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的冰天雪地里,走出了一群强悍骁勇的日耳曼人。他们的文明虽然落后,却具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日耳曼部族领袖赫尔曼领导族人反抗罗马帝国,在公元9年的条顿堡森林战役中,一举歼灭三个罗马军团,被当作日耳曼历史上第一个英雄。
北欧的冰天雪地里,走出了一群强悍骁勇的日耳曼人。他们的文明虽然落后,却具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日耳曼部族领袖赫尔曼领导族人反抗罗马帝国,在公元9年的条顿堡森林战役中,一举歼灭三个罗马军团,被当作日耳曼历史上第一个英雄。他们在罗马人的笔下是“蛮族”,却最终成为罗马的毁灭者。在罗马帝国的废墟上,日耳曼人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反映古日耳曼人精神世界的日耳曼神话别具一格,充满浪漫主义色彩与悲剧情怀,在今日仍然富有生命力。
全世界都知道日耳曼人是德国人的祖先。但很多人不知道,他们还是英国、瑞典、丹麦、挪威、荷兰这几个国家的人的始祖。日耳曼人最初来自哪里,现在还没有确定的解答,他们传述历史的唯一方式是歌谣,不像中国人有一套完整的史官体系。我们只知道日耳曼人最早出现在波罗的海和北海沿岸。从公元前1000年左右开始,日耳曼人就生活在北欧的土地上。后来,他们逐步向南推进,占据了欧洲中北部的广大地区,在东起维斯瓦河、西到莱茵河的辽阔地域繁衍生息。当时,这片土地渺无人烟,据说最大的森林一连走上两个月也望不到边。而今天这里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德国。
当时的日耳曼人分成很多部落,各有各的名字。“日耳曼人”这个称谓,实际上来源于他们的对手——凯尔特人和罗马人。古罗马人在著作中记录了日耳曼人的形象。罗马帝国早期的著名史学家塔西佗著有《日耳曼尼亚志》,详细记录了日耳曼各部落的风俗和分布情况。在他笔下,这些“蛮族”身披兽皮,身材高大,有着凶暴的蓝眼睛和金黄色的头发,耐饥耐寒,表情凶恶,一看就不是善类。更令罗马人吃惊的是,日耳曼女性把胳膊、肩膀甚至胸部都裸露在外。日耳曼的风俗看上去相当开放,衣着暴露,男女还同在一条河里洗澡。但相比罗马人,日耳曼民族在男女关系上却相当纯洁。凯撒的《高卢战记》中描述了日耳曼的风俗:“保持童身最久的人,在亲友中能得到极大的赞扬……一个人在20岁以前就有关于女性的知识,被认为是极可耻的事情之一。”大部分部落实行一夫一妻制。夫妻结婚时,男方的彩礼一般只要一头牛、一匹马、一面盾、一支矛或一把剑。夫妻双方互守忠贞,通奸案极少发生。日耳曼女性的地位比较高,可以参与商量部落事务。
更难得的是,日耳曼人保留着不重名利的淳朴古风。大部分部落根本没有货币,罗马世界风行的高利贷更是闻所未闻。人们以物易物,对金银财宝不感兴趣,并不把银瓶看得比陶器更珍贵。穿的衣服是亚麻布和兽皮,住房则是粗糙的原木,毫无雕饰。种种优风美俗令古罗马道德家羡慕不已。这也难怪,当时的罗马贵族纸醉金迷、夜夜笙歌,道德败坏、贿赂成风。到过罗马的北非国王朱古达说,如果找得到买主,他甚至能卖掉这座城市。
不过,日耳曼人并非天生道德高尚的高贵人种,他们风俗纯朴最主要的原因是——穷。日耳曼部落基本处于氏族公社阶段,生产力极其低下,当然没有罗马人那样骄奢淫逸的资本。他们零星地逐水草而居,以狩猎和畜牧为生,甚至连石头和瓦片都不会用,所以房子才都是原木制造的(不过用今天的标准看好像很奢华)。日耳曼人农业不发达,饮食方面主要是野果、野味和牛奶、乳酪,还是一副原始人的样子。土地为公社共有,根据人数进行分配,基本还处于原始共产主义时期。
穷怎么办呢?很简单——抢。日耳曼人认为,部落周围大片土地荒芜是无上的荣耀,因为这意味着邻邦人已经被他们赶出家园。日耳曼少年是这样成长起来的:男孩从小在草地、森林里玩耍,泥地里打滚,畜群中厮混,锻炼出健壮的身躯。当他成年时,亲属长辈在部落大会上授予他一面盾牌和一支短矛,少年从此开始追随部落首领南征北战。首领一般有许多勇敢的侍从,这些年轻人为保卫酋帅舍生忘死,假如酋帅战死而侍从生还,这...
