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应白塔 穿越千年的风铃声依旧悠扬

妙应白塔 穿越千年的风铃声依旧悠扬

首页冒险解谜斯塔人更新时间:2024-04-29

阜成门桥两侧,北京城古今交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是人流、车流密集奔往的地方,而另一边,平房胡同建筑密布,唯有白塔巍然屹立,塔尖直入云空。

这座建成于1279年的元代白塔,是国内现存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佛塔,也是元代大都唯一完整的遗存和标志性建筑。因塔体皆白,俗称白塔。1961年,妙应寺白塔被列为我国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历经地震、战乱和岁月的磨砺,白塔寺仍然相对完整地保留了下来。2013年7月至2015年11月,妙应寺白塔修缮工程完工,2019年6月至2020年12月,妙应寺白塔中路文物建筑修缮工程完工。近十年的这两次修缮工程,均是改革开放之后规模最大、最细致的文物保护实践。

已有740余年历史的白塔作为北京老城的重要历史见证,其所在的阜成门内大街被列为北京老城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一。如今,这座通体雪白的白塔,成了北京城最古老的建筑地标,也是老北京城市记忆的重要部分。

胡同人家照片里总有大白塔

红墙映白塔,风吹铃铛铎。

重新对外开放的妙应寺白塔,成了游人们打卡留念的北京地标。3月15日,一个普通工作日的早晨九点,白塔寺开门迎客,门口人头攒动。红墙的另一边,居民们也开始在胡同里活络起来。有游人手持文创产品,在胡同里的网红咖啡馆眺望蓝天白塔,也有游人在胡同深处穿梭,在京腔里感受老北京的市井气息。

北京人朱宝兰家里放着一排照片,小男孩在土夯的墙边和伙伴们转呼啦圈,大男孩骑着摩托沿红墙穿行。照片里的人是她的儿子,他的年岁增长了,照片也从黑白变为彩色,唯一不变的是,照片里都有白塔的影子。

1983年结婚后,朱宝兰便和丈夫住进了这个紧挨着白塔寺的胡同,自此,白塔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快750年了!”每天在胡同里进出,白塔的历史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公元1271年,元朝在金中都城东北营建大都城,开启了北京作为首都的历史。为了“冀神龙之扶持,资社稷之久长”“保大业之隆昌”,元世祖忽必烈亲自勘察选址,敕令在辽塔遗址的基础上建造白塔,由尼泊尔工艺家阿尼哥主持设计建造。建成后,这座当时北京城最高建筑的白塔,成了神权与政权的象征而“坐镇都邑”,白塔与大都并称“金城玉塔”,尽显当时大元帝国尊严和声威。

白塔建成后,又以塔为中心兴建一座“大圣寿万安寺”。据记载,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年),在万安寺主持“国忌日”的活动,饭僧达七万多人。元人记载说,万安寺关山门要“骑马摇铃”。

3月27日,白塔寺东夹道,市民们在一家咖啡店的屋顶平台享受午后阳光。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元朝灭亡那年,大圣寿万安寺遇火灾被焚毁,而白塔幸存。直到明“景泰八年,宛民郭福请于朝,修寺”,并由明英宗赐名“妙应寺”。到了清朝,康熙和乾隆两位皇帝都曾斥巨资修缮该寺院。因塔身通体皆白,现以“白塔寺”闻名世间。

岁月曾让白塔寺饱受磨砺。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白塔寺遭受浩劫,毁坏严重,后各界人士多方捐资重修。民国时军阀连年混战,白塔寺越发凋敝。迫于生计,寺内喇嘛出租了庙产,每月农历逢五逢六举办庙会。

新中国成立后,白塔寺庙会依然定期举办,深受老百姓的喜爱,当时流行的儿歌唱道:“你拍四,我拍四,老太太爱逛白塔寺。”

叮叮当当——如今,朱宝兰每天推开家门,抬眼就能望见36个小铜铃,从740多年前开始,它们就悬挂于白塔的塔顶,日夜迎风摇摆旋转,至今仍未停歇。它和这座总高51.383米的妙应寺白塔,都成了元大都城保留至今的重要标志。

为白塔“疗伤”

赵煦绕着白塔走一圈,又发现了掉落的表皮。

这是2003年,刚大学毕业的赵煦进入白塔寺管理处,开始主要负责文保修缮方面的工作。在他的记忆里,那时的白塔塔身并不像现在这样通体雪白,而是布满了裂痕,表皮还有些斑驳残损,若是遇到大风天,他和同事早晨巡视时,还会发现掉落在地的表皮。

