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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寒冷的冬夜繁星烁烁，陵安城一片沉寂，这座古老的小城经过了千载岁月洗刷，依旧安稳静好，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似乎都对它格外宽容。
城中老人说，陵安是一块福地，只因为古时曾召来一只神鸟青鸾，在此处降下福泽，消除一切灾厄。
慕云蓁在微弱的油灯下纳着鞋底子，不时转过头看一看躺在床上睡觉的女儿。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蜷缩在满是补丁的薄被里，苍白的两颊上浮着病态的红晕，她不时咳嗽两声，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睡得很不安稳。
慕云蓁心中很愧疚，女儿因为早产，从生下来便体弱，还跟着她挨饿受冻，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两天天气寒冷，女儿又病倒了，她却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只有拼命赶出几双鞋来，想着明日能换点钱去抓副药。
陵安这块福地上，也不是都是有福的人。
慕云蓁叹了口气，把满是冻疮的手凑到嘴边呵了呵，眯着被油灯熏红的眼睛，继续手中的一针一线。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里吗？蓁丫头，你在不在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同时木门被拍得“嘭嘭”响。
慕云蓁手一抖，针扎到了指头上，她丝毫没感觉到痛，她怔怔地看着晃动的木门，有点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娘亲？”芽儿被惊醒，有点害怕地坐起来看着慕云蓁。
慕云蓁忙过去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门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两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个猛力推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几名穿着裘衣的老者慢条斯理走进来，神情各异，还有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跟在后面。
“你这个丫头，族中长老亲自来见你，为何不出声？还不跪下！”中年男子喝道。
慕云蓁脸色一白，但她压住心中油然而生的惧怕，紧紧搂着女儿没有动，勇敢地仰头与那人对视道：“慕老爷，如果我没记错，您已经把我逐出家门，我不算是慕氏女了，不知今日携同诸位长老屈尊前来，所为何事？”
慕远鸿怒气冲冲道：“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女就这么跟我说话吗？”
一位拄着拐杖、面容和蔼的老者抬手制止慕远鸿，“蓁丫头这几年在外受苦了，远鸿，别拉不下面子了，毕竟是骨肉血亲，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啊。”
慕远鸿就坡下驴，放缓神色道：“文长老说得是。”
被称为文长老的老者又转向慕云蓁，语重心长道：“丫头啊，你毕竟姓慕，如今你落得这般地步，文爷爷也是不忍心，今日来此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通过‘羽试’，那便可以返回慕家，成为内院子弟。”
慕云蓁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她的父亲慕远鸿虽说是慕氏的嫡系一脉，可她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所出，慕氏子孙众多，她属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那种。
传说慕氏祖上与青鸾神鸟签订过契约，慕氏血脉受过青鸾的祝福，慕氏子孙中，多多少少会有人觉醒青鸾神力，所谓“羽试”就是用青鸾的羽毛来测定筛选拥有青鸾神力的人。
慕云蓁当初在慕家的时候，根本连参加“羽试”的资格都没有，后来她认识了齐灏，一个斯文的教书先生，并执意要嫁给他，因此与父亲闹翻，被逐出了慕氏。
她嫁给齐灏之后，日子虽然清苦，但过得却很开心，可老天似乎看不得她幸福，在她怀着八个月身孕的时候，齐灏想去河里抓几条鱼给她补补身子，一不小心溺了水，等抬回来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慕云蓁悲痛欲绝，因此还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一名瘦小的女婴。
那段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忍受着丧夫之痛，还要顾及幼小的孩子，家徒四壁，举目无亲，如果不是好心邻居们的接济，估计她们娘俩早活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慕家的人不闻不问，冷漠至极，谁又会在乎一个被逐出族的小小庶女的死活？
可现在，他们却突然找上门来，让她参加“羽试”，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文长老，云蓁自知资质平庸，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当初是云蓁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走下去，多谢文长老的好意。”慕云蓁不卑不亢地婉拒道。
慕远鸿一听又想发火，被另一位长老按住了肩膀，这位长老脸庞圆润，透着富态，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很和气的样子。
