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武
我和老赵有缘,一段跨越了32年的缘分。
老赵今年84岁,担任梁山县水泊商场党总支*、总经理至今已整整35年。
老赵是商界传奇,35年,他用心血汗水写下了一份炫目而又沉甸甸的成绩单:带领水泊商场从一个乡镇供销社企业,发展成拥有营业面积9.5万平方米,总资产3.5亿元,职工2100多人的大型现代商业集团,经营规模居全省基层供销社之首,全国第二。
老赵名叫赵庆珠。
1987年,初识老赵——
梁山汉子闯水泊
1987年3月,作为大众日报驻菏泽地区记者站的年轻记者,我第一次来到梁山县采访。县委宣传部新闻科张科长建议我到刚扩建开业不久的梁山镇供销社水泊商场看看,他略带神秘地跟我说:这个水泊商场可不一般,总经理老赵更是个奇人呐。
带着些许好奇,第二天一早来到水泊商场,一进大门不觉眼前一亮——这可不是我想象中条件简陋的乡镇供销社,分明是一座崭新的现代化商场:东西南北4座贸易楼呈回字形组成四合院结构,前面是营业大楼,经营各类商品近万种；后楼设80多间高档客房；左右两座楼里美食、影视、游戏、家电维修甚至汽车出租等一应俱全。中间的小广场是一个游乐场,旋转木马、有轨汽车、声控游龙等在硕大的五彩太阳伞下缓缓转动,吸引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大人们阵阵惊叹……要知道这可是在80年代!当时省城济南最好的商场还是百货大楼、大观园这样的传统商业业态,而在鲁西南的一个小县城,竟见到一座堪与今天商业综合体媲美的现代化商场,对我的震撼可想而知。
上上下下参观完商城,刚参加完商场晨会的总经理赵庆珠急火火赶过来,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被大家称为老赵的商场掌门人:1.8米左右,身材魁梧,倒是符合梁山大汉的形象。但气质却温和儒雅,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与人说话轻声慢语,神情专注,让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来到他陈设简单的办公室,一落座我便开门见山:在鲁西南欠发达地区,是怎样飞出来水泊商场这只“金凤凰”的?
赵庆珠沉思良久,缓缓地说:“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好胜心强,也许就是凭着这股劲带领大伙把水泊商场干到今天的。”
赵庆珠讲述了他的“争强好胜史”。
赵庆珠出生于贫困农家,靠乡亲们资助才走进学堂。他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小学二年级时偶尔考了一次第二,他竟一个多月没从挫败感中缓过来,一进校门就觉得抬不起头。高小毕业后,由于表现突出,赵庆珠被录用为梁山县供销社系统第一批干部。1960年,25岁的赵庆珠光荣入党。
1962年,赵庆珠临危受命,调任梁山县煤建公司业务经理。一上任,他就大刀阔斧搞改革,减少运输环节,推广节约用煤,狠抓内部管理,不到一年便把一个管理混乱的亏损企业治理成全县先进单位,还成了全国煤建系统的典型。
1974年,赵庆珠又被组织派到亏损大户县土产公司担任党支部*、经理。赵庆珠稳人心,搞改革,抓管理,当年就使土产公司扭亏为盈,废旧物资回收利用经验被全国供销总社作为典型推广。
然而到了1984年,县委一纸调令:赵庆珠任梁山水泊商场党支部*、总经理。老赵一时有点蒙:在土产公司干得顺风顺水,企业效益好,职工又拥戴,自己已经49岁了,心里盘算着再干几年,到53岁就可以按县里的规定退居二线,好好弥补一下对妻儿的亏欠。
但调令就是军令,老党员赵庆珠没有跟组织讨价还价的习惯,他二话没说便到商场走马上任。
水泊商场是1983年由梁山镇供销社办起来的,当时只有几十间低矮的瓦房,固定资产29.7万元,职工不足100人。赵庆珠上任时,水泊商场成立不到一年,缺资金、缺经验、缺商品、缺设备,举步维艰。
面对困境,不服输的赵庆珠烧起“三把火”:第一把火,改革内部机制,多劳多得,奖勤罚懒,把职工心气聚起来。第二把火,广开货源,与全国20多个省市200多家企业建立供销业务关系,一大批物美价廉的优质商品摆上了柜台。第三把火,狠抓服务,“要想买到正宗货,水泊商场信得过”“水泊商场商品贱,高于他家包退换”,这些朗朗上口接地气的服务承诺,让水泊商场一时声名大噪,顾客盈门,商场效益和职工收入也噌噌往上涨,职工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赵庆珠这时却乐不起来,虽然商场效益不错,但无奈营业面积实在太小,面对周边体量比自己大几倍的竞争对手,老赵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打定主意:必须立即扩建商场,否则水泊商场这个“小虾米”随时会被“大鱼”吞掉。