事实上,新中国成立后至2010年白塔共经历过7次修缮,白塔的维修周期越来越短,然而抢修后仍出现险情。

由于白塔表皮频繁发生抹灰脱落、砌体开裂等问题,2010年底开始,白塔寺管理处对白塔加装了临时围挡,开始筹备修缮白塔。北京建工建筑设计研究院的修缮工程师熊炜以总设计师的身份加入其中,带领北京北建大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的团队,开始介入白塔保存状况的勘察工作。

2013年5月,白塔修缮工程被列入北京市文物局中长期修缮项目并正式动工。这距离妙应寺白塔上一次大修,已经过去了35年。

3月27日,白塔寺东夹道,一对新人在拍摄婚纱照。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熊炜介绍,为期3年的变形监测数据显示,由于白塔的主体结构基本稳定,维修主要针对塔身表面残损展开。他和同事们发现,由于白塔经年累月地裸露在外,塔身砖块含水量很大,这让表皮破损格外严重。此次修缮,他们决定先尝试解决这个问题——给白塔“除湿”,即降低塔覆钵砌体表面含水率,从而在修补时增加抹灰的附着力。光是塔身的晾晒,就持续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白塔,熊炜对它也有了更多新的认识。他没想到,白塔的白灰下还隐藏着精美的砖雕,而这恰好与《特建碑》记载的内容相符,“崇饰斯塔,取军持之像,标驮都之仪。碔砆下磐,琼瑶上扣。角垂玉杵,阶布石栏。檐挂华鬘,身落蛛网……”这意味着,如今大家眼里通体雪白平整的白塔,可能曾有一段外表装饰繁华的时光。

根据历史档案文献记载,明万历年之后,“白塔”一名就开始出现。熊炜有了一个猜想,也许早期的白塔塔身是有砖雕的,表面抹了一层薄的白灰,“这在辽、金、元代砖石塔中非常流行。”即便事情已经过去近十年,熊炜想到这件事,仍然有些兴奋,他打开手机展示那些时代的砖石塔图片,“文物价值的认知无穷尽,每个项目都像寻宝一样”。

熊炜说,当时为了填补缺损,添配的砖都是用传统工艺烧制出来的,与旧砖的物理性能相近,而抹灰的材料,也是传统工艺制成的白麻刀灰,能有效缓解墙面因收缩或灰浆失性产生的裂缝程度。

经历了三年的晾晒、补砖、抹灰等过程,修缮团队修补了近80%覆钵表面积的砌砖,添配新砖1万余块。2015年11月,妙应寺白塔修缮工程正式完工。在此次修缮过程中,除了塔身表面残损的问题,须弥座和覆钵体外层塔砖酥松的问题也被解决。此外,修缮团队对覆钵表面七道铁箍进行了除锈、紧固,解决了柏木筋支撑不够的问题。而实测白塔的通高51.38米,也纠正了以往不准确的记载。

据妙应寺白塔管理处介绍,这次修缮,是继乾隆十八年(1753年)和1978年两次大修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

老照片还原白塔寺原貌

白塔修完了,寺内大殿却又出现了状况。

2016年夏季,北京地区持续强降雨。白塔寺“二殿”大觉宝殿、“三殿”七佛宝殿、“四殿”具六神通殿都发生了渗漏,雨水滴入室内,部分彩画受损,严重影响屋内的文物展品和用电安全。赵煦走进殿内,甚至能看到水滴渗透滴落,地面形成积水。

“这个时候对文物建筑进行保护可以说是迫在眉睫。”赵煦说,此时大殿已经30多年没有修缮了。白塔寺管理处立刻找来专业技术团队。经过数字技术的“问诊”,他们发现大殿大木结构已经发生变形,而中路其他文物建筑的屋面也陆续出现了漏雨的情况。

2019年6月,白塔寺再度启动文物修缮工程,并对外暂停开放。这次大规模修缮主要针对白塔寺中路文物古建筑修缮和彩画保护,包括大白塔前的四处佛殿。

本次修缮继续遵循不改变文物原状、最低限度干预及最大程度保护的原则。熊炜记得,在修缮时,他们会尽力保留原有的构件,比如当 时为了修缮屋顶,需要揭下上万片瓦,再修整内部的木结构。为了精准复原,工作人员会将重要瓦件编号记录,等到重新铺瓦时,再按照原来的记录,将原瓦件安装回去。

