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怎么了?”
001兴奋地道:“这次触动本系统任务程序的不是人!”
七*:“不是人?那是妖还是鬼?”
001:“都不是,是大宝剑!”
七*:“大保健?你以为你是某杉?”
001:“真的!”
等它传输完任务内容,七*承认它没有胡说八道,确实是大宝剑。
但不是普通的大宝剑,该剑生出了剑灵,要为主人鸣冤呢。
身为剑修,七*对剑本就有着天然的好感,且这剑还能孕育出灵智,更让她多了一份呵护之心。
便想立即去帮那剑的主人,001却磨磨蹭蹭的不动。
七*捏捏手指,威胁道:“小智、障,你想再被刷一次机?”
001疯狂摇头。
七*:“那还不走?”
001扑过来抱住她大腿,故作可爱地眨眼睛,“七*道君,天上地下、四海八荒、诸天万界最为聪慧美丽的七*道君!”
七*踹飞它,“有话直说,不必谄媚。”
001不屈不挠地又爬回来,“七*道君,这次的任务,你会捏个身体对不对?本系统也想要!”
七*:“你一个没有灵魂的系统,要什么身体。”
001震惊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无情的负心汉。
“七*道君,你居然说本系统没有灵魂?天呐,本系统这么多年的真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呜呜呜!”
说完作势大哭。
七*:“......没事少看点真环传!”
001翻滚,干嚎,“要身体要身体,人家要身体嘛!”
七*抚额,“行,答应你!”
001心愿达成,一秒收声,立即启动穿越时空的程序。
半句废话都没有。
显然很明白七*的底线在哪里。
——
暴雨倾盆,谢惊禅躺在污泥里,心里平平静静,不起波澜。
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
反正天地间也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大家只会拍手称庆。
庆贺这个自甘堕落的大魔头终于从这世上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脸上没有再落下雨点。
难道雨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是有人在他的身体上方撑着伞。
那是个纤细娇弱的青衣姑娘,手很白,脸也很白,头发长长,容颜绝美,灵韵天成。
他虽了无生趣,也有种被震了一震的感觉。
旁边还有个白白胖胖的女童,穿着大红衣裙,撑着颜色鲜艳的花伞,瞪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心下不由一惊。
他虽气脉断裂,内力却还有大半,耳朵也好得很。
可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如果她们想*他,此时他大概已经死了。
谢惊禅啊谢惊禅,你出来闯江湖,怎么没点警觉性?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想到此念头又一转。
你都不想活了,还怕别人*?
用力眨了眨眼睛,挤出方才落进去的雨水,笑道:“你们好。”
青衣姑娘:“你好。”
女童抬手挥了挥,“嗨!”
谢惊禅:“嗨?这是你们家乡的招呼方式么?在下从没听过。”
女童笑嘻嘻地道:“你没听过的事情还有很多。”
谢惊禅:“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他笑容和熙,神态从容,仿佛自己没有像死狗一样躺在污泥中,而是在陈设清雅的花厅里与人闲话家常。
女童:“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谢惊禅想说等死,又怕吓到她们,微笑道:“玩。”
女童跃跃欲试,“好玩么?我也想来!”
谢惊禅:“不要来,会弄脏你衣服......你做什么?”
后面这话,是对青衣姑娘说的,她竟然俯身解他的剑!
他不在乎生死,可他在乎剑!
荣枯是他用商山之铁铸造的,陪他渡过数十寒暑,不仅是他的兵器,也是他的家人至友。
青衣姑娘双手捧着荣枯,赞道:“好剑!”
谢惊禅:“......你怎知是好剑?”
荣枯从用材到形制都很普通,无甚显眼之处。
以前同门师兄弟还取笑他,这么风流写意的一个人,用的剑却如此平凡,看着不值十两银子。
难得有人第一眼就说是好剑。
青衣姑娘:“好剑就是好剑,还用跟你解释?”
谢惊禅笑道:“姑娘这么会说话,剑就送给你吧,它叫荣枯。”
见她面无异色,以为她初入江湖,没听过自己的名头。
老江湖都知道荣枯是大魔头谢惊禅的剑。
为避免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又道:“这名字不太好,你可以改一个。”
青衣姑娘:“不要,我自己有剑。”
横一眼女童,“还不动手?”
动手?!
难道真是来*我的?
谢惊禅长叹一声,刚要说我不反抗,却见女童把自己的伞递给青衣姑娘,两手一抓,竟是将他甩到背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个子高,女童看着不满十岁,又圆又矮。
于是他一双大长腿在地上耷拉着。
说是背,还不如说是“拖”更为合适。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他虽然不算胖,然筋骨密实,有近两百斤!
她却拖得并不吃力。
女童:“乖乖的不要动,带你去疗伤。”
谢惊禅:“......我气脉已断,无药可医。”
女童边走边道:“碰到我和姐姐,算你运气好。”
2.
不用说,这青衣姑娘和女童就是七*与001.
七*用仙湖界里的灵藕,雕刻了人身。
之前就做过一次,有经验,制出来的人身没有半点瑕疵。
她用了本来的身形样貌。
001的模样,则是参考了它在七*识海中幻化出来的样子。
胖、圆、矮。
除了对身高有点意见,别的方面它都很满意。
不过,掌控这具身体的,只是它一部分程序,源系统还在七*识海内,一人一统依然可以在识海里对话。
找到谢惊禅之后,七*就感应了一下。
不出她所料,荣枯剑的剑灵不在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许这就是它需要付出的代价。
有点可惜。
但这也是它自己的选择。
它觉得值,那便值,无需旁人置喙。
谢惊禅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
身下是厚厚的被褥,衣物也换过了,穿着洁净干爽的细绸寝衣。
那青衣姑娘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想到衣物可能是她帮着换的,自诩厚颜的谢惊禅脸红了,“多谢姑娘!”
若是寻常百姓,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就得为彼此的终身大事负责。
好在江湖儿女,不讲究那些迂礼。
七*回头,手里拿着石杵,似乎是在捣药。
淡淡道:“好说。”
床脚忽然传来委屈的声音,“背你回来的是我,帮你换衣物的也是我,你为什么只感谢姐姐?”
谢惊禅这才发现,那女童坐在床脚小凳上啃馒头。
可能因为太矮,他没能第一时间看见,赶紧道:“抱歉,谢谢你!”
这么小,应该还不用管什么男女大妨。
001认真地道:“没关系,不客气。”
第一次有人跟它道歉,感谢它。
这感觉真好!
七*端着药碗走到床前,对001道:“抬起他的腿,卷起裤管。”
001依言而行,谢惊禅忙道:“姑娘,你想给我疗伤么?不必!”
七*:“不必?”
谢惊禅苦笑,“如果你们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救我。”
001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我们知道呀,你是谢惊禅。”
谢惊禅:“......那你们知道我的事迹么?”
001点头:“知道。”
谢惊禅:“知道还救?”
001反问:“为什么不救?”
谢惊禅想说我做尽恶事,人人得而诛之,江湖世家、名门宗派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却说不出口,实在无法自轻自贱至此。
001:“你是担心药石无效么?放心,姐姐医术高明,用的也是家里珍藏的药材,能接气脉,保证让你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世间竟有这般医术?
谢惊禅对青衣姑娘刮目相看。
若是以前,他会很感兴趣,现在只是摇摇头,笑道:“小姑娘,我不是担心你姐姐治不好我。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001不解,“人间这么好,有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不想活?”
它撒泼打滚才得到一具身体,这人有身体却不珍惜。
哎,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暴殄天物。
虽然有冤屈,可再冤也不能不活呀!
谢惊禅微微一笑,“因为活够了。”
人生中的美好和温情都已失去,只剩下丑陋和仇恨。
还活着做什么。
七*:“你确定?”
谢惊禅:“确定!”
七*:“好,那你死罢。”
吩咐001将谢惊禅扛到屋外,就地挖了个大坑,再把他丢下去,然后开始填土。
谢惊禅:“......姑娘,听说活埋很痛苦,我能换种死法么?”
七*:“不能。”
谢惊禅瞪着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自尽都做不到。
荣枯虽然就在他怀里,可他无力拔剑。
咬舌也不行,一时死不掉,只会让他更狼狈。
七*又道:“你喜欢什么花?我在你坟上种。”
谢惊禅:“我喜欢死得痛快点。”
七*:“不行,必须活埋。”
谢惊禅:“......那就山茶花罢,多种几株。”
七*:“好。恨我么?恨就求饶,我救你。”
谢惊禅忽然笑了,“不恨。能得两位送行,乃是谢某的荣幸!”
这两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姑娘,又奇怪又有趣。遗憾的是以前不认识,无缘成为朋友。
不,幸好以前不认识,若是认识,估计也对他喊打喊*。
001没控制住自己,丢开填坑的铲子,花痴一样捧脸叫道:“啊这笑容,破碎感十足,爱了爱了!”
谢惊禅帅得不一般,气质极为独特,哪怕现在是个只有嘴能动的废废,都能让人觉得他风采过人。
正如书中所言,明珠蒙尘,不掩其芒。
谢惊禅不太明白她说的破碎感是什么意思,笑道:“继续埋罢,下辈子再见!”
说完安然闭上眼睛。
001:“真的埋么?”
谢惊禅和七*同时道:“埋!”
001只好干活。
最后一铲土盖上谢惊禅的脸,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3.
“宿主大人......姐姐,不会玩脱了罢?”
001站在谢惊禅坟前,有些担忧,但不多。
七*:“不会,活着呢。”
她用神识盯着,不会让他真的一命呜呼。
谢惊禅确实伤得不轻。
这个世界的武力体系,建立在下丹田的修炼之上,属于高武低玄。
武者通过各种内功心法、招式秘笈,修出一缕缕气劲,运行气劲的经脉,称之为气脉。
气劲若不使用出去,便会顺着气脉流动,最终储藏于下丹田。
未修出气劲者不入流,只是各世家、各门派的小杂鱼。
气劲储藏得越多,内力就越强,越有可能成为高手。
打个比方,下丹田如同发动机。
这台发动机开动时,力量也是从气脉输出。
换言之,不管你用的是兵器还是拳脚,也不管你是存贮还是使用,都必须保证气脉畅通。
如何让气脉变得又粗壮又坚韧,也是大家的一个研究方向。
气脉若断,在这个世界无药可医,也就代表着此人武道断绝。
虽一时不会死,却比死了还难受。
谢惊禅的气脉就被斩断了。
还不是断一处两处,而是二十多处,可见伤他那人心中满怀恨意。
但他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那才是更严重的问题。
若不激发他的求生之念,哪怕帮他接好气脉,也无济于事。
001:“姐姐,他真的能战胜自己,重新焕发生机吗?”
七*:“能。”
他亲手铸造的荣枯剑都能生出剑灵,他本人又会差到哪儿去?
谢惊禅可不知道七*对他评价那么高。
于黑暗中,不由自主回望这短暂的人生。
槐江谢家原本也是一方豪族,他的父亲谢畔西是族长,也是族中第一高手。
母亲陶芸芸是星月教弟子,与谢畔西一见钟情,缔结三生之盟。
两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于子嗣上未免艰难,年近五十才有了孩子。
他出生时,举族欢腾,大摆宴席,庆祝谢家后继有人。
父亲还探查到,他留住了一缕先天元气,日后修炼事半功倍,大为欢喜。
但这事不宜对外宣扬,只有少数几个亲近信任的人知道。
长到五岁,父亲便开始教他习武,对他潜心栽培,希望他能带着谢家更上一层楼。
他也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勤修苦练,比年长的堂兄们更为出色。
十岁那年,大祸临头。
魔道血狱门欲进驻槐江,身为槐江第一世家的谢家,被选中立威。
一方处心积虑,一方毫无防备。
经过一夜血战,谢家被灭门。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母亲将他藏在院里那棵大榕树的树洞里,外面设了障目的小阵法。
有一次差点被前来搜寻的魔人发现,三堂兄身受重伤,还大声叫骂,引走了那魔人。
听着三堂兄被折磨、虐*,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可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只能等待着亲人一个个倒下,死去。
母亲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不愿独活,藏他的时候就点了穴。
嘱咐他好好躲着,找机会逃去星月教,投奔师公。
他是怎么避开魔人走出谢家、怎么到的星月教,记忆很模糊,回忆起来就是一片血色。
只记得星月教教主不愿对上血狱门,拒绝主持公道,师公得知谢家一无所有后,对他也颇为冷淡。
于是他离开星月教,准备去血狱门报仇,或者送命。
路上巧遇一位大叔,见他面容憔悴,心生怜悯,问他为何孤身一人在外?
他巴不得更多人知道血狱门的恶行,就说了自家的悲剧。
大叔摸摸他的头,说这次下山,正是为了此事。
带着他直闯血狱门,斩*血狱门门主及两大护法、六位坛主,诛灭魔人数千。
曾经作恶多端、耀武扬威的血狱门,就这样没了。
谢家大仇得报,他也露出灭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大叔便是首阳宗的岳峙长老,有翻山倒海之力,光风霁月之德,人称负海先生。
那么多的名门正派,那么多的世家宗门,往日里把惩恶扬善、维护正义挂在嘴边,事到临头,却只有先生愿意站出来。
可笑。
但也因为先生,他愿意相信世间还有公理。
先生说,相逢即是有缘,如果无处可去,不如去首阳宗。
他求之不得,当即跪下拜了师。
在他心中,师父不只是师父,还是恩人、亲人。
师父的背影,是他恶梦里最为坚固的屏障。
因而当师父骂他罪无可恕,对他深恶痛绝的时候,他心灰意冷,不想再活下去。
可是,可是!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坑里么?