在常年作战中,这群战争狂锻炼出颇有特色的军事技术。作战开始前,日耳曼人会找一个俘虏和本族的勇士单挑,占卜战争的胜负。战时,他们首先向战神祈祷,然后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喊。据说他们会把盾牌举到唇边,这样会发出回声让呼喊更加洪亮。日耳曼战士相信,呼啸声整齐洪亮则此战必胜。游戏《罗马全面战争》中,日耳曼种族的“战吼”可以暂时提高攻击力和攻击频率,是有历史依据的。随后,日耳曼战士发动冲锋一拥而上,后退逃跑会被视为奇耻大辱。有时日耳曼人会把辎重车摆在后方,断掉后路,让战士无法临阵逃脱。车上还载着本部族的妇女,她们伸出双手,痛哭流涕,哀求战士们不要战败让她们成为敌人的奴隶。大多数敌人在日耳曼军的呼啸和猛冲后溃败,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罗马军团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与罗马人相比,日耳曼战士的装备实在差距太大:武器一般仅限短矛和盾牌,大伙儿都是赤膊上阵,最多披一件轻薄的外衣,既没有胸甲也没有头盔,盾牌也只是用柳条编织,没有使用防护性能更好的金属或牛皮。因此日耳曼军队在战斗中伤亡很高,难以持久。
战场上的日耳曼人
仗打得多了,各部落会产生若干战功卓著、富有声望的好汉,这些人逐渐成为部落军事首领。然而,除了战时指挥外,首领平时在部落内并无特权。日耳曼部落实行的制度可称为“军事民主制”。部落定期召开大会,一般会选在新月或满月的时候,日耳曼人相信这时处理事务最吉利。全体成年男子(同时也是战士)均可参加部落大会。参会需要携带武器,当然,不是斗殴而是为了表决。首领提出意见后,赞同的可以挥舞短矛或敲击盾牌,反对的就跺脚、叹气、吹口哨。哪边气势足哪边就赢了。虽然听上去比较落后,但还是比较符合日耳曼人当时的社会发展水平。一个部落一般只有几千名男子,开例会做决策是没问题的,但要是引入投票机制就太消耗日耳曼人的脑细胞了。同样,日耳曼部落也不存在监狱这种“高级”设施。在大会上可以控告和判刑,反叛者和逃犯会被吊死在树上,战场上临阵脱逃则会被关进树枝编的笼子里,然后丢进沼泽。轻微些的罪行则交罚金,一般是几匹马或几头牛。总之,古典时期的日耳曼人基本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尚未形成完备的国家体制。
当然,日耳曼社会也是在不断进步的。到公元前后,日耳曼尼亚地区已经出现了近九十个可以称得上是城镇的定居点。古罗马是日耳曼人社会发展最重要的催化剂。日耳曼人用琥珀、毛皮、牲畜等土产,换取各种来自罗马人的精致手工业品,其中还包括葡萄酒。在凯撒时代,有的日耳曼部落还排斥酒类输入。可是一百多年后,罗马历史学家发现,酗酒已经成为日耳曼男子的日常。交友、结婚、议事、选酋长,没有一件可以离开酒宴。日耳曼人觉得,只有痛饮美酒时,心地才最坦白、最纯正、最高贵。无拘无束的狂饮,也是日耳曼人朴实性格的体现。从这个角度讲,他们非常讨厌“狡诈”的罗马人。
日耳曼同罗马的恩怨情仇由来已久。日耳曼人从公元前六世纪开始南迁,与此同时,罗马逐渐发展为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公元前二世纪末,日耳曼人中的条顿人和吉姆勃伦人离开家园,逼近意大利北部。短暂失利后,罗马军队在名将马略的统帅下击败他们。据说战场上被丢下的尸体如此之多,以至于次年当地葡萄收成特别好。
