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发挑战赛#
Edward S. Casey:
自我介绍:
感谢你们与Dongke安排了这次会议。
我的学术生涯已经写在了提纲上,现在我只想提一下重点。我现在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城分校的荣誉教授我的指导研究生的方向主要在欧陆哲学。我拿了福布莱特奖学金之后在巴黎和保罗·利科 (Ricœur, Paul-)、杜夫海纳(Dufrenne, Mikel-)共事两年,并翻译了三本书。
回到美国以后,那会搞欧陆哲学的很难找到工作,但是幸运的是我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找到了教职,而Evans成为了我的学生。
我从想象和记忆出发写了两本书,然后我写了一系列关于”场地“的书,既是关于欧陆哲学的也是西方哲学的。那段时间我除了想写关于”场地“我也不想写别的。我花了20年除了“场地”,什么也没做。在我在30多岁的时候,我扩展了我的写作,我扩展到了精神分析,我写了《灵与魂》(spirit and soul)。我出版了三个系列,书写了peri-phenomenology,是关于”外缘“概念的现象学。这一现象学是关于围绕(surrounds),关于框架(outlines),关于边缘的现象学。
这些书中有一本叫《瞥见世界》(The world at its glance)在我们即将到来的会面上,Peg将会对那本书进行评论,因为我们时常以一瞥而观世界。 我今年的新书叫做《内部情感的外翻》,我想要重新定位情感,因为我相信情感不仅仅是一个人内部的动作,也是一个”从外部视角的、同时影响外部的“现象,于是我在书中试着带出情感的整个东西。
我们在斗争中胜利了,所以今天还能在这谈笑风生(笑)。在我的学术生涯中,我的主要激情是复兴欧陆哲学,用不同的方式展示现象学,以叙事(narrative)和描述(descriptio6n)建立一个总体性的阐述。
发言:
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使得美国(思想界)由分析哲学取向占据着霸权,蜕变为更加开放而宽容的多元主义取向?
我将会回顾我自己在1967-1980年这段时间里的亲身经历,来回应这个问题。这段时间,是我专业生涯的发源时期。我第一份教学工作是在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而当时的系里是非常分析取向的。年轻的我很开心自己取得了那个职位,教学工作也很顺利。
直到一天,系里一位友好的老前辈拉着我问道:“年轻人,我建议你另寻高就。系里偏向分析的倾向严重,你在这里呆不到最后。”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并幸运的在耶鲁大学找到了一个职位,那时耶鲁大学哲学系里还保留着真诚而“老派”的多元主义行事风格。
但在稍后,当我在为了一个正式编制而努力的时候,遭到了一个系里高级成员非常尖锐的反对—她是新近才被聘用的—因而我就突然失去了那份工作。她削尖了脑袋想要确立分析在系里的统治地位—她也确实成功了。这位成员在几年的时间里,持续性的向行政管理上层提议和施压,向他们灌输:(在那个时代)在美国“只有分析哲学”才是“举足轻重的”。
当然,这并不是事实:那时,本土的美国哲学传统尚存—杜威 (Dewey, John-)、皮尔士 (Peirce, Charles Sanders-)、爱默生 (Emerson, Ralph Waldo-)—即便在那个时代,他们仍然被认为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同时代也有欧陆哲学的一席之地。藉着自早期60年代开始出现的对于胡塞尔和海德格尔、萨特和梅洛庞蒂的著作的翻译,欧陆哲学也在逐步站稳脚跟。
届时,有两个学校(院)的研究生项目明确地囊括了这方面的内容:位于纽约的新学院和芝加哥的西北大学。我就在西北大学完成了我博士学位的学习。1967年,我在西北大学以“海德格尔和巴什拉中的诗歌与本体论”为题撰写了我的博士论文。
当我为教书育人做好准备的时候,我已下决心从事对于欧陆哲学的教导和笔耕:因为它是直接对人类具体经验的宣说和洞察,并敢于进行存有论层面的推构和测想。但当时在欧陆哲学领域的工作机会很少很少,因为分析哲学家们认为它“轻浮”而对其厌恶—他们觉得欧陆哲学算不得什么“严肃”的思想。
回到我那时在耶鲁的遭遇:它们拒绝给我一个正式教职,因此我失业了。这个情况我同时期的几个其他人也遇到了,因为那些系里都是分析取向占统治地位:他们在分析哲学家主导的院系里被迫放弃了教学工作。我们切实感受到了这种“分析霸权”带来的野蛮压力,尤其是信奉这种霸权的人们在尖锐地秉持着一种带有“全或否”意味的思想取向(译注:可以粗浅的理解为“要么唯我独尊,否则就不行”)。
美国的哲学发展在60年代后期陷入了僵局;于此同时,社会上的民权运动和越战带来的浪潮却达到高点。我们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在1970年—一小群非分析取向的哲学家开始在秘密地在纽约市聚头开会。我也加入了他们的密集讨论,旨在想方设法促使APA(美国哲学学会, American Philosophical Association)向欧陆哲学和美国哲学领域的文章也开放更多参与学会项目的机会,并选举出对于这一“逆水行舟”举动持开放积极态度的协会主持工作的人员。我们这一小群人称自己为“多元者”,并真心实意地推动各哲学院系和各官僚组织增进多样性。
