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主编一本艺术类书籍，在讲述宋代绘画艺术这部分时，我加重了介绍分量。宋代绘画在整个艺术史上是一座高峰，不论是画种的开创，还是技法的创新，以及文人画的发展，都成为后代的标杆。
其中有一幅《九龙图》纸本水墨画长卷，是本文重点讲述的内容。当徐徐展开《九龙图》的画面时，在高清晰的图片中，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精彩之处，为此我回过头来，去了解创作这幅神奇画作的作者。
陈容，南宋画家，诗文豪壮，暇则游翰墨，善画龙。画龙善用水墨，深得变化之意，泼墨成云，噀水成雾。传世作品有《九龙图》《六龙图》《五龙图》《霖雨图》《墨龙图》《云龙图》等，原来陈容是一名画龙专业户啊。
我们先来欣赏一下《九龙图》的全貌，然后再来聊聊它的神奇之处。
陈容《九龙图》南宋（1244年），卷纸本水墨设色46.3cmx092.4cm
《九龙图》长卷看完了，是不是很震撼啊！不过我不再啰哩啰嗦地讲它的文化背景、创作情形、借用了谁的水法、继承了谁的皴法、改变了水的描法；也不讲画面中每一条龙的神态是如何如何地生动传神；更不讲它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以及经济价值等。《九龙图》融汇了多种绘画技法，都很容易识别。而我要重点讲的是一个不起眼、不引起重视的地方，就是它独特的“喷墨”法。我们再来仔细欣赏一下《九龙图》的几个局部，看到这些墨点了吗？颗粒比较粗一点的还算比较容易识别，再看看那些细得无法形容的精细颗粒，我要提一个大大的问号，在775前的宋代，处于相对较原始的小农和手工时代，虽然画家的技艺是高超的，但在毛笔作为主要书写工具的情况下，是怎样画出来了史无前例的像喷雾一样的效果来的呢？
有人说，《九龙图》先泼墨再用清水处理，喷水化雾。我觉得这是处理云的方法，而且技法比较成熟。而像这种有粗有细的颗粒状墨点，就很难推断出到底用了什么高超的技法。看其墨点比较干燥且均匀如细砂，不像是用毛笔甩出来的。那些稍微粗一点的墨点，如果说是用毛笔甩的，或许存在偶然。但是那些均匀细腻的墨点就绝不可能了。难道是陈容发明了什么神秘武器，器物中装了墨汁，用嘴吹出了雾状的墨点，落于画面上的吗？
《九龙图》局部，粗颗粒喷墨
《九龙图》局部，粗颗粒喷墨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记得在21世纪80年代末，美院刚毕业那会儿，单位花了重金跑到上海买回来一台从国外进口的喷笔。那么喷笔是做什么用的呢。平面设计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比较时尚的工作了，比如我们要设计一个平面的底色，要有匀称的渐变色，或者让底色很均匀，那么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用比较宽的刷子蘸好调好的颜色，轻轻地平涂于纸面上。但是这种技法如果技术不够娴熟的话，画面很容易出现毛刷的痕迹，只能刷出大概的效果。而有了先进的喷笔以后，就大大改进了效果。我们将调好的颜色装进喷笔上端的色壶里，启动气泵，手握一支像钢笔一样的连接气泵的喷笔，颜色从笔端喷出，距离远点，喷出的颗粒就大，距离近点，喷出的颗粒就小。这种喷笔在当时来说，实在是太高级了，后来有了计算机和设计软件的应用，喷笔也就很快被淘汰了。
《九龙图》局部，细颗粒喷墨
《九龙图》局部，细颗粒喷墨
不过近几年，这种喷笔又焕发了它的青春。我在某美院的工笔画创作课上，又见到了这种高级货，喷笔成为当下工笔画技法中的重要工具了。
喷笔
《九龙图》的局部处理，像极了今天我们用喷笔喷出了颗粒，但是它却是一幅小写意画。那么在775年前，作为画龙专业户的陈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画出喷笔效果的呢？到目前为止，反正我是没有琢磨出来。
世间好龙者多也，《九龙图》虽为中国绘画的经典之作，但却无人敢临摹它，临画龙形倒也不难，但是临摹“喷墨”技法，难上加难。
《九龙图》局部
《九龙图》局部
《九龙图》局部
《九龙图》局部
陈容所处的时期，中国画正在经历从宫廷绘画到文人画的转型，《九龙图》的画法在当时非常罕见，日本人后来的龙画都受其影响。日本人评价《九龙图》达到了人类绘画的最高水平。我们中国的绘画为什么总是被日本人来评价，真是咄咄怪事。《九龙图》现收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2012年11月，仅在国内的上海博物馆举办的“翰墨荟萃——美国收藏中国五代宋元书画珍品展”上，《九龙图》作为精品之一展出。我们有无数的艺术瑰宝却总是被别人掌控，及其咄咄怪事。
（温馨提示：本文《九龙图》卷为原大高清最完整版，包括众多题跋。本图大小为1.17G，可用于出版、印刷、课件学习等，有需要的条友可以留言咨询）
尊重原创，敬畏艺术。
子木／文 20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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