公元前58年前后,日耳曼人又一次与罗马发生全面冲突。当时,位于今天法国境内的高卢部族因争夺霸权内斗不止,竟然花钱请日耳曼人来当雇佣军。高卢部族中的塞广尼人请来了日耳曼首领阿里阿费斯塔斯。这位首领曾被罗马元老院赋予“国王”和“友人”称号。来到高卢的日耳曼人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片富饶的土地,索性赖着不走。日耳曼人中的苏维汇人,跨过莱茵河,占据西岸土地,迫使高卢人称臣纳贡,扣押他们的贵族子弟作为人质。在高卢的日耳曼人呼朋引伴,人数越来越多。高卢人惊恐地发现,这样下去不消几年,日耳曼人就会占领高卢的所有领地了。当时,罗马已经在高卢南部建立行省,并着手将其他地方纳入势力范围。于是高卢贵族向罗马求援,表示如果罗马不出手相助,他们就只能另寻安身之处了。引狼入室的塞广尼人尤其愁眉苦脸,日耳曼人已经占据了他们三分之一最富饶的领土,而且还要他们再让出三分之一。
对日耳曼人来说,不幸的是,此时担任罗马高卢总督的,乃是大名鼎鼎的尤利乌斯·凯撒。凯撒认为,日耳曼人大批涌入高卢势必会对罗马构成威胁。他遣使要求与阿里阿费斯塔斯会谈,可是日耳曼首领高傲地说,如果凯撒有事相求,理应亲自登门,他用武力征服的高卢土地不劳罗马费心。根据战争惯例,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败者,他不过是在行使这项权力而已。他还扬言,没有谁和他作战不是自取灭亡的。凯撒如果愿意,尽可以来领教日耳曼人的骁勇善战。
受到侮辱的凯撒火速出兵。路上,罗马士卒向高卢客商打听日耳曼人的情况,吓破了胆的高卢人当然夸大其辞,把日耳曼战士描绘得个个身材魁梧、武功高强,还有人说在战场上都不敢直视日耳曼人的脸。罗马人惶恐不安,有的开始找理由溜号,有的在营帐里默默垂泪,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怨天尤人,还有的甚至立遗嘱安排后事了。不愿意被看成胆小鬼的家伙强充好汉,自称不怕敌人,而是担心山路、密林和军粮供应。
凯撒这时体现出了他的统帅天分,他召集军队演讲,重温了当年马略的光辉胜利,分析了可以取胜的各项因素,重新唤起了部队的战斗意志。战前,凯撒与阿里阿费斯塔斯最后进行了一次马背会谈,双方各自只带十名骑兵赴会。凯撒重申了此前的要求,阿里阿费斯塔斯则坚决拒绝。他还嘲讽说,如果他*死了凯撒,就可以讨好很多罗马的显贵和要人(凯撒在罗马有很多政敌)。
但取下凯撒的首级可不容易。罗马军团以坚韧不拔著称,恰恰是一窝蜂作战的日耳曼人的克星。在实战中,苏维汇人被凯撒打得惨败。罗马军一直追击到莱茵河附近,阿里阿费斯塔斯找到一只小筏子过了河,他的妻子、女儿都被*死或成为俘虏,其他幸存者狼狈逃回东岸。听到战败的消息,向莱茵河对岸迁徙的日耳曼部落立即掉头原路返回。
公元前53年,凯撒又带兵渡过莱茵河,这是第一支进入莱茵河东岸的罗马军队。日耳曼部族只好远远地躲到森林里。对日耳曼人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凯撒把探查到的日耳曼情报记录进了他的传世名作《高卢战记》,这是有关日耳曼最早的文字史料之一。