一开始,我们常常被漠视,有时甚至被公开敌视;被指责的名头从“不专业”到赤裸裸的“无能”二字。我们的奋争持续了几乎10个年头。最终,APA—这个美国所有专业性哲学活动的家长组织—对我们的提议开放并采纳了。学会内公职的候选人里开始囊括非常多样化的选项,包括有色人群、女性、和欧陆哲学家(当然有时这三种人都有)。
若离开了在1960年代早期组建的另一个与主流状况针锋相对的运动--SPEP(北美现象学与存在哲学联合会,Society for Phenomenology and Existential Philosophy),这一切便不会成为可能。SPEP的第一次聚首是在1963年于西北大学举行的。我当时作为一个研究生参与了会面,当时整个屋子也不超过12个人。6个教授,6个学生。我们很难想到在未来,这个组织可以成长为仅次于APA的美国第二大哲学组织,并拥有鲜明的立场和自身的力量。它把自己定位于分析哲学的主要对手,并直接挑战在那个时代中,分析哲学在美国哲学界里的专制角色。
相比于直接攻击分析的思想,这一挑战更多的是通过宣示欧陆哲学家的思想,表现他们独特而丰富的、鲜明的意见和强烈的主张来进行的-这些意见和主张不仅极具自身特色,而且卷帙浩繁。
在我描绘的两个分别的哲学发展脉络中(1. APA的转型 2. SPEP的确立),运动的目标并不是建立立场相对的另一个话语霸权—若是那样,就反而会也成为“分析哲学家”,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选择了重复他们的错误,而走上一条充满敌意、对立的道路。事实上恰好相反,我们的目标是真心实意地、在各处、各级、各水平上,为真正的哲学多元主义创造空间。在学校里、会议上、组织中。
多元主义在这里,强调的是为不同的哲学进路留下空间、并尊重差异性本身。有时,甚至是开展与分析哲学的直接对话:譬如德里达与塞尔 (Searle, John-)就语言施为性的实质进行的长期的密切信件交换。
逐渐的,美国思想界的领军人物—那些即便是按照分析哲学接受培育训练的人—也开始将欧陆思想的重要方面整合进他们的工作之中,其中比较有名的是罗尔蒂(Rorty, Richard-)和卡维尔(Cavell, Stanley-)。这就体现了,不论正在讨论的概念它背后确切的谱系是什么样的,多元性的取向在高阶哲学工作中的生命力都是蓬勃的。
但若不是我在此列出的这些事件和进展,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为能在我职业生涯早期目睹并参与这些进展而感到荣耀。
就我个人而言,在我最初执教的两个哲学系都将我放逐出之后,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邀请我加入他们。而这次,尽管欧陆风格的思想在这里有着主导的地位,院系的作风则一直是明确而直白地以多元性作为取向的。在这里,我一直在多样的声音百花齐放、各式的意见欣欣向荣的环境中执教—我们即是Fred Evans所说的“复声同体”(multi-voiced body)概念的一个蓬勃显现。这里也包含了Fred自己那有力的声音,因为他也是这个博士研究生项目的毕业生。而Peg Birmingham极具说服力的众多著作,也在我们中间被广泛地阅读并被喜爱着。
这就是我在我的学术生涯中,牵涉到的欧陆哲学与分析哲学之间关系的一些事件和路径。
我向任何问题开放。
Q&A:
Q1:很多人认为美国的分析哲学把他们自己禁锢于一个非常学究式的发展空间中。美国的分析哲学到底对于欧陆哲学在美国的发展是如何应对的?如果他们有应对的话
A1:首先,我想说,分析哲学对于欧陆哲学是一开始持厌恶和蔑视态度的。因为不够”专业性“但是渐渐地,当胡塞尔的著作被翻译过来后,分析哲学家们发现胡塞尔也是一个出色的逻辑学家,而欧陆哲学这里也有严谨和逻辑的东西。这是发生在1970年后,胡塞尔的大部分著作都被翻译过来了。
现在的分析哲学开始关注更广泛的主题,比如自由、伦理等议题,而不是狭窄地专注于先前的分析著作。很多卓越的个人变得更加开放,直到1980,这些才转化为系统性结构性的思想。
分析哲学的强项是仅仅聚焦于那些那些非常正式的表达,以及追求”精准“的表达,和那些术语、概念。但矛盾的是,这些分析哲学家最终承认,分析哲学的鼻祖,比如维特根斯坦和罗素,也讨论了非常非常广泛的主题。我认为他们有点大器晚成了。1920年代,就出现了第一个英语的对于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的英语的评论。在分析哲学跑到美国的时候,尤其是我邂逅了芭芭拉的西海岸,分析哲学家们都很论断性,看不惯有人在用不一样的方式做事。但是美国就像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美国整体的情况更加复杂。
在芝加哥、东西岸、纽约和波士顿等地区,哲学的对象在不断扩展,一场分析哲学与欧陆哲学的非官方联姻成为可能。但是事情还没正式到登堂入室,而正式领域里,紧张犹存,一如过去的数十年。
Alan:很高兴看到事情有所松动,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在这种战争上添油加醋,而是在找到一个松动的地方,让事情更加丰富与多元化。
Q2:中国听众认为,欧陆哲学发生在欧洲(中文语境里的翻译问题,the Continental Philosophy)。因让他们觉得美国的欧陆哲学发展总是落后于欧洲或者从属于欧洲的。
请问在美国发展的欧陆哲学如何区别于生发于欧洲的欧陆哲学?