对于变形的建筑构件,也尽可能不去替换。比如变形的挑檐檩,熊炜所在的修缮团队用两个铁件将其固定,然后拖拽两头,使其尽可能恢复原样,阻止变形进一步发展。

3月27日,宫门口西岔,老街坊在胡同聊天、晒太阳。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然而在面对妙应寺中路四座主要建筑上残损严重的外檐彩画重绘时,熊炜和同事们犯了难。白塔寺历经多个朝代,其间几经大修,如今仅有“四殿”具六神通殿内檐保留了清中期彩画遗迹,修缮彩画时到底要按哪个时代的样式去做?

为了更好地还原古建筑的原貌,熊炜查了很多历史资料,也跑了很多拍卖会和小摊,收集到上百张散落在民间的老照片。这对彩画的修缮,起到了很多帮助。

经过认真对比多张1900年至1949年间的老照片,设计团队与专家一致认为,应采用一种带有褪晕效果的清中期风格的旋子彩画进行修缮。在专家的指导下,他们明确了内檐彩画的原有形式、做法,也为外檐彩画找到了相对可靠的设计依据。根据历史资料和老照片,这次修缮过程中,还纠正了过去修缮天王殿过程中的失误,将其槛窗改为障日板壸门形式。

“救治”工作持续了两年,妙应寺白塔中路文物建筑修缮工程和文物建筑彩画保护工程相继实施,建筑外檐彩画得到修复,建筑变形和渗漏问题得到解决。古建筑的安全隐患被排除,文物保存及展示环境也得到了改善。

2021年6月10日,742岁的白塔重新迎客。开放首日,白塔寺便迎来了上千位游客。当年6月12日的首个夜场活动中,游人们挤满附近的咖啡馆,等待着被柔和灯光点亮的白塔。塔下的人们,得以再次感受古塔的庄严。

白塔寺再生计划 保留老北京市井气息

十年两大修,妙因寺白塔重新回归市井生活。

3月15日清晨,贾小帆推开家门,密密匝匝的平房青瓦之上,白塔寺触手可及。又是一个春日,退休后,贾小帆每天早晨都会去白塔寺走几圈,当作晨练。

“白塔确实更白了。”作为一名普通市民,这是她感受的最明显的变化。但让她觉得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还是她住了一辈子的胡同。

白塔寺街区总占地面积约37公顷,是北京老城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一。过去,由于私搭乱建,导致白塔寺街区内22%的胡同宽度不足3米,20%的路口断头,70%的居住建筑质量堪忧,68%的住户忍受着没有户厕的不便。

白塔寺街区胡同肌理破碎、基础设施欠缺,还在于该片区的区位特征不鲜明。要如何让白塔寺地区的古院落群保留市井气息的同时,进行现代化的改造升级,成了一个难题。

西城区政府立足区域特点,学习名城保护先进地区好的经验和做法,于2015年与北京华融金盈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合作,启动“白塔寺再生计划”改造方案。人口疏解、房屋腾退、院落更新、胡同整治,一系列工作扎实推进。

这些落在贾小帆的眼里,就是土夯的墙变成了水泥砌成的红墙,坑洼不平的路面变成了规整的水泥地,夜里的路灯亮得更多了,就连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也变多了,“里面甚至还有空调,冬暖夏凉。”

3月27日,从宫门口望去,平房胡同建筑密布,唯有白塔巍然屹立,塔尖直入云空。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胡同里的每个人都享受着这种变化,朱宝兰家的二楼天台,摆放了几张桌椅,闲暇时,她和家人就坐在上面品茶赏塔。这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过去的电线杂乱搭建,把天空和白塔遮挡得只能隐约可见,而现在,就在家里,他们都可以看到完整的白塔风景了。

这些年,北京市政府始终高度重视老城保护与复兴。2020年8月4日,时任北京市委*蔡奇察看白塔寺修缮工程进展时指出,保护好老城是我们的历史责任,要统筹抓好风貌保护、街区更新和民生改善工作,动员社会广泛参与。他强调,要把老城保护与复兴作为应尽的历史责任。

