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殊途

宁墨殊途

首页角色扮演天梦殊途更新时间:2024-07-26

舒宁倚在窗边,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得仿佛要坠下来,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柔弱的花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

伸出手,感受着从屋檐流下来的雨水,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让舒宁皱起了眉头,墨殊缓缓的敲门声传来,与突兀的敲门声不同的是屋内的沉闷。

墨殊神色平静,“阿宁,不吃饭可不行。”随即端起桌上的一盘绣球乾贝,走向舒宁,“从前你不是最爱吃这道菜吗,吃点吧。”

舒宁垂眸看着那道菜,柔弱无骨的手从墨殊手中接过,不顾墨殊眼中的期待,舒宁毫不犹豫,将那盘菜从窗户倒掉,盘子也从手中缓缓滑落,随着盘子落地的声音,舒宁又将手放到窗外,任由雨水淋过,想将两人一点点接触的可能都完全清除掉。

墨殊还是如常的神情,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只要你要,什么都可以,先吃饭,好吗?”

舒宁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我要你死,可以吗。”

“王爷,有事要您处理。”

墨殊还是一手端饭,一手持勺,“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好吃饭,不为我也要为了你的父亲母亲。”

听到这话,舒宁的眼睛才有了一丝波澜,机械地吃着另一盘墨殊不曾碰过的菜,墨殊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扬起少有的弧度,很快又转身离开。

“什么事。”

“三日之后的选秀,陛下下诏一品官员家的女子免选,直接由皇帝挑选,舒姑娘的父亲正是一品。”

墨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一个病秧子,也配和本王抢。传出去,本王也要选妃,并且只能是舒宁。”

马车上,舒宁看向车外的眼神仍旧漠然,墨殊却是笑脸盈盈,将手中的玉佩递给舒宁,“前几日,我去了趟你家里,这块玉佩是你母亲让我拿给你的,他们俩的身体最近还不错。”

舒宁摸着那块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的玉佩,父亲和母亲定情之物,这块玉佩母亲从不离身。

墨殊注视着舒宁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入皇宫,我不会让你被困在这儿的。

很快,舒宁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舒宁,告诉朕,你的心仪之人,这婚姻之事…朕还是做的了主的。”

皇帝墨盛柯虚弱的声音让周围的人瞪大了双眼,墨殊还是一样的笑容看着舒宁。

舒宁清脆利落的声音更让众人意想不到,“臣女心仪之人是摄政王殿下。”

墨盛柯闻言站直了身体,清瘦的身体在黄袍中显得格外单薄,因病而瘦削的脸庞在这一刻更加苍白,“摄政王?”

墨殊看向墨盛柯的眼中带着得逞的自得和不屑,“那本王的王妃就是舒宁了。”

看着那个曾经在皇宫里,站在槐树下,清风霁月的人,他的眼静清亮温暖,他不该是皇子,该是天上的月,他,我贪恋得够久的了。

墨盛柯的眼中却有着不同的坚决,,“父皇曾下过一道圣旨,为摄政王指婚,监察御史之女王姝慈为摄政王妃,那看来舒宁只能为侧妃了。”

墨殊显然没想到他还有这招,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愠怒,椅子的扶手也被手攥出了声。

舒宁看着墨盛柯,笑得畅快,好久都不曾这么笑过了,身后秀女的末尾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用颤颤巍巍的声音感谢圣恩。

墨殊看着墨盛柯和舒宁的视线交汇,看着舒宁发自内心的笑,手指骨节被攥得青筋暴起。

“封王姝慈为宝宁郡主,大婚之后带舒宁也进宫看看。”墨盛柯已经撑得够久了,说完就瘫坐在位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舒宁下意识就要跑过去,墨殊却一把抓住舒宁,“王妃和侧妃都有了,臣就先走了。”

说完不顾身后的众人,强拉着舒宁离开,舒宁不停地回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几乎昏过去的墨盛柯,忽然就没了挣扎的力气。

