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日记1】
母亲忽染恶疾,床前侍汤奉药多日,终究未得好转,足登仙界,留下父亲和我二人。此间多日未曾进学,亦无心课业,师固博学,言语中亦多青云之志,想来他日自会不凡。
父亲仕途劳碌,想我先失弱弟,忽又失恃,左右无依,恰逢外祖母船只来接,父亲嘱我前去,我却不忍抛父他往。然父亲宦海浮沉,踪迹不定,前途未卜,且亦无续弦之意,自难顾及于我。
自幼亦常听得母亲所言外祖母家气派豪华,非一般富贵人家,可随师同往都中外祖母家寄养。又问得有衔玉而诞的一位表哥,长我一岁,最是淘气,不知是怎样惫懒人物。又闻有迎探惜三姐妹可青春作伴,一起赌书习字,针黹女红,自是极好的。
虽非我愿,却不忍负老父爱女之心,更为宽慰亡母之盼,只得洒泪登船,发舟北上。父亲母亲,儿去也。
【黛玉日记2】
一旦抛父入都,自登船北上,泪流不止,从此与父亲天各一方,再见不易。水路缓行,在途不知多日。
小婢雪雁每送饭来,不思饮食,鼻却常酸,念亡母曾饭前唤我,曰“黛玉,吾儿快些来吃饭。”透过船舷,看不断后退的流水,想起李后主“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句,又不免掩面泣涕,不能止息。
途中恩师多有照拂,偶有宽慰,心亦稍解。常听师吟“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句,想心中亦自苦闷,希此行父之嘱托安排可聊助一二,以尽师生之谊。
不知何时,渐听船外人声喧闹,撩帘探望,果已至都中,其繁华热闹处,富贵风流景,自非家乡可比。
遥遥望见岸边早有三三两两衣着华丽人物,莫非外祖母家之仆妇?转眼已至岸边,遂弃船登岸,掀帘上轿……
又不免落泪,离外祖母家愈近,离家乡愈遥,从此水长山高,父乡尽抛,那陌生之地,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黛玉日记3】
一路水程颠簸,长途跋涉,终至外祖母家。轿子停时,有仆妇打帘,扶婆子之手进垂花门,远远听到许多声音似在说“林姑娘到了”,可想外祖母、舅母等皆已盼我多时,知我这两日必到的。
我虽未见过外祖母,然见丫鬟搀一满头银发老人,与母亲有几分相像处,见了我眼泪早已止不住,我就知道这是外祖母了。
那时年尚幼,母亲尝对我说,外祖母是史侯家大小姐,雍容华贵,品位不俗,今年事已高,家事早已不大过问,统交由二舅母打理。
初见外祖母,未免勾起母亲去世之殇,外祖母亦多有垂问,我亦不曾隐瞒,祖孙对泪,在座亦无不泣下,憾母之早逝,叹我之命薄。又与迎探惜三姊妹一一厮见过,果然个个不俗,可堪为闺中之友。
又见纨凤两嫂嫂,珠大嫂面无喜怒之色,亦无忧惧之容,处处得体。而琏二嫂则一语三笑,言谈爽利,行动如风,的是厉害人物。后去拜见两位舅舅,不见。
【黛玉日记4】
初入外祖母家,眼见得丫鬟仆妇甚众,且衣饰各別,虽端凳传话,捧水煮茶,然出入无声,井然有序,可见礼数。
与外祖母并众姊妹叙话间,俄见一少年翩然而入,倒头便拜,外祖母转悲为喜,众丫鬟掩口而笑,想是往日母亲所说的我那表哥宝玉了。然未及迎见,早已别去。
有顷复入,始得厮见。四目交对间,如电光雷火,不啻一梦,怔在那里。面前人物,怎得如此熟悉,倒像哪里见过。然我自幼养于闺中,亦未曾识得丽娘双文,从未见外姓男子。
恍惚间听见他言: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我又猛然心惊,虽姑舅表亲,然路遥水隔,他如何见得我?适间二舅母云其是“祸根孽胎”“混世魔王”,然面前所见则是“面若桃瓣,目若秋波”,有似女子之容态。
又见其项系一物,想是母亲尝说从胎里带出的什么通灵宝玉,我却未曾得见。
既似曾相似,则恰如旧友,虽初见而亲密,得其赠“颦颦”二字,虽有杜撰嫌疑,然我亦喜此二字。却又因无玉,使其狂症发作,摔玉惊众,我心亦惊。
夜间歇于外祖母处,不免对烛垂泪,思亡母之痛,念离父之悲,寄人篱下之苦,唯心知而已。
【黛玉日记5】
日间,外祖母念我年幼失恃,又远离父亲家乡,且贾府人口甚众,而我所带仆人,非老则弱,恐无得力之人服侍,是以亲擢身边名鹦哥者为我所用。
叙话间外祖母知我自幼多病,又使人配丸药,兼有二舅母令琏二嫂赶制四季衣饰兼妆奁,又聆大舅舅之殷殷之训。外多恭谨之言,心却实感凄清,幼时与父母对答,何如此客套?
晚间,念我为远客,席间又尊为上,我亦步步留心,未敢失礼。纵饮食之习与家不同,也只得随众改之。
一路风尘,各处见礼,时时应对,小心翼翼,深恐有所失。便读过几本书,识得几字,亦未敢大言。
只一件,那宝玉因我一句无玉,头次便生出事故,日后我当如何自处?少不得暗自悲生,向隅而泣,鹦哥劝慰多时,亦未得稍解。幸得其近身之婢名袭人者,以语宽慰,谓宝玉向来如此,我若因此伤神,大可不必。
至此,始信二舅母之言,心亦稍安。只不知那玉是何物,有何奇异之处,缘何落草带来?袭人欲取一观,我恐惊醒那混世魔王,且夜实已深,心结既开,明日细看,未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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