话是好说,可一算账,扩建商场需要投资200多万元,当时商场的总资产不过30万元,还背着一身债,再投200万元,在许多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而老赵却不慌不忙亮出了自己的“小九九”:吸引农民入股!投1万元便可招收一名农民进商场,既筹集到了资金,又解决了扩建后人手短缺问题,还为农民增了收,一举三得。商场职工算是见识了老赵的眼光与精明。
不出一个月工夫,商场便筹资70多万元,招收农民员工60多人。赵庆珠又在上级支持下贷款150万元,资金问题总算有了着落。
1986年初,水泊商场第一期扩建工程开工,赵庆珠连续几个月吃住在工地,带领职工没白没黑地拼,不到一年便拼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新商场。12月24日开业那天,县城万人空巷,省供销社主任和菏泽地区专员都赶来为这个基层供销社商场剪彩。从那一天起,水泊商场真正走进了梁山县老百姓的生活,成了他们购物休闲的最好去处。
和老赵聊得投机,不知不觉过了饭点,老赵带着歉意对我说:我自掏腰包请你吃北京烤鸭,这可是我们商场引进的菏泽地区第一家北京烤鸭店。
品尝着美味的北京烤鸭,老赵热情邀请我一定再来采访,我们相约不久再见。
想不到,与老赵再次见面,竟是在整整20年后。
2007年,又见老赵——
壮心不已攀巅峰
与老赵分别后,我写的报道《梁山镇供销社坚持改革办起水泊商场》在大众日报1987年4月4日二版头条刊登,老赵还专门打来电话表示感谢。
几个月后,我就离开菏泽调回编辑部工作,繁忙的采访写作之余,也会偶尔想起那位永远笑眯眯的老赵,算来老赵差不多该退休了吧,也许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退休生活呢。
直到2007年10月,我参加省政府食品安全工作组来到梁山县现场检查,在县里提供的企业名单上,我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水泊商场。
“这个商场现在咋样?”我连忙问县里的同志。
“好着呢,水泊商场可是我们县的明星企业。”
“原来的老总早就退休了吧?他身体咋样?”我急切地问。
“你是说赵庆珠?他没退休,干得可欢实呢,水泊商场离不开他!”话语里充满赞佩。
太意外了!算来赵庆珠已经73岁了,竟然还在企业一线拼*,我急切地想见到老赵。
老友相见,老赵又惊又喜,寒暄一番便带领我们参观商场。20年没来,我愣是没认出这就是原来的水泊商场,回形楼中间的露天部分已经盖上了漂亮的穹顶,四周又建起了几座营业楼和超市,营业面积至少扩大了两倍,内部设施更是焕然一新,显得既堂皇又大气。
因为下午就要离开梁山,午饭后我约老赵来到他的办公室,还未等我开口,他就笑着说:“你一定奇怪我老赵为啥70多岁了还不退休?说实话,我不到60岁就向组织上提出过退休,之后又多次提过,可一是县里不同意,二是职工也不准,实在没办法。”
老赵一脸无奈,但我也能看得出,他的无奈中也透着一丝骄傲。
老赵知道我关心啥,从头说起了这20年他的创业路:
1986年商场第一期扩建成功,并没有让赵庆珠停下脚步,他深知不进则退的道理,开始潜心谋划第二期扩建,1992年终于放出一颗大“卫星”:仿照郑州亚细亚模式建设的商贸大楼正式开业,开创了梁山县多个“第一”:
全县第一个豪华自动扶梯,第一个喷泉景观,第一个演唱琴台……水泊商场也借此一举跻身鲁西南商界前列。
1996年－2005年,水泊商场又相继进行了第三、四、五、六、七期扩建,梁山首家直销营业楼、与上海联华合作的联华超市、南关北关两个分店一家家开业迎宾。
第八期扩建工程正在进行,营业面积1万多平方米的大型超市将于2008年对外营业,占地43亩的物流配送中心也将竣工运营……
听着老赵如数家珍的叙说,我不禁惊叹,这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少力量,支撑着他不知疲倦地前行!
“老赵,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一年怎么也得挣几十万吧?”我半开玩笑地问。
“老板?我可不是什么老板,水泊商场还是大集体,我就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
大集体?水泊商场总资产已经过了2亿元,竟然没有改制,还是大集体企业,老赵到底是咋想的?