大婚前夕,舒宁都还在摄政王府,摄政王的婚礼大家都忙着注意正妃王姝慈,舒宁只是拜过了堂便被匆匆送回房了。

王府到半夜才不再喧闹,墨殊的到来却打破了舒宁难得的平静,“阿宁,我…”

舒宁利索地拔出匕首横在脖子上,“我有很多种方法死。”

墨殊走上前,用手包裹住刀刃,“我不会逼你。”不顾舒宁的冷笑,墨殊自顾自地说着,“我们初遇那日,你也是一袭红衣,纵马街头,肆意张扬,你的笑容明媚灿烂,这是那日你遗失的一枚珠花,样子朴实无华,不似那些贵女带的一样华贵,在我心里,比凤冠还艳丽夺目。”

再看向舒宁,紧绷许久的精神放松了,很快就睡着了,墨殊的手缓缓抬起,隔空摸着舒宁的脸,脸上是满足的笑,就这样陪着我,在我身边就好。

舒宁特意起了大早,看着镜中的脸变得娇艳动人才起身,府门口,墨殊和王姝慈正一前一后走上马车,舒宁就要跟上,“你回去吧。”

墨殊的声音让舒宁仰起了脸,“为什么?”墨殊在看到舒宁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但很快又转过头,“侧妃身子不适,不宜进宫。”

舒宁强忍心中的厌恶,示弱的眼神看着墨殊,“墨殊,我想去。”,一袭红衣,妖艳张扬,眼睛却楚楚可怜,墨殊从没见过这样的舒宁。

墨殊看了许久舒宁的样子,眼睛不舍离开,王姝慈淡淡咳嗽一声,墨殊才恢复神智,眼神却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来人,让侧妃好好在房间养病,我们走。”

墨盛柯看着下面行礼的两人皱起了眉头,不想和他们多说就要离开,墨殊走上前,扶着墨盛柯,“就凭哥哥这样的身子,把她留在你身边,你能给她什么,父皇的圣旨让你坐在这个位子上,能活一天就好好活,多去去后宫,不该想的别想。”

说完,就连扶都不想扶了,墨殊径直离开,墨盛柯看着忙着追墨殊连礼数都不顾的女子,重重地咳了几声。

“王爷,陛下封了王妃父亲一个五品官。”

“八品到五品,他想干什么。”处理奏折的墨殊皱起眉头,手中的笔一顿。

“或许…他是在向您低头。”

墨殊继续沉心在奏折之中,好像认可了他的看法,“阿宁的回门要拿的东西,你亲自去准备,列个单子给我看。”

那人应声离开。

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墨殊下意识走入前一辆,走入一看才发现坐着的人不对,墨殊转身就要离开,“王爷,您…不同臣妾一起回门吗?”

墨殊却连话都不想和她说,飞快下车去了舒宁的马车,路上还不忘处置安排马车的下人。

舒宁冷漠地看着冲进车的人,墨殊却邀功似的,“他们安排错了,我还以为那个车上是你,结果是她,她还和我说话,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幸好我走得快。”

舒宁却连看都不愿看他,墨殊也不生气,她看马车外,他看她。

下了马车,只有崔氏在门口,不见舒父,舒宁飞快奔向母亲,崔氏的眼泪也是夺目而出,不停地摸着舒宁的脸,“都瘦了,我的孩子…”

舒宁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我们进去说。”

两人相伴离开,墨殊识趣地走进书房,舒父果然在这儿,“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舒父冷哼道,“老夫白丁一个,得陛下赏识,做了个文官,实在是人微言轻,做不得摄政王的岳父,还烦请王爷写个和离书,我们就此别过。”

“岳父大人,小婿实在是心悦阿宁,我的诚意和决心妇孺皆知,实在是父皇的决断,我不得不从啊。”

舒父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你还好意思说…”

“父亲。”舒宁打断了父亲的话,“今日的回门就这样吧,不吃饭了,我们就先回了。”

崔氏含泪看着舒宁,“阿宁…”