公元前44年,给日耳曼留下深刻印记的凯撒死在暗*者的刀下。他的后继者屋大维成了开创罗马帝制的“奥古斯都”。屋大维继承凯撒的军事遗产,不断对莱茵河以东地区用兵。到公元6年,罗马帝国成功在莱茵河以东、易北河以西地区建立了一个“日耳曼尼亚”行省,在此驻扎了三个军团。当地部落被迫从属于罗马,缴纳贡赋,并为罗马军队提供征战的士卒。当时,被派来担任总督的瓦卢斯,是一个著名的贪官。这位总督有特殊的发财技巧——他管理过的叙利亚就是证明:他来到这个国家时是个穷光蛋,国家是富裕的,他离开这个国家时是个有钱人,国家贫穷了。瓦卢斯把日耳曼人当作奴隶一样对待,日耳曼人在他的压迫下苦不堪言。
这时,第一位载入史册的日耳曼英雄诞生了。在罗马史籍中,他的名字是阿米纽斯(Arminius),德国人则倾向于德意志化的名字“赫尔曼”。他是易北河西岸一个日耳曼部落的首领,曾作为日耳曼辅助军在罗马军队中服役,深谙罗马兵法,因为作战有功受到罗马统帅的信任。然而他却是一个充满自由和独立意识的日耳曼人,领导日耳曼人反抗罗马统治的使命落在了他的身上。
赫尔曼通过密谋,联络了大部分日耳曼部落。公元9年秋天,他们终于决心举兵。同一般的日耳曼人不同,赫尔曼是一位智力型选手,他明白无法正面击败罗马人,必须活用天时地利。赫尔曼先命偏远地区的部落发动反叛。瓦卢斯立刻率领主力部队前去征讨。忠于罗马的部落领袖深感危机。日耳曼酋长、赫尔曼的岳父赛盖司特斯提醒瓦卢斯注意叛乱,他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建议——把日耳曼部落显贵全抓起来,包括他本人,当然也包括赫尔曼,这样日耳曼人群龙无首,瓦卢斯可以从容消灭叛乱分子。赛盖司特斯为什么不支持女婿的事业呢?因为他女儿本来是许配给别人的,结果被赫尔曼拐跑了。
然而,瓦卢斯好像命中注定要死在赫尔曼刀下。他拒绝了赛盖司特斯的这个合理建议,匆匆率军踏上不归路。身在罗马军中的赫尔曼连同其他密谋者,赶紧借口召集盟军,脱离了瓦卢斯的大军。在日耳曼人的引诱下,罗马军队懵懵懂懂地进入了葬身之地——条顿堡森林。
今天的德国地区在当时大部分还是蛮荒之地。条顿堡森林位于一片河谷纵横的高地,上面覆盖着茂密的林木。罗马士兵在森林中不得不砍树开路,行军速度大大减缓。祸不单行,此时天降暴雨,森林里到处是泥泞的沼泽,罗马军分散在林中各处,难以集中,他们的去路则被日耳曼人事先砍倒的大树拦住。赫尔曼率领征集的部落战士,趁着大雨发起突袭。他们像山洪一样从密林中冲了出来,将罗马军队各个击破。罗马人顽强地战斗了三日,最终全军覆没,统帅瓦卢斯自*身亡。罗马士兵的遗体遍布战场。六年以后,再次来到战地的另一支罗马军队,仍可以看到成堆的白骨、残破的投枪和赫尔曼发表演说的讲坛。
条顿堡森林一战令三个罗马军团撤编,而当时罗马帝国一共只有二十八个军团。奥古斯都闻讯后气急败坏,一边用头撞击门柱,一边高呼:“瓦卢斯,还我军团!”赫尔曼则在事后骄傲地宣布:“日耳曼人对于易北河和莱茵河之间的土地上出现罗马的笞棍、斧头和长袍,绝不能再容忍下去”。
赫尔曼凯旋
经此一战,罗马帝国的势力退回莱茵河西岸。几年后,奥古斯都养子提比略继位。提比略早年也曾担任日耳曼尼亚总督,深谙此地重要性。公元15年,他派遣侄儿日耳曼尼库斯攻打日耳曼。赛盖司特斯果断投靠罗马。日耳曼尼库斯乘机捉住了赫尔曼的妻子。这个女人的脾气很像她的丈夫,没有掉一滴眼泪,也不讲一句求饶的话。赫尔曼得到消息,气得破口大骂:“多么出色的父亲!多么伟大的统帅!多么勇敢的军队!他们竟然联合起来劫走一个可怜的妇女。”他号召日耳曼人追随自己去争取光荣和自由。
