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三本经典玄幻小说,情节丰富 ,文笔上乘,值得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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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角色扮演仙路炼狱游戏更新时间:2024-06-07

大家好,我是宏梦雾缪,今天给大家推荐三本玄幻小说,本本都是精品,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第一本:

简 介:

一个满心想要复仇的男孩能实现他的复仇愿望吗? 面对一个又一个强大狡猾的野心家,他真的能打败这些强敌吗? 他是被选中的人,那就证明他能将近万年前上古精灵的荣耀重现于世吗? 如果他说他能,这能证明他是一个得了妄想症的疯子吗? 事实证明,他是天生的王。

入坑指南:

序章:永无止境的路

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只属于自己的路途,而无论长短与否,我们留下的脚印都会构成我们的人生,接下来,一起追寻着撒尼尔的脚印,行走在属于他的道路上,来阅读属于他的人生。

我们行走在光明之中,触摸着光明之下的黑暗。闭上眼睛,看到的是黑暗,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黑暗,只是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伪装着的,隐藏在光明之下,虚伪的黑暗。

不知何时,死神掩住了我们的双眼,使我们无法辨别方向,恶魔迷惑着我们的耳朵,使我们离开了原来的道路,哀怨声从我们口中发出,但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别无选择的在光明中摸索着前进。

我们像迷失的旅人再沙漠中行走,没有路标,也没有引路的人,我们只得迷失于茫茫的空无之中,寻找不到出路和希望。

有一束光刺痛了我们的眼睛,欣喜地走过去,幻想着抓到了上帝的衣袖,但是,很遗憾,神抛弃了我们,他并没有赐给我们伊甸园,只是给了我们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我们别无选择地吃下。

残阳将大地染成血色,所谓的出口充斥着无声的*戮,是的,没错,我们找到了出口,只是与此同时,我们又陷入了另一片迷雾之中,不再有出口,同时也无路可走。

希望能够得到生命并掌控它,不希望被路途中的一切哀伤,怨恨,恐惧,绝望夺走它。如果它被多走了,我们就只能用一双空洞,无力的眼睛看着这个苍白却又丰富,可怕却又有趣的世界,无法触摸属于它的一切,无法体会其中的乐趣。

只是,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是玩具,属于神的玩具,玩具终有被玩坏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们就会失去我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既然不再被需要,那么我们的命运便只能是被遗弃了。

就算不能控制自己的生命,但我们却有着思维,是可以*纵自己的肉体的,我们可以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虽然,我们只是演员,沉迷于自己的剧目,但起码,我们还是活着的,还是可以行走的,无论是否偏离了最初的航线。

我——神的玩具之一,沉迷于自己的剧目的演员之一,同时也是一个旅者,我叫做撒尼尔·罗兰。

我失去了三岁前的记忆,就连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似乎三岁前的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我的记忆的开始是在一个迷宫之中,醒来的时候我坐在一块岩石上面,手边只有一个匕首。在四岁时,我离开了那里,巨石的侧面有一个机关,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知道使用的方式和密码。然后便开始了我的旅程。

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不被人们所接受,漫无目的,那时的我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人生了,不存在起点,也找不到终点,虽然还活着,没有死去,但也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就这样走着,十分随意,但也不在任何的地方停留,尽量不产生任何的情绪,只是因为害怕遭受背叛,受到伤害,毕竟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所有的一切,只要有利可图便可以去背叛,去利用,去伤害。也许我用我的双眼所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灰色的一面,没有看到它丰富多彩,迷人的另一面,但,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没有任何伪装的世界。

然后就一直以这样的一种视角生存到了现在,七年以后,我十一岁的时候。

茫然的走着,我踏上了一条永无止境的路。终点在哪里,我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要走下去,永不停歇,直到死亡为止。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树叶儿上,升起一片梦幻的绿色,一只小野兽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我缓缓地经过这片森林,漫无目的。和那小野兽不同的是,我是一个忘了家的孩子,一个忘了这世界,只记得自己的孩子。在无知中度过一天又一天,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只是觉得,只要自己还没有死去,还能够去行走,就应该走下去,这很可笑对吧?

在森林中行走了几个星期,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那是一个并不很大的镇子,被森林所环绕,安静而和平,远远望去,那高耸于城镇上空的尖塔是最显眼的了,看起来它是属于一所教堂的。悠扬的钟声响起,惊起了一群白鸽,它看上去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小镇。

这里的气氛是祥和安宁的,使人迷醉。不知不觉中,我竟来到了那所教堂的门前,门是开着的,一位牧师正在给一群比我要小上几岁的孩子们讲着故事,看到我的到来,牧师便对孩子们说了什么,好像是要他们回家去。虽然看上去很不乐意但孩子们还是听了牧师的话,离开了教堂。当他们跑出大门,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腾起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真的是很羡慕啊,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然后将心情调整好,迎着那位牧师的目光,我迈入了教堂的大门。

“我的孩子,我们的神是智慧,公义,圣洁,救赎的,但是,从你的眼睛里,我却看到你的灵魂正在啜泣,它在抱怨神的不公正,能告诉我吗,这是为什么呢?”当我站定在他的身前,牧师开口了,很有亲和力的声音,而且,他的微笑好像似曾相识,为什么呢?这个笑容会这么的熟悉,在哪里到见过吗?可是想不起来啊,好奇怪的感觉啊。