“父亲和母亲注意身体,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身侧,父亲母亲只要身体康健,阿宁也就放心了,阿宁走了。”走的决绝,眼眶却红的像要滴血。

墨殊想抱住舒宁的手抬起又放下。身后崔氏哭得几欲昏厥,舒父也是泪流满面。

回府的路上,墨殊因为兵营的事被叫走,府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舒宁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径直回了房间,她今日可懒得凑那个热闹。

“阿宁。”

不同往日的声音,让舒宁绷直了身子,眼眶湿润,顾不上穿鞋,飞奔出去,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王姝慈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不需要说话,这世间就已经只剩下两人了,相视无言,眼神中是无尽的思念。

良久,王姝慈指着舒宁的脚,“妹妹怎么没穿鞋,脚着地要着凉了,我去给你拿双鞋来。”

墨盛柯听了这话才发现,走到舒宁身前,伸出脚,“你把脚放在我脚上。”

不等舒宁行动,刚拿着鞋走出房门的王姝慈飞快跑到院门口,拦住墨殊,“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墨殊看着舒宁和墨盛柯亲密的举动,握紧的关节发出声音,一把推开王姝慈,冲了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拳就打在啦墨盛柯的脸上,墨盛柯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墨殊还不解气,还欲再出拳。

舒宁急忙护在墨盛柯身前,“你是我的侧妃,你还在护着他。”见眼前的女子仍是不为所动,自嘲一笑,“你永远都在护着他,我和他,你永远选的是他,如果是我被他打了,你还是会护着他,是吗。”

沉默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墨殊眼睛发红,他嫉妒的发狂,“来人,陛下在摄政王府突发疾病,驾崩了。”

舒宁听到这话身体一颤,“墨殊,你让你的人停下。”

墨殊嗤笑一声,“凭什么?”

舒宁长出一口气,站直身体,手缓缓落在衣服的扣子上,很快,一个接一个的打开,墨殊冲上前攥住舒宁的手,不让她再解下去,墨殊是无尽的悲痛和崩溃,“你为了他,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舒宁不顾墨盛柯强撑着的阻拦,还要挣脱墨殊的束缚,“做到这种程度了,可以收回你那条命令了吗。”

墨殊笑了,笑得苍凉,笑得落寞,“只要你要,什么都可以。”

院中的焦灼氛围在墨殊的离开后归于平静,舒宁目送墨盛柯被送回宫中治疗,王姝慈也识相地离开。

墨盛柯离开不久,皇宫一道圣旨传了出来,王姝慈的父亲被封了个正二品的官。

夜晚,在门口踌躇许久的墨殊还是推开了那扇门,舒宁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却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墨殊慢慢地走过去,将那一角往舒宁的身边塞了塞。

舒宁睁开双眼,看着屋顶,却还是不愿看墨殊一眼,“阿宁,我不敢奢求我们能像寻常夫妻那般恩爱,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我们一起朝升夕落,春来夏往,吃秋果,赏雪景,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听着墨殊的话,舒宁只觉得恶心,索性翻过身,墨殊看着舒宁,不再说话,只是在床边坐着。

没睡醒的舒宁被院中的声音吵的头疼,忍无可忍地出去,王姝慈被墨殊安排守在院外的人拦住了,“这个王府还有本王妃不能去的地方?”

“王爷吩咐过了,侧妃可以出去,但是谁都不能进来。”

“她只是一个侧妃,你敢不听本王妃的话?”

