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是成年人的江湖,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在武侠的世界中,有人织梦,有人造梦,而更多的人是被这个梦深深的吸引着。吸引我们的可能是那个梦幻绚烂、光怪陆离的世界;也可能是豪气干云、风流洒脱、无牵无挂的那份自在;甚至有可能是一把刀、一首歌、一个画面、一个背影……
而在我心上烙印最深的画面是一张苍白的脸、一把漆黑的刀,一个孤独的人,一瘸一拐的从大漠走来……这个形象就是傅红雪,古龙笔下“第一血刀”,也被武林誉为“不败刀神”。
傅红雪的名字,看上去充满着诗情画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红梅白雪的绝美意境。可事实上“傅红雪”三个字却带着原生的仇恨:傅是复仇的复;红不是红梅的红而是鲜血的红,是梅花庵遍地的人血;雪也不是纯洁美好的白雪,而是冰冷的化不开的恨意。绝美如诗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注定被寒凉血色与刻骨仇恨裹挟着。
傅红雪是古龙小说《边城浪子》《天涯明月刀》的主人公。在古龙小说中,甚至在整个武侠体系中,傅红雪都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他不是我们传统认知中的大侠。孤独、苍凉、阴暗、决绝、敏感自卑、贫穷、不善言辞等一系列的负面词汇都可以用在傅红雪的身上。甚至连他的身体都不是健康的,他跛足难行,走路一瘸一拐,只有用上轻功才能看着跟正常人一样;他身患癫痫,发作的时候会不能自控,满地打滚抽搐。
傅红雪唯一能和传统侠者相提并论的似乎就是那绝世的刀法,傅红雪被称为天下第一快刀。古龙在《边城浪子》中曾这样描述他的刀法,“刀光一闪,比闪电更快,比闪电可怕。” 可就是这样的刀法,古龙的形容还有另外一句,“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一刀,他一刀出手时,刀上就仿佛带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
傅红雪是为复仇而生的,他被认为是白天羽的遗孤,从小被灌输着复仇的思想。复仇是深入他骨髓和血液的一件事情,他手中永远握刀,连睡觉时也不放。仇恨虽然令他痛苦,但这种痛苦却是严肃的神圣的。他为复仇而生,也准备随时为复仇而死,复仇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可他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荒谬的误会,当身世的谜底被解开的那一瞬间,他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他生存的意义完全消失了。
傅红雪算不上一个完美的大侠,甚至在古龙的作品中,他都算不上一个完美的主角。在我的脑海中可以勾勒出来的关于傅红雪的形象,要不就是孤身行走于边城荒漠,要不就是倒身陋巷浑身抽搐,出入的也是下等妓寮市井……执着于复仇,没有浪子的潇洒,也没有侠者的磊落。可就是这样的傅红雪,却有他独特的魅力。
傅红雪总是苍白的面容与一贯漆黑的刀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跛足癫痫和超群的刀法也是鲜明的对比,在傅红雪身上总是有一种极端的碰撞。他没有主角光环,命运对他残酷到极致,骨子里的坚韧却让他在绝望之中充满着能量,这是一种竭尽所能的生命的张力。残酷到极致,反让傅红雪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的刀,从不为仇人之外的人而拔。傅红雪极端的简单直接,纯粹的让人心疼。他的一生本来就只有一个目标一件事,对于任何仇恨以外的事情都无动于衷。甚至爱情都是他生命的意外,所以他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去留住。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虽满怀仇恨,却怀着简单真挚的善良。因为生命的底色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所以那真挚的纯真格外耀眼,也让人格外的敬佩。
傅红雪是古龙笔下的一个非常出色的悲剧英雄人物。他摆脱不了自卑和阴暗,站在阳光下会被灼伤。他是那么的孤独,在黑暗中龋龋独行,陪伴他的只有他的刀。他不是盖世豪侠,却在人的心上烙下深刻的印记。
一把刀,一个人,漫天风沙下,不知来处,没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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