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王张献忠
大明崇祯17年7月半,成都城外一场鏖战过后,方圆几十里地被凝血染黑了泥土,残破的尸骸四处零落。向晚的凉风掠过,把浓重的血腥味挥洒到空气中,远远地引来了阵阵野狼的嚎叫,还有更遥远处,沉闷的虎啸。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远近一片朦胧,似雾似幻的残烟、水汽倏忽飘过,里面似乎隐藏着许许多多诡异的阴影,不时遮盖住断折的刀枪那点点惨白的亮光……
月下迷雾
迷蒙的烟岚中,一点亮光飘飘忽忽,由远及近。走近一看,原来是住在江边的老光棍程七娃。这阴气凝结的死人堆里,又恰逢中元鬼节,程七娃来此作甚?难道是他胆大包天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这事说起来令人心酸,早已年过六旬的瘸腿老汉程七娃并非是胆大包天,都是被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逼得全无活路,他这才壮起胆子想出这个险招——到死人堆里来翻找一下,只求能够找到几串小钱糊口度日。
程七娃这些年虽然看多了各路兵马往来厮*,但也不是全然不忌阴阳。他肩上扛的竹篙上正挑着长长的一串纸钱,每逢遇到一大堆尸体,他总要先扯下几个纸钱,就着灯笼火头点着,嘴里哆哆嗦嗦念叨上几句,连连打躬作揖之后,这才敢上手翻捡……
月夜猫头鹰
突然,不远处“扑棱棱”飞起好几只猫头鹰振翅远逃,凄厉的尖啸吓得老程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赶忙吹熄了灯笼,伏在乱尸丛中不敢动弹,只能拼命压住自己的喘息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
一时间四周静得出奇,就连虫鸣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紧接着,程七娃感到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凉了许多,一团冷冰冰、很沉闷的气息不知何时悄然降临。
“格老子地,野狗子又要来喽,怎么办?”朦胧中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猛不丁地在老程身后响起来,吓得他一哆嗦,脑袋使劲地扎进旁边的一支胳膊下面,却又忍不住硬生生地扭回头眯着眼睛打量着……
暗淡的月光下,一幕奇景吓得程七娃浑身如坠冰窟:只见一具无头的尸体兀然挺立,一手提着一颗毛森森的人头;呼啦啦一大片残破的尸体闻言也随着站立起来,纷纷哀怨、忧愁地附和起来……
怪相
老程心胆欲裂,浑身紧绷成一张硬弓,脑子里一片空白。
幸好这一幕奇景不一会就恢复了正常——众尸体又纷纷倒下,月色朦胧,雾岚隐隐,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程七娃渐渐觉得自己的手脚又重新活泛起来,他只感觉满嘴都是铜锈味,这难道就是胆汁的味道?被吓破胆的老程刚想爬起身来拼命逃跑,猛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一次的怪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循声望去,一只身形硕大,简直赛过健骡的怪物正从远处一路翻翻捡捡,不时地两爪捧起一只人头,“咔嚓咔嚓“就像是人啃脆梨一般,连肉带汁,咂咂巴巴,吃得不亦乐乎……
食尸怪兽
眼见得那怪物吭哧吭哧地越来越近,程七娃被强烈的恐惧牢牢锁住了全身,直到最后一刻,眼睁睁看到巨怪的利爪就要碰到他的脑壳,老程这才狂吼一声,翻身跃起,一支竹篙拼命挥舞起来!
怪物猛然吃这一惊,当场愣住,犹豫了片刻,这才恋恋不舍地四肢着地,摇摇晃晃地离去。老程在万分恐惧中永远也忘不了它那双红光闪烁的怪眼,一个土猪一样高高撅起的嘴巴……
事后,有见识的人就曾告诉他,这种怪物名字叫做蝹(yun),每逢兵灾大凶之年,它就会出现——而这个怪异的故事记载在《XX龟鉴》里,是清代文人写的一部专门记录张献忠祸害川蜀的杂文笔记。
类似的清人笔记很多,就连清政府主持修纂的明朝正史里也屡屡出现这样的桥段。这一切似乎都在刻意证明一件事:张献忠就是那个曾经把600万蜀人(明朝鼎盛时期川蜀人口总数)屠戮殆尽只剩下区区8万6千多人。
甚至有些资料还说,张献忠屠川之后,仅剩人口18090人,综合全川,还不如当时沿海地区一个县的人口数多!
