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让一切划上句号吧。 |
月初，我采访了一位特别的制作人晓明。作为老朋友，那是晓明第二次出现在茶馆的文章，而不同于21年晓明展望的宏伟蓝图，月初的那篇专访里只剩下晓明对自己事业坎坷的无奈与嘲讽。
那篇文章很火，创下了茶馆今年文章热度的记录，评论区里有怒其不争的乐子人，也有前来索债、直言畜生的“老朋友”，剩下的就是被晓明离奇人生经历所震撼的纯路人。
文章后来被茶馆视频部的同学改编成了视频，在B站有接近10万的流量，评论区的情况大同小异，而其中一条评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除非死了，不然他还能再给死神一拳。
我后来把这条评论转发给了晓明，晓明只是照例一笑，然后扔给了我一个word文档。这下轮到我震惊了，点开后我发现那是一篇关于晓明离家、创业、在日本打拼、为梦想努力最后满盘皆输的“未定事件簿”，内容比我之前两篇专访总结的还要多，甚至文章都是以“我”的视角来写的。
晓明请求我把这篇文章发出作为《七星传》以及他本人荒唐故事阶段性的收尾，我没理由拒绝，而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梦想让乏味的人生可以继续，致每一名荆棘路上的追梦人》。
注：以下内容皆由晓明本人撰写，茶馆仅对部分措辞进行微调，保留了文章原本的味道。再次强调文章的视角是“我”而不是晓明，阅读时请注意别被带歪。现在，一起看看晓明的最后故事吧。
01
导语
那是在1996年的夏天，地点是在日本某处的温泉旅馆，一家公司刚刚完成了他们最艰辛的项目到此处进行团建庆祝，大家都穿着浴衣有说有笑，两位可爱的女生手中摇摆着小扇欣赏着空中绽放的烟花，夏日独有的浪漫风情弥漫在空气中如画一般，但就是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里旅馆房间内的一名戴眼睛的死宅却和整个画面显得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吃着美食相谈甚欢的时候，只有他抱着旅馆的电视机在看96年的“最新”特摄片——迪迦奥特曼。
没错，这个死宅就是之后被大家戏称为“痞子”的庵野秀明，在欣赏烟花的两名女生便是所有二次元都熟知的凌波丽与明日香的声优——林原惠和宫村优子，而这也是96年EVA团队在当年的夏天社员旅行的画面记录。
（年轻时穿着自制奥特曼cos服的庵野秀明）
记录中的庵野秀明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迪迦边在吐槽“这和他认知里的昭和奥特曼”完全不一样，而我则在这个纪录片中看出了庵野秀明坐在电视机前显露出的气场，没错，那是每一名在追梦的道路上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痞子在EVA中夹带的奥特曼私货）
庵野秀明也是从小受到奥特曼与假面骑士等特摄片的影响，随后在人生低谷时期创作出了二次元的圣经EVA，但这个“痞子”似乎还是没有忘记他的初心，在年入花甲时终于导演了去年上映的《新·奥特曼》，而这个月他导演的《新·假面骑士》也在日本上映了。
某位团长说过，只要我们不停下来，道路就会延续，所以说——不要停下来啊！而在此时此刻另一位从小也深受奥特曼影响的男人——晓明，还在继续在他的道路上前进着。
（今年上映的新假面骑士，海报中也预示着庵野秀明终于完成了自己年轻时的梦）
02
第一次冲击
2014年那会儿，晓明的女仆店正式开张运营。晓明并没忘记初心打算在业余时间来逐步筹备自己的二次元IP机会，此时的晓明也借缘认识了国内某省会的孙某（以下简称），晓明作为甲方和孙某合作开始陆续制作了一些二次元的同人内容，一来二熟就这么维持着常年的合作。
到了2018年，两人已经认识了4年有余，晓明也认为双方有着牢固的信任基础，孙某在晓明印象里是一个有长期在游戏行业经验的从业者就提出了自己制作《七星传》的想法和计划。
我本人也认识晓明很长时间，也许是因为还未到20岁就到日本的关系，我能感觉得到晓明和那些日本二次元界的创作者有着一种同样的气质，只要是他认同的人会毫无保留的给予100%的信任和支持，包括和孙某的合作。作为晓明的“虚拟合伙人”，晓明给我展示了他们合作上的所有记录内容，从结果上来说晓明给予的信任并没有给他带来好的结果，甚至只有伤害。
从晓明展示的合同来看，晓明给孙某出资让他在国内自己开设了一家游戏技术公司作为晓明七星传国内的外包团队，其中晓明给予了孙某全部的资金支持让他负责游戏技术开发的部分，并且在七星传上线后给与将近一半的利润分红。
此刻《碧蓝航线》还未出名，《七星传》作为和《明日方舟》几乎同期的项目，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许换成另一个有能力的人接住，《七星传》真的可以在当时的二次元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但晓明信任的这名孙某也许不是那样的人。
