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已久,终于有机会回到阔别几十年的贵州安顺云马飞机制造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神秘代号为130的三线军工厂,是我曾经生活了10多年的地方。车进入厂区,尽管热心的本地同学一路指点,我脑子里却一路空白,紧张地望着窗外,努力地回忆,终于把云马厂三区邮局附近几百平米的范围做了定位,而放牛坡子弟中学依旧由于朦朦胧胧的感觉,显得陌生。可能是因为学校被拆除了,剩下一堆残砖碎瓦,变得不一样啦,更有可能的是,我的脑子出问题啦,广东话就是“锈到”了!
回到珠海后,云马厂入梦来,梦中一个小姑娘甩着两条小辫,背着一个帆布小书包,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小路上奔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自由,轻愉、快乐。我知道,那是通往放牛坡中学的小路,而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小路的起点,要下一个楼梯,很清晰,但是,往前走,思绪就飘散啦,不知道可以走向哪里,小小的人儿淹没在那片绿色的麦海里。
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还没有从刚才的喜悦回过味来,复杂的情愫,怀念、想念、渴望、空虚、失落交集着向我扑来,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忍不住哭了。凌晨两点,摇醒身边的那个人,告诉他,我要回云马厂,我要去走那条小路。于是,起床,除了文字记录,还笨拙地画了路线地图,也不知道对不对。
因为怀念,最近看了不少关于三线的纪念文稿,关于生活内容的描述,大同小异,很熟悉,反复地看、会心地笑。可是,还是关不住怀念潮水的闸门,我到底在怀念什么?是怀念这个叫云马厂的地方,还是怀念什么人?怀念什么事?是怀念那种简单而清贫的生活吗,可还有勇气回到这样的生活环境?是怀念同学玩伴吗,却不免发出“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的感慨。
然而,还是怀念。我的怀念细致而且琐碎,断断续续,连绵不绝。儿时的山,儿时的水,儿时的田埂、稻田,儿时的游戏,还有一条叫“大黑”的土狗;怀念曾经的一缕温馨,曾经的一丝感动,曾经温暖的笑容,曾经动人的眼神,曾经朦胧的爱意,忘不了的,还有小学刘老师在我作文中修改的一句话“那大爷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年青的时候,也许干过傻事,也许不懂珍惜,拥有的时候我们以为那永远会是我们的,可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属于我们的已经不存在了。事实上,我们怀念的只是一种叫做“过去”的东西,因为,我们曾经拥有的青春已经过去了,那些人或事都已经远去了,我们再回不去啦。那些所有抓不住的,流逝的青春岁月,就是让我们最难以割舍和怀念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们怀念的是这种感觉吧。
青春,点缀了我们最美好的时光,以致我们产生错觉,总以为怀念的是某个人某个事某个地点,其实我们怀念的只是我们自己,那段属于我们自己的,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它定格在那片湛蓝的天空下,定格在那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定格在那个闹喳喳的教室里,定格在一张张青涩的笑脸上,对于我,它就定格在三线云马厂,成为一张褪了颜色的黑白照片,任凭岁月的斑驳,依然清晰的在心里存放。
怀念虽已成回忆,
但回忆终究被怀念!
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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