至于张献忠的暴行,还有很多跟唐朝的起义领袖黄巢类似之处:不但以*人为乐,嗜*成性,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放过!至于吃人心,剥人皮,剁人手,那些更是骇人听闻。这样的写作手法、语气竟然是如此的一致!
再查一下作者,几乎全是大清顺民,甚至是大清官吏!这些资料里面就包括了那块著名的七*碑:“天生万物予人,而人无一物予天,*******!”这得是多么绝情的人才能想象得出的语言?简直是把整个人类都视为仇敌——怪不得被后人评论作“人魔”!
七*碑?
可笑的是,1934年人们在四川广汉却发现了一块与“七*碑”看上去颇有渊源的石碑,此碑名为“圣谕碑”,据考证是张献忠大西政权遗物。碑上的原文是这样的,“天生万物予人,人无一物予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众位大神看看,这样的语言和“七*碑”是不是非常相像?
历史的风烟已尽,我无意为张献忠洗白,只想透过历史追寻一点当初的真实。
圣谕碑
也有些有良心的文人、官员给我们留下了那个黑暗时代真正值得后人信赖的史料文献:顺治5年,蜀民死于“献贼”(张献忠队伍)者十之三;死于姚黄者(当时另外一支起义队伍姚天动、黄龙领导)十之二;死于瘟、虎者(瘟疫和虎灾)十之二三……(资料出自清初张烺《烬余集》)
下面就讲一个由“虎患”引发的关于张献忠的离奇事件!
西川打箭炉一带位处大山群落,清代初期人口以汉藏杂居为主,数量稀少,时常爆发虎患。康熙25年,当地一个名叫折多坝的小村就曾经历了一次诡异的“虎患”!
初秋的大炮山(当地的大山名)景色异常美丽,从山脚到山巅层层分明,渐次变化,色彩艳丽,在蓝天白云之下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山脚处还是绿树环绕、野花烂漫;山半腰却早已是霜林尽染,一派醉红;再往上,蓝天昭昭、烈日灼灼,高山草甸已经枯黄,裸露的山岩之间已经时有积雪覆盖……
西川打箭炉
只可惜,折多坝的村民此时没有半点心情来欣赏这眼前的美景,他们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陷入了一种千斤巨石压顶一般的沉重恐惧之中——差不多有四五十只大大小小的猛虎竟然把整个村子前后左右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为何,这些嗜血的狂神既不立即发动攻击,又不悄然离去,而只是围绕着村子狂吼不已,似乎是打算用恐吓的手端摧毁全村老少的人心?还是在等待时机,发动雷霆暴击?
要知道,当时的小山村里,家家院墙单薄,门窗羸弱,就算你关门闭户,上锁落闸,根本就挡不住这些狂神利爪的一击!
村里人惊骇欲死,自发地聚拢在最大的建筑——祠堂祖屋内,由村里的头人带领持刀拿棍,或者是手举火把,拼命地敲锣呐喊,试图吓退这伙魔神,又想以此召唤邻村的人们前来救援——可悲的是,虎群对此根本就置若罔闻;远在几十里山路以外,别的村民也根本就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群虎围村
绝望之下,头人带领大家焚香跪拜山神,祈求山神庇佑,不断地忏悔反省自身平日的不敬。没想到,这样的祭拜、忏悔却引出了这次灭顶之灾的缘由!
