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攻击受阻,南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边便又突起变化,饶是南风镇定多智,也是不由得慌乱起来。
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要说楼千重早有防备,那便会集中全力在前营防守,可他却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若说他没防备,又怎会如此迅捷的在中营集结起这若干大军?能同时阻住五路大军,这绝不是个小数目!
而另外一处突起变化,则更是让南风一阵眩晕,眼见有些慌乱的西尤家大营,忽然像沉睡着的人被马蜂叮了一口,忽地一下的跳起来,随即轰然炸开,立时营栏四散,两万余大军蜂拥而出,嗷嗷叫着直扑龙啸军防线。
按南风最初的估计,两家既然都受命死守,自是不会轻易出营,这也是他做出如此安排的根源所在,做出同时攻击两家的态势,实际上是一实一虚,攻击楼凡家是实,攻击西尤家是虚,想那西尤家必然龟缩死守,等他明白过来,这边全力突击也就差不多了,想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以期在局部形成优势,先一举灭掉楼凡家。
不想经最初的势如破竹,两家几乎同时突起变化,楼凡家在中营集结起了大军,奋力抵抗,想象中的一举冲跨击溃对方并没出现,而西尤家则更是一反常态,竟然直接就攻出营来,潮水一般冲击防守大军的防线,情势立时变得险恶起来,一场精心策划的虚实结合战略战术,立马演变成了和两家同时开战,没一点技术含量。
这西尤冲反应迅捷,却并不是他的先知先觉,以他那焦躁的心绪可没这等本事,他在营内痛骂楼千重是缩头乌龟,不想还真把楼千重骂来了,楼千重心神不宁,自家做了小小调整,却兀自不放心,便来寻西尤冲商议,把自己的疑虑说了个仔细。
“嘿嘿,怕的就是他不来!”西尤冲闻言,却是不惊反喜,他现在怕就是龙啸大军不真来攻,只是这般苍蝇蚊子样的不停*扰,楼千重坚持不出营,自己又不敢独自出去,实在是让人气闷心烦,现下若他真个来攻,这下谁都没办法干看着了吧,西尤从不怀好意的想,又鄙视楼千重道,“头掉了不过碗大疤,你怕个鸟呀!按我说咱们就该主动攻过去,你听听下面的士兵都骂咱们什么。”
“你就知道打、打、打,需知兵凶战危,咱们还是老实完成家主交代才是正经。”楼千重不由苦笑,好在虽然改变不了西尤冲的出击想法,但这次却也能一拍即合,他们相互约定,若两家同时受到攻击,那自然不用说,各自拒敌便是,若是只有一家受到攻击,另一家可不能干看着,必须全力出兵相助,此时两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很清楚一荣俱荣,一亡皆亡的道理,被灭一个另外一个也绝不会好受,商定完毕,楼千重这才心中稍安,自归营不提。
所以经楼千重提醒,西尤冲也感觉出了不同寻常,这龙啸大军诡异沉寂,肯定是没憋着好屁,说不定还真想突兀来下狠的,他不似楼千重那般犹疑,想起啥就立马办,所以立即轰起沉睡的魔兵,外松内紧、严阵以待,烦躁了多日,憋着劲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之所以耽误了片刻,直到地方部队突入楼凡家中营才发动,这是西尤冲一时也判断不准,自己这边也有大军压来,不知是否真的是同时攻击两家,若自家也被攻击,还是先全力防守为妙。
及待楼凡家大营喊*震天,西尤冲立时便明白了,自己这边的敌军看着来势汹汹,大盾巨锤、步步紧迫,行进速度却是极慢,不过千米距离,尘土扬天的都走了多时,却行了还不到一半,而楼凡家那边可是真的打起来了,稍一想便明了了对方意图,不再犹豫,怪叫一声,打吧!老子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任穷、申强按照南风作战意图,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攻击架势,缓慢向前压迫,却不是想真的攻击,把两军交战的时间越往后拖越好,西尤家轰然冲出来,着实把任穷和申强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对方出兵也在预料之中,不过就是来的早些、突然些,经最初的慌乱之后,两军轰然撞到了一处,开始正面搏*。
南风在军事会议上说的明白,任穷、申强统领的守备军,目的不是攻击,战术就是一唬二吓三抵抗,能连唬带吓的让西尤家老老实实待在营中最好,吓唬不住那就全力抗住,不管死伤,那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也得把对方阻挡到这边的战斗结束。
但申强终是年青,年青气盛受不得激,被西尤家暴出攻击吓了一跳,不由得很是羞愧,顿时把南风的嘱托忘了个一干二净,奶奶的,不就是打吗,谁怕谁呀,申强眼珠子血红,竟一把推翻前面遮挡的盾牌,手持大刀*入对方阵营中,他这一带头,很多魔兵依样学样,抛下大盾也跟着扑了出去。
只如此一来,严密的铁盾防线立时出现缺口,由此处向两侧蔓延,临近的纷纷弃盾攻击,铁壁围墙似大堤上的一个蚁穴,一处出现暗涌溃堤,立时殃及其他,眼见着摇摇晃晃就要崩溃开来。
“混蛋!”任穷气得脸色铁青,南风让他协助申强,他并不在意,只不过是也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南风的一系列安排,他也觉得胜券在握,并没有多少担心,战局突起变化,便知道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不过这也无惧,一万五魔族兵士,各个手持巨盾铁锥,可以说是最好的防守兵种,西尤家兵士虽多,也无奈我何,单纯抗住对方,还是能做到的。