不!
他也曾是家族的骄傲,父母的珍宝,就算死,也不能背负着污名,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去!
谢惊禅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
丹田里残余的内力,也被他凝聚到口中。
“噗!”
尘土飞起,露出谢惊禅那张苍白的脸。
“我想活!”
4.
七*踩在他坟头,居高临下地问道:“想好了?”
谢惊禅:“想好了!”
七*:“你已经死过一次,往后便是重生。”
谢惊禅轻笑:“是,今日,乃我谢惊禅重生之日。”
陷害他、算计他的人,此时应该颤抖。
七*:“那就挖出来罢。”
示意001干活。
001暗想本系统真成小奴隶了,叹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挖人。
谢惊禅凝视着她们,“两位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之前不问,是因为他想死,问了也是白问。
如今他想活,便不能连恩人是谁都不知道。
七*:“我名七*。”
谢惊禅:“南斗第六星?”
七*:“正是。”
目示呼哧呼哧挖人的001,道:“她是我的妹妹林霖伊。”
正常人不会用数字做名字,她又懒得想别的,便用同音字。
能得她一声妹妹,001该知足了。
事实上,001也的确很感动,感动得差点铲到谢惊禅大腿。
谢惊禅不问她们姐妹为何长得不像,更不问姐姐为何总是使唤妹妹,笑道:“幸会!”
七*和001一抱拳,“幸会!”
001手里的铲子落下,砸得谢惊禅生疼。
三日后,谢惊禅感觉自己的手能动了。
心里十分诧异,他虽能看出七*姑娘很有自信,却也没想到这么快,还以为要一年半载才能见效呢。
这三日里,七*在他身上几处穴位敷药、针灸,又放笼里上锅蒸。
他真怕她妹妹林霖伊火烧大了,把自己蒸熟。
好在这小姑娘虽然爱打瞌睡,倒也没误事。
蒸了几次,七*用内力帮他治疗。
这也是让他吃惊的地方。
这姑娘年纪不大,内力却极为强横,而且蕴含着澎湃的生气,为他生平仅见。
他身上那些断裂的气脉,在她内力的滋养下,渐渐合拢、连接。
她说断了的气脉她能接好,果真没有吹牛!
“七*姑娘,你的医术如此神异,为何江湖中没有名声?”
她若想扬名,他会想办法助她。
七*随口答道:“因为不需要。”
谢惊禅:“为何?”
医术与别的不同,若无名声,便无病人,又怎么精进?
七*:“......我们医仙谷祖传的规矩,一生只救三个人,知道的人多了,反而麻烦。”
问什么问,害她还得编出个师门。
谢惊禅叹道:“原来如此!”
这医仙谷的规矩好生奇怪,难怪他从来没听过。
若是这般,那确实没名声的好,否则救这个不救那个,开罪于人。
又一想,一生只救三个人,自己就占了一个名额,何其幸哉!
“七*姑娘,大恩不言谢,待我事了,必有重报!”
此前他问过她,为何救他,她说受人之托。
再问是谁,她就不说了,只说那人希望他平安喜乐。
他心里暖暖的。
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挂念着他,这颗心也就不那么冰冷。
七*:“不图你回报,好好活着就行。”
谢惊禅看着她明月般皎洁的面容,忽然有了喝酒的冲动。
“我需要忌酒么?”
七*:“不需要。”
谢惊禅:“那我能请你喝一杯么?”
七*:“可以。”
以他这种遭遇,真的该大醉一场。
谢惊禅便对001笑道:“伊妹妹,劳烦你下山买酒,最好是老王酒铺的秋露白。”
重生之后,他才发现这就是玉柳山。
前些时日他被人斩断气脉,勉强逃到此地,体力不支,倒在泥中再也没有起来。
姐妹俩的小木屋,就盖在山后小溪旁。
玉柳山下不远处有座兰央城,城里的老王酒铺很有名。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知道林霖伊这小姑娘力气大,且轻功极佳。
三人日常所需,都是她下山购买。
001:“我也要喝!”
谢惊禅:“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酒。”
001:“哼!”
它真应该要个大点的身体。
晚上闷头喝了两坛秋露白,谢惊禅唠唠叨叨像个话篓子。
说得最多的,不是小时候的光景,而是他在首阳宗的青葱岁月。
“七*姑娘,你相信我么?”
“相信。”
七*心道哪怕不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剑灵。
谢惊禅砸碎酒坛,仰天吼道:“我没有弑*师伯,没有奸云师妹,没有勾结魔道,更没有用南雁城十万百姓祭魔神!没有,通通没有!”
七*:“我知道,你没有。”
可究竟是谁做的,剑灵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初诞神智,它在很多事情上糊里糊涂,唯有“护主”这个念头极其强烈。
谢惊禅醉眼朦胧,靠在她肩膀喃喃道:“谢谢你,七*姑娘!”
她的肩膀很小,她这个人却这么可靠。
七*将他丢回屋,“睡罢,睡醒了,就去为自己正名!”
醉也醉过了,酒疯也耍了。
情绪发泄出来,接下来就该干正事。
5.
伤势痊愈,谢惊禅便想回首阳宗。
那是所有事情开始的地方,想查清内情,就必须从那儿入手。
七*让他再等两日,等她们收拾好行装,跟他一起走。
谢惊禅大感意外,“你们要跟我走,为什么?”
七*:“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总不能说你是我的任务目标吧。
谢惊禅:“......江湖中好看的风景很多,有趣的人也很多,不要跟着我,会变得不幸。”
七*:“我不怕。”
谢惊禅想想她那深厚的内力,还有出神入化的医术,的确不用怕。
也明白她是想保护自己,很是感动。
接好他的气脉已是大恩,竟还贴身保护他。
看来上天对他并未冷酷到底,还留了一线阳光。
但他这个人,平时伶牙俐齿,内心真被打动时,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只想着自己拼了命不要,也不能让她们受伤。
当天下午,谢惊禅正在屋前练剑,001忽然从林中跑来。
边跑边惊慌地叫喊,“姐姐,那里有个死人,好怕怕!”
七*:“在哪儿?我去看看!”
却没立刻走,犹豫了一下,对谢惊禅道:“谢兄,一起去罢。”
谢惊禅暗想内力再强,医术再好,也只是个害怕死人的小姑娘。
收剑笑道:“走!”
两人跟着001在林中穿梭许久,看到一个山洞。
001指着洞口,声情并茂地道:
“姐姐,死人就在里面,只有一身白骨头了,很吓人!”
第一次倾情演出,也不知效果怎么样。
七*责备道:“好端端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001一脸无辜,“追兔子嘛,兔子跳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
七*点着她的额头,“你真是不听话,以后不许乱跑!”
谢惊禅说情,“七*姑娘,小孩子好奇心重也是难免的,别骂她。你们在外等着,我一人进去即可。”
七*:“有劳谢兄。”
谢惊禅点了个火折子,进去绕了几道弯,发现一处石屋。
石屋匾额上刻着“神仙洞府”四个大字。
里面有具坐化的尸首,果真只剩了骨头。
根据一旁手札所记,此人号称望仙散人,一身功力已臻化境,活了近八百年才死去。
手札里还留下一道谜语,能解开,便是有缘人。
谢惊禅解开后,从地下弹出一个玉匣。
玉匣中有两样东西,乃是望仙散人给有缘人的馈赠。
一是金乌丹,能增两个甲子的内力。
二是问天剑谱,练成可天下无敌。
谢惊禅左手拿起丹药,右手拿起剑谱。
001兴致勃勃地道:“姐姐,你猜他是先吃药呢,还是先看剑谱?”
七*:“都一样。”
金乌丹是她炼的,问天剑谱也是她写的。
得了这两样,谢惊禅的武力值就能达到这个世界的天花板,想要洗冤正名容易得多。
001:“以他的性子,我猜他会把丹药给我们,剑谱一起练。”
七*:“有可能。”
她得提前想好拒绝的理由。
谁知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谢惊禅运起内力,将丹药和剑谱化为飞灰。
七*瞪大眼睛。
001一脸呆滞。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
没多久,谢惊禅出来,一掌击在山洞上方,土石坍塌,山洞被埋。
001在七*识海里哀叫,“本系统的心血!”
这个山洞,宿主大人是按照它的设计图纸开凿的,现在毁了,全毁了!
谢惊禅看着洞口消失,才放心地道:“两位姑娘,此地不祥,最好不要再来!”
七*:“......为何?”
谢惊禅便详细描述了洞中情形。
七*:“这样的好事,你为何不要?”
她是真的想不通。
谢惊禅眼底浮出笑意,“好事?未必。望仙散人之名,从来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有人杜撰出此人,必有阴谋。”
这姐妹俩没什么江湖经验,不知道人心险恶。
“七*姑娘,你和妹妹居住在附近,针对的很可能就是你们。”
所以他直接将山洞毁去,也是对幕后之人的警告。
七*倔强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世上真有望仙散人,只是他低调内敛,隐于世外。”
经他这么一说,忽然感觉破绽百出。
难道她编剧的功力下降了?
那可不成!
谢惊禅叹道:“若是真的,就更不能要!”
001求知欲很强,扯着自己的头发问道:“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惊禅:“这种活了快八百年的老怪物,谁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他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001:“什么老怪物,人家有可能真的成仙了!是个小仙女,或者小仙君!哥哥,这说不定真是你的大机缘啊!”
谢惊禅大笑:“成仙?机缘?哈哈!伊妹妹,你是不是看了很多话本子?不要信,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他不信所谓的机缘,信的是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等价的东西。
001决定不跟他再说一个字。
谢惊禅看出她生气,随手摘朵野花簪在她快散开的发髻上,笑道:“伊妹妹,练武要脚踏实地哦,不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001在七*识海中恨恨道:“宿主大人,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那个大病?”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七*:“可能吧。”
话是这么说,对谢惊禅却更为欣赏。
剑道,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换了是她,估计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是她的错,忽略了他修的是剑,将他当成了普通人。
001:“宿主大人,咱们再设计一个,这次弄条蛇吧,让他跟蛇搏斗,无可奈何之下喝了蛇血,因祸得福,增加内力!”
它记得某部武侠小说里就有这种桥段。
七*:“不。”
这对谢惊禅而言,算是一种捉弄,不好。
6.
因望仙散人之事,谢惊禅觉得这儿也不安全,催着姐妹俩下山。
七*提醒道:“你一露面就会被打死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巨大的垫脚石,无数少侠豪客打算踩着他往上爬。
谁*了他,立时便能名声大噪。
至于他究竟是不是坏人,有没有被冤枉,谁在意?
谢惊禅笑道:“不用担心,本人精通易容术。”
开出个物品单子,请001下山购买,还给她画大饼。
“等哥哥有钱了,天天给你买糖葫芦!”
001斜眼看他,“那你哪天才有钱呢?”
谢惊禅讪笑:“快了,快了!”
曾经他也是很有钱的,眼下不是正落魄么。
呵,穷鬼!
001鄙视地看他一眼,一路烟尘滚滚跑下山。
再帅的男人,如果没钱,那颜值都要大打折扣。
物品买回来,谢惊禅忙了大半个时辰,将自己易容成方脸络腮胡,腰和腿也壮了不少,像个来自关外的刀客。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种。
豪迈地道:“见过两位姑娘,某谢大峰!”
七*:“......辣眼睛!”
谢惊禅呵呵笑道:“辣着辣着,就习惯了!”
三人中午才下山,到达兰央城时,已经夕阳西下。
本来可以走得更快的,但谢惊禅为了不露馅,临时练习一套关外传来的轻功,便耽搁了。
他来过兰央城多次,对这儿很熟悉,带着姐妹俩去云瑶客栈投宿。
“你们兴许不知道,云瑶客栈靠南那一溜客房外面,种着许多玉兰,月下赏花,另有一番滋味。”
还要再说云瑶客栈的饭菜也不错,却忽然僵住。
七*:“怎么了?”
谢惊禅目视前方,喃喃道:“看到个认识的人。”
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街角走来一行白衣侠士。
为首者是一位身量极高的青年,身负长剑,衣冠古雅。
最引人注意的却是他的神态,冷若三九之霜,傲若昆仑之雪。
和他一比,身旁那些人便如土鸡瓦狗,只配充当他的杂役。
001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好帅啊!他是谁?”
谢惊禅:“嘘!”
这冰冷的青年在众侠士的簇拥下,目不斜视地与三人擦肩而过,眼风都未施舍一个。
谢惊禅松了一口气。
暗笑自己太过小心,易容成这样,谁还认得出来。
“看到了么?前面就是云瑶客栈,我们快走几步......”
话没说完,忽听耳边风声响起,一股庞大精纯的内力吸来。
刚要施展身法应对,又忆起自己现在是武功低微的谢大豪,硬生生忍住,被那内力拖着后退几步。
敢如此托大,也是相信七*不会袖手旁观。
踉跄着回头,面对的是一张冷峻非常的脸,正是刚才那青年。
谢惊禅用带着关外口音的官话大声嚷嚷,“你们中原人,都这么不讲道理的么?好好走着路,也会被你们欺负!”
青年审视着他,沉默不语。
身后一人皱眉道:“闭嘴,不得呱噪!”
谢惊禅才不理他呢,捂胸叫喊,“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姑娘大婶,都来看一看啊瞧一瞧,大庭广众,青天白日,有人欺压良家儿郎!还有没有人管啦!救命啊!”