那人冷着脸,不再说话。

舒宁却来了兴趣,“我倒是不知道王妃原来竟是这么一个人。”

王姝慈冷哼一声,扬起布满首饰钗环的脸,原本温婉可人脸的变得俗不可耐,“从前我父亲只是一个八品,他现在可是正二品,和你父亲差不多了,本王妃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只是一个侧妃,凭什么爬到到本王妃的头上。”

“我从未想过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王姝慈一巴掌扇在舒宁的脸上,“一个妾,也配这样和本王妃说话。”

门口守着的人看到正要教训王姝慈,舒宁却拦住两人,“我们都是可怜人,一样可悲可叹。”

王姝慈却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自尊心,又是一掌扇了过去,“这些天你欠我的,不是两巴掌就能还的清的,那天你和他在院中私会的事是我告诉王爷的。”

王姝慈得意的样子在舒宁眼中格外刺眼,想着他受的伤,吐的血,气得发抖,一拳打在她脸上,王姝慈直接跪坐到地上,捂着脸,舒宁还要出手。

“住手!”墨殊的乳娘喊住舒宁,“姝慈是王府的王妃,你再得宠也不能这样。”

墨殊的乳娘是墨殊母后离世后唯一的亲人,从小父皇不疼,皇宫里的人也是拜高踩低,只有乳娘不离不弃,当初墨盛柯的母妃计划*死宫外出行的墨殊,墨殊也自此下落不明,那乳娘更是几欲寻死,幸好被宫人劝下,墨殊一回来就将乳娘接了出来。

墨殊的母亲本是皇后,奈何先皇更宠爱墨盛柯的母非,所以乳娘最是痛恨侍宠生娇的妾室。

不顾舒宁脸上鲜红的掌印,“去府门外跪着,什么时候知道一个妾该做什么了,再起。”

舒宁什么都不想说,就要去跪着,身后的人想要去告诉王爷,乳娘呵斥一声,“我看谁敢去报信,就算王爷来了,她我也是要罚的!”

说完,扶着王姝慈离开,舒宁那一拳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王姝慈的脸现在肿得厉害,仍是不忘回头嘲讽。

舒宁跪在府门口,刚睡醒被吵得出了门,没穿多少衣服,秋风冷冽,舒宁却感觉不到多冷,脸上的掌印火辣辣地疼,心中是难掩的怒火,路过的行人都是窃窃私语,多是可怜之意。

夜晚的风更是寒冷,舒宁的四肢已经麻木了,动了动发紫的双手和像不属于自己的脚,墨殊回来时,舒宁已经快昏倒了,一天没吃饭,没喝水,实在是强撑了一天,墨殊飞快跑过去,环住冰冷僵硬的舒宁,舒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终于撑不住了,昏倒在墨殊怀里。

一夜,睡在热乎乎的屋子里,舒宁却感受不到温暖,舒宁的院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的人,王姝慈自然跪在最前面,墨殊踩着王姝慈的手,“你觉得你能当本王的王妃是凭什么。”

王姝慈强忍着痛,抬起因痛而充满泪水的双眼,“王爷,我……”

墨殊踩着她手的脚更使劲了,“埋了吧。”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胆寒的话。

王姝慈被吓得说不出话,乳娘站了出来,“王爷,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王妃,先皇钦定的王妃。”

“本王已经让她做了王妃了,可她不知足,敢动阿宁,乳母,您在皇宫多年,怎么看不出她是要借刀*人。”

“先皇后不就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吗,你的那些遭遇不也是那个女人害得吗。”

“可这一切不是阿宁的错。”

看着乳母坚决的眼神,“自即日起,她在府中就是最低贱的婢女,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就是舒宁,谁要是再敢造次,别怪本王不留情面。”这话是说给了王府所有的下人,也告诉了他的乳娘。

王姝慈声音带着哭腔,“我是陛下亲封的宝宁郡主,我的父亲是朝堂正二品大臣……”

“蠢,宝宁郡主,保宁,郡主。”

舒宁在被子里不停发热又发冷,又发热,还不停得做噩梦,额间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打湿,“阿宁,阿宁。”墨殊的声音传来,舒宁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了。

太阳来得格外的晚,舒宁却觉得好像什么都发生,昨天的难受像是一场梦。看到舒宁醒来,墨殊捧着一碗粥跑过去,“喝点粥,暖暖胃。”

舒宁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刚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墨殊的衣服,“我要她死。”