趁着一支罗马军队经过沼泽地带的狭窄堤路,日耳曼人发起正面进攻。赫尔曼亲率精兵冲锋。战场到处都是淤泥,罗马军进退不得。日耳曼人已经接近胜利了,当天夜里,罗马统帅梦见了浑身是血的瓦卢斯喊自己上路。但接下来的战斗中,日耳曼人暴露出有组织无纪律的特点,盲目争抢战利品,结果在罗马军团的反击下溃不成军。尽管如此,这一战还是给了罗马很大打击,留守莱茵河的军团甚至吓得要拆掉河上的大桥。
赫尔曼没有丧失斗志。传说他与忠于罗马的兄弟隔着威悉河辩论,祈求他不要当叛徒和卖国贼。不久,罗马军渡过威悉河,双方展开决战。赫尔曼嘲笑罗马士兵是最善于逃跑的部队,还笑话日耳曼尼库斯乳臭未干——虽然他本人年纪也不大。实践证明不能和罗马军团硬碰硬。日耳曼人又一次战败。罗马统帅要求:“任何战俘都不需要,只有把对方斩尽*绝战争才能以结束。”
赫尔曼雕像(图片作者:Daniel Schwen)
然而,战争并没有如罗马人想象的那样迅速终结。日耳曼人转而发挥自身长处,利用复杂地形消耗罗马军,将战争拖延下去。顽强的赫尔曼也得到了罗马人的敬重。一名日耳曼酋长写信保证可以毒死他,罗马的回答却是:“罗马人民对他们的敌人进行报复时从来不使用阴谋诡计,而是进行公开的作战。”罗马最终未能以“公开的作战”消灭赫尔曼,公元21年,他死于日耳曼部落的内部斗争。
虽然赫尔曼一度被打得大败,老婆都被抓走了。但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公正地评价了这位悲剧英雄:“他毫无疑问是日耳曼的解放者,他同他先前的那些首领和国王不同,他不是对童年时期的罗马,而是对一个权力正如日中天的罗马作战,他对罗马进行的战斗有胜有负,但整个战争没有失败过。”赫尔曼的事迹被长久传颂,可以被认为是德意志民族主义的源头。十九世纪时,德国人在条顿堡森林立起了一座高达五十三米、手持利剑的赫尔曼青铜雕像,纪念这位民族英雄。
面对日耳曼人的激烈抵抗,罗马最终放弃了征服全部日耳曼尼亚的企图,放任日耳曼部落在莱茵河以东活动。帝国在莱茵河东岸建立界墙,这成为罗马帝国和日耳曼人的分界线,形成日后德国西部疆界的雏形,也埋下了帝国灭亡的种子。
反罗马斗争为日耳曼人独立发展提供了良好条件。日耳曼各部逐渐融合,形成几个巨大的部落联盟,主要分为莱茵河上游的阿勒曼尼人、莱茵河中下游的法兰克人和易北河下游的萨克森人三支。他们与罗马帝国之间既有对抗也有合作,一方面他们与罗马存在密切的商业联系,还为帝国提供大量优质兵员;另一方面他们又频繁侵入帝国边境,形成边防威胁。
受罗马影响,日耳曼人的社会发展水平也不断提升。居住区出现了繁华的城市和市场,人们学习罗马城市的做法,建造水渠,从山间引来洁净的泉水,建立完善的引水和排污系统。手工业也有一定进步。在给罗马人“打工”的过程中,日耳曼人学会了玻璃制作、冶金、制陶、缝制衣物等诸多技能。日益强大的日耳曼人,逐渐成为罗马统治者的心腹大患。早在一世纪,著名史学家塔西佗就感慨:“如果这些部落不能对我们保持友好,但愿他们彼此仇视起来;因为我们帝国的隆运已经衰替,幸运所能赐给我们恩典也就无过于敌人内哄的了。”