活像个被恶少强抢的黄花大闺女。
真引来了一些围观者。
可他现在是个身高体阔的络腮胡壮汉,与黄花大闺女的形象相去甚远。
那场面,生动地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辣眼睛。
001:“呃,因为不是自己的脸,所以就可以不要么?”
七*:“大概吧。”
两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假装跟他不是一伙的。
冷面青年可能也不想眼睛受伤,转身离去,白衣侠士们连忙跟上。
谢惊禅叉腰大叫,“道歉都不会说一句么?真没礼貌。”
001翻个白眼,“得嘞,孙长老,收了你的神通罢!”
在云瑶客栈住下,七*问道:“那是谁?”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可她不知道,那人和谢惊禅有什么恩怨。
谢惊禅惆怅地道:“七*姑娘,在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你有天赋,他比你更有天赋,你勤奋,他比你更勤奋。你好不容易取得一点成就,他却已经走到你触不到的高度。”
真是讨人厌得很!
七*心想这不就是别人家孩子么?
坦然答道:“没有。”
谢惊禅:“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001骄傲地道:“因为姐姐就是那种人。”
真诚,是永远的必*技。
谢惊禅看了七*数息,默默喝了口酒,觉得和七*姑娘不是很有共同语言。
对001亲切地道:“伊妹妹,想必我的心情你能理解?”
001肯定地道:“能!”
总有那么一些同类,令它羡慕嫉妒恨。
谢惊禅:“刚才那个,也是那种人。他叫楚江夙,是长天宗宗主的高徒,我们这一辈的翘楚。”
七*:“你和他关系如何?”
谢惊禅:“点头之交。”
七*:“有仇么?”
谢惊禅想了想,道:“应该没有。”
七*:“这我就放心了。”
谢惊禅:“放心什么?”
七*不说话,看向房门。
敲门声适时响起,一共三声,随后房门不推自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楚江夙。
谢惊禅:“......哟呵,这还找上门来了!”
姓楚的功力又精进了,悄没声息像鬼一样。
还要再发挥,就听楚江夙冷声道:“谢惊禅!”
谢惊禅:“......我不是!”
7.
背后议论人,还被人听个正着,这是天底下最尴尬的事。
谢惊禅受惊之下,说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我不是”,狡辩不得,和楚江夙面面相觑。
半晌,楚江夙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谢惊禅,随我去长天宗!”
谢惊禅:“......楚公子,我没得罪过你罢?”
楚江夙:“未曾。”
谢惊禅面露震惊:“难道你想拿我去邀功?楚公子,我的印象中,你不是这种人呀!”
楚江夙:“不是。”
谢惊禅:“很好,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一手拉七*,一手拉001,飞身往门外蹿。
但还没到门口,楚江夙未出鞘的长剑就横在他眼前。
谢惊禅停下,叹息道:“楚公子,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楚江夙:“那就跟我回去!”
谢惊禅:“但这不代表我怕你!”
暗运内力,回身与楚江夙过了几招。
错眼看见姐妹俩悠闲地站在一旁,事不关己似的看热闹,不由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江湖规矩,打得过就单挑,打不过就群殴。
而他们这一辈没人打得过楚江夙。
他以前试过几次,都输了。
七*:“这不太好吧?”
谢惊禅高高跃起,避开楚江夙的掌风,“看清楚了,这可是楚江夙,一起上不丢人!”
七*:“我觉得他不想*你。”
谢惊禅:“万一你看错了呢?快,趁他的狗腿子不在,拿下他!”
七*:“拿下他,能换取长天宗对你的支持么?”
用楚江夙做人质,这是个好想法。
谢惊禅:“......不,我的意思是,制住他,摆脱他,咱们跑路。”
挟持楚江夙?你可真敢想!
长天宗会不会受要挟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罪状会多上一条。
两人光明正大地商量着“阴谋”,楚江夙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只是多加了三成内力。
眼看谢惊禅就要被他擒住,七*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轻巧,实则霸道至极,如同山岳沉渊,狂风骤雨,非人力可挡。
楚江夙被逼退几步,冷然道:“长天宗缉拿正道叛徒,无关人士,速速退避!”
七*:“有关。他是我救的第一个人,我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快。”
谢惊禅站到七*身后,怒道:“楚江夙,我就算是叛徒,也是首阳宗的叛徒,与你长天宗何干?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001大声咳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谢惊禅看过去,温声道:“被吓着了么?过来哥哥这儿!”
001:“咳咳咳!哥哥,你被正道追*,一直躲在偏僻之地,后来又受伤养伤,可能不知道一件新鲜事儿。”
谢惊禅狐疑道:“什么新鲜事?”
001:“这事儿呢,还是因你而起。大家都说,你犯下诸多罪行,造成重大损失,首阳宗未能及时制止,有包庇、失察之过。有鉴于此,需推举一位武林盟主出来,监察各宗各门。”
谢惊禅只觉可笑,包庇?
事情一发生,师父不听他半句辩解,立时将他关入地牢,只待师伯头七,便要*他祭祀。
要不是大师兄心善,悄悄放他下山,他早已魂归九泉。
师父知道他还活着,一边公告武林将他逐出师门,一边派门人弟子四处追*,非要致他于死地。
如果这是包庇,那他真的不认识包庇这两个字了。
忽然回过神来,惊道:“莫非长天宗宗主便是盟主?”
001给他个自己意会的眼神,“呵呵,你说呢?”
楚江夙沉声道:“所以,我没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缉拿你,是奉了师命。”
顿了一下,又道:“随我回长天宗,师父自会查明真相。若血案属实,你以命抵命,若受了冤屈,还你清白。”
谢惊禅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信。”
楚江夙:“不信什么?”
谢惊禅慢慢道:“不信你们会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为我查出真相。”
就连养育他长大、教他武功、亲如父子的师父,都想一捧打死他,其他人又怎会愿意帮他?
七*姑娘已经是一个意外,这种意外不会再多了。
楚江夙:“你信我!”
谢惊禅笑了,“凭什么呢?”
窗外有个人愤怒道:“就凭他信你!”
此人名叫乔百战,是楚江夙的师弟,也是谢惊禅所说的狗腿、子之一,平日里对楚江夙极为尊崇。
今夜楚江夙一个人出门,他偶然看到,不太放心,便悄悄跟着,才知白天那个关外大胡子就是谢惊禅。
此时推开窗户跳进屋里,激动地道:“谢惊禅,你知不知道,师父的命令是格*无论!大师兄却说,你不是那种人,恳求师父查清真相!你竟然还不信他,良心被狗吃了!”
谢惊禅有些感动,看着楚江夙问道:“你信我?为什么?我们明明不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楚江夙风轻云淡地道:“你有些小聪明,却不够缜密。武功虽不错,也不算顶尖。为人更是惫懒,并不精于算计。纵作恶,也有限。”
谢惊禅:......我谢谢你全家,这还不如不信呢。
8.
不管楚江夙是因为什么相信谢惊禅,反正他对谢惊禅没有恶意,局面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五人重新落座,谢惊禅给大家都倒了茶。
楚江夙:“去年我闭关,一个月前出来,才听说了你的事。具体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七*和001也竖起耳朵。
虽然她们从剑灵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可剑灵刚有神智,木木呆呆,哪里及得上当事人的亲口讲述。
谢惊禅缄默良久,才道:“去年初夏,师门在金镜谷发现魔气肆虐,谷中兽类受魔气浸染,变为魔物,到处伤人。宗主命周朝师伯,带领门人弟子下山除魔卫道。”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斩*魔物,凯旋而归。路过春堂镇时,正值当地洒花节,师伯说难得出来一趟,玩几天再回去。”
“那天晚上,大家都很高兴,我喝多了酒,睡得早。再醒来时,再醒来时......”
谢惊禅声音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
他醒来,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躺在小师妹岳湘平身旁。
小师妹脸庞上泪痕未干,露在被子外面的脖颈、手臂,尽是青红指印,还有牙印。
只一眼,他就知道小师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时气冲牛斗,恨不得将凌辱小师妹的恶徒碎尸万段。
匆忙穿好衣服,摇醒小师妹。
听到这儿,乔百战打断他的话,“你没穿衣服,头天晚上还喝多了酒,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
谢惊禅反应激烈,“因为,湘儿在我心里如同亲妹妹!我对她从无绮思!不可能做这种事!我又不是禽兽!”
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从他上山第一天起,就跟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摆叫他惊禅哥哥。
乔百战怀疑道:“也许你心里喜欢她,只是自己不知道,喝酒后借酒装疯,铸下大错!”
谢惊禅想说我又不是死的,做没做过,自己还不知道?
但七*姐妹在这儿,某些话不适宜说,便不耐烦地道:“既然不信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滚!”
乔百战大怒拍桌,“谢惊禅,你嫌疑还没洗清,别这么嚣张......”
楚江夙:“百战!”
乔百战低眉顺眼地坐下,“是,大师兄!”
谢惊禅瞪他一眼,继续道:“小师妹醒来,看见我便尖叫。”
她的叫声,引来了众多同门。
事后回想,那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但当时只顾着关心小师妹,连问是谁。
小师妹拼命躲开他,哭道“是你,是你!”
同门们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唾骂。
但没做过的事,他自然不承认,急着为自己分辩。
没一会儿周朝师伯来了,见小师妹如此凄惨,怒不可遏。
骂了他一通,将他点了穴道丢在自己房里,说要交由他师父治罪。
出了这种事,众人也没了游兴,准备吃完午饭就回山。
他心里虽然焦急,也相信师父会还自己清白,更多的还是为小师妹担忧。
湘儿快快乐乐的长这么多,从没经过一点挫折,遇上这种事不知有多难过。
而且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的名声也会受损。
可这不是她的错,都怪那*千刀的恶徒!
他一定要将其绑到小师妹面前,让小师妹亲手惩凶!
正想着,周朝师伯回来,冷着脸给他喝水。
他知道师伯的性子,定是愤怒过后,发现事有蹊跷。
刚要说几句感激的话,师伯忽然捂着胸口倒下去,死了。
001:“怎么死的?”
谢惊禅黯然道:“中毒。大家检查后发现,师伯房里的茶壶里,被人洒了魔物的心脏粉末。”
楚江夙:“魔物的心脏乃是剧毒,但下毒的可能是任何人。他们为何怀疑你?”
谢惊禅:“一,我独自呆在师伯房中。二,我偷藏了魔物身上的一些东西。”
楚江夙:“......什么东西?”
谢惊禅:“角,尾,心脏,指甲之类。”
楚江夙目光锐利,“斩*魔物之后,其身躯应焚烧干净,这是武林中不成文的禁令。你为何偷藏?”
谢惊禅:“......好奇。”
乔百战匪夷所思地道:“好奇?只因为好奇,就敢违反禁令?你究竟在好奇什么?”
谢惊禅:“上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用,我只是想知道魔物的用处是什么。何况,魔气除之不尽,不知从何而来,我想试着从魔物上找出端倪。”
楚江夙:“找出来了么?”
谢惊禅:“明知故问!”
同门从他的包裹中搜出那些物事,觉得这便是证据,更加坐实了他弑*师伯、勾结魔道的罪名,押着他回首阳宗。
师父震怒,亲手打了他三十杖,关入后山地牢。
但他不怪师父,哪位父亲知道女儿受辱还能保持平静呢?
等师父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冤枉了他。
然而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师父要在师伯头七之夜,*他祭奠师伯在天之灵。
当大师兄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委屈得要死。
真的不是他啊,师父为什么不信?!
好,你是我的师父,又对我恩重如山,你要*我,那我便受着。
他不想挣扎了。
可大师兄说,他如果留下来受死,若干年后,师父知道错*了他,该有多伤心懊悔?不如小受大走,以图来日。
他觉得有理,便在大师兄的帮助下,逃出首阳宗所在的采薇山。
七*和楚江夙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大师兄有猫腻。
001为了显示自己冰雪聪明,抢着问道:“你大师兄为人如何?”
谢惊禅:“你们怀疑是他在陷害我?不,不是他。”
七*:“因为他人品敦厚,纯良和善?”
亲,你有可能瞎了眼哦。
谢惊禅:“不是,是因为我悄悄回去过。”
惭愧,他确实怀疑过大师兄,因而回去监视他。
可大师兄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丝毫没有异状。
9.
“大师兄在师父面前,一直为我辩解,为我担保!”
现在说来,谢惊禅依然满怀感激。
七*:“可能他知道你在监视他,装的。”
做戏做全套,这方面她很有发言权。
谢惊禅:“但有一件事他装不了。”
七*:“什么事?”
谢惊禅:“他主动提出迎娶小师妹。小师妹在他的宽慰下,渐渐走出阴霾,两人已定了亲。”
遭遇那种事情,哪怕错的不是小师妹,世人也会以异样的目光看待她。
大师兄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足见其品性。
七*:“定亲不算什么,随时可以悔婚。”
谢惊禅:“可他本想立即成亲。是师父担心两件事情离得太近,会让他们承受流言,才做主将婚期延长到两年后。”
七*还是不太明白,“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他没有陷害你。”
001也道:“是呀,他先做坏人,让你背了黑锅,再跳出来当好人,还能博得有情有义的名声。我猜,首阳宗上下现在对他赞不绝口。”
可怜的谢惊禅,这就成了对照组,首阳宗有多喜欢那位大师兄,就有多厌恶他。
谢惊禅摇头,“不对,如果当初凌辱小师妹的人是大师兄,他就不会娶小师妹。”
“为什么?”