老赵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告诉我,上世纪90年代初国企改制风靡全国,县里领导想让他承包水泊商场,被他婉言谢绝。后来,又有人找到他想租赁水泊商场经营,承诺给他一大笔钱。面对五花八门的改制方案,老赵的态度是:通通否决。
“为什么?改制不是政策允许,上级也提倡吗?”我问。
老赵思考片刻,说:“我觉得吧,改革不应当只有一个模式,这些年,我们商场已经走出了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为了事业长远发展和职工的利益,我要带领全体职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再说,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
“那你现在一年挣多少?”我问。
“5万左右,月工资3500元,每年还有一点奖金。”老赵回答得很干脆。
也许这与我之前估计的落差太大,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有人说我不改制是思想保守,是跟不上时代,这我可不服气!我们虽然没改制,但改革绝不含糊。我敢夸这个口:水泊商场的管理、分配和用工机制都是国内商业企业最先进的。分配实行联销联利计酬,拿多少钱完全看业绩。用工每年优化组合一次,从经理到小组长层层竞聘,优胜劣汰。”老赵很自信。
“水泊商场的壳还是那个老壳,但内部的零件全都是最先进的。”这是省供销社一位领导对水泊商场的评价。
的确如此,老赵思想一点不僵化,商场一位部门经理建议发展电商平台,老赵非常支持,马上办起了水泊商场网购,一张网联通了全县各乡镇。老赵还筹划着和京东、淘宝合作,补上互联网的短板。
与老赵畅谈意犹未尽,但只能匆匆作别,期待下一次相见。
2017年,感悟老赵——
功成业就志不移
转眼又过了10年,2017年4月的一天,一位在北京工作的梁山籍媒体人打来电话,说要向我推荐一个优秀企业家典型,我问是谁,他报出了赵庆珠的大名。我笑了,把我与老赵30年的缘分告诉了他,他连称想不到,建议我好好宣传一下。“这个典型不光是梁山的光荣,对加强国企党建,推动国企改革意义也大着哩!”他反复叮咛。
放下电话,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马上到梁山,去看看水泊商场,看看老赵,无奈当时事务缠身,难以成行,只好委托大众日报济宁记者站站长姜国乐(梁山县已于1990年划归济宁市管辖)前去采访。
十几天后,姜国乐兴冲冲来到我的办公室,把稿子往桌上一放,连声说:“没想到济宁还有这么好的企业改革典型,不好好宣传是我们记者的失职啊。”接着绘声绘色地讲述起采访写作的经过。
晚上回到家,翻着稿子,回味着姜国乐的讲述,我仿佛回到了梁山,又见到了老赵……
2008年,水泊商场完成了第八次扩建,营业面积达到6万多平方米,成为名副其实的多功能大型现代化商业集团。
然而,此时赵庆珠头脑却很清醒,他深知,企业大并不意味着强,服务是商业企业的核心,服务不好,企业再大也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赵庆珠把工作重点转到了围绕服务强筋壮骨,苦练内功上。
许多商业企业发布的服务承诺,多多少少都有噱头和广告宣传的成分,有时连消费者都很少完全当真。然而老赵认为,做买卖就要一诺千金,做不到就别承诺,既然承诺了就必须百分之百做到。
水泊商场远近闻名的服务承诺就是:不满意就退货。为了这个承诺,商场每年要接待4万多人次退换货,退换货金额高达500多万元。一位顾客买回羽绒服后不小心自己烧了个洞,却硬要来退货,服务员觉得委屈,老赵却拍板:退!还有位顾客拿着一双在别处买的有质量问题的鞋子来退货,老赵也有办法,派人专程赶到莱芜的生产厂家把鞋子修好……这样的事例很多很多,口口相传,竟成了水泊商场最好的广告。
为了杜绝假冒伪劣商品祸害消费者,商场专门从社会各界聘请了几位不公开身份的义务监督员,也叫“啄木鸟”,专门随机巡查监督商品质量、现场服务等,发现问题,立即整改。
赵庆珠经常对商场职工说,以前供销社职工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给农民送货,如今条件好了,商场大了,但为农民服务的心不能变!