A2:毫无疑问,当然欧陆哲学是从欧陆开始的,海德格尔梅洛庞蒂等早期先驱等。
1960左右,胡塞尔,海德格尔,梅洛庞蒂的著作渐渐被翻译过来。没有这些翻译的话一切也不可能发生。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欧陆哲学整个流派和参与者不感到从欧陆来的局限性。欧陆哲学并不只是局限于欧洲的先驱者。一方面,有聚焦海德格尔、梅洛庞蒂、胡塞尔的圈子更重视欧洲传统,
但是也有很多圈子着重于在美国场景下讨论并针对美国问题,这种方向并不直接跟欧洲的哲学家有关,就比如今天Fred Evans是个好例子。他关注民主,这是只在美国发生的事情,他想要借用欧洲哲学的思想工具解释美国的问题,Peg也是这么做的。又比如Peg,她使用了阿伦特的思想进行研究上的突破。当然,阿伦特本人也不是完全属于欧洲,她本人最后成为了美国公民。我把这视作第二方向(second direction),把最初欧洲中心的理论,变得有点不同。我认为这一方向更加有希望。
美国不是个很统一的国家,而是一种多声部的感觉。美国欧陆哲学在很多领域里做了欧洲哲学家没做的事情。比如讨论动物权益、人与动物的关系在这是个好例子。这些讨论把”动物性“的概念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这些主题,比如动物保护和民主不只关涉美国,也关系到全世界。美国和其他国家在这些领域的重要开拓工作,让欧陆哲学从原有的欧洲起点变得在各处繁荣。
这就是我对你问题的简短回应。
Alan: 欧陆哲学是multiple-voiced的,扩展了自身。我在想,有人会说,就形而上学的历史而言,视觉(View)好像是中心。海德格尔从词源学角度上解释了逻各斯的真正含义是“被看到”。在这种意义上,逻各斯中心主义将视觉放置于中心位置。然而后现代思想聚焦于声音。而声音和视觉是一种原始的差异,不是那种可以被语言化的形而上学的声音。这么一来,艺术就加入了。
A3:有时美国欧陆哲学和政治是互相独立的。那时候美国欧陆哲学与也有几个能搞这事的人。我会说,美国欧陆哲学没有一种系统性的关于美国政治的反思,而是关于独立事件的思考。我不然为它聚焦于仅限于美国发生的事件,而是,借用我最近一本关于情感的书中所写,其中写到了川普的崛起,他是有一个群众性的情感基础的。他这个现象非常具有美国特色。我认为我们三个都明显地提到了这点。但这都不是一个直接的批判和直接的评论。他只是美国式情感一个最近的导火索。
之前的导火索包括1950年代的麦卡锡主义和后来的越战,带来了许多欧陆哲学家聚焦于这方面议题的严肃的哲学写作,去更精确地阐述美国式的政治。但对社会政治问题的思考和研究没有模版可循,只能依靠思想家个体的思考。美国的政治图景从1954年开始,一直有这特有的复杂性。我认为,欧陆哲学对社会现实是有责任的,但不会作直接的贡献。
个中许多事件并非政治评论能够解决的,真正的挑战是我们阐释了事件,但尚未对他们有全面的了解,仍有很多未解的部分。总之,我们三个也在共同的探讨这些事件。
再一次,这就是我对这么一个好问题的拙见。
Fred J. Evans
自我介绍:
首先我想感谢Dongke举办了这样一个关于美国学界多元主义哲学的建立,以及这与中国学界的关系活动。Dongke是我以前在杜肯大学的学生,目前他就读于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城分校(SUNY),那也是我获得博士学位的学校。所以,世界是非常小的。更巧的是,在SUNY的时期,我的导师是Dr. Ed Casey,多年之后我们还是保持了友谊。
我目前是在宾州皮茨堡的杜肯大学哲学系的荣誉退休教授。很多的巧合和曲折让我最终落在这里。1962-1969年,我在印第安纳大学获得了本科和研究生的学位。在那里我写了我的研究生毕业论文:“Alfred North Whitehead的心灵哲学”。在美国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关于种族正义以及反越战的民权运动正如火如荼。我加入了反战的一个公益组织叫做国际支援服务。该组织将我送到老挝学习语言。我在那里工作了5年,奇妙的是,我当时离中国非常的近。
因为我喜欢与人合作,而且喜欢理论,所以我进入了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里贾纳大学的心理学硕士学位课程。在实践了临床心理学并写了一篇硕士论文“精神分裂症的自然科学和现有现象学方法”之后,我于1977年秋天被杜肯大学录取为心理学博士学位。那一年与博士的那一年重叠。佩格·伯明翰(Peg Birmingham)在杜肯大学(Duquesne)攻读哲学博士学位。
我在杜肯大学(Duquesne)学习了一年,但后来决定自己想获得博士学位(PhD),并有幸获得了奖学金,被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城分校(Stony Brook University)录取。在该程序中,我写了一篇论文,对认知心理学进行了现象学批判,并于1986年获得博士学位。在斯托尼布鲁克期间,我休了一年假(1981-82年),成为该校的“访问讲师”。位于哥伦比亚波哥大的大学以西班牙语教授有关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的课程。之后,获得博士学位(博士学位),我先后于1985-87年在纽约州纽约的联合国国际学校(联合国官方学校)任教,然后在新罕布什尔大学任教一年,其后是三个在爱荷华州立大学任职多年,最后在杜肯大学(Duquesne University)任职,在那里我成为了哲学系的正式教授,并担任了解释性和定性研究中心的主任,该中心也是我的创始工作。在那段时间里,我出版了三本单独提供的书:
首先是对认知心理学的评论,名为《心理学与虚无主义:心理计算模型的系谱评论》。纽约奥尔巴尼:纽约州立大学出版社,1993年。
第二本书是对民主的批判性研究,题为“多声机构:多元化时代的社会与传播”。
第三本书涉及民主中的公共艺术,题为“公共艺术与民主的脆弱性:政治美学论文”。
还有一本合着的书,标题为《 Chiasms:梅洛庞蒂的肉体概念》。弗雷德·埃文斯(Fred Evans)和伦纳德·劳勒(Leonard Lawlo)
我现在正在单独写另一本的书:世界思想:世界团结的政治伦理
现在,我在杜肯大学(Duquesne University)担任名誉教授,其中包括在论文委员会工作,并在我希望的时候开设研究生课程。但是正如我说的,到达这里是一条漫长而迂回的路。