七*和001同时问道。
谢惊禅语滞。
因为,两人成亲后必然行周公之礼,肌肤之亲,到时小师妹有可能发现大师兄就是那恶徒。
脸可以易容或者戴人皮面具,身体可变不了。
哪怕可能性不大,大师兄也不敢冒险——假如他真是那恶徒的话。
若是不行,也会引起小师妹的怀疑。
但这种话,他怎么跟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说?
实在难以启齿。
下意识看向楚江夙,同为男人,他应该懂。
谁知楚江夙道:“有没有可能,你小师妹是他的同伙?”
那就不存在被揭穿的问题。
谢惊禅面色微沉,“不可能!”
楚江夙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探询,“你这么维护你小师妹,莫不是对她?”
谢惊禅怒道:“我说过了,我把湘儿当成亲妹妹!我不会害她,她也不会害我!”
楚江夙:“可是,她毫不犹豫就指证你。”
谢惊禅斩钉截铁地道:“那是她误会了,不是成心的!”
他刚到首阳宗那会儿,整个人阴沉孤僻,像头受伤的小狼。
师父找来宗里年龄相仿的小孩儿跟他玩,他谁也不理,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跟人打了很多架。
渐渐的,没人再来找他,他被首阳宗的孩子们孤立了。
只有小师妹,总是摇摇摆摆地跟在他身后,含糊不清地叫着惊禅哥哥,吃到嘴里的糖,都愿意吐出来给他。
这十几年来,她视他如同胞兄长,喜怒哀乐都跟他分享。
就连情窦初开喜欢大师兄这种事,她都找他拿主意。
这样的小师妹,叫他如何相信她会害自己?
何况,这件事情中,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见谢惊禅坚持,楚江夙看他两眼,没再说话。
七*也不想再刺激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纯洁的地方,存放着一些纯洁的感情和人,不容冒犯。
谢惊禅气道:“你们不信?好,这般大费周折地陷害我,总该有个理由罢?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乔百战不以为然地道:“这可多了去了,有可能是因为权势,也有可能是因为情仇。”
谢惊禅:“呵呵。论权势,大师兄出类拔萃,深得师父和掌门师伯的倚重,我们那一脉,他是理所当然的继任者。未来的首阳宗掌门,他也有力一争。”
“论情仇,小师妹本就对他情根深种,他也对小师妹情有独钟,师父乐见其成。这其中,没有半点我的事。”
顿了顿又道,“我在江湖中虽略有薄名,却如萤火之光,大师兄才是皓月。”
乔百战:“......谢惊禅,要这么说,起坏心害人的应该是你,理由非常充足。”
结果像丧家之犬的却是他,真是好惨一男的。
谢惊禅神色平静,“百战兄,你觉得自己很风趣么?”
仗着楚江夙在,乔百战大胆地道:“对啊!”
姓谢的打不过大师兄,打他还是一打一个准的。
而且脾气也不太好,以前他不怎么敢招惹。
谢惊禅摸剑柄。
狗腿、子也敢嘲笑他,看来还是打少了。
楚江夙按住他的手,“这一节暂时揭过。勾结魔道,用南雁城十万百姓祭魔神,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惊禅:“不知。”
楚江夙:“怎会不知?”
谢惊禅:“怎会知?”
随即解释道:“我在首阳宗监视大师兄无果,便想去春堂镇查找线索,路上遇到个蒙面人,意图刺*我。交手数十招,他落败逃跑,我一路追着他进了南雁城!”
“刚进去,就听四面有人喊,恭迎魔神降临!”
“我正懵懂,又有一群魔人跑到我身旁,说大祭成功,魔神临世,往后听我号令,唯我马首是瞻!”
“你们无法想象,我当时有多惊讶。刚要质问他们,各宗各门正道弟子忽然从城外涌来,不分青红皂白,说我勾结魔道!”
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想问人呢!
七*:“那个蒙面人,是故意引你去南雁城。”
谢惊禅气愤地道:“是啊!”
可惜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已成了勾结魔道、残害南雁城百姓的罪人。
10.
楚江夙看谢惊禅的眼神有着责备,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穷寇莫追,这道理你都不懂?”
不清楚对方是否有埋伏或接应,就敢追着入城,太过草率。
谢惊禅最烦他这种高高在上说教的模样。
嗤道:“敢问楚公子,我还能如何呢?百口莫辩,又找不出证据,当然是抓住任何可能的线索!”
楚江夙:“你应该去别的正道大派,请人为你主持公道!”
比如长天宗。
谢惊禅简直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冷哼一声,“天真!”
身为首阳宗的弃徒,便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哪个门派会听他一言?
001在七*识海里转着圈圈,幻化出来的泡泡满天飞,“哇哦哇哦,围观两个帅哥真幸福!真幸福!”
七*:“......你给我适可而止!”
心里也觉得楚江夙天真,非罪大恶极之徒,不会被逐出师门。
反之,一旦被逐出师门,那必是罪大恶极之徒。
谢惊禅若敢去正道大派,形同送外卖。
001痴痴笑道:“宿主大人,你不懂!”
七*忍无可忍,将它丢入大黑屋,外面的林霖伊身子一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谢惊禅贴心地将她抱到榻上。
本来应该由她姐姐抱,可她这么胖,七*姑娘不一定抱得动。
楚江夙默然片刻,对乔百战道:“南雁城一役,你也在?”
乔百战点头,“对!太和宗传讯,魔道各门在南雁城聚集,不知要搞些什么名堂,宗主便派何疏长老带我们前去查探。”
“首阳宗、玄一宗、江风宗等宗门也派了人,大家汇合在一处,赶到南雁城,一入城门,便看见魔人簇拥着谢惊禅!”
“而满城百姓,都已受害,且死状凄惨,令人不忍目睹!”
“经过一番苦战,未战死的魔人全部被擒获。何疏长老、太和宗万书勤长老、首阳宗石升长老,分头行刑拷问。”
“魔人招认,谢惊禅教了魔道一个法子,献祭大量生灵,可让魔神重临人世!”
说到这儿,乔百战瞟一眼谢惊禅,“你也知道,这三位长老互相看不顺眼,不可能勾结在一起陷害你。”
谢惊禅喝道:“不是我,我哪知道什么献祭的法子!”
何况他和魔道血海深仇,只愿天下无魔,怎会为魔道出谋划策?
七*:“那就是魔人事先串好了供词。”
乔百战断然否认,“也不可能!石升长老我不熟,但何疏、万书勤两位长老,都修习过他心通,没有人能在他们面前撒谎!”
七*:“简单,魔人也被骗了。他们说的,只是他们所以为的,未定是真的。”
乔百战:“可他们这么害谢惊禅,又是为什么呢?”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苦口婆心地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谢惊禅的什么人,但他拈花惹草四处留情,你别被他骗了!”
他一点儿也不嫉妒谢惊禅受女孩儿的欢迎,真的!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看不出大师兄比谢惊禅好一百倍,一千倍!
“乔百战,你胡说些什么!”
谢惊禅手很痒,又想揍他了。
七*:“......百战兄,这个世上,没人能骗我。”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令楚江夙为之侧目。
但他虽想知道七*的来历,却不惯探人隐私,对谢惊禅道:“正道围攻,魔人被擒,你是怎么逃出南雁城的?”
谢惊禅不悦道:“楚兄,我轻功尚可。”
就这么瞧不起他,觉得他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么?
那日他反应很快,一看见正道进城,顿感不妙,转身便逃。
楚江夙:“当时在场的各位长老,轻功比你更尚可。”
乔百战在一旁补充,“谢惊禅,虽然你溜得比兔子还快,但我亲耳听到,何疏长老跟万书勤长老说,务必拿下你。有他们两人盯着,你还能逃跑,确实不正常。”
谢惊禅仔细回想,忽然脸色一变。
他想起来了,快出南雁城时,眼看就要被何疏抓住,何疏却脚一滑,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当时他还暗笑何疏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莫非,有人在助他?
不不不,不是助他,是不给他被长老们审问的机会,好让黑锅扣得更紧!
楚江夙知道他想通了,又道:“你可曾见过魔神?”
谢惊禅怔怔道:“不曾。”
他只听魔人说魔神已降临,降临到哪儿了,却是不知。
乔百战:“我们也没见过,那些魔人说,魔神降临在南疆,将召集魔众,对正道开战!哼,说了好几个月,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七*见谢惊禅呆呆的,拍拍他的肩,“谢兄,你那时选择逃跑,并没有错。如果不逃,下场只会是死。”
就算长老们没有当场*他,那幕后之人也会取他性命。
谢惊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
方才,他确实后悔逃跑了。
可七*说得也对,那人处心积虑害他,又怎会让他洗清自己?
楚江夙迟疑了一下,也拍拍他的肩,“我没有说你不该逃跑,只是提醒你,那时就有人跟着你。”
谢惊禅猛然抬头看屋顶,“现在呢,他们在不在?!”
楚江夙:“不在。”
谢惊禅不信,看向七*。
七*:“不在。”
楚江夙看向她,缓缓道:“七*姑娘,谢惊禅觉得,你比我强。”
谢惊禅感觉不可思议,“不是罢?楚江夙,这你都要计较?!”
你还是不是那个目下无尘、清高傲然的楚江夙了?
楚江夙不理他,对七*道:“你确实很强,可是,不该有你这么个人。”
谢惊禅咬牙,“楚公子,言语无礼,非君子之道!”
七*叹了一声,“谢兄,楚公子怀疑我是魔神。”
真是无语,她一心吃瓜,没想到吃到自己头上。
但楚江夙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
以本世界土著的角度来看,她这个人的确奇奇怪怪,不合常理。
11.
“什么?”
谢惊禅跳起来,“七*姑娘不可能是魔神!”
楚江夙淡然道:“她出现在你身边的时机,太巧了些。”
谢惊禅怒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七*姑娘相救,我早就死了!”
楚江夙:“南雁城那次,魔神也救了你。”
谢惊禅气得肝疼,“你,你,唉!七*真的不是魔神,你不能因为人家比你强,就胡乱猜测!”
乔百战听不得他说有人比大师兄强,抓着他吵。
七*对楚江夙道:“你的怀疑,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
楚江夙:“如何证明?”
七*莞尔一笑,“楚公子,其实你的嫌疑也很大。”
跟着别人的思路走,不是她的风格。
楚江夙:“怎么说?”
谢惊禅和乔百战也不约而同住了嘴,齐齐看向她。
两人的表情很相似,满是惊诧。
楚江夙有嫌疑?
这,这从何说起!
要不是看她长得特别好看,乔百战都想喷人了。
七*悠悠道:“昔年,我的师长曾告诉我,判断一桩悬案是谁做的,有一个原则。”
谢惊禅:“什么原则?”
七*:“谁得利,谁就是主谋!”
楚江夙微一思忖,赞同道:“确实如此。”
七*:“长天宗、首阳宗、太和宗是世所公认的三大宗门,执武林之牛耳,地位不相伯仲。可如今呢?因着谢兄之事,长天宗宗主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楚公子,你是长天宗宗主的弟子,与他利益一致。何况......”
“何况什么?”
楚江夙平静地问道。
七*:“何况,谢兄众叛亲离,你与他只是点头之交,却说愿意相信他,这一点也很可疑。”
楚江夙:“但我不是,我师父也不是!”
七*双手一摊,把他方才的质问砸还他,“如何证明?”
正如七*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楚江夙也证明不了。
他当然可以说他在闭关,师父常年呆在宗门不外出,可这站不住脚,很容易被她反驳。
谢惊禅在一旁听得呵呵直笑,这么多年了,总算遇到个敢直面楚江夙还不落下风的人,心下甚是快慰。
见两人一狗腿都瞪自己,摩挲了一下手指,笑道:“两位高义,都是为了谢某,谢某感激不尽!”
不知道为啥,看着他们为自己针锋相对,他还挺开心。
但这是不应该的!
诚恳地对七*道:“姑娘,楚江夙若想害我,只会明着来,不会在背后用鬼魅手段。”
又对楚江夙道:“楚兄,七*姑娘绝不是魔神,也不是魔道中人,我可以确定!”
七*:“好,我相信你的判断!”
楚江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姑且信你。”
谢惊禅:“那咱们赶紧回到正事儿!”
他虽欣喜于被他们“争风吃醋”,也不愿意看见他们打起来。
这两人武功太高,内力太强,要是交上手,只怕客栈不保,附近几条街也得遭殃。
七*问楚江夙:“除我之外,你还有怀疑的人么?”
楚江夙:“有。”
七*:“我也有。”
谢惊禅:“谁?”
七*:“大师兄。”
边说边在心里道,天枢大师兄,说的不是你,是别人的大师兄,你可别乱感应。
楚江夙:“唐鸿声。”
唐鸿声,便是谢惊禅大师兄的名字。
谢惊禅这次没有忙着否认,沉默半晌,叹道:“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何害我。”
七*:“你身在局中,自然迷糊,这次我帮你看。”
谢惊禅:“多谢。”
又对楚江夙道:“楚兄,恕我不能随你回长天宗。叶宗主面前,还望替我周全。不过,若叶宗主一意孤行,还是要缉拿我,那也由得他,不必因我而师徒失和。”
反正他跑得快,又有七*姑娘,不会被他们逮住。
乔百战嗤笑,“因你而师徒失和?呵呵,你以为你多大脸?”
谢惊禅很想一脚送这狗腿、子上天,看在楚江夙的面子上,忍了。
楚江夙:“我跟你去首阳宗。”
谢惊禅:“......这不合适罢?叶宗主让你抓我,你不但不抓,还跟我跑了,就不怕叶宗主怪罪?”