墨殊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我已经让她做了婢女了。”

舒宁满满的不可置信,“你…”

墨殊将勺子放到舒宁嘴边,“你先吃点东西。”

舒宁一把将那勺子连同碗里粥甩到地上,墨殊也不恼,要再去盛一碗。

“墨殊,你这深情的样子我都快信了,可我每每想到,当初是我救了你,我就觉得无比的恶心,如果早知道你会把我困在这儿,我就该一刀*了你。”

“阿宁…”

“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只会觉得你恶心。”

“我没有困着你,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你随时可以出去,去哪都行。”

舒宁冷笑道,“墨殊,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场宫宴,先皇死在我的面前,你就站在他身旁,也是从那天起,你成了摄政王,他成了皇上,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舒宁成了你的专属物,你是没困住我,那是因为你知道,只要你握着我的父母,我就那都不会去。”

从枕头下拿出那块玉佩,“这不就是你威胁我的证据吗,选秀上我只要说想入宫,你就会*了他们,摄政王,独揽大权,皇帝都不放在心上,一个大臣而已,说*就*了。”

“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你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了他想要去求圣旨要娶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慌吗,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只知道要把你留在身边,舒宁,舒宁,我…”

“别再恶心我了,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墨盛柯,从那年在宫中就爱上他了。”

墨殊抓住舒宁的双臂,“那年在宫中你见到的人是我,是我。”

舒宁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出来,“原来你是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你这位流落在外的皇子才会跟着我回家,然后被我父亲发现你皇子的身份,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宫,对吗。”

墨殊看向舒宁的眼神无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是有些事做得不对,可我不骗你,从第一面,那年在宫里我就喜欢你了,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墨盛柯了,才会……”

“我喜欢他,是我第二次入宫的时候,他一身黄袍站在槐树下……”

墨殊闻言拿出怀里珍藏的珠花,“所以这个槐花的珠花是……”

舒宁冷笑道,“是,我爱槐花是因为他,这珠花也是因为他。”

墨殊怔愣着跪坐在地,随即自嘲笑道,“我从未奢求过你的爱,如今看清了,以后也不会了,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好吗?”

舒宁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在墨殊耳边耳语。

墨殊的眼睛闪过一丝惊疑,很快就又笑了出来,“他就要死了,墨,盛,柯就要死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舒宁从震惊到接受事实只用了一瞬,一瞬间眼神就已失去了光芒,依靠着床沿,苍白的面庞,没有血色的嘴唇,像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假人。

墨殊顾不上安慰,飞快离开了。就在墨殊离开不久,舒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赶来的却是一个侍卫,是墨殊身边很信任的一个侍卫,那侍卫急忙扶起舒宁,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皇上安全,这是安排好的。”

舒宁盯着那人,“你快去他身边帮他吧,我这里没事了。”

那人离开后,舒宁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大起大落,心情久难平复,王姝慈的到来让舒宁坐直了身子,“你还敢来,你就不怕我*了你。”

王姝慈笑得疯狂,“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随即将一封信扔到舒宁脸上,“好好看看吧。”

舒宁不屑地接过,看了信却颤抖不止。

“你的父亲母亲已经死了,双双自*。”

那封信是两人的绝笔信,一字一句,呕心沥血,都是对女儿的不舍关心和谆谆教诲,为了让舒宁不再受墨殊的牵制,他们宁愿赴死。

舒宁的悲痛让王姝慈觉得痛快淋漓,“今日之后无论谁做了皇帝,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做皇后吗,我等着看你用你父母亲的血染红的嫁衣有多适合你这位未来的皇后。”

从没想过回门那日居然会是诀别,舒宁颤抖的手摸着那封信,“阿宁不孝,阿宁不孝,引狼入室,识人不清,优柔寡断,我如果早下决心,你们就不会死了。”

舒宁哭得撕心裂肺,全然不知王府内早已乱作一团,舒宁哭得力竭,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眼前远远站着墨盛柯,身边是墨殊,而舒宁却被一个侍卫挟持着,那个乳母将刀横在舒宁的脖子上。