白塔寺药店降层、原官园花鸟鱼虫市场改造、阜内北街环境整治、阜内大街整理复兴计划一期工程……这些年来,白塔寺街区早已成为北京老城保护与街区治理的一个缩影。“这儿什么都有,有御河、有故宫的角楼、有景山、有北海、有白塔、有金鳌玉蝀桥、有团城、有红墙、有图书馆、有大号的石狮子,多美,多漂亮。”

“白塔寺历史文化保护区”位于西城区的阜景文化街片区域,这条街是从阜成门到景山西街这一线,老舍先生曾把这条街誉为“世界上最美的一条街”。如今,老舍笔下的阜内大街,与妙应寺白塔一同成为了老北京的地标,是人们观赏和打卡的重要场所。

白塔寺出圈

在白塔寺历史文化保护区的街上,老北京的乡愁俯拾即是。随着“白塔寺再生计划”的探索与实施,历史和生活得以交汇,专属老北京的市井气息,在现代生活里保留了下来。

“最具市井气息的京味儿胡同”,重新放开游览后,白塔寺在社交媒体上出圈了。

在不同的打卡攻略里,大家分享着拍摄白塔寺的机位,正门、仰拍、东夹道、宫门口东岔、咖啡馆露台,能看见白塔的岁月痕迹,也能捕捉到带着京味儿的市井生机。

3月27日,白塔寺东夹道,白塔和灯笼同框。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来白塔寺的人越来越多。2023年3月,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的第一个春天,妙应寺白塔迎来了不少游客。春意盎然,花影摇曳于白塔,经幡随风飘扬,造型独特的元代石狮驻守寺内,每一处风景,都吸引了相机的镜头。

看到这幅场景,妙应寺白塔管理处副主任顾莹很高兴,但她希望,在人们拍照打卡的同时,更好地展示白塔寺的历史风采和人文特点,让中华历史文化得以传播和传承。工作时间,顾莹常常走到入门西侧和二殿,望着正在展出的《白塔寺历史文化展》和《妙应寺白塔中路文物建筑修缮工程成果展》,时不时走上前去,为游人介绍几句。

文创产品也在盘“活”白塔寺。3月15日下午,游客朱文文站在结账的队伍里,他手里拿着一个“香泥白塔”,这是以妙应寺白塔为原型等比例缩微的香薰产品。

一旁的解说员把设计灵感告诉了他,这和历史记载的妙应寺白塔选址一事有关。“因罹兵火,每于静夜屡放神光”,忽必烈命人“俾开旧塔,地宫果有香泥小塔,内贮铜瓶,香水盈满,舍利坚圆”,最终决定在辽代永安寺塔原址上建造一座新的白塔。朱文文边听,边拿在手里拍照,“我爱的不是文创,而是历史故事。”

白塔寺管理处公众服务组组长康蕾说,近几年,白塔寺的文创产品也“出圈”了,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好几款文创产品也长期处于脱销状态。她相信,白塔寺的历史文化正通过这些途径被人们记住。

由于白塔寺的火热,一些人觅得了商机。

秦一行是耀咖啡的老板,他很早就发现了白塔寺这一北京打卡地标。看着一旁的胡同建设得越来越整洁干净,他渐渐萌生了在附近开咖啡店的念头。这家咖啡店有两层,就在胡同口,紧挨着红墙,坐在第二层能“近距离”观赏白塔。如今这家咖啡店,还推出了不少和白塔寺相关的产品,已经是网红打卡地之一。朱宝兰也在家里开辟了一间小屋子作为茶室,二楼的小天台则免费给游客观赏白塔。

3月18日下午,附近的咖啡馆、茶室座无虚席。快门声不断响起,周末到来,人们又来白塔寺打卡。红墙边的人们有秩序地排着队,等待着和红墙白塔合影留念。

这是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刻了,36只铜铃持续随风旋转,即使走到胡同深处,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清晰可见。

“什么声音?”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游客回过头来,四处张望。

在胡同里住了一辈子,这个声音对贾小帆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上个世纪刚搬来时,她就听到了这串铃声。那是贾小帆第一次近距离观赏白塔寺,她抬头望天,铜铃悬于50米高空,风把铜铃吹得悠悠扬扬,穿过胡同里土夯的墙,越过横七竖八的电线和建筑,抵达她的耳朵。

贾小帆停下了和邻居的聊天,她指指红墙上方的白塔,“那儿呢!穿越千年的铃声儿。”

(贾小帆、朱文文、秦一行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汪畅

编辑 胡杰 校对 付春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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