到公元四世纪,日耳曼人成为欧亚大陆民族大迁徙的主力。部分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进入莱茵河西岸。罗马官方逐渐同意他们以“同盟者”身份保护帝国边界。这些“同盟者”很快发现帝国外强中*本质,于是开始为自己谋取地盘。公元376年,日耳曼人中的西哥特人受到匈人攻击,向罗马皇帝请求渡过多瑙河,以“同盟者”身份进入罗马统治区避难,但罗马官吏的残暴统治迫使西哥特人起义反抗。公元378年,西哥特人在阿德里亚堡一战中打败罗马军,罗马皇帝瓦伦斯战死。罗马帝国早已病入膏肓,如今日耳曼人送上了致命一击,帝国从此进入垂死阶段。
随着罗马帝国的衰弱,更多日耳曼部族嗅着鲜血的味道*过来。勃艮第人、法兰克人、东哥特人、伦巴底人相继进入原罗马帝国领地,在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各自的王国。公元418年,西哥特人占领高卢西南和西班牙部分地区,建立西哥特王国。汪达尔人渡海进入北非,以迦太基为都城建立汪达尔王国。他们还在公元455年攻陷并洗劫了罗马城。这场战火给罗马城市和文物、艺术品造成严重破坏。“汪达尔主义”成了野蛮破坏文明的代名词。
最后,罗马帝国西部政府也被日耳曼雇佣兵掌控。公元476年,雇佣兵首领奥多亚克废黜了西部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传统上这被认为是罗马帝国的终结和中世纪的开端。末代皇帝的名字包含罗马的两位开创者:建城的罗慕路斯和创立帝国的奥古斯都(屋大维),令人感慨造化弄人。表面上看,罗马帝国的毁灭,是一群野蛮的原始部族摧毁了文明世界。但实际上古罗马文明早已垂垂老矣,以奴隶制支撑的帝国制度已经发展到临界点,暴露出诸多严重问题。而日耳曼人则代表着朝气蓬勃的新兴势力。现在,别具特色的日耳曼诸王国取代了古罗马,成为欧洲历史舞台的主角。
古日耳曼人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欧洲北部,住在简陋的茅草棚里,身披兽皮,手持棍棒,靠狩猎和畜牧维持生计。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他们勇猛好斗的性格,也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日耳曼神话故事。
中华民族有盘古开天地的传说,而日耳曼人版的创世神话则是冰雪巨人——伊密尔。相传最早的时候,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海也没有空气,一切都是黑暗的,只有冷和热可以区分。冷是冰雪,热是火焰,它们相接的地方是一条宽而深邃的裂缝。后来冷热相接,产生水汽和云雾,就出现了伊密尔,与伊密尔同时诞生的还有一只名叫乌特赫姆的大奶牛,它喷出牛奶供伊密尔食用。母牛以冰为食。奶牛吃着吃着,吃出了深埋在冰里的神的祖先蒲利。伊密尔的身体衍生出很多子女,他们却不辨善恶,互相不容。于是蒲利的孙子奥丁*死了伊密尔,而伊密尔的鲜血将他的子女淹死了。成为“众神之王”的奥丁用巨人伊密尔的身体造出了世界。头变成了天,肉变成了地,骨变成了山,血汗变成了海洋,头发变成树木百草。四个矮人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扛住天。奥丁取火球布满天空成为耀眼的星星,最大的就是太阳和月亮。万物就这样被造出来了。