暂时放下疑问,直视着他。对于他的问题我并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也不想回答。

见我并不回答他,牧师先是笑了笑,然后再次开口:“你的眼睛很美,孩子,它如同天空般清澈,如同大海般深邃,像是山间的一汪清泉,似是夜幕上温柔安谧的月,但是,”说着,牧师拂去了我身上的一丝灰尘,“我的孩子,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它却被笼上了一片阴霾,使得它那原本蓝宝石一般的颜色不再纯洁,但是呢,你要赶走这片阴霾,恢复它原本的颜色啊。”

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透过他的双眼看清了我的灵魂,看透了属于我的一切,他的眼睛像太阳一样,使得我这个只能生存在黑暗之中的生物无处躲藏,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

“亲爱的牧师先生,您拥有一双特别的眼睛,那么,能告诉我吗,我的终点是什么,又在哪里?”我明白,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告诉我答案,但是很可惜,他只是看着我,然后微微垂首,略带几丝歉意地说:“很抱歉,孩子,对于你的问题,我无能为力。”

我没有再去追问他,只是在这所教堂之中住了下来,每天站在那群孩子的身后,的他们一起听着牧师先生的,那些关于神的故事。

这个教堂很小,也很简单,但它却好像可以包容一切。一个月,我呆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很罕见,也很奇怪,从开始旅行以来的八年里,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过。也许是为了找到答案,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下,总之,我对这里,对牧师先生有着一种执着和一份迷恋,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家和父亲而把教堂当成了家,把牧师先生当成了父亲的原因吧。但是我还是明白的,我生来就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即使我十分想要留下,但每当这时,我的身体就会支配我的头脑和心灵,它会迫使我离开我想要停留的地方,而当它让我离开时,我会默许它,选择离开,因为它做出的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不停留在任何的地方,不对任何人和物产生情感,永远充当一个路人或是旁观者的角色,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而且,头脑和心灵有时会被迷惑,会欺骗和背叛他们的主人,但身体不会,它不会被迷惑,不会欺骗,也不会背叛,它永远是最为冷静和理智的,所以我会听从它的选择。

当我离开的时候,牧师先生静静地看着我从他的身旁走过,离开教堂,离开这个小镇,越走越远,却只是一直保持着他那温暖且慈爱的微笑,虽然有着些许无奈,但仿佛这是他早已知晓的结局。

我溅着水走过镇子外的那条小溪,让那清澈透明的溪水弄湿了鞋子,现在还是四月,水还有些凉,算是带走了一份属于这里的纪念,然后继续茫然的,漫无目的的,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虽然还是有着一丝不舍,但,大概都只是旅途中的一处景物吧,这教堂和牧师先生,不能产生情感啊,但,还是放不下啊牧师先生,我的父亲。

这里叫做华贝尔斯,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我进入这座城市后没多久,就别人盯上,当我走到一个稍微有些偏僻的街巷时,后脑便被人砸了一下,然后被人抢走所有的东西,倒在路上。我不知道的是,后来我竟被人卖到了角斗场,就像一件货物一样。

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庆幸自己倒在街上后没有被路过的马车压成残废或是被碾轧致死,毕竟那些坐着马车的贵族们可不在乎自己的马车是否轧死了一个没权没势下贱的平民。而庆幸过后我就只有疑虑了:为什么,我会被铁链栓起来?像一条狗一样?

而在我的身边还有很多一样被栓起来的男孩,他们大多和我差不多大,有的甚至更小,他们的脸都因为恐惧而变得白得吓人,身体也不停的发抖,顺着他们的目光我看向关着我们的铁笼外,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角斗,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手持匕首,为了生存而战斗着,胜利的那一个继续下一场战斗直到死亡,死了的那一个会带着观看这场战斗的人对他的唾弃和花钱买它赢的人的愤怒,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进野兽那饥饿的腹中,然后被人们忘却,也许只有因他而输了钱或赢了钱的人才会记得他曾经存在过,曾经让自己失利或得利,但也不会记得太久,因为这样的孩子有很多很多。

直到那把匕首插入我的身体,我才意识到,下一场战争将在我和那个胜利的孩子之间展开,搞不好会死的。倒在战场上的那一瞬,我忽然发现,自己有多恨这个世界,但是我不想死啊,为了生存下去,我要爱着它,我必须依靠它才不会死。

忍痛站起来,缓缓拔出腹中的匕首,把它扔在地上,然后挥舞我的匕首。败者的头颅轻轻掉在地上,一个人消失了,但其他人的生命还在继续,因为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所以死就死了,没有价值和意义,因此,是轻轻的呢。

这是观众们的想法,同样,也是胜者的想法。

“神父啊,我亲爱的牧师先生,看来这片阴霾是挥之不去了啊。”我在心里轻声叹息道。

进到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被吓破了胆,所以,很幸运,第一天我活了下来,虽然也许明天就会死,但这第一天,我确实度过了。

苍白的月光洒在我身上,天上的那个月亮很弯,像一张咧开的嘴,那诡异的笑让我心情烦躁,我忽然有种想要把它撕裂的想法,它是那样的自大,居然居高临下的嘲笑我,没有人曾给予过它那样的权力!