只这申强突兀而出,立时便打乱了原先的部署,各营长面面相觑,还道是改变了打法,犹豫着就要下令照此执行,情势危急,任穷再不敢迟疑,果断站出,纵声长啸之中,大鹏一般突兀而起,一面厉声呵斥树盾防守,一面迅捷的扑到盾墙的缺口处,不管是谁,也不管方向,抓起手中无盾的兵士向两侧远远扔出去,腾出地方来,喝令重新架盾,堵住缺口。
任穷突兀而起,长啸慑人、动作干净利落,干瘦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巨力,高他多半截的魔兵在他手里仿佛草芥,被他轻易的扫出一块空地来,众魔兵这才知道,这整日在营中眯缝着个眼睛,只知道喝酒吃肉的老叫花也不是一般人呐,这才信了他也曾自吹自镭,声言自己是龙啸师父,曾手把手教龙啸等等,当时还不相信,现在一看,才知所言非虚。
老大师父的喝令,谁敢不听,各营长纷纷叱喝,撞开对面攻来的魔兵,重现稳固盾墙,盾牌重重叠叠,死死阻住对方,任对方的兵器在铁牌上砸得当当直响,却拼力拒住,不后退一步,铁盾厚重坚固,到也不是对方一时半刻能敲碎的。
铁盾防线总算重新稳固下来,任穷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只如此一来,却把申强和跟随他一起突出去的百余魔兵也堵在外面,只不过片刻之间,那突出去的一团已缩小大半,只余申强领着三十余魔,背对背的拼命砍啥,不时有魔兵倒下,眼见就要淹没进对方的魔兵大潮中。
“任师,军首长他?”一个营长神情怯怯,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任穷,小心的请示,他本属第五军,申强暴起攻出,他虽觉不对,却不敢阻拦,跟随申强突出去的,也大部分都是他手下的魔兵,现在任强和自己的兵士陷入重围,眼见寡不敌众,就要被斩*殆尽,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
“屁的军首长,他已经不是了!”任穷冷哼,“带好你的兵,狗日的临阵自乱阵脚,此战若败,他万死莫赎,你不必管,自守好防线便是,再敢出差错,我先砍了你!”
那营长不敢再言,诺诺而退,龙啸所建的军制有详细规定,采取层级负责,军管营、营管队,大队管小队,不鼓励越级指挥,这也是第五军新建,原来的毛病未除,见大官申强冲出去,也便一窝疯的跟了出去,跟本未等他下令,说起来已经违了军法。
只任穷虽如此说,却不能真个眼看着申强被*,他是整个防守军团的总指挥,若他被*,必然军心震动,对其后的战事极是不利,若组织魔兵突出去救他,又实在是太过危险,此时两家大军紧紧的贴合在一处,别看刚才能扔开数魔,重新架起盾来,那是因为豁口出都是自家的魔兵,而此时若盾墙再开,便再难合拢。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任穷不再犹豫,一声长啸裂空,竟孤身一人再度扑出,独自前去救援申强,魔族兵士各个身强体壮,可谓陆战的人形坦克,但若说起腾空,却无有能做到的,眼看着任穷再度腾身而起,也别说这边的魔兵,就是西尤家的魔兵,都是各个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叫花子模样的是啥魔。
任穷如大鹏疾掠,从众魔头上高高跃过,迅速扑倒申强身边,只这片刻功夫,申强带出的魔兵只余三五个,且各个带伤,申强自己也是浑身浴血,*红了眼睛,任穷扑来,他竟不辩敌我,一刀狠狠斩去,恶狠狠欲把任穷劈成两半。
“混蛋!你*好事!”任穷身形一转,避开大刀直劈,反一掌狠狠甩在申强脸上,就在申强愣怔之间,一把将他抓起,便要挟了回归本阵。
“给我留下吧!”西尤冲在大军之中,早已注意到这边动静,别的魔兵惊诧,他却并不陌生,他也是少数接触到灵界来的令狐笑等人之一,知道这是人族的手段,既被自家大军裹住,如何肯让他如此轻易突围,大喝一声,急冲而来。
“我想走便走,你能阻得住?”任穷一声冷笑,腾起之时,灵力运转,一条火龙蔓延而出,直扑迫近的西尤冲,西尤冲识得厉害,慌忙躲避,待火龙消散,任穷已然挟了申强跃回本阵。
这几下兔起鹘落,速度极快,很多魔兵尚未瞧清楚,任穷已然救人而回,众魔兵看得目眩神驰,轰然叫好,立时士气大振。
这边士气大振,西尤冲那边却是大怒,自己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救人,却毫无办法,挥舞手中大锤砸死尚在反抗的几个魔兵,恨恨的指挥魔兵强攻盾墙。
任穷救申强成功,看着容易至极,其实说起来也是侥幸,魔兵没见过这般手段,一时呆滞,竟忘了攻击,否则就是堆也能堆死他,大军乱战之中,个人武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任穷看着剩余的兵士一个个被砍*,也只能低声叹息,能救回申强已算万幸,其他的实在也管不得了。
暴怒的西尤冲挥军猛攻,守备军虽有厚重铁盾,一时却也被撞得连连后退,防守形势立时吃紧,这边防线摇摇欲坠,而攻击楼凡家大营的一方,此时也陷入了胶着,打成了白热化状态,短时之内难出战果。
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战,却因两家主将性格原因,一切成空,看现在的情形,反倒更像被人家包围两面夹攻,胜负之数殊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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