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神榜》第二回 燃灯议破芙蓉阵（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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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笑

这时南极仙翁用羽扇轻轻一扇，桃花女连人带马，离开有三丈之远。正想驰马过来，元始天尊便传令呜金收军，说：我们本来出去见见阵，原不预备给伊厮*。我望敌营中红光满布，但觉得那个红光，却不大正气。桃花女妖冶之气，执迷不悟，合受此劫，这也可见天命难违。当时回到周营，只见有几个将官，还是发了疯一般，纵跳喧嚷。早有周武王启道：营中有四员大将，哪吒、黄飞虎、南宫、杨戬，都被桃花女的小扇子一扇，失了神智，闹得全营不安，恩求施救。元始天尊便命南极仙翁把四将疗治。周武王道：仙翁不是给他们什么仙丹吃吗？无如他们耍枪弄捧，跳出跳进，没有一刻儿安宁，怎么可以捉住他们唤吃药呢？南极仙翁呵呵地笑道：不用吃药，我自有法。现在此四人在那里？周武王道：因为他们吵闹，所以一齐关在一所空房子里。南极仙翁道：请你们引我去罢。周武王便命人引领南极仙翁剎空房子里。正在大家暴跳如雷的当儿，

说也奇怪，南极仙翁用手中羽扇，向他们轻轻的扇动，口中念着道：还我的本来！还我的本来！只见那四员大后，本来暴跳如雷的，此刻都已安静不动了。南极仙翁又徐徐的扇动，一个个如梦方醒，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经南极仙翁告其所以。大家说桃花女如此可恶，非灭此朝食不可。又一齐拜谢了南极仙翁后，出来拜谢天尊，又商议如何收灭桃花女之法。元始天尊道：今日在阵前见过，明日尚须往他们阵中一观，方可定破阵之法。到了明天，元始天尊同了南极仙翁，乘着沉香宝辇，拍着飞来椅。只见那椅子四脚离地，数尺来高的祥云托住，便进入阵来。原来元始天尊的飞来椅，比了近来新流行的飞机飞艇还要便利。飞机飞艇要有人驾驶，还要用什么汽油开关，什么飞机场。这个飞来椅，只要向椅子圈上一拍，一个念头转到，他便会送到你哪里。这个椅子，好像是通灵的。

人世间往往有种呆木不灵的人，大家呼之为木头。像仙家的器物，木头也会通灵，比人还要通灵性。你看元始天尊的飞来椅何等通灵，要它飞到哪里，只向椅子一拍，便飞到那里；要它停下来，也只须一拍，便停下来了。后世虽然物质进步，造了飞机飞艇，到底物质还敌不过精神的利便。南极仙翁不能飞行，白鹤童子现出原形，扑着双翅，将身子向地下一伏，说请老师骑上来。南极仙翁便骑上白鹤童子背儿，白鹤双翼高张，便随着元始天尊的飞来椅向敌阵而去。却说元始天尊昨天出来见阵，便见红光一片。现在只向红光一面而去。那飞来椅便进了桃花阵，只见一带桃花林，非常艳丽。元始天尊回过头来，向着南极仙翁道：这景致真好，上海三月龙华看桃花，也没有这等好风景，无怪姜尚被伊诱引这里来了。又见桃花林中还有一座屋宇，问是什么地方。南极仙翁道：我瞧见那匾额上是桃花宫三字，想便是桃花女的所在了。

元始天尊垂下慧眼观看，却见桃花女半裸着身体，正在桃花宫中，身体扭着唱那毛毛雨咧。元始天尊不觉叹息道：祸到临头，尚不醒悟，也觉得可怜。当时白鹤童子止不住鹤唳一声，惊动了桃花女，便出来观看。元始天尊仍将飞来椅一拍，驾着云回去。南极仙翁也随了元始天尊而行。一路上，天尊向仙翁道：刚才我们的去处，是桃花女摆的桃花阵，破此阵却是不难。我刚才听了伊唱的什么毛毛雨，已有了谶兆，就只桃花女的本人，却另有收伏之人，这事却也已制定。正回到周营的当儿，对面却来了一位仙子，向元始天尊打了一个稽首。元始天尊呵呵笑道：正说起无人收伏桃花女，不想收伏桃花女的人已经来了。原来前面来的这位仙家，便是慈航道人。看官们要知道，封神榜里的慈航道人，就是观世音菩萨。我们瞧了寺观里面，塑的或是画的观世音菩萨，以为女性。有人说观世音菩萨并非女性，乃是男性。

观世音菩萨所以变成女性者，是他的一片菩心，却要化作女人身，点化那尘世间一般女子，所以变成了个美貌女郎。实则在佛教中，慧眼看来，本没有什么性别。慈航道人笑道：为了周家八百年事业，不得不来。当时元始天尊和慈航道人、南极仙翁一同回营。元始天尊道：桃花女竟把姜尚诱引去了，藏在什么桃花宫，又布了什么桃花阵，本不难立破此阵。但物各有主，正要和道人商量，不想便已降临。慈航道人道：今日且过一宵，明日准办破此阵也。到了明天，慈航道人化作一个美貌女人，出向阵前。这时桃花女哪里知道，见周营中出来一个女子。桃花女自恃美貌，哪里知道这个女子比伊愈加美丽。前人说的，入宫见妒，蛾眉不肯让人。桃花女对于几个老头子出至阵前，倒极力敷衍，呼他们为老阿哥。今见是一个美貌女子，不免顿起妒心。伊提着手中桃花枪，立住桃花马，叱道：你是那里来的妖姬？周营中却不曾见你这个人。