铁笼的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了一位金发金眸的贵族少爷,嘴上带着笑容。这个笑有些熟悉对啊,今天,在角斗场上,我被匕首刺中倒下的时候,就是这个玩味的笑容。真是狂妄的笑啊,以玩味的立场,戏谑的角度去观看世界吗,一定要找机会用铁链勒死你。

“喂,交个朋友吧。”他笑着说。

交朋友?哼,愚蠢。

见我不语,他又说:“我知道你不想死,我也一样呢。”

看着他,我点了点头,因为这个人,他能给我带来些什么,比如,自由和生命。

坐在马车上,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撒尼尔·罗兰。”毫无生气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告诉他我的名字也无所谓。

“尼古拉斯·默多,”他看了看我,“我的名字,要记住喔。”

“不会的。”有些,不,很反感他。

“欸?”他略带诧异地看着我。

“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最多十天,我只在一个地方停留最多十天。所以,我不会去记忆任何人的名字。”牧师先生除外。我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而且最好可以快点离开这里。

“你是一个旅人?”他戏谑的笑。

我瞥了他一眼,我讨厌这个笑。

天上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向着我们远去的方向,它的光洒在角斗场上,是血的颜色。

没有什么是要比生存下去更重要的了,即使是厌倦到了极点,为了利益,为了生存,也要去深爱着,以得到利益,得到生命,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啊,不是么?只有生存和死亡的炼狱,每一个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去利用和*戮或是被利用和被*戮。起码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霍尔曼帝国洛城外的森林马戏团在演出着一场*戮的剧目,团员很少,一个小丑,一个喷火人,一个驯兽师和一位团长。将所有的尸体堆在一起,喷火人在尸体堆上放了一把火,尸体便被尽数焚烧,小丑舔了一下匕首上的血液,以一种意犹未尽的语气对那位戴着眼镜的团长说:“内森,那位大人有什么更有趣的新任务交给我们做吗?一直做这种无聊的事我都快被无聊死了。”

“嗯”那位团长微微沉吟了一阵,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霍尔曼帝国内会影响那个计划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

“是去格林索尔帝国执行那个任务吗?”团长还没有说完,便被小丑打断了。

“是的。”那位团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与此同时,听到团长的答复的小丑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和兴奋,且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这种眼神映着火光竟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那么快点起程吧。”一旁的喷火人说。

“好吧。”团长露出了一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喷火人和小丑脸上原本的笑容之中又多添了几分兴奋。只有一直沉默不语的驯兽师的眼睛中添上了几分复杂的神色,神情也越发的凝重。这一切都被团长看在了眼里,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了一丝怪异的光。然后,他们便离开了这座森林,只留下了几具被烧成了灰的尸骨,甚至一丝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到过这里的痕迹都没有。

第二本:

简 介:

遥远的过去,世界是一片混沌,直到众神赋予了世界秩序,于是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海是海,虫鱼鸟兽各自分别,一切都是众神的功劳,而众神只是默默地在天空之上看着万物的发展。有一天有一名天神认为是时候下凡看看了,这他是风与雷电之神

入坑指南:

大水退去了,人类终于能够再次用脚站上大地。司徒鹏程一家也好不容易从船上离开,这几天以来,他不断地停下望司徒鹏程面,对脚下的泥土感到好奇。他不明白,这种比造船用的木材还要柔软且松散的物质为何不需要每天修补,脚下这片大地又为何不会渗出水来,甚至还能够保持干燥。他更不明白,为何父母长辈、年纪稍长的人,人人都对他脚下这艘找不到墙壁的大船感到怀念,甚至连他们一家新生儿的名字都与这被叫做大地的船息息相关。“司徒鹏程,走快点!父亲让我们找人,再发呆下去带出来的粮食就会不够了。”一道声音从不远的前方传来,司徒鹏程认出了那是兄长的声音,于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就这样,兄弟两人又走了好一段时间,这段路上到处都是相同的景色,不是泥泞便是沙,再不然就是矮小的草丛,根本没甚么区别。“司徒鹏程哥哥,我们已经走了好久,要走到甚么时候?”“粮食袋里有五天份的粮食,我们离开船过了三天,再走上一天还见不到人我们就往回走。”“但是真的有人吗?在船上我没见过其他人。”“有的,在你还小的时候,我们曾经遇上另一艘船。”“是这样啊。”“好了,天要黑了,我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旁边去吧,如果有个屏障就不会冷了。”司徒鹏程望向远方,司徒鹏程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块又黑又高的石头,他记得过去在船上长辈们也以海中突出的黑石作为路标。约在起风不久后,他们抵达了大石头的所在之处,这里正如司徒鹏程所说,在背风处确实温暖了不少。两兄弟将身上的行囊放下,司徒鹏程将一路上收集到的干草拿了出来,接着用打火石将其点燃。“果然比在船上好点燃。”“这句话哥哥你已经说了三个晚上。”“是吗?先不提那些,来吃晚餐吧。”司徒鹏程拿出了两片腌鱼、一些海菜,还有用几个月前,水尚未退去时长辈们试种的麦子做成的麦饼分给了司徒鹏程。两兄弟将食物放在营火旁稍微加热,可就在此时,司徒鹏程听到在石头的另一边似乎有着奇怪的声音。“哥哥,那边有些甚么。”“我看看……”司徒鹏程的话还未说完,黑暗中出现了许许多多发亮的眼睛,仔细看去,那是群全身长满长毛,有着利牙的怪物。“嗷……”怪物发出了带有警告性的嘶吼声,司徒鹏程拔出了腰上的尖刀,将司徒鹏程护在身后。“我有听过父亲说过,在外面遇到怪物就要拿火把他们驱走。”“火吗?”司徒鹏程在司徒鹏程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从火堆中抽出了一根柴火交到司徒鹏程的手上。司徒鹏程一手火把,一手尖刀,双手举高,不断地踩司徒鹏程面,一边高声鬼叫,这是从他们父亲身上学来的招数,据说他们的父亲曾经用这一套保住一命。见到司徒鹏程的动作,司徒鹏程也拔出腰际的石刀,跟着兄长做出一样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否是这动作发挥功效,那群怪物后退了一段距离。“司徒鹏程哥哥,我好累喔,可以停吗?”“不行,要跳到早上才行,现在停止,他们知道我们没体力会再回来。”司徒鹏程努力地跳着,可是他并不像已经成年了的司徒鹏程那般体力充沛,所以见到怪物后退便想要稍作休息。当然这个提案被司徒鹏程否决了,虽然因为在船上成年,司徒鹏程不像他们的父亲曾经出发狩猎,但依旧明白这些凶猛的怪物有着何种习性。于是两兄弟继续跳着奇怪的动作,但就在月亮渐渐升上高空之际,本在四处徘回的怪物们又渐渐往两兄弟聚拢而来,且在怪物群中还多了一只比其他怪物还要大上几倍的巨大怪物。“哥哥,他们又聚过来了。”“不管了,继续跳,父亲说过这些怪物都是神的手下,我们打不过他们,也跑不赢他们,只能继续跳。”尽管见到巨大怪物而心中升起阵阵恐惧,但司徒鹏程还是选择继续坚持,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别跳了,这样是没有用的,狼王并不会惧怕人类。”忽然有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一名身材适中,看来孔武有力的男人正坐在营火旁,这个人是司徒鹏程这辈子首次见到并非家人的人类。盯着这个人,司徒鹏程的好奇心使他移不开视线,身体的动作也渐渐停下,这让在一旁的司徒鹏程急坏了。“继续跳啊!不跳他们就会冲过来了!”即使司徒鹏程这样说,但司徒鹏程停下动作后,便没有体力再将手举起来,实际上他已经感觉身体疲惫不堪。所幸司徒鹏程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被男人称作“狼王”的巨大怪物并没有冲上前,反而是盯着那名陌生的男人。忽然,巨大怪物伏低了身体,从那张恐怖的大嘴中吐出了人类的语言。“众生尊敬的神裔,我在此献上我的敬意,我与我的子孙在这土地上讨生活,未敢对您的名誉与您的身体有任何不敬,还请将您前方这两人交给我,好让我的家族能够饱餐一顿。”司徒鹏程与司徒鹏程两兄弟虽然对巨大怪物口出人语感到惊讶,可听到怪物称呼男人为“神裔”更让他们吃惊,因为即使是所有的人类都已经被大水逼迫到只能住在船上,他们对神的敬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虔诚。司徒鹏程记起平日所做的仪式,心想现在或许是一个转机,连忙拉着司徒鹏程一起下跪。“众生尊敬的神裔,我在此献上我的敬意,我与我的弟弟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想在此丧命,请您看在我们平日的仪式不曾间断让我们脱离难关,不要把我们交出去。”司徒鹏程还不明白有关仪式的行为,但是他曾经听说过神是非常伟大的存在,这片天地都是神的所有物,过去的人类因为神给予他们猎场才能打猎,给予他们河流才能捕鱼,教导他们种植才有农田,就连兄长手上成年时所获得的铜刀,没有神的指导人类根本做不出来。“你们双方都这样要求我实在令我为难,并非神裔的存在总需要其他生命的牺牲才得以延续生命,即使是像你这样将踏入仙路的狼王也不例外。但是我需要这两个人来为我做事,草原的王啊,今日就放过他们吧,今夜还尚未结束,你们还能另寻目标。”“众生尊敬的神裔,实不相瞒,我与我的子孙来到这片土地并不久,找到的猎物更不比冬季的果实来得更多,还请您将他们交给我,我与我的子孙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猎物,何不去其他地方找呢?你们原本的土地怎么了?”“您有所不知,我们原本居住在西方的高山中以狩猎鹿群维生,在大水漫延时也未离开祖地,但如今山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魔物,既无法相互沟通,也无法将其驱逐,在那里不仅是鹿群,就连我的子孙也被一口吞下,我实在是无可奈何才在大水消退后带着子孙下山来另谋生计。”“有这种事?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啊,如果我承诺帮你们夺回家园是不是能把这两个人交给我呢?”“您若能出手是最好不过,但我的子孙们现在依然处于饥饿,要是过不了今夜,又怎么能等到回归家园的日子呢?”“说到底你还是要向我讨要这两个人吗?”“您要是肯割爱其中一个人给我们,使我们撑过今日那是再好不过。”司徒鹏程听着男人与巨大怪物的对话,越来越害怕,本来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如今依然要牺牲其中一人的命才能够使另一人得救,他不禁悲从中来。“司徒鹏程,等等要交人就由我去,之后你别找人,请求神裔同意后直接回家去。”“我不要!我不要司徒鹏程哥哥被吃掉!”“好了,再收获几次你就会成年了,不要这样哭哭啼啼,像个男人。”司徒鹏程说着,站起身来面对男人与巨大怪物。“狼王啊,如果您坚持要夺走我们兄弟其中一人的性命那就拿我的性命去吧,我比较年长,比我的兄弟高且壮,肯定能满足您与您的子孙。”听到司徒鹏程的发言,男人露出了不悦的脸色。“你退下。”短短一句话由男人口中说出,司徒鹏程的脚突然自己倒退了几步,跪倒在地。“神裔是神的子孙,继承神的荣光,话中不存在妥协的空间。选择吧!草原的王啊!你是要因为一餐与我为敌,还是要就此退去?若是就此退去我的承诺还是会兑现的。”“既然如此我只有强夺了,这并非是为了一餐,而是为了我的子孙的性命。”谈判破局,巨大怪物挺起身子一阵嚎叫,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怪物聚了过来。见越来越多的怪物聚集而来,两兄弟不禁感到害怕,但男人却是闭着眼睛站起身来。“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所以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择命运,但既然你选择与我对抗我便不会留手。现在我在此宣布,凡是入我眼中不跪拜的狼族都将被雷电焚身。”话一出口,男人张开了眼睛,顿时晴天霹雳,无云的天空中凭空出现了无数道雷光,于男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怪物都被闪电所吞噬,大地上尽是燃烧着的尸体。巨大怪物见到这一幕明显退缩了,连忙伏身,此时正巧一道雷电打在他的身上,也许是因为接地面积广,巨大怪物并没有死去。“请您息怒,众生尊敬的神裔,还请留我剩下的子孙一条性命,我不再要这两人的命了。”“听好了,草原的王啊,这两个凡人的生命怎样都好,你唯一的错误就是我已经提出要求你却得寸进尺,神的话语再委婉亦是命令,我的话语不会收回,从今以后你的子子孙孙见到我只要跪伏于地便不会有难。”