他和楚江夙相识已久,但两人喜好不同,个性也南辕北辙,连朋友都不太算得上。
楚江夙觉得他肆意无状,看不惯他的言谈举止。
他觉得楚江夙随时随地都在装,也是看到就不舒服。
像今晚这样的长谈,从来没有过。
虽然感觉还不错,但最好就此打住。
相处时间要是再长一点儿,楚江夙就得挑他的刺。
楚江夙:“不怕。”
乔百战也傲然道:“我家宗主和你师父可不一样。大师兄在宗门的地位,也不是你能相比的。”
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宗主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怪罪大师兄。
谢惊禅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才能甩脱楚江夙。
真心不想让他跟,不熟!
楚江夙听不到他内心的呐喊,转头对乔百战道:“明日一早,你和师弟师妹们回山,转告师父,我去查找谢惊禅之事的线索,请他取消谢惊禅的通缉令。”
乔百战:“是!”
谢惊禅做最后的挣扎,“你说取消就能取消?楚兄,你还是回去与叶宗主慢慢商谈罢。”
乔百战不冷不热地道:“宗主对大师兄言听计从,大师兄说取消,宗主自会同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嫉妒?”
看看人家的师父,再看看你的!
谢惊禅没说话。
嫉妒不至于,羡慕还真有一点。
各大门派都知道,楚江夙就好像叶宗主的眼珠子。
乔百战不想跟大师兄分开,又道:“大师兄,让他们自己回去罢,我跟你们一道。”
至少能照顾大师兄的饮食起居。
楚江夙:“不。”
乔百战不敢再多说,瞪了谢惊禅好几眼,磨磨蹭蹭地离开。
001好不容易从大黑屋挣脱出来,看见这一幕,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幽幽道:“宿主大人,看来楚江夙在师门真的很受宠!他不会是叶宗主的儿子吧?或者他母亲和叶宗主有一腿?”
七*:“闭嘴。”
就不能是因为他优秀,才让叶宗主另眼相待?小智、障忒俗了!
12.
次日出门前,谢惊禅要给楚江夙易容。
楚江夙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敬谢不敏。
谢惊禅还不放弃,语重心长地劝道:“楚兄,我知道你不惯改换头面,但你名气太大,要是就这样出去,肯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他已经想好了,要将楚江夙易容成个娇俏的小娘子。
不对,不是小娘子,是异域娇娘。
身量高挑,风情万种。
而这也将成为楚江夙的黑历史,往后只要他一说教,就拿这个堵他的嘴。
001:“哥哥,你的笑容为啥这么奇怪?”
谢惊禅摸摸脸,“我笑了么?没有没有!伊妹妹,你看错了。”
又对楚江夙道,“来罢,楚兄!我的易容术,在江湖中不敢说是前三,也能排进前十。”
他的想法很有创意,但楚江夙坚决不答应。
“不必。我并非戴罪之身,可自由行走。”
视线一扫三人,“你们扮做我的侍从。”
特意交待谢惊禅:“你重新易容,低调平淡些,不要过于突兀。”
那显眼的络腮胡,方方正正的大脸,看得他眼睛生疼。
忍一晚上了。
谢惊禅勉强不了他,只好去改妆。
001全程不错眼地盯着,在七*识海里叹道:“此子大有前途!若是生在现代,化妆界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七*:“......这是易容术,很高深的!”
好好一个用剑的江湖少侠,被它说成什么了?
小智、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半个时辰后,风采无双的楚公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使女,以及一个平平无奇的男跟班,离开了兰央城。
乔百战那个狗腿、子担心累着自家大师兄,提前给他们准备了一辆宽敞豪华的大马车。
拉车的白狮马,据说有雄狮的血统,就算拉着车,也比普通的骏马跑得快。
一路风驰电掣,跟坐跑车似的。
001在七*识海里兴奋地道:“姐姐,咱们这是傍上大款了吧?”
之前从玉柳山到兰央城,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虽然不累,总是差着那么点意思。
现在可好,交通工具直接升成这个世界的顶级。
难怪大家都想和土豪做朋友呢。
七*:“收起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别丢我的脸。”
再一次怀念她的九鸾血河车。
和九鸾血河车相比,世间一切座驾都是渣渣,渣渣!
001觉得自己很理智,“傍大款归傍大款,有些事得说清楚。”
对坐在对面的楚江夙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楚公子,我和姐姐只是你名义上的使女,你可不能使唤我们哦。”
楚江夙:“嗯。”
001看一眼车厢外,“有什么活儿,你交给他。”
男跟班谢惊禅现在司职驾车。
谢惊禅抖着缰绳,扬声道:“伊妹妹,咳咳,我记得我们才是好朋友,好兄妹,咳咳!”
风太大,吃了几嘴冷风。
001拉开小窗,笑道:“哥哥,我们是公子的贴身使女,你是粗使长随,认清自己的身份呀!”
谢惊禅:“是么?那我该叫你姐姐才是,小伊姐姐,坐稳了,驾!”
白狮马的尾巴都跑成了一条直线。
两人的对话也不知戳到楚江夙哪个点,他竟然笑了。
这一笑,便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哇,这男的真好看!”
001又犯花痴,在七*识海里乱撒星星。
七*用神识按住它,看向楚江夙腰间的雪青云纹荷包。
“楚公子,能借我看一看么?”
不等楚江夙说话,谢惊禅在外叫道:“不可以!七*姑娘,如意囊乃奇珍异宝,非亲近信重之人,不可观摩借用!”
与其等楚江夙拒绝,不如他先把话说开,免得七*尴尬。
又对楚江夙道:“楚兄,七*姑娘师门隐世,不通俗礼,莫怪!”
向人索要如意囊观看,是件很冒昧的事儿,要是遇上疑心重的,说不得有场争斗。
因为如意囊实在太珍贵!
整个世间,也不会超过十只,据说是仙人所留。
首阳宗有两只,宗主一只,师父一只。
长天宗也有两只,一只在叶宗主手里,这是毋庸置疑的,另一只他赐给了楚江夙。
就凭这只如意囊,楚江夙和同辈侠士的距离就拉开了。
也不是没有人打这只如意囊的主意,只是前去抢夺的,全成了楚江夙剑下亡魂。
可以这么说,楚江夙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有资格拥有这只如意囊。
眼下七*冒冒失失的要看,只怕引得他反感。
人在车外的谢惊禅没看见,楚江夙已经解下如意囊,递给七*。
所谓的如意囊,实际上就是修真世界所称的乾坤袋、储物袋,叫法不一样而已。
七*放出灵力感应了一下,发现其内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划分了多个区域,分别存放衣物、食品、丹药、书籍等等。
楚江夙似乎有强迫症,每个区域都收拾得规规整整,一丝不乱。
七*还给他,笑道:“真是神奇。”
楚江夙:“你没见过?”
七*:“没有。”
楚江夙系好如意囊,道:“师父所赐,不能转赠于人。”
七*:“呵呵,我也不要。”
这东西她多得很,自己也会做。
可据她所知,修为达到元婴,才能对空间之力有所控制,也才能开辟或连通另一个空间,制作出储物法宝。
这世界显然没有元婴修士,筑基修士也没有,名宿大侠们都处于炼气层,哪儿来的如意囊?
“楚公子,如意囊是怎么做的,你知道么?”
“不知。”
这个问题,楚江夙也探究过,却没有答案。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放弃思考。
他有种感觉,如意囊的后面,隐藏着一条更宽更远的路。
七*:“感觉像是神话里的仙家法宝,非凡人所能有。”
她有种猜测,这个世界,也许存在过强大的修士。
或者,这个世界被修士抛弃了,他们去往灵气更充溢的地界。
楚江夙轻叹:“是啊,仙家法宝!”
风中的谢惊禅:“......楚兄,你让七*姑娘看你的如意囊了?”
楚江夙:“你也想看?”
谢惊禅:“这还用问?我当然想!
想了好多年!
只是想着关系没到那份上,不敢贸然相求,若知道楚江夙这么好说话,他早开口借了。
楚江夙:“晚上给你看,好好驾车。”
谢惊禅:“好嘞!”
13.
白狮马的夜视能力很强,天已经黑了,还是借着朦胧的月光一路狂奔,将几人送到珠帘镇。
镇上最大的客栈,楚江夙说要两个房间。
谢惊禅:“三个!”
他不想再跟楚江夙一个房间,压力太大,说话走路都得轻轻的,就怕惊扰了长天宗的这位凤凰蛋。
楚江夙:“多的那间,你自己付钱。”
穷光蛋谢惊禅:“......七*姑娘!”
七*还没开口,001就迫不及待地道:“哥哥,我们钱也不多了,得省着花用。”
昨晚它悄悄看了一夜,楚江夙睡床,谢惊禅睡榻,啥都没发生,也没互诉衷肠什么的,纯洁得不像话。
就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怎样,呵呵。
七*:“谢兄,楚公子是想保护你。”
她明白楚江夙的想法,不就是担心谢惊禅落单时又出现意外么?
根本不是001所想的那样。
谢惊禅:“我跟你们一间,你们也能保护我!”
001脱口而出,“不要,大师兄会打死你!”
谢惊禅奇道:“这关大师兄什么事?”
001:“不是你大师兄,是姐姐的大师兄!大师兄不许别的男人接近姐姐!”
七*皱眉:“好了!”
小智、障这话,听来有点怪。
说起自家大师兄,001就有点收不住,高傲地道:“大师兄很厉害的,姐姐都打不过他!”
七*:“......只是暂时打不过。”
这小智、障真像大师兄的舔狗。
等她心境圆满返回坤元界,神识回归身体,境界提升,与大师兄便有一战之力。
谢惊禅很理解那位大师兄的心情,师妹天仙似的,可不得防着点外面的狂蜂乱蝶?
说来也是他莽撞了。
只怪楚江夙太可怕,让他失了分寸。
“抱歉,七*姑娘!”
楚江夙则想,她的内力已经深厚到世上少有,竟然还打不过她大师兄,可见她的师门人才济济,实力强横。
这样的门派,在江湖中却寂寂无闻。
古人诚不我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
素日师父常说他天赋异禀、悟性惊人,是近百年来最为惊才绝艳的人物,定能攀登武道最高峰。
他听了表面如常,心里也有些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着实可笑。
对上七*他都未有全胜的把握,何况她大师兄。
“七*姑娘,多谢!”
“谢什么?”
七*莫名其妙。
楚江夙没有解释,微一颌首,负手上了二楼。
谢惊禅挥舞一下拳头,用口型无声道:“他是不是很装很欠揍?”
楚江夙跟背后长着眼睛似的,淡淡道:“都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谢惊禅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半夜,001又偷窥两人。
这家客栈没有配备木榻,谢惊禅多要了一套被褥,在床前打地铺。
001暗想莫非本系统猜错了,楚江夙对谢惊禅只是纯纯兄弟情,否则怎么忍心让他睡地上呢?
这可不像它看过的那些小说话本子。
就听楚江夙问道:“你之前受了重伤?”
谢惊禅:“嗯,气脉都断了。”
楚江夙:“七*姑娘给你接好的?”
气脉断了无法可救,这是江湖常识。
但如果是七*姑娘的话,接好气脉似乎并不为奇。
她的师门太过神秘莫测。
谢惊禅:“是。”
楚江夙:“谁伤的你?”
谢惊禅烦躁地道:“不知道。”
他逃出南雁城后,四处躲藏,搜查线索,有天忽被一群侠士找到。
大战一场,摆脱追兵藏到一个小村子里,夜里有人破门而入,斩断他气脉。
那人武功高强,他根本不是对手。
奇怪的是,那人却不*他,将他丢到村外小路。
他狼狈地爬到玉柳山,这才遇上了七*姐妹。
楚江夙:“你怀疑是你师父?”
谢惊禅:“......我什么都没说!”
楚江夙:“但你这么想了!”
001心说妈耶,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谢惊禅:“......他脸上戴着面具,用的也不是首阳宗的功法。”
可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和师父很像。
事后每一次回想,他都心痛如绞,肝肠寸断,不愿意相信师父会这么残酷地对待他。
*人不过头点地,断他气脉却不*他,那是让他活得比狗还不如。
得有多恨他,才能如此?
楚江夙也不跟他争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还痛么?”
谢惊禅:“不痛了,七*姑娘是神医。”
身上不痛,心里痛。
如果不是被活埋,又从坟里重生,他过不去那个坎儿。
001以为楚江夙会继续关心谢惊禅的伤势,或者体贴他痊愈不久,让他上来一起睡。
谁知楚江夙挥灭蜡烛,就这么睡着了。
......真是一点儿也不过瘾啊,浪费它那么多时间!
001骂骂咧咧的收回信息触角。
七*觉得它口出恶言,很不文明,爆捶一顿。
丑时末,夜凉如水,一片寂静。
盘腿打坐的七*却突然睁开眼睛,那些人来得好快啊!
她可以确定,从玉柳山到兰央城,再从兰央城到这珠帘镇,都没有人跟踪他们。
谢惊禅的易容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穿。
可是,珠帘镇四面八方,正有数千正道连夜围拢而来。
按他们眼下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到达珠帘镇,将谢惊禅瓮中捉鳖。
是谁,暗中操纵这一切?
七*放出数缕神识,也只探听到,各路人马会知道谢惊禅在珠帘镇,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送了信。
至于送信的人是谁,大家都不清楚。
七*走到窗前,看着天空的明月,心念一动,有个大胆的猜想。
也许,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谢惊禅,她救他、他易容下山、遇上楚江夙等等,都看在这双眼睛里。
她没能发现,是因为这双眼睛的主人所处的层次更高。
七*一下子来了精神。
穿越这个世界之后,她觉得土著们处于第一层,而她在大气层,随随便便就能掌控全场。
是以漫不经心。
现在却察觉,那幕后之人有可能处于外太空。
怎不叫她战意沸腾!