“蓁丫头啊，还记得严爷爷不？”他上前一步，笑声爽朗道。
慕云蓁不觉也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见过严爷爷。”
这位慕严长老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即使是慕云蓁这种不起眼的孩子，他见到了也不摆架子，还会给颗糖吃。
“好，好，乖孩子，严爷爷想请你帮个忙，参加一下‘羽试’如何？若非不得已，我们这帮老家伙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慕严叹口气，语气中有恳求之意。
慕云蓁心中愈加奇怪，不过她看今日是躲不过了，心想试便试吧，让他们死心或许就没事了。
芽儿一直躲在母亲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观察着这些不速之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忐忑不安。
看到慕云蓁答应了，一位长老神情肃穆地打开一个精雕细琢的乌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青羽扇来。
那羽扇由九根青色羽毛组成，打眼一看，似乎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慕严双手捧过扇子，郑重地放进慕云蓁手中道：“孩子，凝神静气，试着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手里的扇子上。”
慕云蓁只好放开怀里的孩子，依法照做，芽儿缩到母亲背后，看到屋中的人都露出紧张的神色来。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青羽扇毫无动静，这回即便是慕严，也长叹了一口气。
慕云蓁平静地归还了青羽扇，她早知道是这种结果。
文长老皱眉道：“不应该啊，蓁丫头是最后一个试的了……”
慕严忽然眼睛一亮，他看着慕云蓁身后露出的小脑袋，道：“不对，这个孩子身上也有慕氏的血脉，不如让她也试一试吧。”
慕远鸿蹙眉道：“严长老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算的话，其他慕氏女生的孩子岂不是也都得试一试？”
文长老考虑了一下，却点头道：“把青羽扇给这小娃儿。”
芽儿稀里糊涂地被母亲拉出来，一把漂亮的扇子放进了她手里。
“芽儿不要怕，握一下就好，什么事都没有的。”慕云蓁摸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门外的冷风不住地灌进来，芽儿打了个寒颤，学着刚才母亲的样子，小手慢慢握紧了扇柄。
在众人不抱希望的注视下，奇迹却出现了，青羽扇的羽毛一根一根亮起来，但芽儿身体太弱了，她不住地咳嗽，只亮了三根就手一松歪倒在母亲身上。
屋子里一片诡异的寂静，文长老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有些激动，刚要说话，忽听门外有人惊呼：“快看天上，那是什么？”丈夫去世后我生下遗腹女，久不联系的娘家找来我却发觉古怪。
几位长老向外一看也惊呆了，一时也顾不得慕云蓁母女，纷纷疾步走出房门，仰头看向夜空。
2
只见天幕上降下无数火球，正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向人间，仿佛漫天流星坠落，灿烂耀目，蔚为壮观。
这难得的奇景惊动了城中越来越多的人，大家纷纷走出来，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不好，这些火球是冲此地来的，大家小心！”慕严出声警告，提醒了还在一脸惊奇观看的人们。
转眼间火球已经掠至陵安上空，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浪卷起阵阵烟尘，炙热的火光照亮了地面上一双双惊惶的瞳孔。
“快跑啊——”陵安城中响起一片慌乱，夹杂着火球的呼啸，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坠落在地的巨响，一片房屋被夷为平地。
随着火球不断落下，凄厉的哭喊声四起，尘烟滚滚，遮天蔽目，整个陵安城恍如末世降临。慕氏长老们仓促间也只能自保，而被他们遗忘的慕云蓁母女恰好被坠落的火球波及到，破败的房屋顷刻倒塌，变成了一堆瓦砾。
“糟了！”慕严本想折身去救，可上空紧接着更多的火球已近在眼前，照这样下去，别说救人了，自己能不能保命都难说。
面对这突发的天降之灾，人类显得那么渺小，眼看陵安就要变成人间地狱，忽听一声清喝传来：“凝！”
声音未落，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在绝望的人们眼前，那漫天火球像是被凝固在半空，保持着下坠的姿态，却一动不动。
有的人已经抱头等死了，一回头却看到火球就悬在头顶，仍在熊熊燃烧着，凶猛的火浪烤得人须发皆焦，喘不上气来。
一名老道从天而降，落在一处屋顶上，他行色匆匆，神情凝重，双手掐着诀，以一人之力，挽万钧之势，独自对抗这灭世天灾。
无常道人鬓角滚下一滴冷汗，即便是他，要控制住无数颗天坠之火，也是差点拼了老命的，紧急关头，容不得他多想，手中法诀变换，袍袖挥舞，口中迸出一字：“瞬！”
霎那间，此字在天地间炸响，回音如洪钟声声不绝，所有人心头一震，回过神，却发现四周暗下去了。
仰头看去，那漫天乱坠的火球竟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刚才被砸毁的房屋还在冒着烟，大概人们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慕氏长老们惊魂未定，慕严忽然想起慕云蓁母女，急忙在那堆残砖碎瓦中寻找起来。
“坏了，青羽扇还在那个小丫头手里。”慕远鸿一拍脑门，懊恼道。
其他长老大惊，纷纷加入搜寻的行列，没费多少工夫，便把土人一般的慕云蓁挖了出来，她的身体蜷缩着，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但可惜的是，她的后脑被砖块砸到，已经没了呼吸了。