第三本:

简 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要强求。这是一个长生果的故事。三千世界,满天神魔,手握道卷,掌天下天上一应事。太始元年,有神石自太空飞来,分散落在人间,其中落在东土大陆的神石,上面镌刻着奇怪的图腾,人因观其图腾而悟道,后立国教。数千年后,十四岁的少年孤儿陈长生,为成神隐逆天改命,进京都,入国教,顺心意。然而,他要改变的却远远不止自己的命数,万千子民的未来亦在其手中。

入坑指南:

序 下山

世界是相对的。

  中土大陆隔着海洋与大西洲遥遥相对。东方地势较高,那里的天空似乎也高了起来,云雾从海上陆地上升腾而起,不停向着那处飘去,最终汇聚在一起,终年不散。

 这里便是云墓——世间所有云的坟墓。

  云墓最深处隐隐有一座孤峰,峰顶直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传说中,世界由五片大陆组成,每个大陆都有不同的风景,只有那些进入神圣领域的强大生命,才能看到所有的风景。对于普通人来说,传说只是传说,他们不知道其余的大陆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去,不知道云墓里那座孤峰便是通往其它大陆的通道。

  自然,也没有谁见过云端之上的风景。在这里,平静的云层像白色的丝绵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似乎没有尽头,上方的虚空镜面后是无尽的黑色深渊,里面有无数颗星辰。

  忽然间,有两颗星星亮了起来,越来越明亮,原来是在向着镜面高速靠近。那两颗星星来到镜面的前面,才能看清楚,原来是两团神圣洁白的火焰。

  隔绝真实世界与夜空之间的镜面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缝,然后瞬间修复。

  那两团神圣的火焰,已经以某种神奇的方式,出现在镜面这面的真实世界里,淡薄的空气,被灼烧的不停波动变形——那不是神火,只是它的眼睛。

  整个世界,因为巨大的降临而不安,光线不停折射,云面上出现一道如山般的阴影,空间开始撑拱变形,似乎可能被挤裂。

  一条黄金巨龙,出现在虚空与云层之间。

  远方那轮红日,被它巨大的身躯完全遮蔽,云层上方数万公里的世界,因此而黯淡起来,四周的气温急剧地下降,云中开始有霜结晶,反射着无数缕光线,变成怪异的闪烁的水晶镜面一般。天地因之变色,这便是顶级生命的威严。

  黄金巨龙俯瞰着这个世界,眼神漠然。

  云端上的风景,它看过很多次。

  黄金巨龙向着天边那座孤峰飞去,快要接近的时候,恐怖巨大的龙躯,向云雾深处沉入,就此湮没不见。无尽数量的雾气被恐怖而巨大的身躯破开。孤峰崖间乱石嶙峋,陡峭至极,没有植物,连苔藓都没有,死寂一片,就像是坟墓。

  就这样向雾深处飞行,经过漫长的日夜,不知究竟飞了多远,却始终还是在雾中,没有遇到别的事物,只是隐隐能够看到崖间出现了青苔,云雾也比最上方要浓厚了很多,或许是自我挤压的关系,云雾里开始形成很多结晶,那便是水滴,于是空气也湿润了起来。

  黄金巨龙对这些变化没有任何兴趣,继续向着下方飞行。

  孤峰里的植物变的越来越多,云雾越来越湿,水滴落在崖上,渐渐变成无数道青叶粗细的水流。无数万道细细的水流,在崖间汩汩流淌着,落入雾里。

  黄金巨龙看着孤峰间的万涓细流,眼瞳里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很多,两团神火愈发幽然——这里是所有云的坟墓,也是所有水的源头。

