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寻找一只鸟,在《爱与黑暗的故事》里,这只鸟栖息在耶路撒冷的树梢,能发出《致爱丽丝》的前五个音色: 滴_答_滴_答_滴,让人忍不住用手打着节拍,在心里接下去: 答_滴 滴 答……作者叫它爱丽丝鸟,它反复出现,反复吟唱,仿若无以复加的哀伤,又仿若日盼夜想的希望。
路旁的这棵榕树太过繁茂,我不敢轻易估算它的年龄,但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鸟的王国。每每从它下面经过,便会笼罩在一片浓荫和吵闹中。我常常想,在那遮天蔽日的枝叶间,定会有良莠不齐的房舍,而在那良莠不齐的房舍里,定住着形色各异的鸟类,而这其中,会不会有爱丽丝鸟呢?
于是我常常在榕树下驻足、仰望。如果不只是为了寻找爱丽丝鸟,这个世界倒还算生动: 宁和的时候,鸟儿在树枝间雀跃,有的在藤蔓上荡秋千,就像玩皮的小孩揪着爷爷的胡子,有时会有美妙的声音传来,就像一个女高音在领唱,接下来是有序的合声;争斗的时候,申辩、指责、抨击一浪高过一浪,树枝扑楞晃动,好像一只愤怒的小鸟正在将鞋掷向对手,直至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好了,够了,到此为止……
但没有爱丽丝鸟。爱丽丝是安静的,它只吟唱着那五个音阶,然后羞涩的打住,停顿,好似等待未果,便再次从头,再次尝试;爱丽丝是孤独的,它总是在向晚时歌唱,有时对着一扇窗户,有时对着夜空,就像讲述一个故事,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很早就熟悉《致爱丽丝》这首曲子。那是吉它风靡的时候,一个少年轻拨琴弦,每每弹到《致爱丽丝》,弹到一个节点没有接上,便沮丧的摇摇头,露出羞涩的笑,总让人忍不住给他一个微笑的眼神,鼓励他继续,就像今天忍不住要为爱丽丝鸟继续未完的旋律。
我听过钢琴大师演奏的《致爱丽丝》,曼妙无比,更充盈了我内心的这两个画面:一个是我少女的小院,一首青涩的吉它曲;一个是《爱与黑暗的故事》里的耶路撒冷,几个残缺的音调。也许它们于我,前一个场景是不言之爱的年少热烈,后一个场景是未竟之爱的中年期许。在这个寻花问蝶的季节,我这样煞费苦心的寻找也许并不存在的爱丽丝鸟,到底是想折回曾经的纯净,还是想走进未知的迷离?
也许爱丽丝鸟只是耶路撒冷的精灵,也许它永远不会在我的城市出现。但每当有鸟经过,我都希望它能在窗棂停顿,为我演奏《致爱丽丝》,即使调不成曲;每当从榕树下经过,我总会驻足倾听,亦或分裂成两个角色,一个在树上试探性的吐出前五个音调: 滴_答_滴_答_滴,一个在地上应和出后四句:答_滴滴答。而渐渐的,那些生硬的音阶流畅起来,形成一支春天的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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