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演员濮存昕,从1991年开始出演话剧《李白》,这一演,就是30年。
每次登台,他都会深情款款地说出第一句台词:
每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李白。
你心中的李白,是什么样?
是手可摘星辰的少年,还是笔落惊风雨的诗人?是日饮三百杯的狂士,还是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千百年来,李白带着一丝遥不可及的高级感,像一轮明月照在半际的天空。
然而,我们的诗仙,口吐天上文,亦是人间客,有着为人的悲欢。
他大笑,我辈岂是蓬蒿人;他悲愤,天下无人知我心;他狂傲,山登绝顶我为峰,他迷茫,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浑浊的人世间,他半醉半醒;无常的岁月里,他且行且吟。
李白肆意地做着自己,活成了盛唐不一样的烟火。花阴里,他举起酒杯,邀的不是明月,而是自己的心。
韶华易逝,莫负流年。
明朗地挥洒性情,热烈地活出自我,你只管做好自己,上天自有安排。
随心而动,世人笑我太疯癫
长安元年,李白出生在安西都护府所辖的碎叶城。五岁时,随父亲李客入蜀,隐居青莲乡。
蜀江水碧蜀山青,成长于此的李白,心性天然,自由浪漫。
他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岁观奇书、好神仙、好远游;十八岁入山问道。
李白,像极了山野里的风,浪漫的情志吹向四野。他的心飘向远方,他的脚步,也即将随心而动。
开元十二年,24岁的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从清溪出发,沿长江东下,东游洞庭,西去云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以隐隐雷声的脚步,走入诗坛,徘徊官场。
在读书人寒窗苦读时,李白一边游戏人生,一边拜谒豪门。
如此“出格”,自然被不少人诟病,但李白仍“不拘常调”地做着自己。
他做隐士,于山林纵酒驯鸟;他做道士,炼丹采药,形状佯狂;他做游侠,挥金如土,豪放不羁,他做仁者,会为农妇的一碗粗米饭,热泪盈眶。
李白看似飘忽不定,不过是随心找寻自己认可的路。
他的心在山水间,就纵情山水;他的心在功名里,就投诗拜谒;他的心在红尘外,就寻仙访道,他的心在红尘中,就平交众生。
古语有言:君子明心事。君子的心,像明月昭然世间,为前路洒下一片清辉。
追随自己的心,是特立独行的勇气,是纵横天下的自信,也是一种寻得幸福的能力。
两年后,辗转到安陆的李白,入赘相府,做了前宰相许圉国的孙女婿。
此举,再掀波澜,为一众士大夫所不耻,但李白依然故我。
他摒弃周遭的杂音,与许氏结为夫妻,并随妻子远离喧嚣,隐居于兆山的桃花岩。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嗤之以鼻,但李白只是笑笑。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世间,有多少人,违心地活着,却看不穿,追随内心的人,才得圆满。
王阳明说:“心即理也。”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力量的源泉。
这份力量,让我们不依赖从他人的目光中肯定自己,有勇气选择自己的人生,从而拥有无限的可能。
随性而为 天子呼来不上船
桃花岩岁月静好,却装不下李白“致君尧舜上”的宏愿。
十年后,妻子病逝,李白将一对儿女安顿在东鲁后,只身前往长安。
天宝元年,一个暮春的黄昏,李白踱步至紫极宫。恰巧此时,从三品秘书监贺知章也在此地,李白不失时机地献诗。
一篇《蜀道难》,让贺知章将其视为天人,大呼李白为“谪仙人”,并解下佩戴的金龟换酒,与李白畅饮。
命运转向,李白与“盛唐”即将相遇。
在贺知章和玉真公主的引荐下,唐玄宗下诏,迎李白入长安宫。
天子降辇相迎,赐七宝床入座,并为李白御手调羹。面对从天而降的殊荣,李白丝毫不掩饰他的满足与得意。
率真的他,在长安城,高调地说:“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章紫绶来相趋”。
在众星捧月般的推崇中,李白以真性情处世,平交权贵,谈笑王公。
佛家有言:“性灵出万象”,每个人真实的性情,源自心灵,塑造着我们人世间的模样。
敢做“我”,才是生命本色。
李白的本色,绽放在盛唐。
次年花开时节,兴庆池东,沉香亭畔,各色牡丹争奇斗艳。
一日,李白正宿醉未醒,忽被召见。原来,正在陪杨贵妃赏花的唐玄宗命他写几曲新辞。
