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鹿的传说故事特别多,大概是因为鹿长的伶俐,眼眸清凉,又以青草鲜花为食,带着股子仙气儿,所以故事中多是鹿变作美丽善良的女子等等,比如海南著名的“鹿回头”。
前两年我去黔州办事,得了一两天空闲,请当地的接待大哥带我转转,体会一下黔地的山寨,接待大哥是个热心人,听我说不想去看那些人满为患的加工景区,他说那我带你去我老家的寨子,就是一百里山路,险着哩!
到了寨子山下时,已经是天色发黑,我两腿被险要山路吓得发颤,还强装着不要紧,小菜一碟的模样,大哥哈哈笑,说往前还要翻座山头哩,寨里不通车,没有外人来,一切都是保持着从前的模样和习惯,绝对让我不虚此行!
说实话,趁夜入了寨,我只见到满天繁星下几点灯火,竹楼木梁纵横,在夜色中绘出一副安宁村落的模样,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大哥的祖父母端上来的食水,我没吃几口,就觉得眼前人影变幻成好几道,一歪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啾啾鸟鸣中醒过来,这一觉虽然香甜,可觉得脸上讪讪的,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小体格不好意思,大哥一家反而爽朗大笑,说你是外地人,来了寨子里觉得困倦是很自然的,这个寨子有鹿神保佑,能宁静心神,户户皆是夜里安眠,你昨日奔波一天,自然更是疲累,只是睡得也忒快了些,饭桌上就睡着了,哈哈。
我听两个老人比划着说鹿神,好奇的不得了,吃过早饭就催着大哥带我去瞧瞧,鹿神长什么样子。
大哥带着我从寨子里一路东行,和族人熟稔的打着招呼,我感受到寨里人的平和热情,当真是同外边世界里的冷漠大不一样。
到了东边山脚下,遥遥对着寨子口的方向,我见到一处青石台,台子上立着一座鹿的石雕像,大概就是他们说的鹿神了吧。只是这鹿的姿势奇怪,是两条前腿下跪,鹿首低垂,像是恳求的模样,和我想象中的武威鹿神完全不同啊!
大哥给我讲了这鹿神的来历,是个很神奇的故事哩:
近千年前,这个山寨里人丁稀少,原本旺盛的族人百年间凋落下去,只剩二十几户人家百十来人,多是老弱,被附近其他寨子欺压。那年寨子里选族长,一个叫三爷,一个叫乔二哥,官府老爷趁火打劫,说小妾要生孩子,需要足月鹿胎炖药,哪个能弄来活鹿胎,他就支持哪个当族长,好处嘛就是减上三年捐税!
三爷和乔二哥各自带着支持者进了山,三爷打猎经验丰富,很快就在一处山谷里找到一头鹿的踪迹,那鹿腹部臌胀,快要临产,挣扎着跑了几下,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子,对着三爷和追随者跪下两条前腿,伏低鹿首连连点头,似乎在恳求三爷放过它吧!
山野里打猎的人自有讲究,这鹿秋天怀崽,春夏分娩,打母伤子是损阴德的事情,三爷心里很是纠结,那三年的减税能让寨子里的人轻松不少,可猎了这母鹿剥活鹿胎,太伤天理,他咋也下不去手,加上母鹿一直恳求,三爷放下了猎刀弓箭,道一声罢了,挥手对那母鹿说你且去吧,莫要向西行,那里还有人等着哩!
母鹿一声鸣叫,却无力起身,就在几人的包围圈里开始生产了。乔二哥带着几人听了鹿鸣,寻声而来,搭箭拉弓就要射,被三爷阻拦下来,乔二哥着急,说三爷啊,你莫不是老糊涂啦,官府老爷要的是活鹿胎,等它生下来就没用啦,此时不*还等何时?纵使不为争族长,您也想想那赋税啊!
可三爷主意已定,挡在母鹿前边,说乔二,我不与你争了,族长你当就是,只是那官府狡诈,名目甚多,免一项倒多三项,尽力而为便是。母鹿临产,此时动手,那造得可是天理不饶的*孽,放了它吧!
三爷的阻拦下,母鹿生下两只活泼小鹿,对着众人连连点头。那乔二见活鹿胎已没,哼了一声,带人走了。
之后乔二哥当了族长,寨里知道了猎鹿的经过,有说三爷对的,有说三爷错的,三爷都不辩解。
可那之后寨子里就出了稀奇事儿,村里妇人有夜里听得清朗鹿鸣,不久便会有了身孕。寨子人丁单薄多年,一家的喜事就是全寨的喜事,一年时光竟有数个婴孩降生,产妇都说听得鹿鸣而孕,这是那母鹿来报恩情啊!
十几年间,暮气沉沉的老寨换了新颜,生机勃勃,虽然乔二哥当了族长,但三爷行善为村里换来子嗣延绵,得到了尊重,地位比族长还高哩!
再后来寨子里雕了这鹿神的石像,感谢鹿神送子保佑安宁,代代相传至今,果品供奉,是人对鹿神的感谢。鹿神石像双膝下跪垂首,是感谢人的恩情,倒是和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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