年轻的猎人李三娃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悔恨,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李三娃一边冲着山神像疯狂磕头,一边哭诉自己的罪恶——原来,几天前他去山上狩猎,偶然间发现了一处“虎窟”,里面正有三只小虎崽嘶哑嚎叫,似乎是饿坏了。
李三娃吓得远远地躲到一棵大树上,仔细观察了半天也不见大虎的影子。利欲熏心之下,他就违背了猎户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把三只虎仔装到袋子里背回了家……村里人闻听此事无不恨得牙根发痒,但迫于眼前的紧急形势,也顾不上惩罚这个昧了良心的猎户,赶紧把虎仔解救出来,喂得饱饱的送往村口。
几只斑斓猛虎见状狂吼不已,声震山林,似乎有滔天的恨意!接回了虎仔之后,村民们满指望群虎达到目的可以解围而去了,谁知道它们竟然狂性大发,呼啸一声,开始从四面八方发动了总攻!
小虎崽
一时间村里房屋倒塌,牛羊悲鸣,男女老少四散奔逃、惨呼救命的声音和群虎的狂吼混成一片……
惨祸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头正中,等到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人们战战兢兢地重新聚拢在一起进行查检:村里所有的牲口竟然无一活口;房屋倒塌了一多半;村人大多受伤,好在几乎都保存了性命——唯一不见了踪影的是李三娃的老婆和两个儿女!
李三娃顿时血丝布满了眼睛,他二话不说,提起一柄钢叉往村外就闯,村民们赶忙把他拦下。商量再三,大家最终还是选出了十来个青壮年猎户陪同李三娃上山搜寻家人。
猎户钢叉
提心吊胆地搜寻了整整两天之后,眼见的虎群的足迹渐渐深入到以前从没有涉足过的荒野,猎户们开始有些胆怯了。他们聚集在一起纷纷劝说李三娃头脑清醒些,从古至今也没有听说过被老虎叼走的人能够活下来啊!
李三娃闻言两眼发直,愣了半晌,突然跪倒在地,对着众人连磕了几个响头,感谢大家这两天来拼命相帮!说完之后,他爬起来拿起自己的猎具头也不回地就一个人走向了密林深处,任凭众猎户齐声呼喊他始终都没有回过头。
大家无耐,只好原路返回村里。
话说李三娃凭着多年行猎积攒的经验继续搜寻老虎的踪迹,逡巡前行,又过了五六天渐渐地就能够看到远处巍峨的大雪山峰顶了。他心里一片悲凉,一心只想把自己这条性命葬送在哪个山谷、密林中就算了,因为老人们早就代代相传,凡人不可轻易进入大雪山境内,因为那里是神仙的禁地!
这一天清晨,一阵急雨过后,天色渐开,不一会,灼灼的秋阳就驱散了山间的乌云,山头猛然显现出一道亮丽的的七彩虹霓。李三娃从蜷缩的老树洞里探望山巅,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连日的劳累和痛苦、绝望把这个坚韧的汉子折磨得早已濒临崩溃!
正当他想收拾一下准备起身上路的时候,猛然觉得老树的树身剧烈颤动了几下,随后就有一股沉闷的怪声从山头滚滚而下!这是什么状况?莫非有什么巨兽来袭?抑或是发生了地震?
刚一想到这里,李三娃猛地跳起身,三蹿两蹦就攀上了老树的树冠。凭高远眺,只见山头一股巨大的尘土漫天扬起,挟带着雷霆之势正滚滚而下,那阵势排山倒海吓得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逃跑!
等他反应过来,明白是自己遇到了大型的滑坡之后,滚滚的泥石流已经来到了眼前!三娃眼见无数的巨木被裹挟在滚滚土石之中,倾斜而下,再往下一看,几百丈的悬崖峭壁早就挂起了一道巨大的泥石瀑布!这要是掉下去,恐怕瞬间就会被摔成肉泥,而后又会被埋进地底深渊!