  无数道水流,从孤峰间落下,它只看其中一道。

  黄金巨龙在雾中,随着那道溪水沉默下飞,经历无数日夜,似将永无止尽的重复,然而就在某个时刻……它面前的雾散了。

  云雾之前,是地面。

  云雾的下缘很平滑,完全依着地面的起伏,完美地保证云雾与地表之间,有五尺的距离,刚好是一个人类的高度,似乎来自造物主的设计。地表与云雾之间五尺的空间,通向遥远的地方,远处隐隐有光线,却看不到太阳,地表上,有无数道溪流。

  雾气在巨大的龙首前消散,露出地面以及那条小溪。

  溪水来自孤峰里的湿露,清澈平静冷冽,溪水里飘着一个木盆,盆里有几层麻布,麻布上有个婴儿——婴儿脸色微青,闭着眼睛,明显刚出生没有太长时间。

  溪上的雾像花一般绽放,开出无数万朵瓣,拥挤、涌动、破散、嗤嗤声响,一颗比宫殿还要巨大的黄金龙头,缓缓探出云雾,来到溪面上。

  溪面与雾之间的五尺距离,对它来说很窄——黄金巨龙的身躯隐藏在雾里,龙首也有部分隐藏在雾里,显得愈发威严、神秘、恐怖。

  黄金巨龙静静看着溪面。

  木盆还在溪水里微微起伏。

  渺小的木盆中,是被抛弃的、闭着眼睛的、脸色发青的新生婴儿。

  ……

  ……

  雾渐流散,一切回复宁静。

  然而,宁静只是暂时的……雾气深处,甚至直到孤峰附近,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无数凄厉、恐慌的啸声与嚎叫!

  本以为静寂无生命的世界里,原来隐藏着那么多飞禽走兽,雾中到处是扑扇翅膀的声音,独角兽慌不择路撞断万年巨树的声音,甚至有一声极清亮的凤鸣!

  一道神念形成的无形火线,从溪畔向着天际蔓延而去,湿漉的草地,顿时变得干燥无比,甚至就连溪里的水草,边缘都蜷缩了起来!

  黄金巨龙眼瞳里依然没有什么情绪,高贵,漠然,君临天下。

  云雾下方世界万兽奔逃,它不在意,即便是那只雏凤,它也不在意,它只是盯着眼前这条小溪,盯着溪上的木盆。孤峰落下数十万道溪流,它只盯着这道溪;时隔三万年,它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盆中这个婴儿,怎能挪开眼光?

  一根很细的光丝缓缓落下,那根光丝外表是金色的,里面则是神圣的洁白,仿佛能够自行发光,光丝前端极细,后段渐粗,直至如儿臂一般,表面极为光滑完美,尤其是从深处透出的光泽,更添美丽。

  这道光丝的材料如金似玉,给人感觉应该很沉重,实际上却很轻,随着溪面上的微风不停摇摆,仿佛在舞蹈,想要轻触那只木盆,却又瞬间收回。

  那是黄金巨龙的龙须。

  此时,黄金巨龙眼瞳里的神火,已经变得不再那般永恒稳定,漠然已经被思索所代替,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两道龙须的前端,像轻柔的手指,在溪上木盆的边沿轻轻触碰,似在抚摸,实际上却并未真实的接触。

  这条黄金巨龙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拥有难以想象的智慧,然而此时那只木盆,却似乎是它无法解开的难题——它眼瞳里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渴望,也有警惕,犹豫,最后变成了挣扎,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小溪上方的风势微变,那道本应擦着木盆边沿掠过的龙须轻轻一颤,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了木盆,甚至在盆中婴儿的耳下擦过!

  就是这样轻微的接触,便产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黄金巨龙眼瞳深处的两粒神火,轰的一声散开,变成万千星辰,那片星辰海洋里,赤裸裸地流露出冷酷而贪婪的*!

  那份*,是赞美,是动容。

  是对生命的赞美,是因为生命而动容。

  是生命最原始的渴望。

  黄金巨龙看着溪上的木盆,张开了嘴,龙息如碎玉般倾渲而出。

  盆里的婴儿依然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溪水被阴影笼罩。

  龙息落在木盆的四周。

  下一刻,木盆及盆里的婴儿,便会成为黄金巨龙的食物。

  就在此时。

  一只手落在木盆边缘,把木盆向溪畔拉去!

  那是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有些瘦弱,很小。

  哗哗水声里,溪水荡破,那只手拉着木盆,拼命地向溪畔跑去。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名三四岁的小道僮。

  小道僮把木盆拉到溪畔,藏在岸石和自己的身体之间,然后转身,抽出腰间的剑,望向溪面上那颗恐怖的、巨大的黄金龙首。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小道僮。

  他瞎了一只眼睛,缺了一只耳朵,先前在溪里拼命奔跑时,看得出来腿也有些跛,看空荡荡的袖管,就连手也只有一只。

  难怪他只能把木盆藏进身后,才能拔出剑来。

  看着溪面上的巨大龙首,小道僮脸色苍白,牙齿格格作响,不是被冰寒溪水冻的,而是因为心中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真实的龙。他甚至不知道龙是什么,他只知道害怕,但他却没有逃走,而是拿着那把单薄的木剑,把盆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黄金巨龙神情漠然地看着小道僮,只有同样晋入神圣领域的超级强者,才能看出它眼瞳最深处的愤怒与冷酷。

