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即将结束的2022年,气候变化成为贯穿全年的关键词之一。气候变化是这个时代的挑战,需要引起全球各国政府和民众的重视,更需要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为此,澎湃新闻推出“应对气候变化”年终特别报道——气候之“症”。专题共分“望”“闻”“问”“切”四篇,对气候之“症”进行系统的诊治。
今天刊发的是“闻”篇。
2020年江淮超强梅雨及长江流域性大洪水、郑州2021年7·20特大暴雨洪涝、2022年长江流域百年不遇的严重高温干旱……
“极端天气”这一曾经看似抽象、遥远的概念,如今正具象为一个个灾害,影响着每个普通人的生活。
不只近年,回顾过去10年,我们见证了越来越多的“极端高温热浪事件”、“最热夏天”、“史上最热一年”、“最冷寒冬”……大家担忧的“更热、更旱、更涝的未来”或正一步步变成现实。
联合国防灾减灾署2020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相对于上一个二十年,21世纪的前二十年各种灾害频率大幅度增加,其中高温事件增加232%,暴雨增加134%,各种风暴增加97%。
中国也不能幸免。今年8月原本是中国南方的丰水期,但鄱阳湖、洞庭湖等湖泊均提前数月进入枯水期,上演了万顷碧波变“草原”的景象;8月17日以来,重庆更是7天突发10余起山火……“42℃都排不上全国高温前10”与干涸的鄱阳湖屡屡冲上热搜。
极暖频发的同时,极冷也依然存在。今年国庆假期,中央气象台发布了12年来最早寒潮预警,这是自2010年中央气象台正式启用预警发布机制以来,下半年最早发布的寒潮预警。11月26日前后,在新一波寒潮袭来时,新疆阿勒泰市人民政府28日深夜发布通报称,11月20日以来,当地遭受近10年以来最强区域性寒潮天气,出现大风、暴雪、降温等极端天气过程,极寒天气导致该市一项目工地7名工人遇难。
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的副研究员魏科在今年6月的一次公开演讲时谈道,“我们现在不仅在公元2022年,也在气候危机纪元三年。这是人类历史,也是地球历史上一个全新的时代。”
那么,身处其间,普通老百姓有哪些切身感受?
近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了来自全国不同地区的4个普通人,他们是生态保护志愿者、小学老师、农民、企业职员,我们试图尝试还原过去一年中,他们在家乡所亲历的某段极端天气气候事件。
对他们来说,极端天气是鄱阳湖的湖床干涸、草枯鱼死;是重庆的小雨变“开水”;是贵州的稻田干旱,裂缝可塞进拳头;是直接压垮牛棚的通辽暴雪。
频发的极端天气改变了他们对天气、气候的认知,也让他们对未来有所担忧,“普通人究竟该如何应对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带来的影响?”
“这辈子都不敢想象湖能干成这样”
江西省上饶市康山乡 袁文斌
我今年51岁,老家在江西省上饶市康山乡大山村,就在鄱阳湖边上。我们一家三代都是渔民,我基本上是泡在鄱阳湖里长大的。
6岁那年起,我跟着爷爷在鄱阳湖里捕鱼。那时候的鱼,品种和数量非常丰富,每次出来我们都能满载而归。我记得每当船停泊在湖岸边时,数十头的江豚朝着船来回冲撞,小时候觉得特别好玩;抬头看,各种鸟成群结队地盘旋在湖面上空,根本看不清天空。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再后来爷爷去世,我开始独自开船捕鱼养家糊口。上世纪90年代初,我靠打鱼有时一天能挣将近三百元,有时候甚至可以捕到六七十斤重的大鳡鱼。这是一种凶猛的食肉鱼,俗称“水老虎”,如果一片水域常能捕到鳡鱼,说明当地鱼类资源很丰富。
不过那个时候对于气候变化还没有太大概念,高温干旱也有,但不影响正常生产生活,湖里再旱也是有水的,水位不会特别低。以往正常年份7月、8月是汛期,鱼从长江涌入鄱阳湖,水退后是捕鱼的最佳时机,我们基本就是从端午节后“正儿八经开始捕”,捕到12月份枯水期下船回家。
其实,差不多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鱼就一年比一年少,“迷魂阵”和绝户网的数量却在增加。“迷魂阵”,就是通过渔网套渔网,大洞套小洞的方式,在水中画地为牢,让鱼有进无出。而绝户网原本是用来捕捞海里的鱼,网特别大,一下网就能捞十几万斤的鱼,后来也被用于在鄱阳湖里捕鱼。可能就是这种负面循环,鱼基本被捕捞殆尽。