第三本关于《公共艺术与民主的脆弱》书也是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的。在这些书中我试着诠释复声身体(multi-voiced body),谈论与其他个体和不同声音的互动。每次我踏入一个新的领域,我都会拓展MVB这一概念。
发言:
我引用Ed的发言:“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使得美国(思想界)由分析哲学取向占据着霸权,蜕变为更加开放而宽容的多元主义取向?”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结合我在印第安纳大学的经历,系里一开始1960多元化的。我在那里获得了学士和博士学位。
那时大学里很少有学位提供一个很多元化的学习课程,包括分析哲学、欧陆哲学、美国哲学和哲学史。我从分析哲学学起。但我很快发现怀特海, 他既是一个研究逻辑学和量子力学的教授,也非常喜欢诗歌。他并不保持着线性因果论的观点,他不爱说树是绿的,而是说"树绿着"。这种想法是非常欧陆的,比起其他分析哲学家来说。
另一个作家是罗素。1900早期,有一次学术会议,怀特海和罗素需要互相介绍他。在罗素介绍怀特海时,他对怀特海大加称赞,但最后却说他思路不清(muddy-headed),怀特海德也对罗素称赞有加,但最后却说他头脑简单(simple-minded)。这种”脑子一团浆糊“”和“脑子一根筋”之间的对比,某种意义上反映了欧陆哲学和分析哲学之间的区别。多元化的环境可以帮助不同背景的哲学家进行交流。
对我来说,尽管我学习了很多分析哲学,但是怀特海德替我打开了新的大门,让我意识到来自不同流派的哲学家也可以彼此欣赏,这比分析哲学更加迷人。我开始学习梅洛庞蒂以及现象学。
在印第安那大学,院长非常喜欢分析哲学,而且想塑造分析取向的院系,因此挑选了一个分析取向的系主任Tom Langen。因此,1969年,6-7位欧陆哲学家离开了印第安纳大学。尽管形势不好,欧陆哲学和多元主义依然生长了起来。
现在我想从哲学转向心理学,自从我离开老挝后,我从哲学转到心理学。我父母惊讶于我去了加拿大。我也想谈论一下之后我待的里加纳大学(Regina University)的心理学系。我虽然喜欢和人合作,但是我同样喜欢理论。在加拿大那里有践行多元主义的心理学系。
那里的研究生对于参与院系管理是有权力的。他们也会在聘用新教职员工的过程中参与决定。我们学生们能够决定系主任是谁。曾经学生和很多教授想要聘请一个存在主义与现象学的教授,但是被院长和系主任否掉了,替换成了系主任的选择。最终我们结盟将院长驱逐出系。
这就是在心理学领域发生的事情,而事实上与哲学领域里发生的事情是相似的。后来我去到了杜肯大学,杜肯大学的心理学和欧陆哲学有很大联系。在美国,以欧陆哲学为基础的心理学博士项目,像是心理分析、存在主义和后结构等等,是得不到美国心理协会(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的认证(certification)的。但是最近事情产生了变化,在1977年,杜肯大学的哲学系是第一个以现象学和其他欧陆哲学为核心的哲学系。
我离开并在石溪大学完成了博士学位。我得到学位后,最后在杜肯大学的哲学系工作。这已经是2000以后的事情。大多数的教职工。那里女性主义、LGBTQ哲学相关的研究也很强。
我现在谈下美国激进哲学学会(Radical Phillosophy Association)。在1982,分析和欧陆哲学家都到了这个组织,他们共事的领域主要是进步政治领域。如果我们将马克思主义视作哲学,他的哲学思想也可以被视作欧陆哲学的分支。
所以我很好奇,这是否也发生在中国,我说的是传统的东西被以新潮的方式被看待与重新解读。这也是我想问路标各位的一个问题。包括马克思主义、无政府主义、威权主义、等等。
RPA围绕反抗资本主义、恐同、反LGBTQ,歧视残疾人和环境污染,以及对任何形式的统治和极权的反抗。在过去的几年,我们和墨西哥的激进哲学学者也有合作。当时,我们一些会议在墨西哥举行,一些在美国,还出版了一些英西双语的论文。Ed Casey和Peg Birmingham都曾是北美现象学与存在哲学联合会(SPEP)的总负责人(Co-Directors)
关于Public Art(公共艺术):
其实Casey很想听这个,因为他那边有一个专注于艺术哲学的硕士项目。
我最近出版了一本书,《公共艺术与民主的脆弱:政治美学论稿》,2019年出版。我现在想读一下前言:
民主始终对它自身的身份进行发难。因此它也允许公共艺术探索出自身的批判性价值,并且指明新的价值。但这种对于修正的开放性同时也给那些时不时在暗中削减民主价值、簇拥权威主义的艺术作品提供了便利。在这两种互为替代的结果中,为了应许第一种艺术的探索并阻止第二种艺术的滋长,我提出了一系列评估公共艺术作为“公民行动”的准则。对这种准则的构建,需要在澄清这种准则的同时对民主本身、公民行动与公共艺术三者进行描证,就好像边造船、边开船那样。而且,我将要通达的准则必须开阔而灵活,就像民主自身那样;而与静态和封闭的概念恰恰相反,这种准则便富于当代哲学家称之为“发生/事件”的那种意味。
我的工作有着政治和美学这两种向度。是关于思考"什么是民主"的一条新的方向。对民主的新思考,要警惕和反对的神谕:性别主义、威权政治。在谈论艺术的审美侧面时,必须支持它的政治侧面,以防止审美本身转移话题。
被先定的艺术品
Q&A:
Q1:我们的问题将集中于RPA。RPA 有很多哲学系之外的参与。在中国我们也有类似的等级区分,分为学院派和非学院派(民哲),但我们有很多这些非学院派的观点对于讨论也有很建树。非学院派的学生甚至是工人都提供了一些令人激动的讨论。您对我们有什么建议?怎么样让他们的声音在不带偏见的平台上被听到,而不因被指责为非专业而被歧视?
A1:我认为这个问题非常好。一方面我们有一些政治担忧,不管是从欧陆的角度还是分析哲学的角度。比如工会问题,还有对于工人、种族的交织问题。RPA经常会有一些社会工作者来将他们的斗争。这个和Peg要讨论的相似,RPA包含了学院外,非哲学系的人。RPA会议的流程是,你提交论文,然后做一个20分钟的演讲。时间有些短,因为是给没有学院哲学背景,来自学院外、或者其他学科的人。正式这种多元主义才能包含这么多多元的思想。我认为这样
主要点在于,对于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的政治问题与学院内外的人都有关。
Q2:我们有这样类似的处境,我们有着多元的民族,不同种族阶级。我在想,我们不同的政治环境的要怎么去应对,多元主义要如何进行?