墨盛柯冷眼看着墨殊,“你口口声声爱阿宁,如今将刀子放在她脖子上的也是你。”

墨殊伸出手就要将那刀拿下,“王爷,您谋划这么久,好不容易做到摄政王,皇帝无子,只要今日成了,您就是未来的皇帝。”

“可她是阿宁!”墨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音。

“王爷难道忘了娘娘临终前的话了吗!”乳母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母亲和爱人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嘴里说着忠贞不渝,实际上左右摇摆。”

墨殊看着一脸平静,毫无波澜的舒宁,将那刀推开,“阿宁,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寻个山野桃林,我们砍材做饭,河边垂钓,一起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好吗?”

乳母看着无可救药的墨殊,想着干脆直接*了舒宁,刀就要落下,墨殊一把将那刀夺过,身旁的侍卫将乳母控制住,“王爷,您糊涂啊。”

舒宁看着墨盛柯,果然,意气风发,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和记忆里那个槐树下的少年一样,有搅动风云之力,掌握天下之势。

想到这儿,舒宁粲然一笑,墨殊看得愣了神,墨盛柯却预感不妙,话还没说出口,舒宁握着墨殊的手,手里的刀顺势捅向舒宁,墨殊瞪着眼睛就要抽出刀,那乳娘却趁人不注意从那侍卫手中挣开,撞向墨殊,墨殊被撞得失了平衡,那刀再次捅向舒宁。

“阿宁!”随着墨盛柯的喊声传来 舒宁从墨殊面前倒下,死在他手中的刀上,墨殊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慌张,手忙脚乱地捂着出血的位置,“来人,来人救救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她。”

墨盛柯不顾身后众人的阻拦,跑到舒宁身边,“阿宁,阿宁你再撑一会,御医马上到,马上就好了,我……我还等着你做我的皇后呢,阿宁……”

舒宁躺在墨殊怀里却笑得畅快,哪怕随着笑,腹部又有大口大口的血流出,“你穿龙袍的样子一定很傻……”舒宁用仅剩的力气指着墨殊,“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那个…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乞丐,我希望他是墨殊,而不是…摄政王…”

舒宁闭上眼的那一刻,脸上笑容逐渐失去光芒,两人默契地瘫坐在地,二人皆像被掏空一般,空洞的眼神流出泪水,两人失神之际,身后的众人围了上来,*死墨盛柯,墨殊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墨盛柯感受到身后的人逐步逼近,却没了半分挣扎的力气,勉强挤出与平时一样的笑,摸着舒宁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哭得不能自已。

墨盛柯的人也跑来保护他,墨殊在那刀就要砍下的时候站起身,“你答应我不*他们,我就投降。”

墨盛柯抬起头看向墨殊,疑惑,不屑。墨殊低头看着舒宁,“只要你要,什么都可以。”看着墨殊深情的样子,墨盛柯拼尽全力一拳打了过去,墨殊的人还要还击,“住手,本王说投降。”

这场皇权争斗在舒宁中刀后拉下帷幕,皇宫的地牢中,墨殊靠在墙角,周身笼罩在阴影里,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落寞孤寂。

墨盛柯的脚步渐渐清晰,一步步走到墨殊面前,“王姝慈和你的乳娘朕已经赐死了。”墨殊仍旧一动不动,墨盛柯走上前强迫他盯着自己,“太医就在外面,朕不会让你死,你囚禁了阿宁多久,朕要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闻言,墨殊苦笑着,眼泪划过,覆盖住未*泪痕,“只要你要,什么都可以。”

“你真是可笑至极,你是从前演乞丐演得久了,开始自欺欺人了。”

“你比我又好了多少,你从出生就中了毒,那毒是我母后下的,世间无解,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凭什么要让她和你一样没有未来。”

墨盛柯垂眸,声音微颤,“是啊,我没有未来,如何敢耽误她。”

“所以我不是在囚禁她,而是要把她从你的阴影里拉出来。”

“救她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你不行。在你被我即将病逝的消息骗进宫的时候,阿宁的父母自尽了。”

墨殊沉寂已久的身体站了起来,紧盯着墨盛柯的双眼,“你说什么?”