001担心地道:“外太空?那不是比大气层高得多!姐姐,你打不赢的,要不咱们逃吧,别做这个任务了!”
虽然谢惊禅和楚江夙都很帅,可再帅也不能让它送上小命。
七*:“......那只是一种比喻,比喻!”
没文化真可怕!
还怂,简直不配当她七*道君的系统。
14.
正道们快到珠帘镇时,楚江夙心有感应,推窗查看。
随意一瞥,看到隔壁房间的窗户也是打开的。
七*探头跟他打招呼,“早,楚公子。”
楚江夙:“......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七*:“没比你早多少。叫醒谢兄罢,免不了一场恶战。”
谢惊禅嘴上对楚江夙各种嫌弃,内心倒很信任,睡得很熟。
也可能他这几个月心思太重,无法安眠,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强大的助力,终于能好好睡一觉。
楚江夙答应一声往屋里走,又道:“保护好你、妹妹。”
来的人很多,他已经感应到了充斥在空中的*气、恶念、贪欲。
001感动极了,挤开七*跟他挥手,“楚公子,不用担心我,我有自保之力!”
它竟然想过抛下他们脱离此界,真是惭愧啊!
这种高颜值又有情有义的帅哥,就该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谢惊禅美梦中被叫醒,一脸的茫然,听楚江夙说完缘由,恨声道:“阴魂不散!”
匆忙穿好衣服,跃上屋顶。
就见点点火光,将珠帘镇团团围住。
他知道,火光是正道侠士们手拿的火把。
“伊妹妹,你怕不怕?”
他穿衣服的时候,楚江夙、七*姐妹已经先一步上来了。
001乖巧地道:“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可是它的金大腿!
谢惊禅笑了笑,对楚江夙和七*正色道:“我如果让你们现在离开,想必你们不会走。但我有一句话,还请你们记住!”
“若事不可为,不必管我,只管逃自己的!”
“你们不欠我,也不是我的至亲,没有理由跟我死一块儿!”
“这世间不容我谢惊禅,我也不稀罕!”
他到另一个世界去潇洒,那里还有他的父母亲人。
001小心地道:“那个,哥哥......”
谢惊禅:“你才这么点儿年纪,好好活着!”
001:“不是,我是想说,你这不是一句话,是好几句话。”
谢惊禅:“......哥哥算术不好。”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情绪都被她弄得不连贯了!
楚江夙:“谢惊禅,你总是废话很多。”
偏头对七*道:“姑娘,如果我没猜错,往首阳宗这一路,还会有很多次围*。”
就算这一次逃出去,也会面对更大的困境。
七*:“是的。”
楚江夙:“但我们还是得去首阳宗。”
七*:“没错。”
要紧的事儿说完,楚江夙便不再开口。
心里觉得七*很聪明,跟她说话不费力。
001不解道:“为什么呢?咱们可以先去别的地方,过阵子再去首阳宗嘛,反正首阳宗又不会跑。”
七*:“闭嘴。”
你这么蠢,会丢我的脸。
那幕后之人,可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强大。
从兰央城到珠帘镇,有很多个设伏的地方,却没设伏,等到他们入镇才召集人手。
这也就说明,那人似乎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也就不急着动手。
为何又在珠帘镇围*呢?
因为再往前走,就会进入首阳宗的势力范围。
珠帘镇本就是从东南方到首阳宗的必经之地。
很显然,幕后之人与首阳宗干系匪浅,不希望他们去首阳宗。
或许就是谢惊禅的大师兄或者师父。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去,否则上哪儿找线索?
还不能耽搁太久,免得线索被遮掩。
三人说话时,谢惊禅在脸上一阵揉搓,行踪既然已被发现,再藏头露尾还有什么意义?
只会让人觉得他胆怯。
可他如今无所畏惧,不怕死,也不怕生!
火光逐渐聚集到客栈楼下。
“看,谢惊禅在屋顶!”
“好贼子,知道我们来了也不逃!”
“斩*谢惊禅,为民除害!”
“各位同道,这次万万不能放虎归山!”
谢惊禅大笑:“谢某在此恭候多时!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他这么狂傲,立时激怒了侠士们,呼喝着冲上来。
到了近前却蓦然停住,惊疑不定地道:“楚江夙?”
那两个女子不用问,定是跟谢惊禅勾结的魔女,楚江夙却是新晋武林盟主的爱徒,怎会跟谢惊禅搅在一起?
楚江夙点点头,“是我。”
“大师兄!”
长天宗弟子惊喜地往前冲。
“大师兄,谢惊禅已经被你擒住了,对么?”
楚江夙:“我......”
谢惊禅用力撞他的胳膊,小声道:“楚兄,你可以重新选择立场!”
楚江夙皱眉:“随意打断别人说话,你在首阳宗没学到什么礼仪!”
继续对长天宗弟子道:“我查到了一些事情,谢惊禅或许是冤枉的,已让百战师弟禀报师父,等候师父示下。”
“谢惊禅是冤枉的?这,这,大师兄,大家都说他十恶不赦!”
当夜带队的长天宗弟子名叫程应,不像乔百战那么狗腿。
楚江夙:“大家都说,便是真实的么?”
程应:“......不一定!”
带着师弟师妹们转头拦住众侠士,“诸位都听到了,此事我大师兄自有处置,大家都散了罢!趁早回家,还能睡个回笼觉!”
一名太和宗弟子不满地道:“他是你大师兄,又不是我们大师兄,管不到我们头上!”
连夜奔袭,无功而返,传出去不成了笑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长天宗弟子个个面带怒气,瞪着说话那人。
竟敢不给大师兄面子,真是活腻歪了!
那太和宗弟子并不怕他们,叫道:“魔头谢惊禅灭绝人性,弑*师伯凌辱师妹,残害南雁城十万百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们长天宗维护他,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说到这儿灵机一动,借题发挥,“长天宗与魔头为伍,宗主不配当武林盟主!”
他们太和宗苏宗主,本来也是竞争武林盟主的有力人选,却因半招之差,落败于长天宗叶宗主。
这是太和宗所有弟子心中永远的遗憾。
纷纷出言支持同门,“对,谢惊禅是魔头,长天宗大师兄与魔头为伍,自绝于正道!”
“长天宗宗主不配当武林盟主,最好退位让贤!”
听到这些话,长天宗弟子气炸,群情激愤,撸袖子就要干架。
其他门派看着他们吵嚷推搡,一时不知要帮谁。
却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正在叫嚣的太和宗弟子齐齐收声,僵立当场。
没死,只是全部被点了穴。
楚江夙冷冷道:“辱我师父,小惩大诫!”
这一剑之威,令正道侠士们都有点愣神。
听说长天宗大师兄剑术精绝,果真不假。
“走!”
楚江夙当先冲出去,七*、001和谢惊禅紧随其后。
长天宗弟子还高声道别,“大师兄,再会!”
15.
谢惊禅原以为这会是一场血战。
楚江夙也这么以为。
可事实上,他们逃得很轻松。
楚江夙自出关后,还未与人一战,此时剑光如雪,凌厉无匹,无人敢撄其锋。
他也不欲多造*孽,只是迫使侠士们让开一条路。
这次前来围*谢惊禅的人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一个长老级人物都没有,事先也没有什么筹划,显然是匆忙集合,混乱出击。
几人找准一个方向,楚江夙在前,谢惊禅断后,七*和001在较为安全的中间,没多久就冲出了包围圈。
虽然两人都知道七*武功很高,但保护妇孺的习惯早已形成,他们还是下意识将七*姐妹视为需要保护的人。
将追兵远远甩开,逃到一座小山之后,谢惊禅皱眉道:“我觉着,这事儿不太对劲!”
他都已经做好了丧命于此的心理准备,却逃得这般容易。
身上甚至连道小伤口都没有。
幕后之人设计这一场,难道就是为了打扰他睡觉?
说不通啊!
楚江夙:“是不对劲。七*姑娘,你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呗!
七*:“事出反常必有妖。楚公子,说说你的想法。”
楚江夙:“或许我们之前猜错了,这一场围剿,不是为了*谢惊禅。阻止我们去首阳宗,也只是顺便。”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七*:“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同时看向谢惊禅。
谢惊禅摸摸脸,“为何这么看我?”
他知道自己丰神俊逸,仪表堂堂,早就知道了。
但他脸上又没花,目光用不着这么炙热。
七*:“谢兄,估计你又要倒霉了。”
谢惊禅:“......何出此言?”
为啥就连楚江夙看他的眼神里,也有一丝丝怜悯。
七*:“这种套路,你不感觉到熟悉么?”
追*谢惊禅,逼迫他逃出江湖人士的视线,再将制造好的大黑锅扣到他头上。
到时他又是有口难辩。
这次虽然不是他一个人逃亡,还有她和001、楚江夙。
但他们的证词,侠士们肯定不会信,还会将他们打为谢惊禅同党。
就算楚江夙是长天宗的大师兄、武林盟主的亲传弟子,情况也不会改变。
相反,大家会说他被谢惊禅蛊惑了。
长天宗若放弃他,那他就是下一个谢惊禅,若不放弃他,就站在了正道各派的对立面,会被群起而攻之。
听完七*的分析,谢惊禅面露沮丧。
“对不起啊,连累了你们。”
楚江夙:“与你无关。”
七*也道:“没关系,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001觉得他这脆弱的样子很可爱,说了句大实话,“哥哥,我和姐姐为你而来!”
谢惊禅感动万分,给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袍。
还没出太阳,风有点凉,可不能冻着。
楚江夙却道:“为谢兄而来?七*姑娘,你和他有何因缘?”
七*懒得再编剧本,直接道:“这是个秘密,不能说。”
楚江夙看看她,又看看谢惊禅,疑道:“你们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罢?”
脸都很白,眉目都清秀,身体又都单薄,还真有点像。
谢惊禅:“......你为何不猜我们指腹为婚呢?”
他就只配当兄长,不配当情郎?
楚江夙上下打量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谢惊禅气道:“你,唉!”
虽然楚江夙摆明了要帮他,可他还是觉得这人实在可恶。
001被他的胆大包天吓到了,一把抓住他,紧张地告诫道:“哥哥,你的想法很危险!如果不想死,就别那么想!”
谢惊禅不以为然地道:“伊妹妹,我只是开个玩笑!”
七*姑娘都不介意,就他们多事。
001:“开玩笑也不许!”
大师兄的小石子,会隔空将他爆头!
它也有可能被迁怒!
七*很无语,“能不能,说正事儿?”
一会儿兄妹,一会儿指腹为婚,真是服了他们的脑洞。
还以为楚江夙靠谱,没想到思维也这么广。
楚江夙:“休息一刻,便继续赶路。”
林霖伊跑得小胖脸通红,再让她歇会儿。
谢惊禅:“还去首阳宗?”
不是说又有口大黑锅正在制作中么?
他们应该做的,是找到那只幕后黑手,砸烂他的锅!
楚江夙:“上哪儿找?”
谢惊禅:“......不知道。”
明知有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进行,却无法阻止,这种感觉很不好。
仿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楚江夙:“所以还是得去首阳宗!”
幕后之人对谢惊禅太过了解,必然出自他的师门。
七*也想上首阳宗看一看,并没反对。
这次没有豪华马车,楚江夙买了四匹好马,001也自己骑。
两天后的深夜,一行人到达采薇山脚下。
刚要上山,七*心有所感,蓦然转头,看向西南方。
那里,血光冲天!
16.
“七*姑娘,你在看什么?”
谢惊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夜色深深。
七*伸手一指,“那里有什么?”
谢惊禅:“有山有水有人,对了,太和宗就在那个方向。”
七*:“还有别的么?”
谢惊禅:“......有,很多。”
这问题范围太大,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太好回答。
楚江夙:“七*姑娘,有何不妥?”
001在七*识海里大叫,“姐姐,又到了考验你编剧功力的时候,加油,精神支持你!”
七*沉默数息,在心里飞快编好了说辞,“楚公子,谢兄,我的师门有一项不传之秘,如今不得不告知你们,还望保密。”
谢惊禅:“什么不传之秘?”
楚江夙:“又为何非要告知我们?”
七*:“望气术,可观吉凶,查兴衰。我还没学到家,只能依稀看到兴旺之气,或者血光戾气。”
谢惊禅和楚江夙屏息凝神,静听她说下去。
“那个方向,有大血光,映红了半边天的大血光!”
七*沉声道。
楚江夙:“比南雁城的血光还大么?”
七*:“对!”
南雁城惨案发生时,她还没穿越过来,不知道血光如何,但她必须这么说。
同时也暗赞楚江夙聪明,立时想到此处,省了她许多口舌。
“青川城!”
楚江夙一字一字地道,说完忍不住骂人,“丧心病狂,罪恶滔天!”
七*所指的那个方向,最大的城池便是青川城。
人丁早已过十万。
谢惊禅:“......你们的意思是,幕后之人又要生祭青川城?!”
楚江夙:“还能有别的解释么?从珠帘镇到青川城,也是两天的路程!他算好了时间!”
谢惊禅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道:“他祭了南雁城还不够,又要祭青川城,就为了陷害我?只为了陷害我?”
“竖子,混蛋,恶贼!”
“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诛了你家九族,还是当了你后爹?有本事明刀明枪的站出来,与老子决一死战!”
“老子若说半个怕字,脑袋送你当尿壶......”