A2: 因为我们是多元主义的,所以我们能够接纳各种各样的观点。首先,从官方的身份来说,我们是男人,女人,黑人,白人。但在这之后,我们要坐下来讨论,我们的多样性是什么。我认为这种包容性认可了不同的人们都有话需要表达。我们来自不同的背景,第一个是我们互相阅读批判对方的论著但是我们又一起坐下,讨论我们对于社会问题的主观体验。我们如何被性别歧视的、如何被种族歧视的。
Alan:我们有传统的中国哲学思想,比如道家、佛教、儒学。我们还有新儒家、新佛学。他们也对现代性有所反思与思考。但一个挑战就是如何用已有的理论进行当代的、新的论述并用来应对新的问题。在国外,道家哲学常常和现象学联系起来,我也听闻许多美国学者对庄子感兴趣,特别是其与海德格尔、梅洛旁蒂之间的联系。
Evans:我想简单讲两句话。60年代有一些关于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的论著。我记得阅读一本关于许多中国宗教与西方思想之间的联系的书。这是一个很好的对比
但最近,我在写世界主义时,里面有东方和西方的一些论述。我看到儒学有一些内部争论,有的强调其保守主义、威权主义的暧昧不清,但也有的强调其些后结构、后现代主义的成分。
Alan:传统儒学非常的反对女权思想,但是新儒学更加“进步”,他将传统和新型的思想结合。受德国古典哲学的影响,尤其是康德的思想。新儒学有些试图将传统儒学和西方启蒙运动结合,甚至是海德格尔。这种思潮曾经很热门,但是最近又经历了一个衰退。可以发表一下您对这思潮衰退?这个很有趣,传统中国哲学与西方甚至是现象学的结合。但是这个在学界,不论是否官方,并没有严肃讨论。
Peg:我想要跳入这里的讨论。我在复旦大学和白彤东-教授共事过。我们在小组讨论上曾经讨论了卢梭的权利学说与儒家的权利学说,在其中我们看到了两种传统之间对话的可能性。关于我们最近对于哲学和疫情的讨论,他有一些非常深刻的见解,我可以发给你。他认为儒家思想能够更好地回应世界性的疫情危机,他从哲学角度捍卫儒学,即对抗所谓“西方自由主义”。
Evan:有一个美国作家Angle,他也写了一些很深刻的关于儒学的。他同样讨论了儒学的进步性。例如儒学反抗威权主义,还有诸如此类的其他问题。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思想去阐释其中一家的思想。
Ed:我多年前在火奴鲁鲁参加过一次现象学和儒家思想的会议 ,会上的讨论很热烈。二者的结合非常的有希望。出现,还能走得更为深远。既有哲学角度,又有政治角度
Alan: 我觉得欧陆哲学/后现代哲学和中国古代哲学会在“作为整体的存在(being as a whole)”这里有所共通。从形而上学的角度上,为东方与西方哲学打开了更深交流的大门。我认中西结合还是有希望的。现在轮到Peg了。
Peg Birmingham:
自我介绍:我也想向主持人致谢,并感激有这么一个机会进行讨论。首先我先讨论一些似乎题外的东西。在后面的pre中,我会先阐释一下我对于欧陆哲学和哲学多元主义的概念。
在这里我就不说一些细节的东西,而先简要介绍自己了。我已经从事教学30年,我也是《今日哲学》的主编。我专注于政治理论和女权主义,特别是阿伦特,通过阅读、研究阿伦特研究与民主、人权相关的东西。现在主要着重于,世界正在经受的现状。我在接下来的演讲中会讲更多与自己相关的东西。
谢谢大家,我想我要用不同的方式进入这一讨论,关于分析哲学和欧陆哲学的对立。跟我本科和研究生时期的历史有点关系。我对多元主义的奋争和欧陆哲学内部对多元主义的奋争有关。我想说的是欧陆哲学内部对多元主义的斗争如何促成了其与分析哲学的斗争,以实现更广泛意义上的多元主义。
我本科毕业于威斯康星大学格林湾分校,选择这所学校让我的父母很失望,他们想让我去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一所处于第一梯队的学校,威斯康星大学系统的门面。威斯康星大学绿湾分校(被称为生态大学“Eco-U”)几年前已经作为一所实验性大学开设,致力于研究生态学的各个方面,而我想成为实验的一部分。
我在本科期间曾深受Fred Kerstin和Gilburt Null两位教授的影响。Kersten是胡塞尔《观念I》的首位英文版译者,Null则曾在Aron Gurwitsch的指导下撰写博士论文,Gurwitsch去世后转由J.N. Mohanty进行指导。
我之所以提到这一点,是因为我所属的哲学传统可以上溯至胡塞尔、海德格尔和雅斯贝尔斯,而从许多方面来说,我是其中的第四代学者。所以我很熟悉欧陆哲学,但不太了解分析哲学。在我学习的早期,Kersten教授邀请我参加他关于胡塞尔逻辑研究的研究生研讨会,他还就他的书《现象学方法》举办过多次研究生研讨会。我还学习了梅洛庞蒂。Kersten会对我说,去湖上划船,一边学习现象学,我很享受。我记得有整整一个学期,我旁听了一门非欧几何的数学课,Gilbert Null也参加了这门课,他告诉我们,不上这门课,我们就无法理解任何当代思想。我记得还参加过一门为期一年的课程,由Kersten和一位研究悲喜剧的英语系教授共同主讲,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却也在每件事情上都观点不一。关于我的本科教育,我很惊讶的是没有感受到两种哲学的分立,我们需要了解不同学科的广博的知识。
后来,我在杜肯大学(Duquesne University)完成了博士学位。我入学时,适逢杜肯大学的一些欧陆哲学家分散至宾州州立大学(比如AL Lingis)和Depaul University(德保罗大学)(研究舍勒的Manfred Frings和研究海德格尔的Parvis Emad)。我在读时,John Sallis、Lester Embree(他曾是Kersten在新学院大学的学生)和Wilhelm Wurzer(Eugen Fink在弗莱堡大学的最后一任助教)都曾在杜肯大学任教。
(舍勒:现象学第二泰斗,知识社会学)
提到这一点是为了强调我的本科生还是研究生的教育都归于我们现在称之为“经典现象学”的一脉,身处这一传统下的教授都能合理宣称其与经典现象学的“先师”有直接的师承联结。我在芝加哥有很多学建筑的朋友。但在匹兹堡,我了解到了分析哲学和欧陆哲学的对立,以及杜肯与匹兹堡大学哲学系的对立(匹兹堡大学哲学系拥有数一数二的分析哲学研究)。在我的学习中,没有课程是关于女性哲学家的,比如没有阿伦特的课。有一个教授开过波伏娃的研讨班,但也仅止于此。我自己阅读了阿伦特,当Kersten读了我关于海德格尔和自由意志的博士论文时,他说:“这是非常典型的阿伦特式海德格尔。”