慈航道人暗中好笑，他连我也不认得，真是昧却本性。便道：业障休得无礼，你把姜尚藏在那里，速速把他放了出来。桃花女挺枪跃马而来，说道：若要放姜尚，除非先把你捕捉了。举着桃花枪便刺慈航道人。慈航道人想，伊真昧却本性，也是天数难逃，便把手中的净瓶祭起空中。桃花女见了这个宝贝，方始心中惊惶，原来是菩萨到此。说时迟，那时快，那净瓶在空中翻了一个觔斗，它本来是个小口胆瓶，这时瓶口却向了桃花女，好似张着口要吞伊下去的样子。桃花女这时无可逃避，就地一滚，现出原形，化作一枝桃花，一缕灵魂，却向封神台而去。原来慈航道人的净瓶中，本有杨枝、桃花二物。那一天，龙女收拾净瓶，把杨枝和桃花取了出来，及至重行安放进去，只把杨枝种了进去，把桃花遗留在外。那桃花趁这时候，便一溜烟跑开了，就是那位桃花女。那时龙女知道失检，便向慈航道人请罪。

慈航道人道：这是天数注定，非汝之罪，合该有此一劫。因此慈航道人的净瓶中只有柳枝，却没有桃花了。桃花女修练得这一把桃花扇，加以伊的容貌妖艳，因此迷惑了许多人，凭伊的小扇子一扇，就入其瓮中了。此次慈航道人收伏了桃花女后，复现了桃花原形，携归灵山以后，龙女便请命慈航道人，是否仍把那枝桃花和柳枝一同插入净瓶。慈航道人叹息道：伊此次已失灵性，不能再和柳枝同列，还得修练千年以后，待我赴瑞池的时候，乘便带给西王母，移种到伊的桃林中去吧。此是后文。且说慈航道人既收伏了桃花女以后，元始天尊便请他乘势破了桃花阵。慈航道人道：我有法子。原来慈航道人的净瓶中尽是法水，虽然一个小小胆瓶，可容江海，杨枝一洒，法雨可遍大千世界。现在伊只用杨枝醮着净瓶内的水，向桃花林轻轻一洒，都变了倾盆大雨。那桃花最怕的是雨水，一阵雨早把桃花打个倾尽。

慈航道人用了雨打桃花之法，破了桃花阵，一时桃花流水，狼藉万分。这些舞女，既不见他们的掌班桃花女，正所谓蛇无头而不行，只得四散奔窜。他们进入桃花宫中，第一是要觅到姜子牙，这时候好像是上海的侦探界，破获了绑票机关，先要搜寻他们，把那个肉票藏在那里。此刻姜子牙这一张肉票，倒也十分优待，虽不是孤王迷醉桃花宫，却也端坐在桃花宫中，并没有什么拘头拘脚、贴膏药、上洋钱的把戏儿。南极仙翁便走上前去，用手中柱拐轻轻的叩着子牙，说道：姜道兄，昆仑山老爷来了，还不出来迎驾？姜子牙本来被桃花女软禁在桃花宫中，有些昏头昏脑。且桃花女时常把小扇扇他一下，不免终日情思昏昏了。八十余岁的老头儿，好似害了相思病一般，却包围在许多裸体的歌舞之中。如今被南极仙翁轻轻的用龙头拐杖一点，又用五火七翎扇轻轻一扇，好比如梦方醒一般。

姜子牙抬头一看，只见仙云缭绕，果然是师尊降临。连忙俯伏迎接，便道：弟子该死，身陷桃花阵中，不能自拔。元始天尊道：此是天数，因为你虽然年老，却是命犯桃花，该有七日之厄，无可逃免。不过周营中，尚有一人身陷阵中。姜子牙道：是的，是的，我见有一个矮小之人，好像是惧留孙师兄门下的土行孙。南极仙翁道：土行孙现在哪里？不曾被桃花女谋害吗？当时南极仙翁便发一掌心雷，想惊起士行孙来。原来南极仙翁的掌心雷，宛如号炮一般，凡有昏迷的人，听了此雷，都会惊醒。如今南极仙翁发了此雷，不见动静，使发起急来，说土行孙在哪里呢？子牙道：前夜我在桃花宫中，看见桃花女把他提在手中，知道他能地行千里，所以不曾脱手，好像是关在什么箱子里的。这时白鹤童子最为机警，便向南极仙翁道：启禀老师，似隐隐听得有救命之声，却不知在哪里。众人侧耳细听，果然闻得有幽细的一种呼声。

　　预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