2018年《七星传》正式立项，晓明给孙某追加了数次资金（晓明有发给我看资金转账的记录，的确都是不小的数额），而晓明自己在日本的公司则负责原画美术、剧本、企划、音乐、声优等技术外所有的部分，《七星传》那张最早有名气的“乾隆吃包子”图也是在2020年初出现的。按晓明的话说那个时候感觉差不多可以进入内测阶段了，但万万没想到在2020年初除了疫情以外，给予晓明的“第一次”冲击来了。
孙某突然和晓明说自己遇到了一个诈骗团伙说是要给他投资结果被骗了钱，晓明听了后也为孙某感到着急，并且安慰了孙某不要担心他会再想办法。在了解了详细情况后，孙某先去说先去休息，结果没想到第二天给予晓明的是一击晴天霹雳。
（当时的一些聊天记录截图，后来也证明也没有孙某所谓的骗子方存在）
上面孙某说的自己钱被骗完的第二天晓明打算和孙某再问问他那边的情况，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就是一个能让人虎躯一震的消息，一句“没钱了不做了”化为最锋利的冰锥刺进晓明的胸膛，更讽刺的是上面的消息还是孙某在生日时晓明给他发红包的记录。
那么多年的信任，上百万的初期投入，结果换来一句“没钱不做了”后孙某将晓明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当时是2020年的4月初，也是疫情刚开始最严重的一段时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晓明也无法第一时间赶回国内找到孙某，但是事情并没到此结束。
一个月后，孙某又神奇的要主动回来找晓明，并且还和晓明说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因为自己得了“精神病”所以产生了幻觉和异想，一句我得了“精神病”就能够背叛认识多年的合作伙伴并且不想承担任何一点损失，在孙某一边祈求晓明重新在给他机会的同时，他又给自己的手下说了这样的话。
（孙某告诫不要给晓明所在的日方公司进行联系还要求把项目资料删除）
之后孙某无论再如何哀求晓明，晓明也不再多理会这个让他彻底失望的人，顺便一提，晓明和我说当初让孙某加入合作并给予那么多帮助和资源也是希望能够拉上这位“好朋友”一起实先梦想，晓明为了让孙某能够好好做一开始给亲自给孙某做了名誉担保，但一句“我得了神经病”便可天下无敌的人来说，造成的经济损失只能作为担保人的晓明自己独自承担。
（就算是脾气好如晓明这样的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和责任的推卸）
03
第二次冲击
孙某把个人在国内省会所开的公司（基本都是晓明花的钱）*后，晓明将原本孙某手下的员工全盘接收到自己手下，并且以自己名义在同样的地方注册了一家分公司，晓明还将孙某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和所有内容告诉了所有员工，并声明当下的第一要务是把《七星传》如期制作上线。但因为孙某的操作，游戏项目的很多工程文件资料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并因此和原本一家日本的合作方因为这个原因合作也告吹。
为了让员工重拾信心，晓明提前给每一名员工预支了半年的工资，鼓励所有人把项目坚持完成做好。时间来到了2021年，虽然因为“第一次冲击”让项目产生了延误，但之前造成的损失在晓明与团队的努力下逐步挽回，《七星传》的开发也终于继续推进着，但命运总是一波三折，晓明开发资金最大的来源——二次元周边售卖的生意也因为疫情的影响，所有国内的手办制造工厂因此不得不强行停产，当时整个2021年几乎所有的手办周边都因为这个产品延期了将近1年。（幸好晓明在2年前就将女仆店转出，不然有可能损失更大。）
最大资金来源受阻，疫情阻止与员工的线下交流，在手上原本还算宽裕的资金逐步变向所剩无几后，晓明也渐渐焦躁起来。整个2021年晓明都在和各种合作方协谈商量一边也要兼顾项目开发还要想办法在收入受阻的情况下去寻找新的资金来源。
（《七星传》上过TapTap预约榜Top2）
和各种发行商与合作方进行博弈也是每个游戏制作人不得不面对的课题，整个2021年晓明也几乎和所有能叫得上名的发行进行了商谈，但都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结果，也有过到最后一步环节的时候突然被放鸽子的经历，这的确是让人感受到无数的憋屈，但晓明也没有因此放弃，他一边在鼓励团队一边也在继续寻找新的机会。
时间到了2022年，晓明也终于和Qoo平台达成协商在中国港澳台地区开启《七星传》的试运营，同期《七星传》和另一家海外合作商也在顺利推进。很快，《七星传》的预约人数达到了将近35万人，我可以证明这是在没有做买量推广情况下的真实预约数据。