  小道僮喊着什么,脸色苍白,恐惧异常,却没有松开手里的盆。

  黄金巨龙愤怒起来,龙息笼罩了小溪两岸,死亡即将到来。

  小道僮手里的木剑落到水中,他转身把木盆抱进怀里。

  黄金巨龙身上的鳞片与雾气磨擦,溅起无数天火,溪水开始燃烧。

  便在这时,一个中年道人出现在溪畔。

  中年道人看着溪面上的黄金巨龙,神情宁静。

  溪面上的天火,忽然间熄了。

  黄金巨龙看着那名中年道人,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极为悠长,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般,那是极复杂的音节,听着就像是最复杂的乐曲,又像是自然界最恐怖的飓风的声音,挟杂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中年道人看着黄金巨龙,说了一个字。

  那是单音节的一个字,发音极为怪异难懂,似乎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语言,片段里便仿佛蕴藏着无穷的信息,古意盎然!

  黄金巨龙听懂了,但它不同意。

  于是溪面上的雾剧烈地涌动起来。

  龙息到处喷吐,溪畔湿漉的草地与树林,瞬间变成恐怖的火场。

  那名小道僮背对着小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惧地低着头,闭着眼睛,只是把怀里的木盆抱的紧紧的。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溪畔终于安静下来。

  小道僮鼓起勇气,回头望去,只见溪水清澈,溪两岸的火也已经熄了,只有被烧焦的树木与烤裂的石头,在述说先前那场战斗的恐怖。

  云雾深处传来一声龙啸。啸声里满是痛楚、不甘和怅悔,它在告诉整个世界五片大陆,自己先前的犹豫,带来了怎样沉痛的遗憾。

  小道僮吓了一跳,单手抱着木盆,从溪里一瘸一拐地爬上岸,走到那名中年道人的身边,怯怯地望向云雾深处。

  中年道人伸手掸熄肩头的火焰。

  小道僮想起什么,有些困难地把木盆举起来。

  中年道人接过木盆,把盆里那名婴儿轻轻抱起,右手指尖隔着麻布,落在婴儿的身体上,下一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命……真的很不好。”他看着被麻布裹着的婴儿,怜悯说道。

  ……

  ……

  东土大陆的东方,有个叫西宁的小镇,小镇外有条小溪,溪畔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却没有僧人,只有一名中年道人带着个两个徒儿在此修行悟道。

  山是无名青山,庙是废弃佛庙,两名徒儿大的道号余人,小的叫陈长生。

  西宁镇在周国境内。大周王朝自八百年前起立道教为国教,直至如今正统年间,国教一统天下,更是尊崇,按道理来说,师徒三人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无奈西宁镇太过偏远,那座破庙更加偏远,平日里人烟罕见,所以只能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道人,自然要修道。当今世间修行法门无数,那中年道人所授的道法,与别的宗派道法截然不同,不讲究修行体悟,不理会命星坐照,不关心神魂淬炼,只是一字记之曰:背。

  余人自幼便开始背诵道门典籍,陈长生更是刚睁开眼睛便要被迫对着那些泛着黄的旧书发呆,他最开始认识的东西便是满屋子的道经典籍,学会说话后便开始学认字,然后便开始背诵那些道经典籍上的文字。

  诵而时习之,以至能够熟背如流,这便是破庙里两个小道僮的生活。

  清晨醒来,他们在背书,烈日炎火,他们在背书,暮钟破哑里,他们在背书。春暖花开,夏雷震震,秋风萧瑟,冬雪凄寒,他们在垄上,在溪畔,在树下,在梅边,捧着道经不停地读着,背着,不知时间之渐逝。

  破庙里有整整一间屋堆满了道经书卷,余人七岁的时候曾经无聊数过,足足有三千卷,大道三千卷,一卷或数百字,或千余字,最短的神明经不过三百一十四字,最长的长生经却足足有两万余字,这便是他们要背下的所有。

  师兄弟二人不停地背诵,只求记住,不求甚解,他们早就清楚,师父永远不会回答自己对道藏的任何疑问,只会说:“记住,自然就能明白。”

  对于世间那些贪玩的启蒙孩童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好在青山荒僻,少见人烟,无外物萦怀,可以专心,两个小道僮性情特异,竟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背着,不知不觉便过了数年。

  某一天,数年没有停止的读书声停止。两个孩子坐在山石上,肩并肩,一本书搭在两人膝盖上,看一眼书,又相互对视,都有些神情茫然。

  此时他们已经背到了最后一卷,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们看不懂,这卷道典上的文字很陌生——准确来说是很怪,那些偏旁部首和笔画明明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成了完全古怪的东西,怎么读?什么意思?

  二人回到庙里,寻到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说道:“大道三千,你们看的是最后一卷,这卷一千六百零一字,相传其间隐着天道终义,从来没有人能够完全领悟其中的意思,更何况你们?”

  陈长生问道:“师父,你也不懂?”