慕严暗叹一声，掰开慕云蓁的手，将芽儿抱了出来，那把青羽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却是丝毫无损。
慕远鸿忙捡起扇子，恭恭敬敬交还到文长老手中，对于死去的慕云蓁看都没看一眼。
“这个孩子……也不行了。”慕严试了试芽儿的脉搏，摇头道。
“可惜了，三羽灵脉，算不错的苗子了。”文长老也叹了一声。
“对了，刚才那些天火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我慕氏族人有没有受到伤害，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有人提议道。
“说起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道人的身影啊，似乎就是他施法力挽狂澜的，可现在又找不到他了……”
慕氏的几位长老带着随从走远了，慕严将手中的孩子与她母亲放到一起，心中恻然，想着一会儿派人来将她们好好安葬了吧。
“咦？这小娃儿似乎生机未断哪。”冷不防有人凑过来说道。
慕严吓一跳，后背立刻冒出了一层薄汗，以他的功力，竟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定睛一瞧，只见是一个相貌清瘦的老道，穿着破旧的道袍，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还不时仰头灌两口，样子散漫得紧。
不过慕严却是认出他正是刚才救了整座城的那个神秘道人，当即肃然起敬见礼道：“慕严代陵安百姓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无常道人不以为意道：“不算什么，贫道道号无常，这些都是做惯了的。”
做……做惯了的？慕严瞠目结舌，这人是有多大神通啊。
“请问无常道长，刚才那些天火都去了哪里？”慕严刚才可是近距离领教了火球的威力，总觉得刚才那场流星火雨消失得太过诡异。
“事发突然，贫道未能及早发觉，来得晚了些，只能在仓促间将它们尽数转移出去，因而无法确定具体方位，只能大概知道是一些荒凉无人之处，希望不要殃及太多生灵。”无常道人叹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查看芽儿。
“唉，无常道长不必看了，刚才老夫验过她的脉搏，已经没救了……”慕严有些不忍道。
无常道人凝神静气，将体内几乎耗尽的灵力又榨出一丝来聚于指尖，在芽儿的眉心轻轻一点，一层柔光迅速漫过孩子的全身。
无常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抄起酒葫芦又灌了两口酒，有些疲惫道：“帮她稳固了一下魂魄，能不能留住就看她的造化了。”
慕严表示怀疑，谁知他的目光刚扫过芽儿，便看到孩子的手指一动，接着头一歪猛烈咳嗽起来，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还真活过来了？
3
芽儿咳嗽完了，艰难地坐起来，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四周不时有受灾百姓的哭声传来，让她有点不知身在何方。
“你们是谁？”小女孩冷静下来，开口发问。
“芽儿，不得无礼，我是你的曾祖爷爷，这位无常道长是你的救命恩人。”慕严皱眉，俯身想拉芽儿起来。
“道长？”芽儿的目光稳稳地落在无常道人身上，忽然咧嘴一笑道：“明明是个哥哥，为什么要叫道长？”
慕严只觉得荒唐，这个小丫头怕不是被砸傻了吧，无常道人这把年纪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喊哥哥？简直匪夷所思。
无常道人喝酒的动作却一停，若有所思地看着芽儿，只见小女孩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浮光，朦胧虚幻，转眼又清亮如星。
“不得了啊，虚实之眼……”老道心中赞叹道，他的真实样貌确实是一名少年，不过也只在师父月芜面前才会显现出来，这个孩子竟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重重伪装，不过可能是年纪太小，还不能看清他的真身，否则说出的话会更加惊人。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捡到宝了，无常道人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的名字叫做芽儿？”
小女孩侧头想了想道：“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原来还真被砸傻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慕严看着躺在一旁的慕云蓁的尸体，对芽儿又多了一分怜悯。
“芽儿，这是你的母亲，她是为了救你而死的，给她磕个头吧。”慕严拉起小女孩道。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那个被称为母亲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泛起了泪光，她端端正正跪下，给慕云蓁磕了四个响头。
慕严看这孩子这么懂事，颇感欣慰道：“以后你便随我回慕氏，改姓慕，名字就叫做……星落吧。”
小女孩歪了一下头，似是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便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无常道人看着慕星落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这孩子哪里不一般，不过话说回来了，有“虚实之眼”的孩子，自然不是平凡之辈。
“慕星落，”无常道人唤她的新名字，然后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放到她的小手里，“以后如果有事寻我，便将此物捏碎，我自会得知。”