我曾在纽约市北部的玛丽斯特学院(Marist College)任教数年,而后在纽约佩斯大学(Pace University)任教两年。这两个地方都很多元,注重本科生教学。最后我来到了DePaul University任职(1992年)。1989年,Depaul University从英国埃塞克斯大学聘任David Krell教授,重新启动沉寂已久的博士项目,并授权他负责四个职位的人选。在校方的支持下,Krell还可以完全自主决定哲学系博士项目的新方向。1990年,他聘请了曾在纽约大学石溪分校跟随Casey学习的Michael Naas,以及来自堪萨斯大学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Bill Martin。1992年,Krell 招录了我和 Will McNeill 做教授,后者堪称当今最负盛名的海德格尔作品的英文版译者。这是他的老师David的评价。经过一系列讨论,系内决定完全集中在从多元主义立场培养欧陆哲学博士生。包括注重哲学史学习。我在学校既开设阿伦特和女性主义哲学研讨班,在阅读和研究阿伦特的过程中,我对人权、政治主权、权力和暴力问题越来越感兴趣,这些问题也与我在女权主义哲学方面的研究有交集。
以前只有关涉男性哲学家的研讨,现在则开始出现了聚焦女性哲学家的研讨。在我担任系主任期间(1995年至2005年),Depaul成为了全美第一的天主教大学,这对于哲学系是个好消息,我们增设了很多职位,招聘老师教授拉美哲学和亚洲哲学。这也是我们和复旦大学联系的开始。很多哲学系的老师认为女性主义、批判性种族理论不是真正的哲学,康德、黑格尔才是。去年,哲学系聘请了一位年轻的去殖民理论家Rafael,他拥有西北大学哲学学士学位和罗格斯大学比较文学博士学位。让我惊讶的是,哲学系全体老师一致对这位年轻人及其研究领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学生们早已就他的研究方向游说了很多时间。正是学生的坚持才使这成为可能。
向多元主义的转变以及总是伴随着这种转变的干扰,与欧陆哲学的主要专业组织SPEP同时发生,我们之前就从创始成员之一的Ed Casey那里听说过这个组织了。2001-2004年我是SPEP的执行委员会成员,2004-2007年任职联合主任。可以说如果不是1986年SPEP发生的那场变革,以上两件事都不可能发生。那场关键性的变革发生在我第一次参加在多伦多举行的SPEP会议期间。在那场会议,我见证了由Iris Marion Young和Nancy Fraser领导,并被Ed Casey高声支持的一场“政变”,提议让SPEP更具包容性。会议当场,Young、Fraser和Ed Casey呼吁学会大规模改革,增加一个反映现象学内部多元研究方向的执行委员会,以及一个能反映性别平等的、基于选举的联合主任制度。众人应声投票,而“改革派”取得了压倒性胜利。称其是一场SPEP的内部革命绝非托词。
(继续这段历史:2007年,Casey又在会议上要求改革。这次在匹茨堡,Casey为现象学的一个公开位置提名,挑战两位由执行委员会选出的提名。这两位委员会提名都是胡塞尔现象学的研究者。而Casey提名的一位年轻现象学学者虽然熟读胡塞尔,但也研究德勒兹、德里达和巴迪欧等人。当然,他的兴趣不限于这三位。)
我认为,在我的管理下,SPEP不断对女权主义、批判性种族理论、酷儿理论、批判性现象学和去殖民化哲学等研究领域变得更加包容,而这些领域只是我们现在每年SPEP项目的常见主题的一部分。由此看来,1986年的革命从未停止。
我在执行委员会和担任联合主任期间,继承了Young、Fraser和Ed Casey以及后继者,包括著名的女权主义思想家 Kelly Oliver和女权主义/非殖民主义思想家Linda Alcoff所开创的工作。通过持续不断的多元主义斗争,SPEP已经成为一个更具包容性的社团(society),在女性主义、批判性种族理论、同性恋理论、批判性现象学和非殖民主义哲学方面的工作——提到的这些只是现在SPEP年度项目中发现的部分领域。1986年的变革仍在继续。
接下来请允许我简单地提及我作为《今日哲学》编辑的工作,然后再转而谈谈关于分析哲学/欧陆哲学的鸿沟和正在进行的多元主义斗争的一些结论性的想法。我把编辑的工作看作是这场斗争的一部分。我于2015年从David Pellauer手中接过该杂志的主编职务。《今日哲学》创刊于1956年,德保罗大学就对其具有所有权,而该校的哲学系正是该期刊的根据地。该杂志的重点反映了该系的的特色:欧陆哲学。David在任期间的工作非常出色,但从我来看,似乎对欧陆哲学的理解还是较狭窄了。当我接任《今日哲学》的主编时,我决定《今日哲学》需要更聚焦于哲学 (主要是欧陆哲学) 与政治理论、比较文学、文化研究等一系列学科的合作,并在批判理论、女性主义、批判种族理论、精神分析等主流学科内部引发讨论。而我认为扩大我们期刊理论范围的最好办法就是邀请客座编辑,共同制作特刊。我本人特别愿意邀请更年轻的新生学者来做我们的客座编辑。
重点不应该是区分女性主义哲学界究竟属于分析哲学还是欧陆哲学,在女性主义哲学里,细分这两者没有意义。这种两分在领域里主要是在方法论上的,而女性主义者关注的点则是一致的。对于新兴的这些领域,欧陆-分析的二分法并不适用。这也回应了我所说的,对于多元主义的争取是从欧陆哲学内部一直持续到欧陆-分析哲学之间,和他们之间的区分相交叉。
我当时是APA的选举提名委员会委员,尽管跟我一起的其他四个人都是非常分析取向的,然而Edward Casey被提名,然后选上了,成为了apa的主席。Casey为APA带来了宝贵的多元主义视角,
总的来说,分析哲学和欧陆哲学的争论是一场陈旧的争论,已经无法胜任今天的思考任务了。仍坚持认为一方或另一方已经赢了的想法,不过是一种表明思维丧失的得不偿失的“胜利”。在我看来,真正的斗争是在一个斗争的哲学空间(agonistic philosophical space)中争取一种持续的多元主义。在这空间中我们会对适当的方法论、认识论、什么算作经验(Erfahrung),以及对推构/猜想本体论的需要等问题产生分歧,而且这些分歧的讨论往往是充满激情的。 这是我们一直将持续的话题。我们和分析哲学的分歧并不在与“谁赢;了”这个问题,更像是一对老夫妻在讨论“谁在掌权”。
在这个激荡而多元的空间里,永远是学生们站在最前沿,推动前辈们进行更加开放,更加激进的质疑,更加充分地允许思考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概念。永不放弃,矢志不渝!