随后,很多渔民转为捕捞螺蛳、河蚌等,但后来鄱阳湖里螺蛳、河蚌也越来越少,渔民也越捕越穷,而且江豚也变得不常见了。
我也意识到再继续无休止捕捞,可能鄱阳湖的生态要出大问题。2017年,我放下船网,开始从事鄱阳湖生态环境保护工作,每天在鄱阳湖边巡护,观察候鸟、江豚栖息地的生态环境。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关注到鄱阳湖枯水期明显提前和延长,到如今这种现象已经成为常态。
2020年长江十年“禁渔令”发布后,江豚的数量每年都在回升,鄱阳湖生态环境也向好,大家都挺高兴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今年鄱阳湖却出现了严重干旱问题,湖水面积萎缩厉害,退去湖水后的湖床直接变成滩涂甚至龟裂,你们在新闻里看到的草枯鱼干都是事实。
我问过父亲,他的记忆中鄱阳湖有没有出现过今年这样的情况,父亲说,这是近百年都难遇的旱灾。
今年夏天的气温明显比往年高,而且一直没怎么降雨,我出门的时候有一阵热得都感觉自己眼睛变花,视线模糊。大概是从六月就开始少雨,七八月份的时候更是没有雨了。以往来说,水位线是有涨有落,退下去还会再涨上来,但今年水位线退下去就再没涨起来。
今年8月6日,鄱阳湖就进入枯水期,这比往年足足提前了一两个月。我记得当时湖水渐渐退干,有些地方湖床基本变成了滩涂,地面又硬又干,中间出现一条条的裂缝,缝隙宽度大概有十几厘米,深度甚至能达到四十厘米。我们巡护的时候,经常一不小心脚就陷进去了,人走在上面非常困难。后来骑着摩托车巡护,摩托车的轮胎都能被卡在裂缝之中,可见这个裂缝有多宽多深了。之前的湖面上是开船过去,现在车都能在上面行驶了,这是我们之前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场景。
江西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湖床干裂(袁文斌拍摄)
干旱对候鸟和江豚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往年这个时候,都有几万只的候鸟来到鄱阳湖边栖息,粪便都能积成一堆堆的小山,但是今年却很难看到。我们来调查的时候发现,候鸟常吃的几种草,比如苔草、沙草都已经枯死了,只有缝隙之中还能看到点残留的草根,但是地面又硬又干,它们根本啄不出来,候鸟完全没有食物。
江豚生存也同样艰难,由于长时间没有降雨,鄱阳湖的主航道当时断成一节一节,这就导致江豚的栖息地被全部隔开。江豚就像坐牢一样,上面江豚下不来,下面的时候江豚也上不去,有些地方的江豚活动范围很窄,很容易就被搁浅在岸。
不过最近江西这边开始下雨了,干旱情况已经缓解,但大家其实还挺担心的,万一明年或者之后,这么严重的干旱再出现该怎么办?
“我们调侃下的不是雨,是‘开水’”
重庆市巴南区 秦杰
对于我们重庆人来说,夏天的高温早就成了一种“日常”,只是往年热归热,很少热得如此离谱。今年,“高温”也成了我们自己的热议话题。
我是一个骑行爱好者,骑摩托车大概20多年了,所以平常也会关注天气变化。重庆往年最热的时候只是偶尔有高温红色预警,今年高温红色预警比较频繁,高温天数也变多,降雨量与以往相比更少了,即使下雨也无法起到降温作用,因为雨也是热的,我们都调侃这下的不是雨,是“开水”。
往年夏天,我和骑友们会相约在周末或者节假日的时候骑着摩托跑两圈长途,但今年,重庆实在太热,跑长途根本不行。太阳直射以后,摩托车的车把和坐垫都很烫,只能将毛巾打湿,一遍遍地降温后才能坐上去。我的摩托车上有一个小的温度计,8月初,当摩托车跑起来的时候,温度计上显示的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42℃左右。
沥青路面上的温度就更高了。8月中旬那几天,沥青路面被暴晒之后,路面变得又黏又软,人走在上面感觉特别黏脚,有些位置被车压过之后都变形了。当时有不少人好奇地面温度究竟有多高,所以那段时间在重庆马路上,能看到有人在马路上放平底锅,实验煎鸡蛋,还有人在被直射的黑色汽车的引擎盖上做爆米花。
到了8月中下旬,室外温度经常42、43℃,但这其实只是百叶箱中温度计的温度,室外部分地区,我们感觉体感温度已经接近50℃了。那时候水龙头流出来的都是热水,尤其是被太阳直射的一段水管,水流出来很烫手,温度大概能达到40℃。
那段时间家里空调开到26℃绝对不行,根本无法抵挡热量。我们家窗户在西边,下午太阳会透过窗户晒进来,空调开到26℃,感觉是30℃的效果。我朋友家的空调开到19℃都不凉快,后来空调直接不制冷了。因为这个问题比较普遍,有些空调厂家特意发声明,声称这不是空调的问题,是因为室外温度过高,所以外机会开启自动保护功能。