奥丁和他的宠物们——战马、乌鸦与狼
世界初具规模时,神开始考虑要造出一种居住在这富饶大地上的完美生物。有一天,三位神祇奥丁、威利和维在海滩散步,海浪冲过来两截木头,一截是榆木,一截是梣木。众神捡起之后觉得这木头是块好材料,便开始用刀把它们分别雕刻成男人和女人的形状。奥丁把木头握在手中,赐予他们呼吸和生命,威利赐予他们灵魂和智慧,最后维赐给了他们体温。神给他们起了好听的名字,男人叫阿斯克,女人叫爱波拉。阿斯克后来与爱波拉相爱,世世代代繁衍,他们的子孙成为现在的人类。
日耳曼神话中最重要的主神是“众神之王”奥丁。奥丁作为世界的统治者,相传年貌在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神情冰冷而严肃。奥丁头戴大金盔,肩上栖着两只神鸦,分别象征着“思想”和“记忆”。它们每天环游世界,归来后向奥丁报告大地上发生的事情。奥丁不仅有耳目还有警卫,它们就是蹲在奥丁脚下的狼。奥丁为了增加智慧、预测未来,以一只眼睛为代价喝到了圣泉。他发明了古文字,给人们带来知识。
奥丁好战且长于智谋,是诸神之王,也是死者之王、权力之神、魔法之神。以勇敢为无上美德、将战死视为光荣的日耳曼人,也把奥丁作为战神崇拜。奥丁在阿瑟加德有三处宫殿,其中有一处尤为著名,名为瓦尔哈拉,也被称为英灵殿。瓦尔哈拉是勇者的归宿,凡是战死的勇士皆可以成为座上客,奥丁会赠予精美铠甲作为礼物。
画家笔下的瓦尔哈拉,众英灵齐聚一堂
在瓦尔哈拉,有一队侍女名为瓦尔基里。这些少女或是奥丁的女儿,或是人间国王的公主,或是敬奉神明的贞洁少女。少女们奉奥丁之命在人间战场上挑选勇敢的战死者,带到瓦尔哈拉宫殿中享乐,以备将来“诸神的黄昏”降临时,和诸神一起参加最后的决战。
瓦尔基的形象十分迷人。她们有着漂亮的白臂和飘逸的长发,戴着金盔或是银盔,穿着血红色的战袍,拿着发光的矛和盾。她们骑着精小的悍马,在空中疾驰,送给那些垂死勇士最后的死亡之吻,接受了的战士就可以被带去瓦尔哈拉。瓦尔基里不仅会在陆地战场上挑选战士,还会到海上从大船里带走勇敢的维京人。据说如果维京人看到瓦尔基里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会不要命地狂欢等待死亡之吻。瓦尔基里中最为出名是布伦希尔特,她在德国古代史诗《尼伯龙根之歌》和瓦格纳著名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都有出场。
被带到瓦尔哈拉的战士可以享受周到的服侍。瓦尔基里们脱掉染血的战袍,换上雪白的长衣,露出美丽的臂膀给战士们上菜。大杯的神羊乳盛在他们仇敌的头盖骨里,还有取之不尽的美味野猪肉供战士们敞开肚子吃。这种野猪肉十分神奇,是从神之猪沙赫利姆尼尔身上割下来的。神猪有神奇的能力,割了肉会迅速长好。
在瓦尔哈拉,白天这些战士们面对面地切磋武艺,晚上豪吃海喝。这大概就是当时日耳曼战士最向往的生活了。他们就这样等待着,无所畏惧地迎接“诸神的黄昏”。
诸神的黄昏,是整个人类乃至神界都无法挽回的灾难。光明之神巴德尔被黑暗之神阴谋*害。万物都在为这个光彩四射的宠儿哀悼时,煤炭巨人没有垂泪,导致巴德尔继续留在死亡之国。因此世界开始变得灰暗和阴冷,“诸神的黄昏”随后也无可避免地降临了。