Ed:Peg提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我不得不打断。今天是我生日,我要去生日派对啦,拜拜~
Alan: 谢谢,您的演讲给我很多启发。就我们这代人来说,青年哲学家,也就我自己,一个音乐人、指挥家来说,我想问下,我现在做的是新音乐、新爵士、新交响乐
Q1:观众很关心《今日哲学》,是否能把它当作一个阵地,让更多的声音和可能性传进来,传播各不相同的观点,包括欧陆哲学和分析哲学。我们能否把它变得更加多元,是否有必要让它成为这么一个阵地?
A:我不太喜欢这种阵地式话语的讨论。与其说是分析哲学和欧陆哲学的擂台,我更想把《今日哲学》变得越来越可以成为允许不同的主题、思想流动的地方,这些东西可能之前并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比如,一位香港城市大学的教授Yuk Hui(许煜),他研究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方向的东西,我们在伦敦碰面,我和他谈论了阿伦特的《人类情况》和利奥塔《后现代状态》,他谈了算法。我邀请他就如何在人工智能时代生活做了一期特刊。所以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讨论新问题、新见解的地方。
Q2:您也谈到了女性主义哲学家的出现和逐渐受到关注,以及性别议题逐渐受到关注。您能否给出一个对于现在美国女性主义哲学和思潮的很好的描绘?能否给中国这方面提一些建议?
A2:我想要了解更多女性以及女性哲学家在中国。在美国,当我在这个领域的时候,哲学系的女性还很少,但是在35年中,这种情况已经改变了很多。我认为女性主义让哲学界重新思考了普遍性的问题,和存在性的问题,以及一些基本观念。我认为女权主义打开了这种讨论的空间。我认为女权主义在学界和外都取得了越来越多的成就。我也很好奇中国女权以及刚刚提到的中国儒学和的女性主义的结合。
Alan:中国现在也有一些女性主义运动,但与美国不同,是来自权威的压力抑制了运动的扩大化,甚至在思想上也在抑制。中国的女性主义比较复杂,参与冲突的焦点很多,同时也与中国传统观念相纠缠。这些传统观念,比如男权主义,倾向于批判女性主义运动。
Peg:我完全能够理解,我在本科以及研究生涯中,同样能感受到哲学系,甚至是欧陆哲学内部的性别歧视。在我上本科的时候,甚至接触不到女性主义哲学的任何东西,没有课,其理论也没有进入视野。这是一场仍在进行的奋争。一开始女性哲学家甚至不是讨论主题。这些都需要我们持续斗争。在美国女性主义哲学并不是单一的,有很多多元化的争论。我希望有建设性的讨论,而不是暴力的互相攻讦。我认为这些是很大的成就,至少我们不再沉默的。
A: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路标很注重海德格尔,你刚刚说了本科生不怎么读海德格尔,你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路标正在整些晚期海德格尔的活。我们在中国读的是海德格尔的中文译本,不太了解美国学术界如何阅读和接受海德格尔。刚刚您提到了Parvis,他的译本很优秀。从学术讨论的角度说,比如他翻译的海德格尔早期的作品《存在与时间》。请问美国学术界如何阅读海德格尔的早期及晚期作品的?
Peg:我确实进行本科阶段的海德格尔的教学。我不同意我的导师Kersten,我认为你可以在任何时候阅读海德格尔而不必事先了解哲学史。一个完整的对海德格尔的了解要同时理解他早期和晚期的思想,作为一个完整的哲学家。我认为他和维特根斯坦并列,是20世纪最伟大的两个思想家。我女儿是在克拉克大学,他们的系非常地分析取向,但他们在形而上学的课上也阅读海德格尔。从欧陆哲学界来讲,海德格尔也最常被普遍的阅读和思考的哲学家之一。
Fred Evans:即使你不从海德格尔的角度阅读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影响非常巨大,能够打开很多新思路
Alan:我认为它与我更有关联。我认为海德格尔开创了后现代时期。因为他对存在的认识观念从一个静态的存在,过渡到存在性的波动或者说波动的存在
新唯物主义和海德格尔的很多思想有呼应,比如一些前存有论的东西。我们可能可以更多地关注海德格尔后期的作品。不清楚《今日哲学》是否有兴趣发表更多有关其后期作品的文章?
Peg:是的,很有兴趣。
Evans: 让我接着Peg的问题。路标是非常地海德格尔吗?有没有和其他中国的欧陆哲学家的联系?若你们与我谈论这些,我们可更好地了解中国今日欧陆哲学之境况。
Alan:很多院系研究欧陆哲学,但他们本身的取向特别、保守。在路标,我们的重点放在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德里达、德勒兹等等,我们也举办了关于德勒兹式思想的研讨会。在中国,你无法将自己完全地与体制或者说权力机构相疏离。我们与所谓的正统/官方哲学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Peg:我觉得听起来蛮好的。美国的欧陆哲学历史上有一段时期和你们有点相似,就Evans在一开始的30人扩展到了现在的2000人。
Alan:我们正在扩大版图,从音乐、哲学到Politics,相当之活跃
Fred:由于Trump和经济的原因,现在有一种对人文科学的反冲现象,这是我所担忧的,从杜肯大学相关学科的资助状况能看出来。
战斗无处不在。我们看看欧陆与分析哲学就争斗就知道了。
我们必须要记住。在先前与分析哲学的战斗中我们险些粉身碎骨,但我们现在势力已经壮大了,但是我们也曾经认真的担心过我们会不会被“赶尽*绝”。但从现在看,中国的形式并不太坏,你们似乎没有我们的担忧。
Alan:事实上,我们收到过来自分析哲学对我们的攻击。我觉得这种情况可能没有准确地反映出中国的分析哲学现状。因为就我所知,中国大学的分析哲学家和欧陆哲学有交流。他们有自己与欧陆哲学沟通的一套。比方说我母校武汉大学,一些老教授告诉我,分析与欧陆哲学的沟通日益增多,还有东方学、伊斯兰哲学、西方马克思主义。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现状是福柯式的,但有越来越多的“微观政治”,话语束缚,在琐碎的地方处处受限。在中国你需要应对来自更高层的压力,比如政府的赞助或管理。而政府本身地政策和风向变化也是一天一变的。新的进步的力量苟且于政策,你必须在总路线的剧烈震荡下存活。
自由问答环节:
Q1:Fred教授说公共艺术应该是述真化的,反对威权主义、资本主义和美国例外主义等等神谕。这让我想起了许多的网络梗被许多普通人创造,形成了某种讨论空间。问题是,当我们讨论公众艺术时,什么是公众?如果公众之间没有共识,如何争取一个述真的民主?