此时晓明的资金将要见底，但看着七星传开始逐步往好的方向在推进着，晓明觉得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此时的他还没想到后面的“第二次冲击”才是真正的地狱。
（当时预约活动赠送110连抽）
《七星传》正式开服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35万人数的预约但服务器只能做到2000名玩家能正常登录，并且在第一次开服失败后维修了2周重新开服还是没有完全解决。程序员和晓明一开始说是服务器方的锅，晓明立马就换了更高配的服务器，结果重新开服还是同样的情况，那这就显然不是服务器的问题了，问题出在自家。
（技术外援的评价）
后面在外援的协助下，晓明终于找到了原因，其实本质上还是和“第一次冲击”一样再一次信错了人。
（以下部分对话来自晓明一起的合伙人兄弟与外援技术）
（在日本的运营总监被气的砸门）
晓明满足程序需求增加了人手补助，想让有丰富经验的外援朋友来一起帮忙修复项目的服务器问题，但当时的主程不愿意把底层代码给其他人查。到了去年的9月问题还是没有修复解决，当时的项目程序也许也知道无法搞定就跑路了。
经过了拉扯后，晓明终于拿到了项目全部代码，并且让专业人士进行查看，原来是底层服务器配置连最基本的内存释放都没有去做，这样不管是多高规格的服务器一样玩家也进不去，而且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将整个代码重构，这和重做一遍几乎没有区别。
这相当于给《七星传》本就脆弱的篮筐再来了一个暴扣，原计划想加入的新活动新玩法全部因为这个问题化为泡影，已经签下合同的海外发行也因为这次炸服将合作取消，通过海外发行回流资金的想法也因此化为泡沫。
（去年炸服时程序的原话）
04
第三次冲击
看着国内的情况无力回天，团队也因为炸服事件一蹶不振，无奈下晓明也只能将国内的分公司解散。与此同时，并一直在日本和晓明一起拼搏的好兄弟也因为“生计”的问题离开，缺少了好兄弟的鼓励，接二连三的事业打击，原本周围还毕恭毕敬的人也开始对晓明恶言相向，活该、不自量力等讥讽之词如狂风暴雨般继续针扎着晓明。
后来，我把Kiro介绍给了晓明，虽然现在来看这不是个明确之举，但晓明开始依靠Kiro在上海重新筹备团队，把《七星传》进行重构，相应的对策和计划经过多次商讨，并且也有丰富项目经验的技术加入新团队，似乎《七星传》能够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入境政策的调整让晓明在今年春节终于回了一次上海，这回他是想和每一个成员都好好聊一聊，齐心协力把《七星传》重构完整。而俗话说人走霉运喝水都会呛死，刚刚燃起的新希望就在晓明回到上海落地的第一天晚上就被扑灭。
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当时都在骂《七星传》是“骗一波跑路”的垃圾游戏，我作为朋友看晓明现在的处境还真希望他当时能做到“骗一波跑路”，但实际情况却是因为严重的炸服造成晓明一直再继续持续透支，在现金流已断的情况下晓明也给自己累积了很多债务。
说来也是讽刺，让一切最终崩溃的还是晓明。当时，晓明和家中一名条件比较好的亲戚沟通后，那名亲戚答应给予资金上的支持来维持《七星传》重置开发，按原计划4个月左右可以基本上重构整个服务端框架，接下来的事情你好好看，因为TM确实是真实的。
这名亲戚一名朋友的孩子给了他看之前《七星传》炸服消息和一些网站上负面消息，晓明和他的上海团队被莫名其妙冠上了“骗子”头衔，别人一句“你做的游戏说是垃圾”就可以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并且在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将你压垮，上海团队出师未捷身先死，原本应该是预祝重置开始的饭局变成了一出“散伙饭”。
（只剩下晓明一人的散伙饭）
我还记得当晚，晓明给我发消息，说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把剩余的葡萄酒喝完，一个人迷茫徘徊在上海的街头，坐在街头的凳子上，我只记得他发给我说——不知道回上海来干什么的，什么都还没办到却还要被如此羞辱自己的心血，那种落寞的感觉我也涌上心头。
结语
晓明以前的女友也已成人妻小孩都能打酱油了，而我也不清楚这是他在公司沙发上睡觉的第几个年头。
不止我，很多人一次又一次的问过晓明，你后悔吗？这个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逼的男人，每一次都用坚定的语气说“不后悔”。
（故事并没有结束）
是梦想让乏味的人生可以继续，也许接下来还会有跟多的路人在晓明的追梦路上铺上跟多的石子，也会有人搀扶他继续前进，无需在乎他人的评价，这名追梦人只要继续前进着，梦的道路便会继续延续。
在这里，致每一名在梦想的道路上继续坚持的追梦人们，坚持初心证明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