楚江夙觉得他这些言语实在不雅,有教坏孩童的嫌疑,默默点了他哑穴,“怒也无用,安静些。”
七*对谢惊禅道:“所以我怀疑,他还有其它的目的。”
如果只是为了陷害谢惊禅,之前那些事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画蛇添足。
谢惊禅连连点头。
楚江夙:“我也这么认为。”
又对七*道:“姑娘,虽然可能赶不及,但我还是想去青川城!”
可惜白狮马留在珠帘镇,否则他能更快赶到。
路上还得找人通知师父,让他立刻下山,追查此事。
不能再任那恶贼屠*下去!
和两座城池百姓的性命比起来,谢惊禅被冤枉都只是小事。
“赶得及!”
七*从001背着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张符箓,“这是我师门秘宝,万里疾风符,万里之路,也能在须臾间到达!”
楚江夙:“......你师门真是神异非凡。”
有望气术,有万里疾风符,还有什么?
传说中的御剑飞行有没有?
如果真有,他会带着师父改换门庭,不,全宗投靠。
七*:“你的如意囊也不是凡物。”
正因有如意囊,她才没做太多铺垫便拿出万里疾风符。
这两者,实质上都是对空间之力的使用。
有如意囊,自然也能有万里疾风符,逻辑很通畅。
谢惊禅拉拉七*的衣袖,无声催促:“快走!”
如果是平时,他会将万里疾风符借过来,仔细观察研究。
但现在他只想去青川城,堵住幕后之人,将其斩成八段!
少一段都不行!
“好,这就走!”
七*并不想在这个武功为主的世界使用玄术,可她若不用,青川城百姓就救不回来了!
那是十多万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算跟这个世界画风不符,也管不了那么多。
右手持符,左手牵住001,001另一只手牵着谢惊禅,谢惊禅又牵着楚江夙。
四人站成一排,七*念动咒语,万里疾风符无火而燃。
待符箓燃尽,一股青烟从地底冒出,笼罩住他们。
谢惊禅只觉陷入茫茫浓雾中,双目不能视物,握住001和楚江夙的手不自觉用力。
又忽然意识到伊妹妹是个小孩,连忙略松右手,所有力道用在握楚江夙的左手上。
楚江夙以为他在挑衅,猛然回握。
谢惊禅痛得踹了他一脚。
约莫十息,已到青川城外。
只见城门紧闭,隐约能听到风中传来的悲泣声。
七*凌空挥出一掌,两扇坚固的城门倒塌,发出轰然巨响。
楚江夙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他也能劈开城门,却无法像她这般从容。
四人冲入城中,循着哭声找过去。
没一会儿便遇上前来查探的魔人,谢惊禅含怒出手,皆尽斩*。
再往前,便是昔日繁华的庙前街。
街心设了祭坛,祭坛后方是不知什么时候挖出来的深潭,潭水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不祥的紫墨微光。
深潭周围跪满了百姓,有的在嚎哭,有的在哀鸣,还有的在求饶,脸上的表情都极其痛苦。
然而再痛苦,他们也乖乖排着队往前挪。
最前面那排,手里拿着各式刀具,颤抖着对准自己的胸膛,在刺与不刺之间挣扎。
如果刺下,血便会流入深潭,等血流尽,尸首也会摔进去。
可求生是本能,他们苦苦坚持。
“咚!咚!咚!”
祭坛上有面大鼓,“谢惊禅”手握鼓槌,不断敲击出诡异的魔音。
他敲得越快,百姓手里的刀就越想刺下。
但他并不着急,猫戏老鼠似的,快一会儿,又缓一会儿。
谢惊禅看一眼七*和楚江夙,提剑指向那个冒充自己的假货。
楚江夙:“明白,不跟你抢,他是你的。”
说着顺手解开他的哑穴。
谢惊禅真是有点傻,自己不会解开么?
也跟着冲上祭坛。
祭坛上不只是有假谢惊禅,还有很多魔人。
17.
方二旺跪在最前排,牢牢握着刀柄,汗如雨下。
他身旁的人嚎得嗓子都哑了,他却顾不上哭,全心全意对抗着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意志。
那意志催着他剖开自己,将血流到深潭中,喂养潭里的蛊王。
蛊王挑食,喜欢先喝血再吃肉,最后吸食魂魄。
待蛊王长成,魔神便可临世。
能以血肉魂魄祭祀至高无上的魔神,是他方二旺的荣幸,他不该抗拒,应该欣然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内心深处,他又知道这是错误的。
蝼蚁尚且贪生,人更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怎能自*呢?
隔壁私塾里的先生也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何况,在昨日之前,他压根不知道魔神是什么,也没有让魔神降临世间的念头。
毕竟他只是青川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布庄小二,每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懂得那么多!
如今会知道,是因为中了蛊。
前几日,家大业大的韦大善人带回一群道士,说要请他们开坛做法,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福星高照。
韦大善人还说,这群道士名气很大,十分灵验,想得到神灵保佑的,可以进献香火钱。
方二旺虽穷,也咬咬牙献了五文。
昨日,道士们在庙前街街心起坛,没事儿的百姓几乎都来了。
他也跟掌柜的告了个假,跑到庙前街看热闹。
大家都等着道士们做法,谁知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哄然大笑。
边笑边脱了身上的道袍,露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装扮,为首那人说,他们根本不是道士,是魔道血煞门。
台下百姓愣了愣,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三岁小孩都知道,魔人所到之处,绝无好事!
方二旺也跟着大家逃,却突然听到一声鼓音。
那鼓音像是从心底里响起,他还想跑,腿却无法向前。
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祭坛后方,蹲下去徒手挖潭。
潭挖好,地底渗出水,魔人不知往里放了什么,水变成紫墨色,看着就瘆人。
魔人又搜罗了许多刀,丢到他们身旁。
他下意识拿起来就想往身上刺。
也就在那时,身体里多了一道陌生的意志。
这意志告诉他,它是血煞门培育的五灵蛊。
刚到青川城那会儿,血煞门就已将它和它的无数同类撒在水源里,被百姓喝下,进入人体内。
青川城所有人,都已被它们掌控。
蛊王、魔神什么的,也是它让方二旺知道的。
而它们的使命,是喂养蛊王,迎接魔神。
魔神降临之时,它们和蛊王都会是魔神的食物,为此,它们欢欣雀跃,盼望着魔神来得更快。
它们希望,青川城百姓也能和它们一样高兴。
因为,能将生命献给魔神,是一种荣耀。
方二旺只想说去你娘的荣耀,老子想活!
在他的身后,跪着他的妻子窈娘。
如果他自*了,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窈娘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嫌他家贫,也不嫌他没前途,说服父母嫁给他。
两人情深义重,他怎忍心让她死于非命?!
这把刀,一定要握住!
他必须挡在窈娘前面!
可鼓声又来了!
祭坛上那个叫谢惊禅的败类,穿着名门正派的服饰,却与魔人狼狈为奸。
据说他本是首阳宗弟子,因心术不正、作恶多端,被逐出师门。
他索性堕入魔道,专与正道作对。
血煞门魔人对他言听计从,称他为长老。
他敲击出的鼓声,似乎能够勾魂摄魄。
五灵蛊懒洋洋的,它的控制,方二旺还能稍微挣脱,但这鼓声一急促,它就来了劲。
方二旺手里的刀离胸口又近了几分。
不由得在心里怒骂,谢惊禅,我X你八辈祖宗!
魔道去死去死全部去死!
五灵蛊却传来一道意念,他能保持自己的神智,是因为魔神降临的吉时未到。
吉时一到,他神智全无,非死不可。
方二旺面露绝望。
周遭的哭声也更悲伤,显然都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窈娘,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好,二旺哥,我们说定了!”
窈娘从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泪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衣衫。
就在方二旺觉得快要坚持不住,刀就要刺下时,那可怕的鼓声忽然被打断了!
刀停住,人颤抖。
下一瞬,一位天仙般的姑娘,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对着深潭挥了挥手。
潭里翻涌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
潭水也从紫墨色变为寻常的水色。
方二旺仿佛听到一声尖厉的叫声,再想细听,却什么都没了。
七*轻声道:“蛊王、子蛊都已死亡,你们无事了,回家罢。”
许是仗着用了蛊,深潭四周看守百姓的魔人并不多,都已被她清理。
“......我们能回家了?不用祭魔神?!”
方二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不用。”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方二旺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拉着窈娘飞跑。
祭坛上好像还有两位侠士正在跟魔人大战,可他不想看,也不敢看!
他只想回家关紧大门,把所有危险拒之门外。
那姑娘的恩德,他会记一辈子!
但江湖中的事儿,他哪还敢掺和?以后就连道士做法,他也一定离得远远的!
在他身后,是众多呼儿唤女、携老将幼的百姓。
没有人能想到,此番竟然还能活命,第一反应都是回家。
七*也不再管他们,飞身跃上祭坛。
18.
祭坛上刀光剑影,鏖战正酣。
血煞门本是魔道中一个小分支,规模并不大。
此次倾巢而出,也只来了八、九百人,不到一千。
又被七*清理了一部分,剩下的,谢惊禅和楚江夙能够应付。
但七*也不能站在一旁干看着,要有参与精神。
从魔人手中随意抢了柄剑,对001道:“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001一耸肩膀,“怕什么,又不会死。”
不是它狂,在场的全是辣鸡,伤不了它分毫。
宿主大人除外。
七*:“要是断胳膊断腿,还得重新组装,麻烦。”
001:“......好吧。”
东张西望,顺着祭坛左侧的旗杆爬上去,将自己粘在旗杆顶端,兴趣盎然地现场围观武打片。
这个视线角度极好,所有人尽收眼底。
楚江夙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剑光游移间,身旁魔人一片片倒下。
打得最为投入、最为激烈的,无疑是谢惊禅。
001给他加油鼓劲:“哥哥,别手软,打死他喂狗!”
这话实在多余。
谢惊禅才不手软呢,心中恨极,招招式式不容情。
但他也不想让这人立刻就死,只想打残他,拷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再送他上西天。
可这假冒者武功也高,且招式诡异,一时之间,他竟然不能拿下。
破口大骂:“狗、贼,敢不敢露出真容与你爷爷一战?”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畜、生在冒充他!
那人胸膛起伏,显然被他气着了,贯注内力反手一剑,逼得他后退一步,却没趁胜追击。
喝道:“谢惊禅,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惊禅:“什么意思?呵,你若束手就擒,我留你全尸!”
那人恼怒,“主动联络我血煞门的人是你,教我们培育五灵蛊的人是你,要生祭青川城迎接魔神的也是你!现在你倒跳出来做好人,无耻啊,正道真他娘的无耻!”
他原以为,无耻是魔道的本性,谁知正道无耻起来,就没魔道什么事了!
谢惊禅:“......我不是,我没有!”
除了这个人之外,难道还有人在冒充他?!
“老实交待,你是谁?”
那人冷笑:“呵呵,现在不认识我了?也是,有正道弟子在,你怎么敢认识我,自然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环视四周,只见除了他之外,祭坛上已经没有魔人还能站立,全倒在地上哀嚎或求饶。
如同之前的青川城百姓。
报应来得就是这么快。
心下大恨,暗想自己就是死,也要将谢惊禅拖下水!
如果不是他花言巧语,血煞门还在乌鸦洞底苦修,偶尔掳掠些青年男女入洞,生活乐无边。
眼下却是全军覆没!
祖祖辈辈传下的基业,在他手上毁灭了!
心痛!
楚江夙避开地上的血迹,小心地走过来,皱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说!”
他没下重手,不是怕*生,是怕这人所知不多,想等问清后再全部*之。
敢以一城百姓为祭,绝不能放过他们!
七*也是一样的想法,暂时留了活口。
那人瞪着谢惊禅,恨声道:“好,我说!”
哪怕他们不问,他也要说,他要揭穿谢惊禅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那姑娘是谁他不知道,但这男的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乃是长天宗叶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楚江夙!
叶宗主还当了武林盟主,身为他的爱徒,楚江夙自也水涨船高。
谢惊禅要是过不了楚江夙这一关,绝没有好果子吃!
“我叫杜挂帆,是血煞门的门主。那日,我正在洞中打坐,忽有人来访......”
来的就是谢惊禅,他说,血印门在他的指点下,邀约魔道各门生祭南雁城,迎来了一位魔神。
有魔神坐镇,血印门实力倍增,即将统领魔道。
而且,魔神传下霸道无比、长生不老的功法,血印门门主和护法们已经在修炼了。
等他们小有所成,便要血洗正道,一统江湖。
血煞门如果想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也该迎一位魔神。
楚江夙打断他的话,“他一说,你就信了?”
魔道如果这么蠢,也不会屡剿不灭。
杜挂帆:“空口无凭,我自然不信!”
但谢惊禅给他展示了非凡的魔功,还让他见识了五灵蛊的神奇。
血煞门也养蛊,可血煞门的蛊,最多能*人害人,或者让人短暂失去意识,无法做到让人主动自*。
还有人面罗刹鼓,能催动五灵蛊控制人的神智。
谢惊禅说,这都是魔神带来的。
杜挂帆:“我又问他,既然帮了血印门,为何还帮血煞门?”
他说,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血印门的朋友,而是魔神的使者。
魔神希望祂的朋友们也能降临这个世界,血印门却觉得世间有一位魔神就足够。
那样,血印门才能凌驾于魔道、正道之上。
魔神不悦,让他重新寻找合作者。
血煞门能被他选中,是祖坟冒了青烟。
谢惊禅嘲讽,“我看不是冒青烟,是乌云罩顶!”
