤政爱民,自省己咎。
从处理此事的结果来看,相对于之前康、雍、乾三朝的严酷作风,嘉庆着实不失为一代仁君。
由是,参审诸臣拟定将陈德凌迟处死,二子一并处决,其岳母年已八十,免议。
一场本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惊天大案,就此悄然平息,史书上也没留下太多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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