这种灾难极具北欧地理环境的特色,它源于人们对自然不可预知的恐惧,那就是严寒。没有生机盎然的春天、热烈的夏天、丰收的秋天,只有漫长寒冷的冬天。太阳无法散发温暖的光,只有寒风无处不在。世界上的一切和平、宁静与美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出于生存意志而暴露出来的自私自利、妒忌和贪婪。
战火在燃烧,大地在颤抖,树木在倾倒。被降服的恶魔挣脱锁链再次逃了出来,在大地上肆意行凶。这其中有恶魔洛基,吞掉太阳的芬里厄狼,还有地狱的恶犬加尔姆。大海掀起巨浪,吞噬陆地,也吞噬山脉,整个世界变成汪洋,无数生命被埋葬。
一条巨船在浪头摇摇晃晃,载满了邪恶的魔鬼,它冲破惊涛骇浪驶向“诸神的黄昏”的战场——威格律特旷野。恶魔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残着奥丁亲手构建的世界。芬里厄狼喷出火焰,米亚加德大蛇扭动身躯喷散毒气。火焰巨人和死亡之国的魔鬼纷纷加入,越来越庞大的魔鬼队伍向众神居所亚萨园挺进,要与神进行决战。
而当这一切正在发生的时候,神灵们没有沮丧和气馁。即使这是他们无法逃脱的悲惨命运,也要奋起一战。亚萨园的守卫神吹起浑厚的号角,奥丁在作最后的战略部署。决心英勇赴死的神祇赶到瓦尔哈拉,数世纪以来的英灵战士也已经列好森严的战阵。阵上是无数穿着闪光盔甲、神情肃穆的战士,他们把长矛和弓箭紧紧攥在手里。奥丁引领着众神与瓦尔哈拉的英灵向威格律特平原进发了。
最终,正义之师与魔鬼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奥丁对战芬里厄狼,他持长矛将巨大的芬里厄狼刺得体无完肤,自己也精疲力竭。芬里厄狼最终张开血盆大口将奥丁吞噬,世界的统治者奥丁最先应了他的劫难。奥丁的儿子大力士维达尔见父亲命丧狼口,气愤至极,将恶狼的大口生生撕开,*死了芬里厄狼。力量之神托尔大战蛇魔,最终将巨蛇的脑袋打碎,自己也因为吸入过量的毒气倒地而亡。
战斗异常激烈,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神祇和英灵战士们一批批倒下,平原上密密麻麻都是众神与恶魔的尸体。火焰巨人见胜负难分,索性全身喷射火焰将世界毁灭了。众神的亚萨园消失殆尽,宏伟的瓦尔哈拉宫也不复存在。“诸神的黄昏”以一个惨烈的结局落下了帷幕。在“诸神的黄昏”之后,随着生命之树的重生,九个世界的幸存者才开始了重建世界的艰苦历程。日耳曼神话体现出强烈的悲剧色彩,古日耳曼人似乎偏好这种末日结局,这一点在《尼伯龙根之歌》等史诗中也有体现。
在上面的叙述中是不是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字眼?随着日耳曼民族的发展和德国的崛起,北欧神话经常被应用在文艺创作领域。比如,十九世纪的德国音乐大师瓦格纳就创作过著名歌剧《女武神》和《诸神的黄昏》。瓦尔哈拉、女武神、诸神的黄昏这些概念,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小说、动漫、游戏中。北欧神话以这种方式,在二十一世纪得到新生。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