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中国产出了一批高质量的动画片,很多作品要画面有画面,要思想有思想,直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尽管有些动画现在看来并不适合给小孩子看。
其中有一部叫做《天书奇谈》,《天书奇谈》的原型就是《平妖传》。
《平妖传》的作者大有来头,初作二十回是罗贯中写的,这位罗先生还写了部小说叫《三国演义》。后又有人续了二十回,把故事重新编写,这个人叫冯梦龙,代表作是三言二拍。
相声演员郭德纲曾经说在整理平妖传,想要把它放到书场说书。但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看过明清小说的人都会发现,基本上明清的小说可以不加修改,直接作为说书人的台本,连定场诗都给写好了。至多不过在说书的时候多加一些扩充,闲白,但这都是临场发挥的事了。
《平妖传》的故事并不复杂,简单介绍一下,就是一个猿修炼成精,机缘巧合拜了九天玄女为师,被安排在天庭看守天书。这本天书是道教秘籍,叫做《如意宝册》,上面记录了三十六路天罡法术和七十二路地煞法术。众所周知孙悟空会七十二般变化,其实这七十二般变化并不是说他会变七十二种形态,而是说孙悟空会七十二种法术,变形术只是其中一种而已。网上有种说法,说孙悟空其实习得的也是七十二路地煞变化,而地煞法在道教属于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的障眼法。真正厉害的是三十六路天罡法。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很多人看过西游记原著,认为孙悟空远没有86版西游记里播出的那么神通广大,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回到平妖传,猿精趁着神仙赴瑶池仙会的时候偷偷看了如意宝册,并且把它带下了凡间自己的山头白雾山,命猴子猴孙刻在了峭壁之上。事发后玉帝本想致死猿精,因此派了北斗星君审问猿精。神话故事里有南斗生,北斗死的说法。什么意思呢?就是南斗星君主管增寿,即便这个人阳寿已尽,黑白无常已经在路上了,南斗星君大笔一挥,这人就算活了。而被北斗星君批死的人,就算玉皇也改变不了。虽然玉帝这次想叫袁精死,但是袁精也有说辞,因为这如意宝册不是凡人说看就能看的,袁精能拿出宝册,也是说明缘分到了,所以玉帝只能命袁精下凡到白雾山看守如意宝册,并且赐它两件宝贝来束缚它,第一件叫做雾母,这件宝贝来头不小,相传天庭有四母都是非凡的法宝,第一叫气母,包罗万事万物,被弥罗佛存在布袋之中。第二叫风母,内有十方风气,在风伯手里。第三叫云母,内有祥云厄云,在云师手里。赐给袁精的雾母,轩辕帝时在蚩尤手上,蚩尤凭借雾母放出弥天大雾,与黄帝战于巨鹿。黄帝得九天玄女下凡教授指南车,破了蚩尤的雾阵。蚩尤死后,血化为盐,老百姓为了纪念巨鹿之战,而食蚩尤之血,即是食盐。
玉皇赐给猿精雾母,在白雾山四周降下大雾,凡人不能靠近,又赐给他白玉香炉,猿精在洞中修炼,香炉即生出紫烟,直达天庭,停止修炼紫烟便停。所以这两样法物实际是软禁猿精的作用。一年只有端午时节一个时辰,猿精上天庭言事白雾才收,凡人可以靠近白雾山。但白雾山地势险峻,只有蛋子和尚经过三年尝试窃取了如意宝册。蛋子和尚与动画里一样,生在蛋中,被一个老和尚收留。和尚死后,蛋子和尚云游四方,后来看守天书的猿精看他诚心,就暗中助他得到了天书,但也只得到七十二路地煞法。
蛋子和尚得到天书,但并不认识梵文,猿精指引他去找老狐狸圣姑姑翻译,自此圣姑姑与儿子左瘸儿以及蛋子和尚便修炼成了七十二般变化。圣姑姑还有一女,与武则天有宿世的因缘,这一世投胎做胡永儿,与武则天的转世王则合谋造反,最后被蛋子和尚剿灭。
这本平妖传总体看下来,感觉其实还是很讲理的。有人说神怪小说哪有理可讲。因为它的情节安排的并不过分。比如没习得天书的狐狸精其实法力很有限,与人没什么太大区别。狐狸上五十岁可以变化人形,但公的只能变书生,母的只能变美人。并且需要在月圆之夜头顶骷髅天灵盖拜七七四十九次月才能变化。变换之后也只是做些色诱的戏法采阴摄阳,没什么大危害。上百岁的狐狸可知百里事,上千岁的狐狸才可以通天。没习得天书的狐狸精可以轻易被人*死,所以避世为生。
另外缘分是平妖传的大前提。看到后来,很多人会有个疑问,既然狐狸精们已经习得了天书,又会了隐身法,为什么不用隐身潜到大帐然后刺*敌军统领呢。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法术需要念咒,也需要时间。一般统领的大帐都有守卫,即是狐狸*了统领,也需要时间再次施法,这时间护卫就能*了狐狸。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就是狐狸的妖法不能*掉阳寿未尽的人,《平妖传》里有提到最后老狐狸圣姑姑实在抵挡不住了,要动用最厉害的一个妖法去*敌方主将,而这个主将命不该绝,所以这个妖法有很强的反噬。这里就体现出一个理字,这个理就是天理,在天理面前,玉皇也不能随便让人死,而妖法也不是为所欲为。
平妖传前二十回比后二十回精彩,篇幅也长,后二十回一些篇幅有凑数的嫌疑,比如频繁的出现大段的“前文提要”,另外有些回目篇幅很短。在王则造反之前,其实狐狸精们和蛋子和尚大多做的不是坏事,只是蛋子和尚与包公(就是那个铁面无私的包公)斗法的时候有些任性,其他的大多是除恶扬善的好事。就算是王则起兵造反,也是民心所向,贪官克扣兵丁的粮饷,造成民不得不反的形式。但是反了之后,王则一伙开始堕落了,与之前那些贪官一样,骄奢淫欲,鱼肉乡里。蛋子和尚与徒弟愤然出走,才分出狐狸精的邪与蛋子和尚的正。
另外比较合理的是,《平妖传》里并没有出现大量的会法术的人,真正身怀绝技的也就是一开始学习天书的那三个人外加一个胡永儿。并且也没有出现前后实力的不对等,很多神鬼小说经常会出现前面花大段篇幅描述此人法力多麽神勇,忽然就在后面被一个人轻易制服了,以体现出后人的法力高强。这种情节在《平妖传》里没有,在《济公传》里倒是有不少。即是最后的决战,也要九天玄女亲自施下天罗地网,以及拿住天狐圣姑姑,其他人才能破了王则的城。也算是与前文提到的如意宝册的实力遥相呼应,才让玉帝如此震怒降罪于猿精变得合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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