当时从空调屋里走到室外,基本会经历三个温度。一是家里面开空调的温度,基本都在23℃左右;开门后楼道里又是一个温度,空气中弥漫着一团非常热的雾气;出楼门之后,走到太阳底下,热气直接从头蔓延到脚底,非常难受,感觉几分钟内会立刻中暑。所以那段时间,非必要时刻,大家都不会出门,家里面也都常备着藿香正气水,各种各样的冰镇饮品也会及时补上,以免高温中暑。
由于持续的高温少雨,整个夏天,电视里每天都会播放防火预警。其实以前重庆气温升高或者是冬天比较干冷的时候,也会发生森林火灾。但是,火势之大远远没有达到今年的程度。
今年夏天,巴南区界石镇附近的山都晒“枯”了,山从绿色变成了黄色,完全变了样子,很恐怖。我和骑友们看到以后都表示很担忧,因为山上的树叶都干枯了,只要有一点火星就可能把整个山都烧起来。
8月下旬,重庆市巴南区界石镇回龙湾发生山火。 秦杰拍摄
8月21日晚上,我从外面开车回家,在快要下高速路之际,道路拥堵厉害,车挪动得特别慢,后来才知道前面的几座山着火了。火大概是从山头开始蔓延,就像一条着了火的龙一样,蜿蜒着在山顶燃烧,远看连成一条火线,跨越了数座山头。当时是晚上,所以火就格外明显,我记得快速路上赶来了很多消防车和志愿者,前往现场救援。正常情况下,下了快速路到家大概只要10分钟左右,但那天晚上我走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骑友群里正在招募给消防员送物资的志愿者,因为山路又窄又陡,车开进去容易堵塞,所以摩托车更适合去搬运,我立即报名。
我们主要是运送矿泉水、盒饭之类,有时还负责转送带油锯的武警、搭帐篷的工作人员。物资是从集散点送出,到救援现场,最后几百米,车根本开不进去。我们要抱起物资从停车的地方,走到山谷隔离带,上下坡,距离不到500米,但是第二次送的时候,也就是8月24日中午,我记得自己当时走起来极度吃力,体感环境温度有50多度,一度虚脱了,后来在志愿者的休息帐篷里喝了点藿香正气水才缓过来。
当时,大家都是不顾高温,战斗在一线,尤其是来自云南、甘肃、四川等地驰援的森林消防人员,作为重庆人,我们都非常感恩。
经历了今年的高温,我相信重庆人对以后都有心理准备,我们也相信政府,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稻田干旱,裂缝可塞进拳头
贵州省施秉县 玉平
很多外地人说到我们贵州,可能第一印象就是“避暑胜地”,每年夏天,有很多游客来我们这里避暑。不过今年夏天,我觉得也是贵州这么多年来最热的一年了。
我老家是贵州省凯里市施秉县的一个村子,海拔相对高些。在我的记忆里,我们那里的夏天一直很凉爽,很多地方的夏天都要开空调或风扇,但我们不需要。
大概每年七八月份,施秉才开始慢慢热起来。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是中午,气温有时会达到30℃左右,但是下午温度就逐渐降下来了,基本在20℃左右,到了晚上都会觉得有些冷,夜深的时候是需要盖着薄被子的。
最近几年,施秉开始变热了,感受很明显。夏天气温大概能达到34℃左右,今年夏天还发布了高温橙色预警信号,部分地方甚至达到37℃。以前也经历过高温天气,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今年的高温持续了一个多月,在屋子里我们都开始用电扇了。
干旱问题也很让人头疼。大概从四五月份一直干到现在,没怎么下雨,就算有雨也是一点点的小雨,而且时间很短,一会儿就停了。很多树木都干死,河流、水井及蓄水池也都干涸了,我们村的人都是喝山泉水的,水源基本就断了。周围村子也都严重缺水,有的地方拖水来喝,有的地方在不断找水源。后来,政府提供物资并且依靠各自家里的屯粮,基本生活还好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农民是靠天吃饭的,不下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高温干旱的影响下,今年很多农民的收成不好。在我们村,农民们会在田地里种植玉米、稻谷之类的农作物。我家一共四亩地,种的农作物主要用来自己吃。今年遭了旱灾,稻谷是没办法收了。夏天我去地里看的时候,种稻田的地里由于干旱,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当时把拳头伸进去都没问题,田地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泥土连一点水分都没有,非常非常干。