  中年道人摇头说道:“没有谁敢说自己真的懂,我也不能。”

  师兄弟对视一眼,觉得有些遗憾,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把三千道藏背到今日,只差一卷未能竞全功,自然不会喜悦。但毕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从懵懂时便开始与道经相伴,性情也有些清淡,二人准备转身离开。

  便在这时,中年道人继续说道:“……但是我能读。”

  自那日起,中年道人开始讲授道典最后一卷的读法,逐字传授读音,那些发音特别怪异,很简单的单音节,却要利用喉咙里的某块肌肉,对声带也有特殊的要求,总之,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陈长生完全不明白,只是像小鸭子般,老老实实按着师父教的发音模拟,余人却偶尔会想起很多年前在溪畔,师父对着那个恐怖生物说出的那个字。

  余人和陈长生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掌握了那一千六百零一个字的读音,却依然不解其意,问中年道人也得不到解答,其时,他们已经在这最后一卷上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然后他们开始像以前那样,捧着最后一卷继续诵读,直到能够背下。

  当他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背道典的生活时,中年道人要求他们开始读第二遍,无奈的孩子们被迫再次开始重复,或者正是因为重复,这一遍对道藏的颂读,他们反而觉得辛苦许多,甚至觉得有些苦不堪言。

  也正是到这时候,他们才开始生出不解,师父为什么要自己二人读这些道经?为什么不教自己修行?明明道经上面写过,道人应该修道,应该追求长生才是啊。

  其时,余人十岁,陈长生六岁半,也正是在这年秋天,有白鹤破云而来,带来了远方故人的问候以及一封绢书,绢书上写着生辰八字还有一份婚书以及信物——某位曾经被中年道人所救的达官贵人,想要践行当年的承诺。

  中年道人看着婚书微笑不语,然后望向两名徒儿。余人摆手,指着自己那只不能视物的眼睛,微笑拒绝,陈长生神情惘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糊里糊涂地接过婚书,从此便有了一个未婚妻。

  其后数年间,每逢年节时,那只白鹤便会破云应期而至,带来京都那位贵人的问候,还会捎带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小礼物,送给陈长生。

  陈长生渐渐明事,知道婚约意味着什么,每每在夜里,借着星光看着那封静静躺在抽屉里的婚书,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想着那位听说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未婚妻,有些宁静的喜悦,有些害羞,更多惘然。

  平静的读书生涯,在陈长生十岁的时候,出现了一次意外。某夜,他第七十二次重新背诵完道藏最后一卷的一千六百零一字后,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飘离了身体,开始在青山里的树林里飘拂,他就此昏睡不起,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异香。

  不是花香,不是叶香,也不是脂粉香。说淡,却在夜风吹拂下久久不散,说浓,飘入鼻端,却是那般的飘渺,不像是人间能够出现的香味,无法捉摸,极为诱人。

  最先发现陈长生情况的是余人,闻着那道异香,他的神色变得极为严峻。

  树叶遮蔽略幽暗的青山里,有狮吼虎啸,有鹤舞蛟突,有本应夏夜才会出现的如雷蛙鸣,青山东方那片无人敢进的云雾深处,隐隐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不知是何生物,在无数生命贪婪敬畏眼光的注视下,陈长生散发着异香,闭着眼睛沉睡,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余人在榻旁拼命地扇着风,想要把陈长生身上的香味扇走,因为那道香味让他口齿生津,让他生出一种很古怪、很恐怖的念头,他必须扇风,把这个念头也扇走。

  中年道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厢房里,他站在榻畔,看着紧闭双眼的陈长生,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因又在何处呢?”

  一夜时间过去。

  晨光洒落青山的那瞬间,陈长生身上的异香骤然敛没,再也闻不到丝毫,他回复了从前的模样,青山里的万千奇兽还有云后那道恐怖的身影,也不知何时离去。

  余人看着沉睡中的师弟,终于不再惊慌,嘘了口气,想要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才发现肩膀因为拼命地摇了一夜的扇,而痛的无法动作。

  陈长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虽然沉睡一夜,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神情痛苦的师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中年道人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你有病。”

  按照中年道人的说法,陈长生的病是因为先天体虚,身体里的九段经脉不能相连,昨夜的异香,便是神魂无法中继循环,只能被迫随着汗排出,那些汗水里面是人不可或缺的神魂精华,自然带着一种异香,这是一种怪病。

  “那……您能治吗?”

  “不能,没有人能。”

  “不能治的病……那是命吧?”

  “是的,那就是你的命。”

  ……

  ……

  自十岁生辰之后,那只白鹤便再也没有来过青山,京都那边断了消息,婚书的另一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陈长生偶尔站在溪畔,看着西方,会想起这件事情。

  当然,他想的更多的事情,还是自己的病,或者说命……他没有变得虚弱,除了有些容易犯困之外,看着极为健康,根本不像个早夭之人,他甚至开始怀疑师父的判断。可如果师父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怎么办?陈长生决离开破庙,去繁华的人世间看看,趁自己还能看,他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天书陵,还要去把那门婚事退掉。

  “老师,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去京都。”

  “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着。”

  “我说过,那不是病,是命。”

  “我想改命。”

  “八百年来,只有三个人改命成功过。”

  “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吧?”

  “是的。”

  “我不是,但我也想试试。”

  京都,陈长生总是要去的,无论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他总是要去的,不止是因为他要改命,也因为婚书的另一边在京都。

  他收拾行李,接过余人师兄递过来的那把小剑,转身离开。

  十四岁的少年道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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