“因为你一直以他们的命威胁阿宁,他们为了阿宁自尽了。”

墨殊逐渐崩溃,颤抖着的双手,疯狂地打着墙壁,手逐渐发红,出血也不曾停下。

墨盛柯的眼神冰冷,“你欠她的,该用一辈子忏悔。”

筋疲力尽的墨殊躺在地上,身旁是为他治疗手伤的御医,“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一个一心想着高位的乞丐怎么配得到你的爱,如果我只是墨殊就好了。”

皇宫里,舒宁缓缓睁开双眼,腹部疼得厉害,身旁是墨盛柯,“我这是在哪?”

“在皇宫里,阿宁,你被御医救回来了,以后好好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不同于墨盛柯的激动,舒宁异常的平静,甚至要为了配合墨盛柯还要强扯出一抹笑意。

因为政事,墨盛柯不得不离开。

趁着腹痛好些了,舒宁想在皇宫里走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有人在谈论墨殊,舒宁下意识躲在一侧,“我一个御医还要被分到去地牢里给那个墨殊治病,一双手打得血肉模糊,给他上了药他还要继续往墙上打,这怎么治得好。”

“你还不知足,为了给一个女子治病,咱们太医院多少御医被*了,结果那个林路合把人救回来了。”

“那女子伤成那样了还能救回来?这可真是治百病,活死人了。”

说到这儿,那人压低了声音,“切,就凭他,人救是救回来了,那女子以后无法有孕了。”

“可怜人,可怜人。”

之后的话舒宁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尘封心底的情绪这一刻爆发出来,阴沉许久的天空也发泄出来,瓢泼大雨中,舒宁哭得椎心泣血。

墨盛柯匆匆找寻而来,自己撑着雨伞,大半个身子都湿了,看到舒宁,悬着的心才放下,“阿宁,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坐在窗前,墨盛柯为舒宁擦着滴水的头发,“我们好像一直在错过,我向你表达心意的时候,你顾虑太多了,等你终于放下那些顾虑的时候,墨殊把我带走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三年后,朝堂稳定了,百姓也安定了,我们就成婚,做我唯一的皇后,好吗。”

“墨殊呢?”

擦头发的手一顿,“他被我关起来了。”

舒宁点了点头,不再说了。二人之间静的吓人,墨盛柯半跪在舒宁面前,清瘦的面庞少了几分血色,眼底是止不住的慌乱,“阿宁,我从前是怕我耽误了你,我的身体每天都朝不保夕,我……”

舒宁伸出手,摸着墨盛柯的头发,“我知道,可朝臣百姓不需要一个与平民一样的女子做皇后,他们也不需要一个永远没有子嗣的皇后。”

墨盛柯愤怒,慌张,就要站起来,舒宁一把抱住半蹲的墨盛柯,“墨盛柯,让我走吧,我想替父亲母亲,替你,替墨殊看看外面四季变幻的大好山河。”

几年后,世间多了四方游历的两人,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童。

墨盛柯迎娶二品朝臣之女为后,而后诞下皇子封为太子,十五岁成婚举国大赦。

游历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女子看着屋外百姓的欢庆,那孩子端着饭菜走进房间。

“姐姐,吃些饭吧。”

  舒宁强撑着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却什么都吃不下,“姐姐,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舒宁爱怜地摸着那孩子的头,“姐姐没事,你先吃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处都是百姓热闹的声音,爆竹烟花让黑夜和白天一样凉,舒宁倚在窗前,听着堪比春节的欢庆,缓缓闭上了双眼,窗外飞到空中的烟花照亮了舒宁平静而苍白的脸。

三月之后,墨盛柯驾崩,墨殊病逝于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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