巨大泥石流
一瞬间的惊魂狂想,吓得他拼命往树梢爬去,可惜过了没有几个呼吸的工夫泥石流就已经漫了上来……
就在快要绝望的一瞬间,三娃眼角处显现出一块巨大的山岩巍然挺立在泥石巨流之中,宛然就像是一座孤岛,山岩上仿佛刚裸露出一个黑洞,可能是巨流带走了岩石的一部分,这才显现出黑洞。
来不及多想,保命要紧,李三娃在生命最紧急的时候仿佛激发无穷的潜力,接连踩踏着几棵树木、巨石,简直就像是凌空飞步一般逆流而上,一头就扎进了巨岩黑洞之中……
神秘山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把李三娃重新带进了现实之中。他定了定神,开始打探自己的的处境:头顶上一道炫目的阳光光柱正直射下来,一时间耀的他看不清四周的情况,略微一活动脚踝,虽然疼痛但好像并没有骨折,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渐渐地,四周的情形清晰起来,自己原来掉进了一个掩藏在山腹中的岩洞里,距离地面怕没有一两丈深?身后的岩壁并不十分潮湿,也不见什么青苔、植物。往远处一瞧,哇呀,一张硕大的鬼脸半映在阳光中,正獠牙怒目地瞪着自己!
一阵心慌过后,三娃仔细一瞧,哪里是什么鬼脸?原来是一座巨大的神像正好显现在塌陷的洞口,神像巨大的脑袋在阳光里看上去有些狰狞!仔细端详,这竟然是一尊坐像,瘦削的脸颊,头戴英雄冠,身上的服饰似乎不是大清的打扮。这尊塑像是何方神圣?
大西王神像
琢磨了半晌,三娃也猜不出神像的来历,再去打探四周的情形。乖乖,干燥的洞壁上竟然刻了许多大字,只可惜李三娃识字不多,他仅仅能够辨认出有限的几个字:大西朝圣主神像……老万岁……大顺天命……剪除劣绅,复我万民……”
只看了几个字,李三娃的额头早就汗珠滚落。这里感情是那位大魔王的陵寝?还是祠庙?
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李三娃强忍着脚痛四处查看。在塑像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叉洞口,李三娃探头一望,里面阴森森的,勉强能看到洞底深处供奉着一具硕大的棺椁,前面好像摆放着许多鼎盂、器皿,三娃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正想走进去看个仔细,却赫然发现脚下不远处黑黝黝的竟然是一汪深潭,好险!这个藏棺之处可真是巧妙无比,竟然借助一汪深潭来保护洞底的棺椁,试想谁要是敢觊觎棺中财物,那八成就会掉进这个深潭……
深潭
就在李三娃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黑黝黝的潭水竟然无风自动,缓慢地荡起一个个漩涡。三娃多年练就的猎人直觉顿时让他心生警惕,赶忙退出叉洞口,迅速向着阳光灿烂的塌陷口走去。
还没等他攀上洞口,身后已经传来几声沉闷的吼叫,“呼——”初听有点像刮风的动静,但是却仿佛震穿了人的五脏六腑!三娃心胆俱裂,顾不上疼痛几个起纵,拽着藤曼就回到了地面……
半个月之后,李三娃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折多坝。村人纷纷前来问询、安慰他,三娃神色麻木,毫无回应。接下来的几年里,李三娃时而清醒,就渐渐地讲起了他在那个山洞里的奇遇;时而疯癫,只是一味地哭喊着他妻子儿女的名字,连饮食都不顾……
后来,李三娃讲的奇遇就渐渐地传播开来。也有些好事的冒险之徒曾经前往探寻,九成九的人都铩羽而归;唯有打箭炉当地的一个名叫小潘朵的藏人说是曾经寻见过李三娃讲的地方,可惜的是他偏又不识得汉字,只好原样画了一些“符号”带回来。
许多汉族读书人一下子就热起来,纷纷找小潘朵借阅那些“符号”,遗憾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识别出来,悟透其中的奥妙!再往后就有传言,那些符号是张献忠早年的军师地仙徐以显早早为他筹划的藏宝密咒……
张献忠沉宝
康熙34年4月6日戌时,可怕的临汾大地震爆发了!这次强震一直影响到了西川的大山深处,据传有一处大山崩塌、滑坡竟然冲出了无数个巨大木桶,顺着山洪浩浩荡荡涌进了长江支流,自此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那些或许就是大西王张献忠的藏宝吧?谁知道呢?千古而下,历史的风烟不知道掩盖了多少未解之谜……
历史的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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