慕星落好奇地举起那颗琥珀一般的珠子看了看，对无常道人点点头悄声道：“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道长爷爷。”
老道被逗笑了，其实外貌如何他现在已经不放在心上，之所以保持现在的形象，全是因为——习惯了。
4
告别了慕星落和慕严，老道也恢复了点气力，正四处查看城中受灾情况，徒弟长青赶了过来。
“哎呀妈呀，师父，你怎么突然就没影了，害我追得累死了……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长青喘了口气，看着眼前砸出的一个大坑有点发懵。
无常道人正在从废墟里往外扒拉人，只要还有口气的，搁他手里都死不了，看到长青扎手扎脚地站在那儿，心中那个气啊，还说让这小子继任守护者呢，看来还得多磨练几年。
“别愣着了，快点过来帮忙！”
“哦……哦，来啦。”被师父吼了一声，长青才回过神来，忙过来帮师父救人。
数了数，刚才没来得及拦住的火球有五六个，城中多了几个大坑，成片的街道房屋被毁，造成了不少百姓伤亡。
不过如果不是无常道人及时赶来，估计整个陵安城连城带人都消失了。
长青听师父说完刚才的流星火雨，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有如此重大天灾，以师父的本事，竟然没有提前感应到？
无常道人在一个大坑底部摸索了很久，才直起腰，脸色有些沉重道：“因为那些火球是天外之物，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完全是意外之灾。”
“不属于这个世界？”长青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疑惑道：“难道是上界之物？”
老道敲了他脑门一记，骂道：“上什么界啊，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也拿出来说，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
长青抱头，竭力回想，好像师父是给他解说过相关问题，但他每次都听得昏昏欲睡，所以也记不大清楚。
无常道人少不得又向徒弟解释了一遍：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创世神尊——也就是老道的师父月芜一手打造出来的，被命名为“幻芜”，而月芜来自世人口中的“上界”，其实说白了，所谓的“上界”便是一个更强更宏大的世界。
像“幻芜”这种小世界在虚空中不知存在了多少个，但一般都不会有交集，彼此相安无事，偶尔有修炼得大成者，可以飞升出小世界，前往其他世界周游。
再有一种情况便是有的小世界因为某种原因崩毁，空间碎片会散入虚空，极有可能会波及到邻近的其他世界。
长青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情，他犹犹豫豫地指指头上的夜空道：“师父，你别告诉我，刚才的流星火雨便是其他世界的空间碎片，坠落到了我们这里？”
老道将手中一块陨铁一般的东西递给长青，道：“你自己看。”
长青接过来一瞧，巴掌大小的一块陨铁，入手沉甸甸的，尚带着余温，看着黑黢黢的，却又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试着输入灵力看看。”老道在一旁提醒道。
长青闻言照做，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他恍然间如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眼前好像是一座华丽的宅子，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其中还有种植着奇花异草的园子，只可惜这座宅子是残缺的，边缘处参差不齐，透着焦黑，仿佛被火焚了一多半去。
长青还想再看得仔细点，却被无常道人一拍肩膀，神识自动从碎片中收了回来。
“异世之物，不可沉迷太久，小心神识被困住出不来。”无常道人取回那块陨铁，警告道。
长青这次可开了眼界了，惊奇道：“师父，那这些碎片里面有人吗？”
老道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可能，世界崩塌，碎片散入虚空，里面的人即便没在崩毁那一刻死去，也会在虚空中被乱流绞*，形神俱灭。”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个只剩碎片的世界遇到了什么，只希望我们不会有那么一天。”
长青安慰他道：“师父你不用担心，你这么厉害，再不行还有月芜师祖罩着我们呢。”
无常道人懒得理他，什么都等月芜师父解决，那他们师徒俩岂不成了废物摆设？
“行了，交给你一个任务，为师刚才把其他火球转移去了别处，你负责去善后，把残留的空间碎片收回来，去吧。”老道嫌长青碍眼，干脆给他找点事做。
长青挠挠头，为难道：“师父，我哪知道你把它们转移到哪了，总得给点提示吧。”
无常道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出不了方圆千里，你就挑一些无人处找就是了，再不行鼻子底下不是嘴吗？去找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附近落火球的。”
长青愁眉苦脸地走了，他感觉自己这次说不定要找好久，早知道就让隽晴陪他出来了，好歹多个帮手。
被称为福地的陵安，差点因为一场流星火雨遭受灭顶之灾，幸亏有高人出手，才使陵安城幸存，慕家在灾后迅速派人维持城中秩序，救治伤者，安葬死者，重建被摧毁的房屋。
慕严带着慕星落去祭拜了已经入土为安的慕云蓁，小女孩披麻戴孝，在母亲坟前静静地焚纸上香，跪拜叩首，却自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自从回到慕家后，不哭不闹，也很少说话，总是沉静着小脸，用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人看，直看得人心里发毛。（作品名：《之天火坠》,作者：清雪初岚。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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