只见李白擎着一枝笔,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一路写将下来。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使君王带笑看。解识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三首《清平乐》,直听得皇上贵妃喝彩。
物色、美色,诗色,交相辉映;帝王、宠妃、诗仙,聚合时空;大唐盛世在这一瞬间,被永远定格。
被定格的还有李白复杂的心境,他并未在历史的高光时刻,迎来心中的高光时刻。
他期待玄宗递给他的是一支谋划江山的天子之笔,而今看来,不过是粉饰太平的词臣之笔。
他不想掩饰苦闷,与其做个赔笑的翰林待招,不如做个醉卧船家的酒仙。
李白时而高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以示清高;
时而低吟“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戏谑传统;
时而哭诉“君王虽爱娥眉好,无奈宫中妒*人”,宣泄委屈。
入世行路难,出世心不甘,李白率性而为,为他引来不少非议。
终于,在到达长安两年后,被玄宗“赐金还乡”,仓促地结束了他的仕途生涯。
或许,以臣子的标准来看,李白是不完美的。
但完美,从来没有唯一的标准。
忠于内心的情志,单纯而执着地挥洒性情,活出真我,也不失为一种完美。
随梦而飞 但愿长醉不复醒
七色流光的长安城,已成回忆。
离京不久后,李白与好友元丹丘漫游梁、宋。回望浮华半生,借着琼浆玉露,他唱出了生命里的最强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即使政治失意,仕途受阻,经纬天下的梦依然还在,只要还有梦,李白永远是随梦而飞的大鹏,勇敢、热烈、自信。
就在他拉着岑夫子,丹丘生开怀畅饮时,另一个风云人物在命运的安排下向他走来。
这个人就是杜甫,当李白与杜甫的酒杯一碰,大唐诗坛的“双子星座”腾然升空。
李白热情地和杜甫诉说着他的梦,自比吕公、范蠡,他乐观地相信:“欲济苍生未应晚”。
与杜甫告别后,李白继续寻梦。
一直到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后,五十六岁的李白才被永王李璘请入府中。
天真的李白,只看见了金戈铁马的外患,看不见暗流涌动的内乱。他浑然不知永王和刚继位的唐肃宗李亨已势如水火。
三个月后,永王大败,分崩离析。李白以“附逆”之罪被捕,投入浔阳监狱,又流放夜郎。
追梦的路上,总会受阻,身心备受煎熬;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梦想就是源源不断的力量。
梦想或许永远不会实现,但随梦而飞的人生,才叫精彩。
花甲之年的李白,跌到了政治生涯的谷底。所幸,第二年,唐肃宗大赦天下,李白重获自由。
他白发千丈,不负少年之心。听闻战事吃紧,李白再次自荐。
他从浔阳出发,乘船至金陵,北上临淮,加入李光弼的军队。
但老天再夺壮士心,他忽然病倒,被遣回乡。
唐肃宗宝应元年,李白于弥留之际自问:“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其实,李白并不孤独。千年岁月里,爱慕他的人多如恒河之沙,我们都在努力地理解他。
李白是一个歌者,永远热烈地唱着梦想之歌。无论此生如何沉浮,只要有一线转机,他便会奋不顾身地奔向理想。
于世人眼中,或许李白最终也没有实现理想。
殊不知,正是这份“求而不得”的遗憾,成全他的旷世文才。
古往今来,王侯将相数不胜数,但诗仙,永远只有一个。
终其一生,李白都在自诩大鹏。
少年时的他,是不畏天地的大鹏。斗转而天动,山摇而海倾。振臂一呼,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
成年后,历经坎坷与磨砺,他是愈挫愈勇的大鹏,同风而起,直上九万云霄,去追梦,追一个未来。
及至晚景,他是一只孤独的大鹏,但一颗心,仍然热烈地跳动。
他勇敢地做自己,真实、率性、纯粹。
即使人生充满了遗憾,但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人生海海,请勇敢地做自己,愿你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与君共勉
作者 | 瑾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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