2005年,水泊商场被商务部确定为“万村千乡市场建设工程”承办企业,以此为契机开始向农村市场进军,先后建起了小路口、小安山、黑虎庙等18个乡镇直营店和2个社区直营店,还有246个村级加盟店,真正做到了把店开到农民家门口。
然而,随着零售市场竞争的加剧,这些店的日子却并不太好过,18个乡镇直营店有三分之一出现亏损,其他的也是微利。246个村级加盟店独立经营,商场不收农户一分钱。面对商场个别人的微辞,赵庆珠不为所动,反而筹划着继续深耕农村市场,为“三农”提供更优质的服务。
老赵办企业精打细算,但在为农民服务上花钱却大方得很。1999年,为了丰富农民精神文化生活,赵庆珠力主成立了梁山第一个电影宣传队,常年义务下乡为农民放电影。宣传队配备3个人1台车,一年就要花费十几万元,老赵说这钱花得值。不到3年,电影宣传队就为农民义务放电影突破一千场。
2017年7月2日,姜国乐、王浩奇采写的通讯《82岁老党员赵庆珠的“生意经”》在《大众日报》一版显著位置刊发,在济宁、梁山都引起了很大反响。
虽然这次没有与老赵见面,但通过报社记者的笔端,我又见到了那个永远不服输,永远争第一的老赵。
2019年,祝福老赵——
老骥伏枥谱新章
今年6月份,“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在全国开展,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是这次主题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在确定调查研究联系点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庆珠,老赵数十年如一日在平凡岗位践行初心使命,书写了不平凡的人生华章,这不正是我们要好好总结学习的吗?
7月19日,我终于又来到梁山,见到了老赵。84岁的老赵真的有些老了,皱纹刻满了脸庞,步履有些迟缓,背也不像原来那样挺直。但当坐在他对面,那充满睿智的眼神,条理清晰的谈吐,一下子又让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永不服老的老赵!
入党59年,赵庆珠对党的感情早已融入了血液里。1958年第一次申请入党,1959年第二次申请入党,直至1960年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了,虽已过了一个甲子,但老赵说起当时的情形,仍历历如在眼前。两份入党申请书也被他珍藏至今,纸张虽早已泛黄,但他视若珍宝,他说:这两份入党申请*录着我入党时的初心,我要用它鞭策自己永远跟党走。
在水泊商场35年,老赵获得了无数荣誉,他有一个大皮箱,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荣誉证书: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商业劳动模范、全国优秀诚信企业家、山东省富民兴鲁劳动奖章、山东省十大感动齐鲁老人……随便拿出一个都响当当沉甸甸。老赵很看重这些荣誉证书,他说他看重的不是个人名气大小,而是看重这些证书代表的自己一辈子做人的名声和一个共产党员的名誉!
老赵只有高小文化程度,但却酷爱学习,坚持每天记读书笔记,几十年下来,足足积攒下一百多本读书笔记。商场办公室主任杨建华在帮老赵整理资料时偶然发现了这些宝贝,他越读越兴奋,将这些学习笔记摘抄整理出一大本,经商场领导同意印发给全体职工,成为大家学习的好教材。
水泊商场是一个温暖和谐的大家庭,在职工眼里,赵庆珠既是一个没有私心、一心为公的共产党员,又是这个大家庭德高望重、宽厚慈爱的长辈,大家爱他、服他,用一位老职工的话说:“老*是商场的定海神针,他即便啥都不干,天天往办公室里一坐,我们心里就踏实。”
赵庆珠的小家同样幸福美满,好家风远近闻名。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继承他的事业去从商,但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工作,表现出色。1987年,梁山县召开党代会,赵庆珠和妻子王守云、儿子赵伟、大女婿王水利同时被选为党代表,一门四代表,在梁山县一时被传为佳话。
“我的孙辈也很争气,三个外孙女、孙女都是研究生毕业,都在北京工作。”老赵有点得意地告诉我。
交谈即将结束,老赵却突然甩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水泊商场要改制了!
看着我吃惊困惑的眼神。老赵笑眯眯地向我解释:改制实在是企业发展的需要。原来,为了应对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商场决定要在梁山新城区建一个占地100多亩的大型商贸中心,但因为水泊商场是大集体企业,到银行贷款时遇到政策障碍卡了壳。没有银行贷款,单靠自有资金建这么大工程根本不可能。经过反复论证,只有改制才能解开这个难题。老赵权衡再三,终于拍板决定改制。
“其实,只要有利企业发展,改制不是坏事。但在我心里有两条底线不能突破:一是改制后对国家贡献不能少,二是改制后职工收入不能降。”
看着老赵充满激情又略带疲惫的脸庞,我想,也许过几年老赵真的会退休,去享受早就该享受的天伦之乐,但无论怎样,赵庆珠的名字已经和水泊商场融在了一起,他爱党敬业、永争第一的新时代“拓荒牛”精神,将在水泊商场一代代传承下去,成为永远的精神财富。
文章选自2019年8月23日大众日报《大众周末》版；作者：魏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