Evans: 我们唯一的共识就是我们的空间是开放的。这样,讨论和改变才能成为可能。创造一个倾听的空间,进行希腊式的勇敢的倾听和诉求,而不是人们自说自话。人们的确会在他们自己的个体环境中重复性的听到单一化的意见,他们最终也会重复他们听到的。这确实我们在美国的社交网络上,看到一些极右组织,我们怎么做才能保持空间不是封闭的,而又不被这些仇恨言论冲昏了头脑。
我们要创造空间,如何阻止仇恨言论这种武器,但又不消灭共识的空间,让异见存在。
五八姐:我发现再梗中,你的信息非常的单一,有时候仅仅是一张梗图。这让讨论完全扁平化了。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联结性,Unity,来有讨论的前提条件。但你若让许多声音进入,好像今天的空间中就再没有这种联结性了。
Evans:我认为联结性是一个人必须有倾听别人的意愿。即使那个人预先知道他可能不同意他会听到的,也愿意留出对话空间。特朗普的票仓说对我们的话语不感兴趣,但他们给出的原因却是因为我们对他们的话语不感兴趣。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方法,只能根据具体的社会情况让另一方重新加入讨论。我知道今天中国也有同样问题,人们不愿听
也许Peg在这能帮我讲讲。
Peg: 联结性Unity来自共识的分享。把我们团结起来的是某些原则,比如对别人开放的原则,比如平等原则。而平等的原则提起了很多别的问题,比如平等地说和倾听,被倾听等等。我曾经认为我们现在在美国的问题是,人们并没感觉听到。但是这个问题是更深的,这个问题是更加历史的,仿佛我们在进行美国内战那时候造成的种族和文化断裂持续至今,看看那些尝试占领国会的人,和他们背后南方的经济衰退。种族主义在美国病入膏肓,他们的统治,尤其白人男性,遭到了挑战。慎重的黑暗面,。我也许不该说太多,但西式民主有着非常非常黑暗的一面(意指系统性歧视和引发对立)
Fred:我同意你关于白人至上主义,但是我们确实忽略了一些社会阶级的公正。一方面是种族主义,但是社会阶级的不公正也同样是很严重的。
Peg: 社会经济层面的不公实在太大。阿伦特讨论过,资本主义和暴徒(mobs)联盟在一起了。种族主义是资本主义来分裂工人阶级的武器。
Fred: 我们在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都讨论所谓民主。但一旦引入特朗普思想和法西斯,情况就无法持续了。
五八姐:美国的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煽动仇恨,分裂人民。 社交媒体某种程度上让人们更加分化,只迎合你的喜好,推荐你想看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应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种族问题
Fred:我们需要尽可能的坚持斗争。
Alan: 公共艺术,如911几年被尤其民主意义但是在中国他只是个纪念性的事物。在美国,似乎共识是911纪念被这样的公众艺术有政治价值,在中国,公共艺术似乎只是一种情感寄托,在这种情况下,公共艺术在中国放在了非常边缘的位置,话语外部的位置。
Fred:美国的很多关于南北战争的纪念碑是纯粹的反民主的,非常种族歧视的。他们是在推动仇恨言论。然而另一些雕塑体现了多元性。总之,仇恨言论和行为对民主没有任何帮助。
Q from Audience:有没有推荐的加拿大的欧陆哲学的本科和研究生项目?尤其是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拉康精神分析等。和北美和欧洲的项目对比起来又怎么样?
A:多伦多大学非常不错,魁北克省的一些大学也非常不错,蒙特利尔有个大学C开头的,我不记得叫什么(可能是康考迪亚)。 总之你可以看SPEP网页他们列了很多项目和大学,这比我这破脑袋现想可方便多了。也有很多期刊杂志关于精神分析和欧陆哲学的。这些资源也很不错。还有就是借用谷歌,网上也有很多信息。加拿大、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其他国家的欧陆哲学都不错,好像日本的欧陆哲学的现状也不错,但是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太了解日本详细的信息。
Alan:最后一个问题很简单,但蛮重要的。一个来自中国的哲学系学生提出来的。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名单?学校?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中美两国间的信息不对称。有没有什么关于欧陆哲学实力的学校排名?
http://www.spep.org/resources/graduate-programs/
Fred:我觉得你可以看SPEP和RPA的网页,他们的网页上都有详细的学术信息,比如出版物,或者是博士、研究生项目的详细信息。我觉得他们的网页上很详细。
Peg:不过SPEP应该没有排名
Alan:排名本身就是非常量化的,统一化的
Peg:哲学系的排名和美国大学整体的排名是紧密相连的。所以常春藤的哲学系排名肯定是比其他学校要搞。而他们的哲学系主要是分析哲学。我觉得你恐怕得去一些不能出名的学校里去找欧陆哲学方向的项目。如果你的助学金或者奖学金和学校排名紧密相连,你又想学欧陆哲学,那你需要先锁定高排名大学,然后找里面的欧陆哲学的方向。比如,范德堡大学是有非常好的欧陆哲学系的。
Fred:SPEP有一个非常详细的介绍和总述,但是可以找到一些信息的。然后你可在那看谁教的什么,等等。若你有时间,还可以直接过去联系他们。
(学术互吹中)哈哈哈
不过由于疫情,一些项目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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