家里的稻田干裂。 玉平拍摄
我叔叔家里的稻谷以往能收割1000多斤,但是今年仅仅收了100斤不到,损失是非常严重的。很多干旱严重的稻田,基本就是颗粒无收。
我们这边的玉米以往都是在中秋前后才收,但是今年夏季,玉米的叶子全黄了,处于“半吊着”状态,但比起稻谷,玉米还稍微好些。
我听父亲说,六十年来,今年是干旱最严重的。
“楼道大铁门被雪挡死,推都推不开”
内蒙古通辽市 刘斌
以前总从电影里看到雪灾,但感觉离我特别遥远,我印象中下雪一直是特美好的事。直到2021年11月,自己亲历了暴雪成灾,我有点害怕了。
我是通辽人,靠近东北嘛,从我记事起,每年冬天的雪都挺大。小时候,大人们在扫雪,我们小朋友就约着打雪仗、堆雪人,甚至在雪地里放炮仗,每次都能炸出来一个大坑,玩雪都玩嗨了。总之,从小到大,雪基本就是我们北方孩子的“玩伴”,能玩出各种花样,根本没人觉得雪会成为“灾害”。
2017年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工作。感觉从近几年开始,雪更大了,下雪第一天,家长根本不敢让孩子出来玩雪。尤其去年底,是我印象中最大的一场,挺吓人的,真成“雪灾”了。
其实每年下暴雪之前都有预警,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觉得能大到哪去呢?结果还挺震惊的。大雪连续下了两天,当天晚上,路灯下看到的雪花是不分片的,密密麻麻的往下砸。
我住在通辽市里,从小区通往主城区要经过一座立交桥,但立交桥所在的地势比较低,所以根本无法通车,当时到主城区的交通完全中断。而且下雪那几天,别说出小区了,连单元楼门都很难出去,你们一定不敢想象,我们楼道的大铁门当时都被雪挡得死死的,推都推不开。还好我家当时的食物是足够撑过三天的,如果当时食物没了,根本不敢想。
大概是第四天的时候,雪化了一些,楼道的铁门松动,然后漏出一点缝隙,邻居们顺着缝把门撬开,开始清理积雪。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清扫出一条很窄的路,大概5米长,可以到达小区的主路。雪实在是太厚了,扫这些都特别费劲,小区主路上的积雪完全没办法人工清理,只能等着铲车来清。
我当时挺担心我的车,积雪已经把车全部包裹住了,只剩车顶能看到一点,车被埋了三天左右,我一直害怕车的前挡风玻璃被雪压坏,还好没有。
车是这样,人走在路上也费劲。第四天我们出门时,基本都穿着大靴子,绑得严严实实,但是积雪太厚,我1米8的个子,一脚踩进去雪直接到我大腿根往上了,所以靴子里也会灌满积雪。靴子积雪越多,人走起路就越沉,前脚踩进雪里,后脚要使劲拔出来才能继续迈步,大家当时开玩笑说在过沼泽。
北方人都知道,雪下大了以后,地是不平的,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尤其背风的地方,雪就会堆得更高一些。去年的时候,像小区的墙角处,人往里走是直接可以被埋进去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个稀奇的景象。以往清雪的时候,大家会把雪扫在树坑里,堆成个小包。但那场大雪下过之后,小区里当时路边堆起来一座座小山,真的是小山,有两米高左右了,而且堆得很密集,连起来像一堵围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后来看新闻才知道,当时的积雪打破了1951年以来的积雪最深纪录。那几天,我妈一直在和住在农村的姨妈通电话,城市里都这样,农村肯定更严重。果然,我姨妈说,家里的牛棚都被积雪压垮了,牛也被压在里面。
农作物也同样受到了影响。当时姨妈家正在收苞米,只来得及砍倒秆子,在准备掰苞米穗时就下雪了。雪越下越大,苞米根本挪不出来,在雪里埋了好几天,再去看的时候,苞米已经长芽,这也意味着卖不出去了,这一年的辛苦基本白费。
现在回想起去年那场雪,还是挺魔幻的。这几天,通辽又发布暴雪橙色预警了,大家都开始囤生活物资,以此来应对大雪天。不过,今年政府和老百姓已经有经验了,对于雪,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我也还是挺期待下雪的,就是希望别再下那么大了。
(应受访者要求,玉平、刘斌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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