19.
杜挂帆咬牙切齿,姓谢的害了他们,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他定要将内情一五一十告诉楚江夙,让谢家的祖坟也乌云罩顶!
“我不慎上了他的当,任他摆布!等所有事情布置好,他说魔神有召,让我主持剩下的事宜。”
“为了表示他与我们同在,还将我易容成他的样子!”
“我本不愿意,因为如此一来,魔神降临时看到的便是他不是我,但他说,魔神看人,看的是人的魂魄,不是外貌!他不会与我争功。”
“我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楚江夙平平道:“我看你不是鬼迷心窍,是留了后路。万一事情失败,可以将一切推到谢惊禅头上。”
正如他此时所做的。
此人会被假的谢惊禅蛊惑,本身也有称霸武林的野心,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杜挂帆:“......但我所言全是事实,我可以发誓!”
001此时已从旗杆上下来,踩在一个魔人头上,笑道:“你的话,能信么?别忘了,你可是血煞门门主!”
杜挂帆:“我们血煞门和别的魔道不同,从不撒谎!”
魔道还有不撒谎的人?
谢惊禅冷笑连连,但为了让他继续说下去,没有驳斥。
杜挂帆怨毒地看他一眼,道:“楚公子,谢惊禅城府极深,他的用心,你明白了么?”
楚江夙:“什么用心?说来听听。”
杜挂帆满腔义愤地道:“谢惊禅勾结魔道,指点血印门迎来魔神,是真的!但他还想潜伏在正道,以便图谋更大的好处,就想洗清自己!”
“如何洗清?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正道以为他是冤枉的!”
“因而他找到我血煞门,筹划了这一出,让你们亲眼看到有另一个谢惊禅!然后他再说,当初南雁城也是如此,是有人冒充他行恶!”
楚江夙点点头,“不无道理。”
如果这几日他不是一直和谢惊禅在一起,或许会信。
杜挂帆很激动:“楚公子,无论是你还是血煞门,都是他洗清自己的棋子,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楚江夙:“多谢提醒。”
杜挂帆再接再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会找到这儿,也是谢惊禅带的路!”
他很有自信,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
但七*说道:“不,你猜错了,带他们来的人是我。”
杜挂帆双目圆睁,“你,你又是谁?难道是谢惊禅的同伙?”
七*:“对。”
杜挂帆下意识靠近楚江夙,指着七*和谢惊禅嘶声叫道:“楚公子,他们是一伙的!”
楚江夙轻飘飘地道:“我和他们也一伙。”
......这真是个没有天理的世界啊!
名门正派表面上仁义道德,满肚子阴险算计,单纯的魔道根本玩不过他们!
或许,谢惊禅勾结魔道本来就是正道的阴谋!
他们只是在创造攻打魔道的理由!
太坏了,实在太坏了!
杜挂帆气得眼珠发红,猛然冲向001,他要拿住一个人质,逼迫他们放自己生路!
门下弟子,就随他们去罢,他没本事救了!
但楚江夙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脚尖一动,地上一柄大刀向着杜挂帆砍去,他只好退回原地。
“看在你知无不言的份上,我许你自裁,动手罢。”
虽然他们来得及时,青川城百姓还活着,但若晚来一步,便是尸横遍野。
大罪纵然还未铸下,也饶他不得!
001遗憾地晃动了一下十指。
差点就能体验到扭断人的脖子是什么滋味,楚江夙真是多事。
杜挂帆惨笑,“技不如人,我认输!”
不仅武功不如人,心计更不如人。
都说魔道狡诈,却哪有正道狡诈!
闭上眼睛,作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等着他们来*。
七*笑吟吟地道:“我猜他还有最后一招,谁去*他,谁就会遭受他的全力一击。”
杜挂帆呼吸微乱。
可恶,被她说中了。
刚要不管不顾逃跑,楚江夙出手如电,点了他周身大穴,对谢惊禅道:“你来罢。”
“多谢。”
谢惊禅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几十个大嘴巴子。
打得那张脸跟自己完全不同了,才略出胸中恶气,喝道:“下辈子睁大你的狗眼,不要错认了你爷爷!”
担心这蠢货的血会污了他的剑,收剑回鞘,俯身捡了一柄开山刀,准备砍头。
20.
七*:“等等!”
谢惊禅:“你想来?可以。”
把刀递给七*。
“不,有更适合的人。”
七*看向长街。
有很多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慢慢走向祭坛。
脸上虽然还带着惊恐,却没有一个人往回跑。
“过来呀!”
七*向他们招手。
方二旺迟疑一下,加快了步伐。
他回去后,闩紧了大门,抱着窈娘躲进被窝里。
却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厚道,怎么能不管恩人就这么跑了呢?
没看清恩人有几位,但肯定比魔人少!
踌躇了许久,还是让窈娘躲好,自己提着扁担出门,想来帮一帮恩人。
上了街才发现,好多人都这么想,大家便结伴而来。
七*对方二旺有点印象,因为这小伙比较坚强,没怎么哭。
等他走近,温声道:“看清了么?这是假的谢惊禅,真的在那儿。”
方才她就想为谢惊禅正名,又见他们受惊过度、魂不守舍,便没多说,只让他们赶紧回家。
况且对于各大名门而言,普通百姓的证词并不重要。
谢惊禅抬手摇了摇,“我,是我!”
方二旺赔笑道:“谢大侠,此前是我们误会了您,对不住,对不住!”
这个魔人被打得像猪头,一点儿也不像谢大侠了。
陆续赶来的百姓也小声道歉。
他们骂了谢惊禅祖宗十八代,没想到那人是假货,真的谢惊禅还救了大家。
谢惊禅:“没事儿。”
他已经被冤枉惯了。
七*问道:“敢*人么?”
方二旺眼里冒火,“敢!”
被逼到快要剖开胸膛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把这些魔人砍了一遍又一遍!
七*递了一柄刀给他,“那就去罢!”
方二旺毫不犹豫地接过,狠狠一刀砍下。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腥且温热。
但他不觉恐惧,只觉那个被五灵蛊控制着下跪的自己,又站起来了!
杜挂帆死不瞑目。
当了多年的门主,谁料会死在这么个小人物手里。
他不甘!
可他无力回天,只能死去。
谢惊禅大声称赞,“好,有血性,我喜欢!”
楚江夙也道:“你若想习武,可去长天宗。告诉守山弟子,你的引荐人是楚江夙。”
有勇气斩*邪恶,才有勇气维护正义。
方二旺不是江湖人,但也听过楚江夙的名声,喜道:“多谢楚公子!”
当布庄小二,勉强能养活窈娘,却保护不了她的安全。
今晚这样的事儿,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啊,你们还等什么!”
说着又提刀砍向地上的魔人。
这都是青川城的仇敌!
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青川人冲上祭坛,亲手为自己报仇。
魔人像没了爪牙的豺狼,任人砍*。
这一幕看似血腥,却是恶有恶报。
楚江夙、谢惊禅、七*和001退下祭坛,随便他们发泄心中怒火。
“七*姑娘,你在看什么?”
楚江夙发现,七*并不关注台上种种,而是看着天空。
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七*:“我在想,魔神降临,会不会是真的?”
谢惊禅:“......魔神和神明一样,都只是传说!”
前两天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所谓魔神,是幕后之人哄骗魔道的托辞。
七*:“可杜挂帆说得太细了。那五灵蛊、人面罗刹鼓,咱们也闻所未闻。如果不是魔神带来的,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楚江夙:“说到这个,七*姑娘,解蛊之法,你从何处习得?”
她解蛊解得太快了!
在杜挂帆告知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青川百姓中了蛊,只想着擒住这些魔人,再逼着他们放人。
谁知魔人还没擒下,百姓就已恢复自由,逃回家了。
七*:“......师门所传,试着一用,果然有效。”
暗道心思缜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容易发现她的破绽。
楚江夙展颜一笑,“放心,七*姑娘,我信你。若有所发现,还请据实以告。”
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却碍于某些缘故,不好直说。
谢惊禅:“对,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哪怕很多事情你说不清,我也信你!”
他知道,七*身上肯定有秘密。
可那并不妨碍他信她!
谁没秘密呢?
有秘密也不一定是坏人!
七*:“......我要说的是,那幕后主谋,兴许真的找到了打开魔界的方法。如果我们来晚一步,魔神真能降临!”
楚江夙悚然而惊,“若以此推论,那他生祭南雁城之后,便已经迎来了一位真正的魔神!”
七*:“正是!”
21.
一旦接受了七*姑娘的假设,事情就变得极为严重。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去一趟长天宗!”
楚江夙郑重地道。
世间潜藏着一位魔神。
姑且不论这魔神准备做些什么,祂的存在本身就令人心惊。
师父乃正道魁首,此事必须让他知道,再请各家师长,商议出一个应对之策。
七*:“我也正有此意。”
谢惊禅也道:“大事为主。”
虽然他们之前说好了要去首阳宗查找线索,可魔神之事,显然更为重要,他不至于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楚江夙看着他,道:“弄清楚魔神是怎么来的,幕后之人便无所遁形,你的冤屈也能洗清。这其实是同一件事!”
谢惊禅:“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他还没蠢到家。
楚江夙又道:“你放心,若有人对你无礼,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谢惊禅翻个白眼,“我谢谢你哦!”
他可不是弱女子,用不着人保护。
青川城百姓砍完魔人,热情洋溢地来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
但几人哪有空闲?
婉拒、告别,出城找了个隐蔽之处,七*再一次祭出万里疾风符,目的地长天宗。
她跟他们说,师门一共传下来五张,用了这两次,还能用三次。
楚江夙和谢惊禅见她为了大义不惜重宝,心里都很是佩服,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弥补她的损失。
001在她识海里疑惑地道:“姐姐,魔神真的来了吗?为啥我探查不到。”
七*:“来了,我可以确定。”
她曾猜测过有双眼睛盯着谢惊禅,也曾猜测眼睛的主人所处的层次更高,因而她没能提前发现。
但那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
直到今天晚上。
血煞门所做的,并不仅仅是给百姓下五灵蛊,逼迫他们自*喂养蛊王,还在祭坛四周布置了一个阵法。
七*不知这阵法的名称,但她可以通过其运行轨迹、力量波动,推断出阵法的作用。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接引阵法,能短暂地打开空间,接引另一界的生物。
魔道称之为魔神,她便也借用这个称呼。
青川百姓的用处,是给阵法充能。
当大量生灵在同一空间快速死去,会形成庞大的魂魄之力,如果没有人管,此地将出现怪异事件,简称闹鬼。
但这阵法能将魂魄之力吸进去,达到一定的量,阵法便能启动。
其实用灵石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此界没有灵石,假谢惊禅便改用魂魄。
青川百姓的血肉也不会浪费。
虽有阵法的接引,可如此生硬地穿越两界,对魔神的消耗依然很大,祂会很虚弱。
而青川百姓的血肉所喂养的蛊王,蕴含着澎湃的力量,可以为魔神补充一些体力。
不需要问,七*就知道这阵法必然也是假谢惊禅教血煞门布置的。
但是,南雁城那次,祭坛后方并没有一个深潭。
百姓也不是被五灵蛊控制着自*,而是被魔道直接屠*。
被擒获的魔人什么都交待了,却一字未提五灵蛊、蛊王、人面罗刹鼓之类。
由此可见,那个时候的假谢惊禅,只是知道接引阵法,却不知道还能利用百姓的血肉去喂养蛊王,为魔神提供美味的一餐。
那么是谁告诉他的呢?
生祭南雁城之后迎来的魔神!
虽有个“神”字,七*也不怕。
一来,元婴剑修不好惹,而且她还有青江帝做为外援。
金仙之下一概灭*,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实在不行,还能向大师兄求助。
二来,那魔神还在虚弱期。
七*不知道祂有没有喂养蛊王补充自己,但哪怕喂养了,能力肯定也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甚至不到一半。
因为,祂过来之后十分低调,不但没有在这个世界掀起腥风血雨,还悄悄躲了起来。
就连监视谢惊禅,也保持着距离,不敢靠得太近,是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能通过行动去判断。
至于祂跟谢惊禅有什么恩怨,无从推测,只能以后再查。
或者,跟谢惊禅有恩怨的不是祂,而是接引祂过来的那个人。
祂太谨慎小心了,如果不是这次及时赶到青川城,七*都不能通过蛛丝马迹确定真有祂这么个魔神。
可这是不合逻辑的。
啥也不干,你过来养老吗?
001像个杠精一样,提出另一种可能,“也许,祂是个单纯善良的魔神,想跟大家和平相处。”
七*嗤之以鼻,“若真的单纯善良,为什么又有青川城之事?”
生祭一城百姓,这可不是良善的作风。
001:“......对哦,我咋没想到呢!”
七*:“因为你是个小智、障。”
然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魔神现在啥也不干,不是不想干,是力不从心,暂时蛰伏。
等祂恢复到一定程度,定然有所行动。
001嘟囔:“我不是智、障,我已经很聪明了!”
哪个系统有它现在的智慧?
偏生小七*还一直看不起它。
但它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提醒道:“姐姐,虽然魔神现在很虚弱,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七*:“我知道。”
这魔神也是有些能力的,隐匿自己这方面做得很好。
她放开神识搜了几遍,也没找到祂在哪儿。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应该联合本地正道,共同对付祂。
长天宗宗主是武林盟主,又看重楚江夙这个徒弟,找他再合适不过。
她是不怕魔神,可她也不会大意,免得阴沟里翻船。
胆大又心细,果断又周密,说的就是她本人。
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